2 上鉤

流氓紳士 2.上鉤 推理懸疑 大衆 網

“什麼事?”陶文士急問。

崔老二迫不及待地說:

“老陶,你究竟是怎麼搞的呀,許大頭那邊等着要錢,我說好了今天晚上一定付清的。可是你人不照面,電話也不給我一個,教我怎樣向許大頭交代?”

陶文士沉聲說:

“錢還會少得了他嗎?急個什麼勁!‘金鼠隊’五點多鐘纔到,我一直還沒有機會跟他們談錢的問題,回頭談過了就把錢送去也不遲呀!”

“他們這次帶有那麼多現款?”崔老二似乎不放心。

陶文士冷冷地說:

“這倒用不着你操心,就算現款不夠,我也負責替他們設法湊足,絕對分文不少。不過,許大頭那邊我始終沒時間去,總得親自查驗了沒問題,才能把餘數全部付清!”

“老陶!”崔老二悻然說:“你雖然沒有時間去,但我卻一直在那裡監工,從東西噴漆到裝上船艙,我始終親自在場,可說一分鐘都沒敢離開過,難道你還不相信我?”

陶文士鄭重地說: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怕許大頭給的成色不足,到了日本以後,萬一那邊不收就麻煩啦!”

崔老二冷聲說:

“哼!我是照九九九的成色付錢,諒他也不敢在成色上吃我們!”

“份量呢?”陶文士問。

崔老二很有把握地回答:

“那更沒問題,在噴漆以前我親自秤的,每塊五十公斤,一共四塊。完全比照艙板的形式鑄造,裝上去一模一樣。再把全艙整個重噴一道漆,那就絲毫也看不出破綻了哦!”

陶文士心細如髮,立即糾正說:

“這你就犯了個最大的錯誤,噴漆一定要有技巧,絕不能讓人一眼就看出是新噴過漆的……”

崔老二哈哈一笑說:

“老陶,你真把我看成喝西北風,啃稻草的啦,連這一點都想不到,我還能辦什麼事?老實說吧,不但噴過漆之後,把全艙都故意用油灰弄髒了,還把油漆的氣味全都消除了,別說是看,就是聞也聞不出呢!”

陶文士這才滿意地點了下頭說:

“好吧,你現在先回船上去,千萬不要再離開,回頭我就派人把錢直接送給許大頭了!”

崔老二走到房門口,忽又回身來問:

“船上那兩個技工怎樣處置?”

陶文士沉聲說:

“反正不能讓他們泄漏風聲,你就看着辦吧!”

崔老二會意地把頭一點,便徑自轉身走出了書房。

陶文士站在那裡遲疑了片刻,才走過去抓起書桌上的電話,撥了個號碼出去。

倏而,對方已有人接,陶文士即說:

“喂!我是陶老闆,找小程聽電話!”

“我就是的……”對方回答。

陶文士輕聲吩咐:

“小程,崔老二剛纔從我這裡離開,大概要先去許大頭那裡一趟纔回船。你立刻到船上去一趟,替我把今天換裝上去的艙板檢查一下,趕快給我來個電話,我等着你的消息!”

“是!我馬上就去!”小程唯唯應命。

陶文士擱下話筒,剛走出書房,忽見陶小瑛興沖沖地走來,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說:

“爸爸,我聽說黃叔叔他們已經答應羅阿姨了,你不是答應這個暑假讓我出門旅行一次的嗎,能不能讓我跟羅阿姨他們一起去?”

陶文士意外地一怔,斷然拒絕說:

“不行!你怎麼能跟他們一起去,過幾天我忙完了再替你安排!”

陶小瑛大失所望地說:

“爲什麼不行?難道有羅阿姨做伴,你還不放心?”

陶文士完全是愛女心切,才斷然拒絕的。但卻苦於不便說明其中的原因,只好強自一笑說:

“小瑛,我並不完全不放心,而是我也答應了你媽,等這幾天的事情忙完了之後,帶她上日本去玩一次的,到時候我們全家一起去旅行不更好嗎?”

陶小瑛卻把嘴一噘說:

“誰要去日本嘛,日本話我一句也聽不懂,又沒有一個認識的在那邊……”

陶文士不禁把眉一皺說:

“你喜歡去美國,反正以後還有機會去的。再不然我們先去日本,等我把那邊的事辦完,然後再去美國繞一圈回香港,這樣不是讓你玩得更痛快嗎?”

陶小瑛仍不死心地說:

“你去日本辦事,我跟你去有什麼意思。並且我從來沒乘過船,這次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又有羅阿姨同行……”

正說之間,一名男僕走了過來,向她說:

“小姐,外面有一位姓鄭的先生找你!”

“姓鄭的?……”陶小瑛怔了一怔,一時似乎想不起是誰。

陶文士卻趁機說:

“人家來找你,當然是認識你的朋友,你快去看看吧,旅行的問題回頭再說……”

他彷彿逃避似的,急於要把她擺脫,說完就匆匆走開了。

陶小瑛悻然叫了聲:

“爸爸!”但陶文士卻充耳不聞,徑直向那些貴賓走去,使她無可奈何,只好隨着那男僕走去客廳。

來到大門外,不料被擋駕在門口,竟然是跟她在旅館甬道里。撞了個滿懷的青年紳士!

“是你?……”陶小瑛既感意外,又暗覺驚喜。

這位不速之客是鄭傑,他哂然一笑說:

“陶小姐,是否覺得我來太冒昧?”

“不!不……”陶小瑛茫然問:“你找我有事嗎?”

鄭傑立即從上裝口袋裡,掏出個精緻的女用小錢包,遞過去說:

“這是我在甬道里,也就是我們相撞的地方撿到的,不知是不是陶小姐剛纔被撞掉落在那裡……”

陶小瑛只看了一眼,並沒有伸手一接,笑笑說:

“這不是我的!”

鄭傑故作尷尬地說:

“噢,那我找錯了失主,對不起,陶小姐打擾你啦!……”

陶小瑛嫣然一笑說:

“這錢包雖然不是我掉的,但我仍然很感謝你特地送來的這番盛情,爲了表示我的一點謝意,不知是否可以邀你進去坐一會兒?”

她這提議正中鄭傑的下懷,使他暗喜不已,但他不得不裝出猶豫地說:

“府上今晚好像在請客,我進去方便嗎?”

陶小瑛回答說:

“這有什麼不方便,反正是酒會,你就算我的客人好啦!”

鄭傑見計得售,當即把那小錢包放回上裝口袋,笑了笑說:

“恭敬不如從命,只要陶小姐不認爲我太冒昧,我就作次不速之客吧!”

於是,守在大門口的幾個漢子不便再擋駕,眼睜睜地看着這青年紳士被陶小瑛帶了進去。

他們相偕進入寬敞的大客廳,只見仕女如雲,羣紳畢集。這時特地請來的五人樂隊已在奏起柔美的旋律,到處裙履翩躡,釵光鬢影,有的更在婆娑起舞,好一番熱鬧的場面!

陶小瑛把鄭傑帶到一旁,忽問:

“你怎麼知道我姓陶,而且找到了舍下來的?”

鄭傑早已料到她會有此一問,因此胸有成竹的回答:

“我撿到那個小錢包時,以爲一定是你失落的,可是你已經走了。幸好問了僕歐,纔打聽出來……”

陶小瑛笑笑說:

“那麼我可以請教你的尊姓大名嗎?”

“我叫鄭傑!”他毫不隱瞞地報出了姓名。

陶小瑛卻像在調查他身份似地,繼續問:

“鄭先生是?……”

鄭傑回答說:

“我一向僑居在菲律賓,這次是帶舍妹來香港觀光,昨天剛到……”

“令妹呢?”陶小瑛問。

鄭傑表情逼真地說:

“哦!我真的是,只顧跟着陶小姐進來,卻把她忘了,她還坐在‘的士’上等我着呢!”

就在這時候,忽見一名男僕走來問:

“請問這位是鄭先生嗎?外面有位小姐找你!”

鄭傑故意說:

“那一定是舍妹看我進來了就不出去,在車上等得不耐煩了。陶小姐,謝謝你邀請我進來,我要告辭了……”

沒等他說完,陶小瑛已吩咐那男僕說:

“去把那位鄭小姐請進來!”

“是!”男僕應命而去。

鄭傑一本正經說:

“這怎麼好意思,我已經作了不速之客,怎能再讓舍妹也來打擾府上,我看我還是告辭了吧!”

陶小瑛卻堅持挽留說:

“怕什麼,你們算是我邀請的,別說是兩個人,就是再多幾個也沒有關係,誰還會攆你們出去不成?”

這也難怪她極力要把鄭傑挽留住,因爲今晚的酒會,純粹是爲“金鼠隊”而舉行。所有應邀的來賓,完全是跟陶文士生意上有來往,或者有特殊關係的朋友,年紀起碼都在三十歲以上。

女士們幾乎全是那些人的太太,雖有幾個帶了女兒來的,都跟陶小瑛並不熟,因此使她感覺被冷落在一旁了。

同時,她在“國際大飯店”跟鄭傑那一撞,當時便對這英俊瀟灑的青年紳士,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和好感。

現在鄭傑既然來了,而她又正感到這個酒會枯燥無味之際,哪還能輕易把他放走?

而鄭傑卻是有目的來的,送還小錢包不過是個藉口,其實那錢包根本就是趙家燕的。

他在闖進黃傑克的房間時,瞥見兩條人影從落地窗衝出,逃上了陽臺,正待追出,卻發現趙家燕被擊昏躺在地板上。

這一驚非同小可,鄭傑急於查看她的傷勢,只好放棄了追趕那兩個傢伙。在黃傑克的房間裡不能久留,以免被那兩名送行李上七樓的僕歐下來發覺,勢必惹起麻煩。

因此鄭傑只好把趙家燕抱出房,關上了門,趕緊回到對面她的房間,放置在牀上,弄了條溼毛巾將她救醒。

等她醒過來一問,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僅記得剛一進房把門關上,黑暗中就撲來條人影,使她猝不及防之下,還沒有來得及應變,就被對方不知用什麼擊昏了。

鄭傑不禁驚怒交迸,但一時也無法判斷出,搶先一步潛入房中的究竟是什麼人。同時更令人想不通的,是陶文士剛帶着“金鼠隊”離去,他們就用了調虎離山計,把那兩個僕歐調開。趁機一個把風,一個開門進了房,而那兩個傢伙又是什麼時候進房的呢?

更使鄭傑感到困惑的,是那兩個傢伙潛入房中的目的是什麼?是否已經得手,才把突然闖入的趙家燕擊昏,匆匆溜之大吉?

等到他們再想潛入“金鼠隊”的房間搜索,以便打開這個謎時,不料那兩個僕歐已來複命,告訴鄭傑行李已經送進了他的房間。

調虎離山計只能用一次,不能再重施故伎,於是他們密商之下,只好決定混進酒會去下手。反正“金鼠隊”來香港必然得大顯身手一番的,即使不去澳門,也一定會過海到九龍城去牛刀小試。

那麼,如果東西不在“金鼠隊”的身上,再設法搜查房間也不遲。

因爲事有緩急之分,要搜“金鼠隊”的身上,只有在酒會裡下手比較容易,否則等酒會一結束,他們就失去了大好機會。

而搜查房間卻有的是時間,只要“金鼠隊”去賭了,不到天亮就不回來。等到夜深人靜時,趙家燕下手就更方便呢!

主意既已拿定,剩下的只有一個問題了,就是如何混進酒會裡去?

其實鄭傑早已有了安排,跟陶小瑛故意撞那一下,就是預先開了條路。

現在他果然輕而易舉地,混進了設在陶文士家裡的酒會,而等在外面的“妹妹”,原來就是那女飛賊趙家燕!

趙家燕被那男僕帶了進來,經過鄭傑的介紹,陶小瑛立即熱情地向她招呼:

“鄭小姐,今晚如果你們沒計劃去別的地方,就請在這裡玩玩吧!”

趙家燕故意不置可否,向鄭傑徵詢意見:

“哥哥,你說怎麼樣?”

鄭傑笑了笑說:

“我倒無所謂,只是陶小姐一片熱忱,真有些盛情難卻……”

趙家燕揶揄地說:

“我看你是捨不得走呢!”

鄭傑又笑笑說:

“那我們就別辜負陶小姐的一番盛情,乾脆恭敬不如從命吧!”

陶小瑛大爲振奮說:

“那太好了,你們二位不必拘束,我是不大會招待客人的,只要不嫌棄招待不週的話……”

鄭傑暗向趙家燕一使眼色,遂說:

“哪裡,陶小姐這麼一說我們就更過意不去了,我能請你跳支舞嗎?”

陶小瑛欣然接受了,但卻望了望趙家燕說:

“鄭小姐要不要我介紹個舞伴?”

趙家燕笑笑說:

“陶小姐不必招呼我,你們先跳這支舞吧,我自已去弄點飲料!”

陶小瑛歉然說了聲:

“那我就失陪一會了……”隨即偕同鄭傑,相擁而舞起來。

趙家燕眼光一掃,發現了目標,立即向那餐桌旁的貴賓走去。

她今晚混進酒會來,是準備大顯妙手空空絕技的,所以穿得特別暴露。進來時還不怎麼引人注意,當她把披在肩上的長紗中卸下後,就令人爲之側目了。

原來她穿的是件粉色羅紗小禮服,外面是一層像蚊帳,裡面一層則緊緊裹在非常性感的胴體上,使得渾身的玲瓏曲線畢露無遺,彷彿是在赤裸的素體上塗了一層閃閃發亮的粉紅色油漆。

而胸前卻沒有襯裡,僅是一片羅紗到頸下做成圓齒的小領口,袖長不及一寸,雙峰則袒露出幾達一半。由於遮了一層羅紗,使它若隱若現,更增加了它的誘惑和神秘感。

這是前身,後面則不知是布料不夠,還是裁縫偷工減料,除了“u”字型的兩側稍有披掛,整個背部都是裸露的,沒有任何遮掩!

她的個子很高,穿的仍然是那種“空前絕後”的平底涼鞋,在這種場合雖不太禮貌的,但她卻是爲了行動方便。因爲鞋底是特製的,又軟又薄,走路不但無聲無息,而且極富彈性,必要時可以靠它飛檐走壁。

這女郎用的手提包也特別大,但裡面裝的都是各種“道具”,完全是有備而來。

她把卸下的紗中搭在臂彎上,落落大方地走了過去。

而她所經之處,不僅是男士爲之神魂飄然,一個個情不自禁地向她身上投以貪婪的眼光,連女士們也不約而同地爲之側目。

當她走進擺食物和酒的長餐桌前時,正在跟男女主人,以及那富孀交談的十二位貴賓,果然一齊向她行起了注目禮!

趙家燕剛取了只高腳杯在手,身旁突然響起了一位貴賓的生硬華語:

“小姐,我能爲你效勞嗎?”

趙家燕側轉臉來一看,身旁站一位洋紳士,已用酒杓在大玻璃缸裡,挹取了一構雞尾酒,表示要爲她注入酒杯裡。

這在社交場合中,男士爲女賓服務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以示對“女士第一”的敬意和禮貌,根本不足爲奇。

但趙家燕卻在心裡想笑,這位洋紳士已經自動上鉤了!

於是,她把酒杯遞了過去,嫣然一笑說:

“謝謝!”

當這洋紳士在大獻殷勤,替她把雞尾酒注入高腳杯裡時,一旁的陶文士看在眼裡,不禁暗覺詫然起來。因爲來賓名單是他親自擬的,而且所有在場的女賓中,無論是誰的太太或女兒,他沒有一個是不認識的。

而這時突然出現個令人側目的女郎,他卻從來也沒見過,甚至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來的,這豈不是怪事!

但今晚門禁森嚴,大門口特地派了好幾個人把守,沒有持請帖的來賓,根本不得其門而入。即使應邀參加的來賓多帶了家裡的人來,也得由男主人或女主人親自去接,否則一律被擋駕,那麼這女郎是怎麼進來的呢?

尤其她不但穿得如此暴露,而且還毫不拘束,那種落落大方和從容不迫的神態,就像她跟這酒會主人極熟悉似的,實際上陶文士根本就不認識她!

可是陶文士卻沒想到,自己唯一的掌上明珠,她要帶幾個人進來,把守在門口的大漢誰還敢擋駕?

不過這傢伙不愧是個老江湖,果然心細如髮,他在一旁不動聲色地冷眼旁觀,已覺出了苗頭不對,暗中對這身份不明的女郎注意起來。

洋紳士替她注完了酒,立即自我介紹說:

“我叫彼德·魏爾森,請問小姐貴姓芳名。”

趙家燕微微一笑說:

“我叫鄭燕。”她不但改了姓,還把名字當中的家字省掉了。

洋紳士居然自命風趣地笑着說:

“這名字美極了,簡直像你的人一樣美,‘燕’是不是那種會飛的燕子的‘燕’。”說時還比了個振翅欲飛的手勢。

趙家燕故作驚訝地說:

“魏爾森先生的華語很棒!你是在哪裡學的?”

洋紳士向黃傑克和張約翰指指說:

“喏!這兩位就是我的華語老師!”

黃傑克和張約翰立即上前,爭着自我介紹,反把那富孀冷落了在一旁。

“金鼠隊”其他的九個人也不甘落後,全都圍過來起鬨,趨之若騖地把趙家燕包圍住了。

這也難怪,陶文士今晚邀請的女士全是太太們,年紀起碼都在三十左右,雖有她們帶來了幾個少女點綴,可惜並不怎麼出色,以致沒有引起“金鼠隊”的特別注意。

唯一年輕漂亮的陶小瑛,但她是陶文士的女兒,年紀又太輕,在那些洋紳士的眼光看起來,似乎還不夠成熟,既不對胃口,也不便對她存非分之想。

現在突然出現了個趙家燕,不僅充滿青春的魅力,更穿得這樣大膽暴露,充分顯示出女人的性感和胴體美。加上她漂亮的臉蛋,使他們一個個如同發現了新大陸似的,怎能不大爲振奮,情不自禁地引起一陣騷動。

正在跟陶小瑛擁舞的鄭傑,見狀不禁暗急起來,惟恐趙家燕過於招搖,不免惹起全場的注意。尤其女賓們的妒忌心特別強。一旦被別人搶盡風頭,就會引起衆怒,甚至同仇敵愾地,一齊以她爲攻擊的目標。

所謂“攻擊”,自然不是當真動武,羣起而攻。而是指的一般女人的通病,喜歡暗地裡評頭論足,似乎非找出對方的若干缺點才甘心,否則是不服氣的。

趙家燕穿的這身小禮服,實際上就是被攻擊的最大目標,這樣一來,在衆目睽睽之下,她哪還有機會下手?

就在鄭傑暗替她擔心之際,一曲已終了,音樂停止了下來。他忙不迭向陶小瑛說:

“舍妹不能喝酒,一喝準會胡鬧,我得去阻止她!”

但他們還沒走近,一位洋紳士已向剛停止吹奏的樂隊打出個手勢,示意叫他們繼續演奏了。

酒會與營業性的場合不同,並不須按照規定,每節音樂完畢後,一定要休息多少時間才繼續演奏。既然貴賓興之所至,他們哪能拒絕,小喇叭一開頭,其他的樂器便立即跟着演奏起來。

那位洋紳士已獨佔鰲頭,擁着趙家燕婆娑起舞了。

鄭傑心知他們既已起舞,趙家燕逮着了這個接近對方的機會,就絕不會輕易放過,很可能在擁舞時就會趁機下手了。因此心得不由地緊張起來,暗替那妙齡女飛賊捏了一把汗!

這時陶文士已走過來,陶小瑛立即替鄭傑介紹:

“鄭先生,你還沒見過家父吧!”

鄭傑一時不知如何稱呼對方,只好很拘謹地把手一伸說:

“陶老闆,久仰你的大名了……”

“不敢當!”陶文士跟他握了握手,遂問:“鄭先生在哪裡得意?”

好傢伙,這老江湖一開口就想盤他的底啦!

幸好陶小瑛搶着說:

“鄭先生不住在香港,他們是來觀光的,那位小姐就是他的妹妹!”說時向正與那洋紳士擁舞的趙家燕一指。

陶文士暗覺詫異地“哦?”了一聲,似乎沒想到今晚的酒會裡,居然出現了兩位不速之客,而且還是一對兄妹!

他仍然不動聲色,暗向鄭傑打量了一眼,笑問:

“你們也是搭乘‘愛比利亞號’來香港的?”

鄭傑剛回答了聲:

“不是……”

陶小瑛又接口說:

“他們是昨天從馬尼拉乘飛機來的!”

陶文士暗自一怔,因爲“愛比利亞號”也是昨天凌晨由馬尼拉出發,今天傍晚才抵達香港的。而這對兄妹卻在昨天搭乘飛機趕來,這難道是巧合?

可是,今晚的酒會,是爲歡迎“金鼠隊”舉行的,這對兄妹居然又不請自來,就不免令人感到懷疑了。

因爲陶文士已獲悉,“金鼠隊”在馬尼拉幾乎出了事,險些被捲進兩大惡勢力火拼的漩渦,以致使他們在當地不敢照預定計劃展開活動,只能躲在船上避了四十多小時的風頭。

而這對兄妹既是昨天才到香港,陶小瑛以前根本不可能認識他們。現在陶文士纔想到,他們是被他女兒帶到酒會裡來的。

因此使他們聯想到,無論他們是怎樣認識陶小瑛的,必然是爲了要利用她來參加這個歡迎酒會。而這對兄妹的動機,只怕是衝着“金鼠隊”來的呢!

念及於此,陶文士不由地暗吃了一驚,但在證實他的判斷以前,他又不便於採取任何行動。只好決定先虛與委蛇,查明瞭這對兄妹的來龍去脈,以及他們追蹤而來的企圖再說。

鄭傑似乎也覺得出對方起了疑念,立即掩飾說:

“我們本來早就想來香港觀光的了,可是始終抽不出時間,一直到昨天才算忙裡偷閒,以爲可以來香港痛痛快快玩上個把月再回去的,也算是了一樁心願的。誰知今天中午突然接到長途電話。說要我立刻趕回去馬尼拉,所以今晚可能是我們在香港玩的最後一夜了!”

他故意這麼說,是表示他們明天就要離開香港,不致於是跟蹤“金鼠隊”而來,以便分散對方的注意。

但陶小瑛卻急說:

“怎麼?你們明天就要走了?”言下之意,似乎對他們有點依依不捨。

“我是一定得趕回去的,”鄭傑表情逼真地說:“如果妹妹還想多在香港玩玩,她可以單獨留下,等我那邊的事情辦完了再來接她……”

陶文士這老奸巨猾的傢伙,雖聽他這麼,疑念未消,趁機試探地說:

“假使鄭先生不見外,令妹單獨一個人留在香港也不方便,倒不如讓她住到舍下來好了。反正舍下空房間有的是,小女也正好沒人作伴,只要鄭小姐不嫌簡慢,我們是非常歡迎的!”

鄭傑尚未置可否,陶小瑛已急說:

“爸爸,鄭小姐如果願意,我自然很歡迎她來往。可是我旅行的事怎麼辦,你真是不讓我跟羅阿姨一起去了?”

被冷落在一旁的羅漪萍,這時忽然聽見提到了她,也不甘寂寞地走過來問:

“小瑛,你說跟我一起去哪裡?”

“爸爸!”陶小瑛不禁悻然問:“你還沒有跟羅阿姨說?”

這一打岔,倒替鄭傑解了圍!

只見陶文士面有難色地吶吶說:

“這,這件事回頭我跟你媽商量一下……”

提到陶太太,她也趕過來湊熱鬧了,急問:

“跟我商量什麼?”

陶文士頓時被三個女人包圍了,使他終於無可奈何地說:

“小瑛聽說‘金鼠隊’己同意帶莊太大同行,她也鬧着要跟去,這件事不好好研究一下,怎麼能馬上答應她呀!”

陶小瑛見她母親一出面,就更有勢可仗地說:

“那我不管,爸爸自己親口答應過我的,這次暑假讓我到美國去旅行一趟。前些時說讓我一個人出遠門不放心,現在有羅阿姨作伴,又推三阻四的,明明是說了話不兌現嘛!”

羅漪萍當即替她幫腔說:

“陶老闆,你不妨就替小瑛跟他們說說看吧,只要他們不反對,小瑛跟着我,你們夫婦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陶小瑛的心事只有陶文士自己知道,可是他又不便說明,這真叫他有口難言了。

“文士!”陶太太也順着女兒說:“其實他們多帶一個小瑛,也不會替他們增添麻煩的,你就替她說說看吧!”

陶小瑛有了後盾,更得勢地說:

“要麻煩也只會麻煩羅阿姨,我又不需要他們照顧的,連羅阿姨都不怕麻煩,他們憑什麼不同意?”

陶文士急向那些貴賓看去,惟恐女兒的出言不遜被他們聽見,但他卻是多此一慮。這時候他們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邊,而是全部集中於正在與那洋紳士跳舞的趙家燕身上了!

不知什麼時候音樂己變了,由旋律柔美緩慢的“布羅絲”,轉變成了風靡一時的“迪斯高”。

這種舞是年輕人的玩藝,對年過四十,筋骨不太靈活的“尖頭曼”實在不適合,洋紳士這下可真是在受洋罪,出洋相了。

他活像只長臂猴,在那裡雙手亂抓,兩條腿直彈棉花,總而言之是無所適從,舉手擡足都不對勁!

趙家燕卻是逮住了大顯身手的機會,只見她渾身都是勁,充滿了活力,不住地抖動着全身的每一個細胞,彷彿要把她的靈魂從軀殼裡抖出來。

她的舞姿揉和了青春的活力,性感的象徵,以及動作的美化,隨着“貝司”扣人心絃的節拍,彷彿敲擊在每個人心上似地,她的舞姿愈來愈瘋狂了。

本來尚有其他十幾對男女在陪襯,這時全都停止下來,退開一旁,圍成了一圈在欣賞。

趙家燕一看這情形,就更使出了渾身的勁兒,只見她利用腰部擺動的力量,震起了全身的波動。尤其當她上身隨着兩肩的扭動搖擺時,更使雙峰激起的乳浪洶涌起來。

於是,樂隊吹奏得更瘋狂起來,使她幾乎是放浪形骸地,將兩手有節拍地上下起落着,把頭配合着左盼右顧,而梳在腦後的馬尾也隨之甩來甩去。

這女郎已形同瘋狂,到達了旁若無人的忘我境地。而她身上散發出的熱力,也隨着乳浪和臀波,以及纖腰挺動的傳播,播送到了整個酒會的每一角落。

最尷尬的是那位洋紳士,好在洋人有他的“洋勁”,也就是所謂的“天真”。但他東施效顰模仿着她的一舉一動,就未免畫虎不像反類犬了。

看他那種窘態百出,又不好意思臨陣退卻的怪模樣,真是出盡了“洋相”,令人覺得他簡直是活受洋罪!

而他的舞伴卻是早已把他忘了,如同他根本不在場似地,只顧着單獨的表演,出足了風頭。

家庭舉行的酒會,是不能太拘於形式的,尤其來賓們摸不清這女郎的身份,又看她的舞伴是“金鼠隊”的貴賓之一,所以都得刮目相看,也有人以爲這是主人安排的餘興節目呢!

身爲主人的陶文士自然也不便掃大家的興,鄭傑就更不能出面阻止了。

這一來,整個酒會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趙家燕的身上了,使得他們正在討論的陶小瑛旅行的問題,一時也被擱置在了一邊,無法獲得結論。

突然間,陶小瑛不知怎麼豪興突發起來,大概是爲了跟他父親賭氣,忽向鄭傑說:

“鄭先生,我們也來跳吧!”

鄭傑猶未及婉拒,已被她拖了出場。

就在這時候,一名男僕又匆匆走來,向男主人報告:

“老爺,你的電話!”

這回可不是假的了,當陶文士來到書房時,只見話筒已被取下,擱在書桌上。

他抓起話筒應了一聲,對方便開門見山地說:

“陶老闆吧?我是許大昌,剛纔崔二爺來過我這裡了,聽說老兄那邊的款子還沒準備好,所以我想跟陶老闆直接談談。老實說吧,兄弟手邊的貨有限,這次完全是衝着你們二位的面子,我才向好幾家同行的東拼西湊,湊足了這麼大一筆數量。其實我們是將本求利,井沒有什麼特別的好處,將來發財的還是你們……”

陶文士不禁忿聲問:

“許老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許大昌回答說:

“兄弟沒有別的要求,只希望陶老闆按照我們雙方事先的協議,立刻把那款子帶過來。我本人倒無所謂,反正老兄那些有錢的朋友已經來香港了,早付晚付都不成問題。但別人追我追得很緊,現在就有幾家金店的老闆,坐在我店裡等着,老兄總得讓我好向他們交待呀!”

陶文士怒問:

“難道崔老二沒告訴你這裡的情形,你還怕我少付你分文不成!”

“話可不是這麼說!”許大昌嘿然冷笑說:“就憑你陶老闆這塊金字招牌,兄弟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但老兄的情形,我可不能向等着拿錢的那些同行說明呀!”

陶文士冷哼一聲說:

“好吧,你告訴他們,最遲今晚我一定把餘款全部付清。”

“希望陶老闆說的話算數,別使兄弟爲難!”許大昌的語氣中,似乎帶有威脅的意味。

說完,他就把電話掛斷了。

陶文士忿然擱下話筒,便走出書房門口,召來一名男僕,輕聲交代了幾句。

然後他回到書房,在書桌上的紅木煙盒裡,取出一支高級雪前,點着了連口猛吸,似乎突然感到煩亂起來。

倏而,當他來回踱了幾趟之後,男僕已領着黃傑克和張約翰來到了書房裡。

陶文士揮揮手,示意叫那男僕退下,招呼他們坐了下來,隨即鄭重說:

“剛纔‘大昌銀樓’的許老闆來過電話,他的意思是餘款今晚必須全部付清,所以我請你們兩位來商量商量,不知是否可以……”

黃傑克正色說:

“老陶,我們的情形你又不是不清楚,錢我們是帶的有,但那是充場面的資本。每到一地,我們贏的錢除了開銷之外,其餘的全部都留作當地的活動經費了。這次經過馬尼拉,非但毫無收穫,反而飽受了一場驚險!現在我們剛到達香港,一場都還沒有賭,要是把賭本先墊出去付了許老闆,我們豈不是都被‘晾’起來啦?”

陶文士把眉一皺說:

“但姓許的也不是好說話的,今晚如果錢不付清,恐怕……”

“怕什麼?”張約翰冷哼一聲說:“難道還怕他把東西收回去?”

7 部署4 桃花運2 上鉤2 上鉤6 黑吃黑6 黑吃黑9 咄咄逼人5 將計就計4 桃花運7 部署4 桃花運1 小鬍子9 咄咄逼人8 當機立斷1 小鬍子5 將計就計4 桃花運8 當機立斷4 桃花運2 上鉤6 黑吃黑3 香菸裡的秘密6 黑吃黑3 香菸裡的秘密10 破局5 將計就計2 上鉤6 黑吃黑3 香菸裡的秘密1 小鬍子2 上鉤10 破局6 黑吃黑6 黑吃黑7 部署4 桃花運3 香菸裡的秘密6 黑吃黑6 黑吃黑4 桃花運8 當機立斷1 小鬍子7 部署10 破局3 香菸裡的秘密2 上鉤8 當機立斷2 上鉤7 部署5 將計就計6 黑吃黑8 當機立斷3 香菸裡的秘密10 破局4 桃花運9 咄咄逼人7 部署4 桃花運8 當機立斷2 上鉤4 桃花運4 桃花運2 上鉤4 桃花運10 破局8 當機立斷3 香菸裡的秘密1 小鬍子6 黑吃黑7 部署3 香菸裡的秘密9 咄咄逼人1 小鬍子2 上鉤9 咄咄逼人4 桃花運3 香菸裡的秘密4 桃花運6 黑吃黑3 香菸裡的秘密9 咄咄逼人10 破局6 黑吃黑1 小鬍子9 咄咄逼人8 當機立斷10 破局8 當機立斷5 將計就計3 香菸裡的秘密
7 部署4 桃花運2 上鉤2 上鉤6 黑吃黑6 黑吃黑9 咄咄逼人5 將計就計4 桃花運7 部署4 桃花運1 小鬍子9 咄咄逼人8 當機立斷1 小鬍子5 將計就計4 桃花運8 當機立斷4 桃花運2 上鉤6 黑吃黑3 香菸裡的秘密6 黑吃黑3 香菸裡的秘密10 破局5 將計就計2 上鉤6 黑吃黑3 香菸裡的秘密1 小鬍子2 上鉤10 破局6 黑吃黑6 黑吃黑7 部署4 桃花運3 香菸裡的秘密6 黑吃黑6 黑吃黑4 桃花運8 當機立斷1 小鬍子7 部署10 破局3 香菸裡的秘密2 上鉤8 當機立斷2 上鉤7 部署5 將計就計6 黑吃黑8 當機立斷3 香菸裡的秘密10 破局4 桃花運9 咄咄逼人7 部署4 桃花運8 當機立斷2 上鉤4 桃花運4 桃花運2 上鉤4 桃花運10 破局8 當機立斷3 香菸裡的秘密1 小鬍子6 黑吃黑7 部署3 香菸裡的秘密9 咄咄逼人1 小鬍子2 上鉤9 咄咄逼人4 桃花運3 香菸裡的秘密4 桃花運6 黑吃黑3 香菸裡的秘密9 咄咄逼人10 破局6 黑吃黑1 小鬍子9 咄咄逼人8 當機立斷10 破局8 當機立斷5 將計就計3 香菸裡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