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紳士
米花書庫又有蘿蔔又有青菜
陶小瑛無計可施,只好返身走到房門口,忽然靈機一動,故意向鄭傑和趙家燕招招手說:
“羅阿姨叫你們進來!”
女僕尚守在房外,她也不知是真是假,既然陶小瑛說是女主人叫這兩個人進房去,她哪敢貿然攔阻。
陶小瑛這回也很聰明,等他們一進房,就關照房外的女僕說:
“我們有事跟羅阿姨在房裡談,你們不用招呼了!”
“是!”女僕應了一聲,徑自走開。
陶小瑛立即關上了房門r米r花r書r庫r
m,只見鄭傑和趙家燕已經直趨牀前,正在查看“熟睡”的羅漪萍。
她也走過去詫異地說:
“我叫過她,又推了幾下,怎麼弄不醒她?”
鄭傑悻然說:
“洋鬼子臨走前,放進她口中的粉末不知是什麼玩藝,我們只好試試看,是否能把她救醒了!”
但是,無論怎樣用力搖撼,甚至用冷水潑在她臉上,這富孀卻仍然昏迷不醒!
一旁協助的趙家燕忽問:
“那洋鬼子幹嘛把她弄昏迷了?”
鄭傑這才神色凝重地說:
“他讓羅女士從保險箱裡取出兩本支票簿,全部都簽過名了,但沒有填金額的數字,這就是他們對她的目的。東西已被那洋鬼子帶在身上帶走,在臨走之前,他又把戴在戒指表面裡的一些白粉未,倒進了她口中,她立刻就昏迷過去。所以我剛纔打算守在大門外襲擊他,把那兩本支票簿奪回來交還羅女士,沒想到他們的人會及時趕來接應時間倒配合得真準!”
陶小瑛驚詫地說:
“他們拿去的是簽了名的空白支票,那不是要填多少就多少?”
“還好是支票,”鄭傑說:“晚上他們取不到錢,我們只要把羅女士救醒,向她說明一切。那麼明天一早在銀行開門之前,由她親自趕去通知止付,他們就枉費心機,白忙一場,一個錢也提不出了!”
趙家燕的腦筋真快,她忽然有所顧慮地問:
“你剛纔已經露過面,跟他們動過了手,他們難道不會想到這一點?”
鄭傑沉思了一下說:
“嗯!這倒很可能……”
趙家燕接口說:
“如果他們認出了你,就會知道事機已經敗露,被你識破了他們的陰謀。現在支票簿雖已到了手,但他們也必然會想到,你一定會把羅女士救醒,告訴她一切的,那麼她明天也就絕對會通知銀行啦!”
鄭傑點點頭,表示同意她的見解。
趙家燕接下去又說:
“所以我很擔心,假使他們真想到了這一點,說不定就會再趕回這裡來,盡一切可能阻止我們把羅女士救醒,使她明天無法通知銀行止付,直到他們把錢取到了手裡!”
鄭傑早已想到了這一點,當即鄭重說:
“你的想法跟我完全不謀而合,甚至他們可能以不擇手段,來把羅女士劫持在手裡的,直到他們錢到了手離開香港。所以,爲了羅女士的安全起見,我們不能慢慢設法救醒她了,只有把她帶到別處再說!”
“但我們怎能把羅阿姨帶出去呢?”陶小瑛想到了這個問題。
趙家燕自告奮勇說:
“這差事交給我好了,你們現在先出房去,設法絆住那兩個女傭人,不要讓她們進房。等我把羅女士從窗口弄出去,弄到了圍牆外,再回來跟你們一起離開,這樣她們就不會知道女主人已不在房裡了!”
“你一個人能夠弄得出去?”鄭傑笑問,似乎擔心她體力不夠。
趙家燕剛自負地說了一聲:
“笑話!……”
陶小瑛已接口說:
“那兩個女傭由我來絆住就夠了,鄭先生,你還是幫趙小姐的忙,把羅阿姨趕快弄出去吧!”
趙家燕似不服氣,猶欲逞強,但陶小瑛已徑自走向房門,使她欲阻不及,陶小瑛已開門出了臥室。
於是,她只好與鄭傑開始行動……
陶文士得到小程的報告,是船上的貨沒有問題,但負責動手裝置的兩個技工,今晚卻不見人影,船上的人都不知道他們的去向。
因此他很不放心,在酒會結束後,把“金鼠隊”的一切安排完畢,就立即親自趕到了宜安碼頭。
那艘一千九百餘噸的鐵殼舊貨船,卻停泊在距離碼頭較遠處,顯然是避免被人注意。
陶文士把車一直駛至船的附近停下,下車從跳板登上貨船,急向守在船頭上觀望碼頭上夜景的水手問:
“二爺在船上嗎?”
“在!”一名水手回答:“二爺在船長的艙房裡,陶老闆要不要我去通知他?”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陶文土說完便徑自向艙房裡走去。
來到船長的艙房門口,只見門緊閉着,裡面隱約傳出了談話聲,卻無法聽出在說些什麼。
陶文士只好舉手拍拍門,叫了聲:
“崔二爺!”
裡面的談話聲立即停止,隨見一名健壯的中年大漢開了艙門,他就是這艘貨船的船長孫福生,崔老二則仍然坐在那裡喝着酒。
“陶老闆!”孫福生招呼了一聲。
崔老二微露詫異地問:
“老陶,你怎麼親自到船上來了?是不是要親自……”
陶文士回答說:
“那倒不必!我只是聽說那兩個技工今晚沒見人影,也沒有知道他們的去向,所以特地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崔老二“哦?”了一聲說:
“你的消息倒真靈通,是聽什麼人說的?”
陶文士忿聲說:
“那倒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把他們處置了沒有?”
崔老二皮笑肉不笑地說:
“好!老陶,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在你付清許大頭的錢之前,我根本沒辦法處置他們!”
“爲什麼?”陶文士怒問:
崔老二冷冷地回答:
“因爲那兩個傢伙被許大頭強行留住了!”
陶文士勃然大怒說:
“媽的!許大頭憑什麼把他們留住!”
崔老二一臉無可奈何地表情說:
“這一手連我也沒想到,大概許大頭怕我們今晚不付錢,等明天船一開走了,再向我們討債似地就更麻煩啦!所以他把那兩個傢伙留住,因爲他們是動手換裝那四塊金板的,必要時就可以用他們爲要挾。我們不把錢如數付清,他就不把人交還給我們!”
陶文士氣得鐵青着臉說:
“他媽的!想不到許大頭居然來這一手,我馬上去跟他當面交涉!”
崔老二強自一笑說:
“我已經去碰過了一鼻子的灰了,假使你沒帶錢去,我看你也不必要再去碰這個釘子啦!”
陶文士怒形於色說:
“哼!我倒不信這個邪,只要他敢,我姓陶的就跟他碰碰看!”
“老陶!”崔老二不以爲然地說:“你這不是太意氣用事了嗎?我們跟他是做生意的,實在犯不着跟他一般見識。憑良心說,這次他能先交貨後收錢,對我們已經是很夠意思了,他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的。如果我們爲他設身處地想一想,也就該心平氣和。本來我們也是答應今晚付錢的,只要錢一付清,他絕不會還把人留住。所以,我們最好是趕快把錢籌齊送去,不必爲這個跟他翻臉,結果小不可忍而亂大謀,蒙受損失的還是我們自己!”
陶文士怒哼一聲說:
“真出了紕漏,他姓許的也有份!”
崔老二笑笑說:
“話是不錯,但如果是他出面告發,情形就不同了。他可以推說事前並不知情,甚至一口咬定是被我們威脅的。那樣一來,警方自然就相信檢舉的一方面,而絕不會讓我們把他拖下水。何況,就算把他拖下水,也最多是落個兩敗俱傷,對我們又有什麼好處呢?”
這傢伙的嘴巴真厲害,憑他的三寸不爛之舌,果然把怒不可遏的陶文士給說服了。
沉思之下,陶文士終於忍住了口氣說:
“好吧!我現在就回去,今晚絕對把錢付清。不過有問題,如果現款籌不齊,開明天的即期支票收不收?”
“是你自己的支票嗎?”崔老二問。
陶文士搖搖頭說:
“不是我自己的……”
崔老二面有難色他說:
“那恐怕就有點問題了,除非是絕對信用可靠的戶頭,否則他也許會擔心退票呀!”
“當然是絕對可靠的戶頭!”陶文士說。
崔老二追問:
“是誰?”
陶文士沉聲說:
“莊太大的銀行存款,至少在一億港幣以上,開**把萬的支票,總不致於是空頭的吧!”
“你說是姓羅的那個有錢的寡婦?”
“就是她!”陶文士悻然說:“她開出的支票,許大頭收不收?”
崔老二毫不考慮地說:
“只要是她的支票,那就絕對不成問題啦!”
陶文士不屑地忿哼一聲說:
“那就行了!我現在就回去辦,拿到了支票再來,我們一起去見許大頭!”
說完,他就氣沖沖地離去。
下了貨船,他立即駕車趕回家裡。
回到家只見,“金鼠隊”的五員大將,已在客廳裡等着了。陶文士看他們的神色似乎不大對勁,好像事情進行的並不順利,可能尚未得手。使他不由地暗自一驚,忙不迭把他們帶進書房,急問:
“怎麼樣了?”
黃傑克回答說:
“兩本支票簿是到手了,但出了意想不到的麻煩!”
陶文士驚問:
“她沒有親自簽名?”
黃傑克神色凝重地說:
“兩本空白支票簿,一本是港幣存款,一本是美金存款的,她已經在每一張上籤了名。可是當保羅得手出來以後,卻被守在門外的一個傢伙向他偷襲,看情形很可能是企圖奪取那兩本支票的。幸虧我們及時趕到,才把保羅的圍解了,立刻開車趕回這裡來等你……”
陶文士聽說支票已到手,這才放心地說:
“既然支票簿沒被奪去,那還有什麼麻煩?”
黃傑克冷聲說:
“向保羅突襲的傢伙,你知道是誰嗎?”
陶文士茫然說:
“我又不在場,怎麼知道是誰呢?”
黃傑克突然沉聲說:
“告訴你吧,他就是剛纔在酒會裡,跟你女兒大跳‘迪斯高’舞,留着小鬍子的那傢伙!”
“是他!……”陶文士驚怒交加地怔住了。
黃傑克冷哼一聲說:
“這還不是個麻煩嗎?”
陶文士吶吶地說:
“我想……那小子絕不可能知道保羅去那裡的目的,怎麼會知道他身上有兩本簽了名的空白支票簿?也許只是他企圖搶奪保羅帶在身上的那些美鈔吧!”
“我看不是這麼回事,”張約翰說:“就算他是跟蹤保羅到那女人家裡的,那麼,如果他是打算搶奪保羅身上的美鈔,又怎麼知道保羅什麼時候出來?假使那女人把保羅帶回去,一夜都不出來,難道他就在大門外幹守一夜不成?”
陶文士納罕地說:
“你的意思我還不太明白……”
張約翰斷然說:
“剛纔在你回來之前,我們幾個人已經研究過了,一致認爲他絕不會是企圖奪取保羅身上的美金旅行支票,而是爲了要搶那兩本支票簿!”
“何以見得?”陶文士仍然表示懷疑。
張約翰冷聲說:
“因爲他要不知道保羅的目的,和得手以後就會離開那裡,就絕不會守在大門外伺機下手!”
陶文士強自一笑說:
“就算他是企圖奪取那兩本支票簿,但他並沒有奪去,還有什麼麻煩?”
黃傑克冷冷地哼一聲說:
“你倒真樂觀!別以爲支票簿弄到了手,就算達到了我們的目的,支票究竟不是現鈔哦!”
張約翰附和說:
“那小子既然沒能得到手,你想他會甘心嗎?”
“你們是怕他從中破壞,使我們也不能從銀行裡把那女人的存款提出?”
黃傑克點點頭說:
“他只要把那女人救醒,使她發覺兩本支票簿不在保險箱裡了,明天一早通知銀行止付,我們就枉費心機啦!”
陶文士急說:
“那我們就得趕快設法,阻止那小子呀!”
“我們就是在等你回來商量啊!”黃傑克說:“保羅在臨走時,已倒了些藥粉在那女人口中,除非是用我們自己的解藥,就是灌腸也得幾個小時以後,才能完全恢復知覺的。所以我們剛纔商量過了,最好是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那女人劫持在手裡,再加重些藥量,使她等我們離開香港以後才能清醒!”
張約翰補充說:
“還有,必須把那對兄妹幹掉,才能萬一無失!”
陶文士頗覺棘手地說:
“但許大頭那邊等着要錢,他已經把那兩名技工留在那作爲要挾,錢要是不付清就不放人……”
“那不成問題,”黃傑克主張說:“支票我們馬上照開,派個人送去就是了。現在事不宜遲,那小子很可能在設法救那女人,我們必須儘快趕去,只要把那對兄妹幹掉了,把姓羅的女人掌握在手裡,一切問題就全解決了!”
張約翰忽說:
“對了,我們剛纔只看見那小子,沒有見到他的妹妹跟在一起呀!”
“那還怕她能跑得了?哈哈……”黃傑克大笑起來。
陶文士的眼珠子突然一彈說:
“嗯!我女兒小瑛一定知道他們住在哪裡!”
張約翰振奮說:
“那更好辦了,問清了他們住的地方,我們就雙管齊下,一方面去向那女人下手,一方面派人去對付他們!”
陶文士點下了頭說:
“一切交給我去辦,你們在香港不便出面。讓我來安排一個牌局,你們可以在這裡玩玩,等候我的消息,事情一弄妥了就通知你們!”
“那女人不能弄到這裡來吧?”黃傑克忽問。
陶文士胸有成竹地說:
“我也不能出面,但我自有地方安頓她的,現在就請你們把那張給許大頭的一千兩百萬支票開出來。讓我先打個電話,通知人去下手,回頭親自把支票拿出給姓許的,好把那兩名技工的問題解決!”
保羅立即掏出剛弄到手的兩本空白支票,將港市存款的那本遞給黃傑克,撕下一張來,當場填上一千兩百萬的數字,並且寫上次日的日期。
陶文士那邊已撥通了電話,對方接聽的是小程,他便如此這般地交代了一番。
擱下電話,只見黃傑克把填好數目和日期的支票,用嘴把墨水吹乾了,遞給他笑笑說:
“這張支票姓許的總不致於不收吧!”
陶文士接過支票,仔細查看了一遍,始正色說:
“但願一切順利,否則姓羅的那女人通知銀行止付,不僅是我們大家枉費心機,空歡喜一場,連許大頭那裡都可能出麻煩呢!”
黃傑克催促說:
“那你就快去,家裡不用安排了,交代傭人送副撲克牌來就行啦,你快去辦你的事吧!”
陶文士也不敢耽擱時間,以免誤了大事。立即把支票小心翼翼地放在上裝內口袋裡面,走出書房召來一名男僕,低聲交代了幾句,就匆匆而去。
今晚酒會結束以後,陶太太是以女主人的身份,陪同幾位貴賓去夜總會觀光了,陶小瑛也不在家。現在陶文士再一出去辦事,家裡便一個主人也不留,只剩下那五位客人啦!
而接到陶文士電話通知的小程,就立刻分別轉達老闆的命令,召集了將近二十個專門不幹好事的亡命之徒。
這些人都是陶文士養着的,平時沒事一個個遊手好閒,到時候幹拿錢。不過,這就是養兵千日,用在一朝。一旦有了任務,他們倒真能賣力,必要時甚至不惜玩命!
由於陶小瑛不在家,陶文士尚無法問明那對“兄妹”住的地方,所以小程留了些人手待命,以便隨時採取行動。
準備去劫持羅漪萍的,一共是十個大漢,個個身上均帶着傢伙,分乘兩部轎車匆匆趕往了花園道。
照小程的估計,羅漪萍家裡主僕一共只有四個人,除了個看門的是男人,其他三個都是女流之輩,縱然姓鄭的兄妹在場,他們這十個大漢去下手也綽綽有餘了。
兩部轎車疾駛如飛,來到了那富孀的宅前。車一停在附近,便留兩個司機在車上擔任把風,其餘的八個人全部下了車。
他們不能正大光明地進去,只有翻牆而入。
好在人手衆多,他們掩至圍牆腳下,用疊羅漢的方法,毫不費勁地就一個接一個進入了房內。
八個人立即展開行動,分出一個去對付那個看門的,以免他被驚動了向外大呼求救。
其他七人則直奔後宅,三個繞向通廚房的後門,四個由正面客廳的門闖入。就從這種行動的分配,便足見他們是經常幹這行勾當的了!
四名大漢均已拔槍在手,首先衝進了客廳,但卻不見一個人影。
而繞後廚房進來的三名大漢,則已推着兩個嚇得魂不附體,驚惶失措的女僕也進了客廳。
這兩個年輕女僕大概是正準備就寢的,白色上衣的胸襟已敞開,露出裡面的乳罩,但她們這時已顧不得扣上衣釦了,只用手抓着衣襟,驚嚷着:
“太太在房裡睡着了,你們……”
爲首的一名大漢一聲命令下,一馬當先地就衝到臥房門口,飛起一腳把房門踹了開來。
可是,當他們持槍闖進去一看,那富孀並未睡在牀上!
那大漢以爲富孀已被驚動,藏了起來,於是大喝一聲:
“搜!”
但整個臥房裡,連浴室,衣櫥,牀底下,各處可能藏身的地方都搜遍了,但卻根本不見一個人影!
位於麥當奴道半山的一幢巨宅,是屬於莊泰昌的產業,自從這位珠寶大亨故世,由他太太羅漪萍繼承後,迄今已空置在那裡好幾年了。
可是,今晚樓下的一間臥房裡卻亮着燈光,顯然巨宅裡有了不速之客的光臨。
巨宅裡除了留置的部分傢俱之外,沒有其他東西可偷,似乎不可能是樑上君子的光顧。但這幾位不速之客中,居然當真有個女飛賊,她就是趙家燕!
另外三位呢?他們便是鄭傑,陶小瑛,和尚在昏迷不醒的羅漪萍。
這回主意是陶小瑛出的,他們把羅漪萍弄出來後,她靈機一動,想到了這個地方,於是經過鄭傑的同意,便將那富孀藏在車後的行李箱裡,他們三個人則仍然擠坐在一起,風馳電掣地駛向了麥奴道。
趙家燕首先越牆而入,開了大門,讓陶小瑛把車一直開進去,停在了宅前的階下。
她再以萬能鑰匙啓開客廳的門,他們便一起進入宅內了,把客廳裡的燈掣亮。
巨宅空置了好幾年,已是塵土堆積,到處遍結蛛網,一片淒涼敗落的景象,不復再有當年那種富麗堂皇的豪華氣派。
他們找到了樓下的臥房,把羅漪萍抱進去,將燈掣亮,拉上窗簾。先將牀上的罩單揭開,撣去灰塵,才把那富孀放在了牀上。
鄭傑很細心,吩咐趙家燕去把客廳的燈關掉,以免光亮外泄,可能引起附近人家的注意。因爲這巨宅久已無人居住,如果被人突然發現燈光,說不定會懷疑是樑上君子侵入了。
他則將從牀上揭下的罩單,加掛在窗戶上,使它增加窗簾的厚度,可以遮住房內的光亮。
一切佈置完畢,他們立即開始動手,希望儘快把昏迷的羅漪萍救醒。
然而,這裡除了冷水之外,沒有其好的任何施救用品,而這富孀卻是被特殊成份的強烈麻醉藥迷昏。
三個人手忙腳亂地救了半天,仍然無法把昏睡中的羅漪萍救醒,不禁使他們又驚又急,感到黔驢技窮起來。
鄭傑只好把趙家燕拉過一旁,輕聲問道:
“剛纔我們試驗那支香菸的時候,你吸了幾口之後究竟有什麼感覺?”
趙家燕“噗嗤”一笑說:
“老實告訴你吧,什麼感覺也沒有!”
“哦?”鄭傑詫然地一怔,正色說:“你別開玩笑,這是很重要的,我要知道你當時的感覺,才能判斷出他們那些‘法寶’的性質,設法把羅女士救醒……”
趙家燕故作一本正經地說:
“我已經告訴你了,根本什麼感覺也沒有,只是支普通的香菸罷了!”
“那你當時是裝的,存心捉弄我?”鄭傑頗覺氣憤地質問她。
趙家燕這才坦然說出:
“因爲你太自作聰明,認爲那包香菸一定有花樣,所以當時我就故意想跟你開個玩笑,並且也趁此機會試探你一下!誰知我還沒來得及說明真相,陶小姐就來了……”
鄭傑沉思之下,仍然堅持說:
“我絕對不相信那是一包普通的香菸,也許只是我弄錯了,那沒有作暗記號的香菸纔有名堂!”
“那你現在還想再試試?”趙家燕笑問。
鄭傑點了點頭說:
“嗯!現在我有更好的辦法,只要能試出香菸的效力,如果沒有作暗記號的真有名堂,我們就可以把羅女士救醒了!”
趙家燕茫然不解地問:
“就算你試出了,跟救醒她有什麼關聯?”
鄭傑笑笑說:
“現在你別問,到時候就會明白了。”
“那又是我當你的試驗品羅?”趙家燕已料到了,這差事必然會落在她的頭上的。果然不出所料,鄭傑又點點頭說:
“一事不煩二主,只好再請你委屈一下了。不過,如果試出它的效果,陶小姐還有更冒險的差事呢!”
“什麼差事?”趙家燕好奇地追問。
鄭傑笑而不答,立即然身上掏出那包香菸,取出一支未作暗記的,遞給她說:
“你再試吸幾口吧!”隨即掏出了打火機來掣着。
趙家燕作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把香菸接過去,湊近火頭點着了,連口猛吸了起來……
陶小瑛也走了過來,詫異地問:
“你們不設法救醒羅阿姨,在這裡幹嘛?”
鄭傑無暇回答,只在全神貫注地注意着趙家燕的反應。
她只連吸了幾口,便突然像是失去知覺似地,手一鬆,香菸從夾着的指縫掉下,正好落在她的腳背面上,她竟連被燒痛了也毫無感覺!
鄭傑立即蹲下身去,把香菸拿開,弄滅了急問:
“燙着了你沒有?”
趙家燕神情呆滯地回答:
“燙着了……”
“痛不痛?”鄭傑問。
“痛!……”但她臉上毫無痛苦的表情。
鄭傑連續試探了一陣,無論問她什麼,她均唯唯諾諾,情形就跟在旅館裡試驗的完全一樣!
他不禁懷疑起來,難道在這緊要關頭,趙家燕又在跟他開玩笑了?
於是,他突然怒問:
“你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趙家燕木然地回答:
“真的,假的……”顯然同時提出兩個問題,她就無法辨別是非了。
鄭傑看她並不像故意做作,但仍將信將疑,忽然出了一個難題給她,吩咐說:
“把你身上的衣服全部脫光!”
這是最能測驗出她的真僞的了,因爲現在有陶小瑛在場,如果她是故意裝的,就絕對不好意思照做,當真把全身脫個精光赤裸!
一旁的陶小瑛不禁詫然問:
“這,這是幹嘛呀?”
不料鄭傑尚未回答,趙家燕已站了起來,居然唯命是從地,當着他們兩個人在的面前,毫不猶豫地開始脫衣表演!
她這身小禮服脫起來非常方便,只需將背後“u”形部分下端的拉鍊拉開,把兩肩褪出,身軀一陣扭動,便自然地鬆脫褪落了下去。
由於這桑服裝設計是整個背部都是裸露的,不能穿戴乳罩,假使身材不夠條件,就根本無法也不敢穿它。
趙家燕的身上毫無“僞裝”,衣服一滑落下去,頓時“貨真價實”的高聳雙峰,赤裸裸地袒露出來!
這時衣服已落在她的腳面上,全身形同赤裸,僅只剩下一條帶花折邊的緊窄“丁字型”短內褲,點綴着這充滿魅力的誘人胴體。
陶小瑛雖然還不清楚他們這對“兄妹”的關係,但即使是冒充的,也不能當着她的面前,毫無顧忌地亮相。如果是真的兄妹,就更不該如此放浪形骸了!
而趙家燕卻毫無窘態,彷彿旁若無人似地,居然雙手抓住了僅剩的內褲褲邊,繼續向下褪脫……
鄭傑及時喝阻:
“別脫了!”
趙家燕這才住手,沒有當真脫了個全身一絲不掛。
鄭傑心理已然有數,終於證實了他的判斷不錯,未作暗記的香菸纔有花樣!
於是,他吩咐趙家燕穿回了衣服,立即將陶小瑛拉到一旁去,鄭重其事地說:
“陶小姐,現在我們要救醒羅女士,只有一個辦法,但必須由你出馬,你願不願意擔任這個任務?”
“我能幹什麼?”陶小瑛怔怔地問。
鄭傑直截了當地說:
“我們必須把‘金鼠隊’中的人,弄一個到這裡來!”
陶小瑛更覺得驚詫地問:
“讓我去?我有什麼辦法呀?……”
鄭傑把那包香菸舉在她面前,笑笑說:
“你已經親眼看到了我的試驗,現在我們就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這包香菸把‘金鼠隊’的人弄來!”
“你是想讓他的人來救醒羅阿姨?”陶小瑛問。
鄭傑回答說:
“如果把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人弄來,並不一定要他動手,只要問出他解救的方法,問題不就解決啦!”
陶小瑛吶吶地說:
“可是,他怎麼會告訴我們呢?難道你要用武力逼他說出?”
“那倒大可不必,”鄭傑哂然一笑說:“剛纔你已經看到了,無論弄來的是誰,別說是教他說出解救的方法,假使他身上帶着解藥,也得自動交出來呢!”
“但我怎樣去把他弄到這裡來呢?”陶小瑛暗覺這是個棘手的問題。
鄭傑立即將那包香菸,倒出了其中有暗記的一半,把剩下的遞給她說:
“這包香菸只剩下了八支,你可以帶在身邊,假使找到了他們,最好是設法使其中的任何一個人,跟你單獨在一起,找個適當的機會,拿出香菸來請他吸。這幾支香菸上沒有特別的記號,與普通的完全一樣,他絕對不會想到是他們自己的。不過,你千萬要小心,不能太接近,被煙噴中了你也會喪失意志的。至於用什麼方法使他吸你的煙,到時候你可以隨機應變,但不能使他疑心。等他吸了幾口之後,他就唯命是從,一切聽你的擺佈了。這樣一來,你就可以用車把他直接帶到這裡來啦!”
陶小瑛稍作猶豫,終於毅然接受了這個任務。
鄭傑大喜過望,立即陪送她出去,並且鄭重其事地說:
“對了!還有一點你必須記住的,假使見到了令尊,千萬不能動聲色,極力保持冷靜,在我們把一切弄明白之前,絕對不能讓令尊知道今晚發生的事,尤其不能被他知道我們在一起!”
陶小瑛點點頭,登上了她的小跑車,由鄭傑替她開了大門,目送她飛駛而去。
這少女終於深信了鄭傑說的一切,但這種事卻牽涉有她父親在內,不禁使她感到困惑起來。
因爲“金鼠隊”是由陶文士負責接待的,並且替羅漪萍介紹認識他們,甚至連剛纔酒會結束以後,使那富孀單獨與保羅在一起,也等於是他特意安排的。
如果陶文士明知“金鼠隊”是些什麼人,爲什麼又促成羅漪萍跟他們同行,這不是存心不良?
假使根本不清楚“金鼠隊”的底細,那倒情有可原,否則就太卑鄙了!
念及於此,頓使這少女萬感交集,心情突然矛盾起來。萬一父親是跟他們是一丘之貉,在狼狽爲奸,企圖謀奪那富孀的金錢,她又該怎麼辦?……
一路上飛駛,腦海裡被這個問題困惑着,使她渾渾噩噩地,陷於了極端的煩亂中。
但她並不知道,這時“金鼠隊”的五個人正在家裡,等候着陶文士的消息,因此她只好決定到各大夜總會去找找看。
一連找了幾家,最後終於在“大部會夜總會”,發現陶太太與兩個洋人在一起。
陶小瑛大喜過望,立即走過去,故作意外地說:
“媽,你們也在這裡?”
兩個洋人倒很禮貌,完全是紳士風度,雙雙當即站起來,其中一個更離座替她拉開椅子,讓她坐下。
“謝謝你!”陶小瑛來了句洋文。
陶太太遂問:
“你一個人來的?”
陶小瑛掩飾說:
“我在找鄭先生和他妹妹,他們約好了我在旅館裡等着的。可是我去的時候他們已經不在了,留了個字條給我,說明了來這裡的……媽,你們來了多久,看見他們兩個沒有?”
陶太太回答:
“酒會一結束,我就陪他們兩位直接來這裡了,倒沒注意鄭先生和鄭小姐在不在,現在你來得正好,我一個人陪他們兩位,正缺少一個舞伴呢!”
有陶太太在場,她自然不能操之過急,必須伺機而行,於是只好留了下來。
兩個洋人非常高興,因爲本來只有一個陶太太,使他們感到僧多粥少,不夠分配。無論誰下池跳舞,另一個就得“擺測字攤”。現在來了個陶小瑛,就正好“溫擺溫”!
尤其陶小瑛不但年輕漂亮,充滿青春的活力,剛纔在酒會裡,他們又欣賞過她狂野的舞藝,自然是最理想的舞伴。
他們當即爭相邀舞,使陶小瑛無可奈何,只好先應付他一陣再說。
由於怕鄭傑等得心急,在一連幾支舞以後,陶小瑛突然裝出頭暈目眩地,搖搖欲墜起來。
跟她共舞的洋紳士見狀忙不迭把她扶回座位。
陶太太關心地急問:
“小瑛,你怎麼啦?”
陶小瑛裝模作樣地說:
“我的頭好痛,好像要嘔吐似的,媽,我想出去透透空氣……”
陶太太愛女心切,本來想陪女兒一起回家休息的,但又不能把這兩位貴賓擱在這裡不管,因此她只好說:
“那……我看你就先回去吧!”
陶小瑛忙說:
“不!我只要出去透透空氣就行了,鄭先生他們還約好了我的……”
兩個洋人都懂華語,立即爭獻殷勤說:
“要不要我陪陶小姐……”
陶小瑛故意說:
“那怎敢當?”
一個洋人搶着自告奮勇說:
“沒關係,我陪陶小姐開車去兜兜風!”
陶太太也慫恿說:
“這樣也好,小瑛,你就去兜一會兒風再回來吧!”
陶小瑛不禁暗喜,當即起身拿起她的手提包,由那洋紳士陪同離去。另一個忙起身目送他們走向門口,似乎頗覺失望。
走出夜總會,陶小瑛便帶着洋紳士走向停車場,上了她的那輛深紅色敞篷小跑車。
她仍然自己駕駛,駛離了鬧區,直朝麥當奴道的方向駛去。
洋紳士根本不疑有他,居然還在那裡自得其樂呢!
兜風當然不能在鬧區裡兜,所以陶小瑛把車駛向麥當奴道,洋紳士絲毫不覺意外,而認爲這是理所當然的。
一路上,他頻頻以英語,夾着生硬的華語跟她搭訕,極力表現他的鳳趣和談鋒。
陶小瑛也虛與委蛇,故意跟他談笑風生,似乎出來透了這一會兒空氣,她已忘了頭痛的那回事。
過了花園道,一直到麥當奴道的山坡上,她就忽然把車停了下來,表示要俯視山下的夜景。
現在正是個機會,陶小瑛極力剋制內心的緊張,熄了引擎,打開手提包,取出那半包香菸,笑問:
“你抽菸嗎?”
洋紳士乍見她取出的香菸,也是“威士登”牌的,似乎突然一怔,但隨即笑笑說:
“陶小姐,你這麼年輕也會抽菸?”同時伸手取出了一支,再掏出打火機來。
其實他身上有兩包香菸,一包是有花樣的“威士登”,另一包卻是別的牌子,並且已抽掉了好幾支。
陶小瑛看他已掣着打火機,自己並不點菸,而遞向了她面前來,表示禮貌要替她先點着。
她故意慢條斯理地一面取煙,一面嫣然一笑:
“我是抽着玩的……對了,我們下車走走吧!”
就在她取出香菸時,卻突然手一鬆,故作失手地掉落在地上。
“對不起,”她又笑笑說:“你看,我連拿煙都拿不住,還要學抽菸,你自己請先點吧!”
洋紳士卻偏偏講究禮貌,仍然讓火焰燃着等她,並且連說:
“沒關係,沒關係……”
這一來倒把陶小瑛難住了,不過她很聰明,突然裝出無意地一碰,竟把洋紳士舉在面前的打火機碰掉了下去。
她忙不迭又說了聲:
“對不起!”趁機伸手收起了打火機。
於是,她反賓爲主起來,掣着了遞過去笑笑說:
“讓我也學學替人點菸吧!”
洋紳士不便拒絕,說了聲:
“謝謝!”受寵若驚地把煙銜上嘴,湊上了火頭。
陶小瑛趕緊距離遠些並且屏住呼吸,當她把煙點着了,正要將一口煙噴出時,她卻故意把身體轉開,舉着那隻打火機說:
“這隻打火機真漂亮!”其實她是拖延時間,不準備把自己的一支點着。
而洋紳士的這一口,根本未向她噴,因爲那是非常失禮,並且表示輕佻的行爲。
“如果陶小姐喜歡,我就送給你吧!”他居然真大方!
陶小瑛謝了一聲,便開了車門下車,煙卻仍然未點着。
洋紳士也從另一旁下了車,向她走近,而陶小瑛卻始終保持距離,不敢被煙噴近,因爲這是鄭杰特別警告過的。
大概這時洋紳士也想趁機向她接近,心情不免有些緊張,以致一個勁猛吸香菸。
陶小瑛不知香菸的效力是否已發,於是回過身來,向他試探在問:
“山下的景色美嗎?”
“美!……”洋紳士恍恍惚惚地回答。
陶小瑛繼續試探:
“我說一點也不美!對嗎?”
洋紳士木然地應着:
“對!對……”
陶小瑛不禁暗喜,再問他:
“我要你跳下去自殺,你跳不跳?”
洋紳士只說了聲:
“跳!”就當真走向懸巖了。
就在他縱身欲跳的千鈞一髮之際,陶小瑛急叫一聲:
“別跳!”
洋紳士果然停止了,站在那一動也不動,彷彿是個木頭人!
陶小瑛心知香菸已發生效力,當即吩咐他把煙去掉,回到車上,發動了引擎急向那巨宅飛駛。
連她自己都幾乎不敢相信的,居然輕而易舉地,能單獨的一個人把洋紳土弄到這裡來了!
等得正焦煩不安,如同熱鍋上螞蟻似的鄭傑,一聽到外面連按兩聲喇叭,忙不迭趕出來開了大門,讓陶小瑛把車直接開進巨宅。
他一眼就瞥見,陶小瑛的車上帶來了洋鬼子,頓時喜出望外,關上大門就回身奔至宅前的階下。
等陶小瑛的車一停,鄭傑連問都無暇問,便吩咐那表情呆滯的洋紳士。
“下車,跟我進來!”
洋紳士唯命是從,立即下車,跟着他們一直走進客廳,被帶進臥房。
陶小瑛這一趟去了將近個把小時,走進了臥房,只見趙家燕迎了上前,似乎已經恢復知覺。
鄭傑急說:
“香菸的藥力只能維持大約半個小時,我們必須把握時間!”
他居然連陶小瑛是怎樣把這傢伙弄來的也無暇問及,就吩咐洋紳士坐在滿是塵埃的沙發上,開始了詢問:
“保羅是怎樣把羅女士弄昏迷的?”
洋紳士回答說:
“香菸,還有一種藥粉……”
“多久才能清醒過來?”鄭傑又問。
洋紳士像背書似地說:
“香菸是十分鐘到半個小時,被噴中的是十分鐘,吸入則是半小時。藥粉是看分量的,昏迷的時間起碼十二個小時,最多三天三夜!”
“保羅用了多少分量?”鄭傑再追問。
洋紳士這次回答是:
“不清楚……”
鄭傑才單刀直入地問:
“怎麼能把她救醒?”
洋紳士說:
“必須用我們自己配製的解藥……”
“藥在那裡?”鄭傑充滿希望地問。
但洋紳士卻回答說:
“在我們的行李裡,藏在皮箱的夾層,是種粉紅色的藥未……”
鄭傑大所失望,因爲他原以爲洋紳士的身上一定會有,結果卻留在旅館裡!
一旁的趙家燕自告奮勇說:
“我立刻回‘國際大飯店’去一趟!”
鄭傑慎重考慮下,覺得除此之外,已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尤其聽這洋紳士說,藥力起碼是十二小時,最多是三天三夜。那麼,即使是羅漪萍昏迷十二小時,也無法親自通知銀行止付,勢必被“金鼠隊”將存款悉數提出了。
但是,讓趙家燕回旅館去,再潛入他們的房間竊取解藥,又未免太冒險,因此使他左右爲難,猶豫不決起來……
趙家燕卻充滿自信地說:
“你放心,這回我絕對能馬到成功的!”
鄭傑無可奈何,終於當機立斷地同意說:
“好吧,你開陶小姐的車去,不過千萬要小心,無論有沒有機會下手,都得快去快回!”
趙家燕一臉很有把握的神氣說:
“沒有問題,我最多一個小時之內就回來!”
陶小瑛告訴她說:
“鑰匙在車上,我們等你的好消息啦!”
趙家燕點了下頭,拿起她的手提包就匆匆而去。
鄭傑跟出去,替她開了大門,又再鄭重叮囑一番,目送她駕車而去,才關上大門匆匆回到宅內。
走進臥房一看,只見陶小瑛正伏在牀上羅漪萍的身旁,在那裡低泣着。
鄭傑不由地一怔,急走過去詫然驚問:
“陶小姐,你怎麼啦?”
陶小瑛霍地撐起身來,用手向那洋紳士一指說:
“我剛纔問過他了,這件事竟是我父親一手安排的!”
說完,她突然傷心欲絕地,又伏在牀上痛哭失聲起來……陶文士已把支票交給許大昌,但這個外號叫“大頭”的傢伙,卻一點也不是冤大頭。他很狡猾,既是那富孀開出的支票,自然照收不誤,不過他竟堅持非到兌了現,才答應把那兩個技工交出。
交涉了半天,爭得面紅耳赤,雙方几乎衝突起來,仍然毫無結果。
無可奈何之下,陶文士只好怒氣衝衝地離開了“大昌銀樓”,再趕到船上去找崔老二商量。
但崔老二卻認爲根本不足爲慮,只要支票不是空頭的話,許大昌明天去銀行兌到了錢,還怕他不把人交出來?
陶文士暗覺這話也對,在許大昌的立場來說,並不是存心刁難,一千二百萬港幣不是個小數目,萬一拿不到錢,不但他吃不起這個賠賬,對其他的人也就無法交代了。
明天這艘貨船即離港赴日,到了那個時候,他手上連個憑據都沒有,支票要兌不了現,再來找陶文士他們扯皮,那就扯不清啦!
因此他必須留下那兩個技工,這等於是張王牌,抓在手裡纔能有恃無恐,否則豈不是成了啞巴吃黃連,有苦還能說?
所以現在的問題並不在許大昌,而是必須使那張支票能兌現!
陶文士想通了這一點,才怒火稍減,離開了那艘利用作爲大量走私黃金到日本的舊貨船。
這次“金鼠隊”到香港,便是跟陶文士計劃,先作一次嘗試,如果這個辦法能行得通,他們就決定如法炮製,繼續大幹一番。
因爲日本的金價,在東南亞一帶是最高的國家,並且嚴禁黃金的流入。爲了防止貪圖暴利的不法之徒,從外地將黃金大量走私入境,所以當局對海空入境的旅客,以及所有船隻,均查緝得非常嚴格。
並且,海關尚備有最新式的檢查儀器,利用紅外線電眼的探測裝置,使旅客無法把黃金藏在身上或行李裡。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陶文士他們居然異想天開,想出了一個瞞天過海的走私方法。因爲香港的造船業不及日本的發達,通常船隻需要大翻修時,只有駛往日本去。
而他們便利用這艘待修的舊貨船爲掩護將艙內拆卸下四塊鐵板,換上了以金板鑄成的僞裝品,再經過一番手腳,使它不致被看出破綻。
船一到日本,他們再以偷天換日的手法,將金板拆下,設法偷運上岸,脫手賣給事先接頭好的買主,豈不穩獲暴利?
這辦法確實讓他們想絕了!
陶文士把車開到了中環“泰昌號”,一聽小程報告,說是派往劫持羅漪萍的人馬,趕到花園道去時,那富孀早已不知去向,使他們撲了個空。頓使他大吃一驚,不禁又急又怒地喝問:
“人上哪裡去了?”
小程沮然回答:
“剛纔我派了十個人去下手,可是等他們闖進臥房的時候,牀上根本就沒有人,整個屋裡都搜遍了,也沒見到了那寡婦的人影。奇怪的是問了那兩個女傭人,她們異口同聲他說那女人早就睡了,並沒有出去……”
陶文士不由地怒問:
“那她會飛了不成?”
“對了!”小程說:“他們還逼問過那兩個女傭人,據說在那洋人走了之後不久,陶小姐還帶了一對青年男女去過……”
陶文士暗自一怔,驚詫地問:
“你說的是小瑛,把姓鄭的那對兄妹帶去了?”
小程點點頭說:
“人是陶小姐帶去的,但兩個女傭人並不認識那對男女,也不知道他們姓什麼。不過,據說是那寡婦約好他們去的,在臥房裡跟她談了一會兒才走,走的時候也是陶小姐跟他們一起走的,那寡婦連房都沒有出。可是我們派去的人闖進房時,卻不見了她的人影了,這不是玄了!”
“呃……”陶文士沉思了一下說:“這倒真是怪事!我們的人回來了嗎?”
小程回答說:
“他們把那看門的和兩個女傭人,都捆住了關在後面小房間裡,留下幾個人在那裡守着,其他的人都回來了。”
陶文士這時最感納罕的,倒不是羅漪萍的神秘失蹤,而是自己的女兒爲什麼把那對“兄妹”突然帶去見那富孀?
這不僅使他百思莫解,想不出其中的原因,同時更使他感到很擔心。因爲據黃傑克他們說,保羅己用藥粉把羅漪萍弄昏迷,那麼陶小瑛帶那對“兄妹”去時,又怎麼可能跟昏迷不醒的她談了半天?因此使他猛可想到,如果不是自己的女兒和那兩“兄妹”,把那富孀藏在了屋裡,就是用什麼方法把她弄出去了。
假使果真不出所料,那麼他這做父親的秘密,就必然是被自己女兒發覺了。由於不齒他的所爲,纔不借“吃裡扒外”,來了個“大義滅親”,破壞他們的陰謀!
念及於此,陶文士突然感到全身冒出了一陣冷汗,立即交代小程留在這裡待命,便匆匆而去。
他此刻只有一個意念,就是趕快找到自己的女兒。不但急於把情況摸清楚,更要從她的口中,問明那對“兄妹”的去向,再通知小程派人去對他們採取行動!
這件事既牽涉到自己的女兒,他自然不便向“金鼠隊”說明。但萬一小瑛已知道了真相,他這做父親的又怎樣向她掩飾和自圓其說呢?
事情的急轉直下,演變成這個局面,實在幾乎他意料之外,真使他有些措手不及起來。
現在即使把一切的問題都暫時撇開,等找到了背叛自己的女兒再說,但上哪裡去找她呢?
他突然把車停在了街邊,以隨身攜帶的行動電話,打到“泰昌號”,通知小程立即派出所有的人手,分頭找尋陶小瑛。只要找到她,就強行帶回珠寶行,等候他趕去親自處理。
打完電話,陶文士仍然猶自駕車,毫無目標地到各處去找陶小瑛,希望瞎貓碰上死老鼠,能被他撞上。
他這時的心情,不但沉重,焦慮,而且是驚怒交迸!
由於心急如焚,使他彷彿是喝醉了酒似的,駕着車子到處橫衝直撞。幸虧他所經過的路線不是鬧區,而是專找那些僻靜的小街,以及任何陶小瑛可能帶那對“兄妹”去的地方,否則早就被警察追上了。
而他所要找的目標並不是人,卻是陶小瑛的那輛深紅色敞篷小跑車!
各處兜了幾圈,根本無從找起,以致使他疲於奔命,仍然毫無發現。
但他必須找到陶小瑛,因此強自打起精神,繼續向各處找尋……
當他經過“國際大飯店”時,居然無意間發現了那輛極似她女兒的小跑車,竟然停置在停車場上。
同樣型式和顏色的車子,在香港不計其數,當然這輛不一定是陶小瑛的。
不過爲了證實起見,他仍然把車子停下了,下車趨前一看車牌號碼,赫然正是他女兒的車子!
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了。陶文士頓時喜出望外,興奮得彷彿突然中了秋季馬票似的。
車子既已發現,陶小瑛自然是在“國際大飯店”裡。
陶文士忽然間想到,那對姓鄭的“兄妹”,很可能就住在這裡!因爲他們是衝着“金鼠隊”來的,從馬尼拉專程趕來香港,自然得有個地方落腳。
他們既然是在打“金鼠隊”的主意,到了香港還怕打聽不出,陶文士早幾天前就替那十二位貴賓,在“國際大飯店”預訂了房間?爲了近水樓臺先得月,他們昨天到了以後,很可能先住了進來。
同時,今晚在保羅離開羅漪萍那裡不久,陶小瑛就帶了那對“兄妹”去過,現在她的車子既然停在停車場,而他們又是一起的,那有什麼疑問。不但陶小瑛和那對“兄妹”必然在這裡,甚至連那昏迷中突然失蹤的富孀,說不定也被他們弄到這裡來呢!
想到這種可能,頓使陶文士振奮不已,立即急步走進了“國際大飯店”的大門。
前幾天他曾親自來訂下十二個豪華套房,跟房間部的經理已認識。因此他決定憑自己這“大主顧”的身份,去跟那位負責人打交道,設法查出姓鄭的“兄妹”,是否住在這裡,以及住的幾號房間。
由於昨天住進來的旅客並不多,而且姓鄭的碰巧沒有別人,翻開旅客登記簿,一查就查出來了。鄭傑住的是七一七號房間,登記簿上的趙家燕,則住在三二八號,也就是黃傑克的房間正對面!
這已毫無疑問,更證明了他的判斷不錯,否則那對“兄妹”爲什麼也住在這裡。而且姓鄭的妹妹還特地跟“金鼠隊”住在同一樓,更選了黃傑克對面的房間!
陶文士謝過了那位經理,立即乘電梯到七樓,直接找到了七一七號房間。但一問僕歐,鄭傑偕同兩位少女出去了尚未回來。
他再趕到三樓,由於他是“大主顧”,僕歐又知道這位陶老闆的身份,此馬來頭不小,所以對他特別巴結。
一問之下,立刻得到了答案,趙家燕剛纔已單獨回來,此刻大概是一個人在房間裡面。
陶文士雖覺納罕,自己女兒的車子明明停在停車場,怎麼人卻不在,僅只那姓鄭的“妹妹”單獨一個人回來了?但是,目前他只要找到他們任何一個人,總比一個也找不到強。
何況抓住了這女郎,就不怕她不說出她“哥哥”的去向,必要時甚至就把她劫持在手裡,那姓鄭的就非出面不可啦!
於是,他不動聲色地,來到了三二八號的房間門口,伸手捺了兩下電鈴。
這時他已打定主意,決定以陶小瑛父親的身份,表示來這裡找女兒的。使那女郎不疑有他,然後再見機行事,出其不意地把她制住。再以電話通知小程帶人趕來,設法把她弄出這裡,劫持回“泰昌號”去。
捺過電鈴之後,等了片刻,卻是毫無動靜。
難道那女郎獨自回來就睡了,而且睡得如此熟,連門鈴聲音吵她不醒?
這似乎不太可能,陶文士再捺了幾下,仍然沒有動靜,已使他懷疑這房間里根本沒有人了!
疑念既動,他立即把僕歐召來,吩咐把三二八號的房間打開。
僕歐不禁面有難色地說:
“這……這……”
陶文士把臉一沉說:
“你既然說這個房間的鄭小姐回來了,又沒看見她再出去,現在我捺了半天電鈴,房裡卻一點動靜也沒有!你不可打開房門看看,萬一她是在裡面自殺了,你負不負得了責任?”
僕歐聽他這麼一說,果然暗自一驚,嚇得忙不迭掏出一串鑰匙,選出一把來將房門打開。
陶文士迫不及待地闖進房裡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房裡根本沒有一個人影!
“咦?”僕歐詫異地說:“人呢?我明明看她回來的,沒有再出去呀!……”
陶文士冷哼一聲,眼光突然從敞開的房門,射向了對面黃傑克的房間,似乎忽然間想到了什麼,使他暗自一怔,不由地發出了猙獰的冷笑。
於是,他吩咐說:
“僕歐,替我把對面的房間打開!”
那十二個房間都是他出麪包下的,僕歐自然唯命是從,立即照辦,出房去找出鑰匙,把黃傑克的房間打開來。
陶文士一把推開僕歐,闖進了房裡,但眼光急向各處一掃,卻不見人影,也未發現異狀。
他雖大失所望,卻仍不死心,迅速退出房外,又命僕歐打開另一個房間,決定要把十二個房間全部逐間查看。
就在他逐間查看時,一個妙齡女郎竟神不知鬼不覺地,從他查過的第二個房間裡,悄然溜了出來。
這個房間陶文士已查看過,居然沒有發現這女郎,不知她藏身在什麼地方?
她一出房,就迅速奔過甬道,連電梯都不及等候,便直接從樓梯急急下去……
陶文士把十二個房間全部查看過了一遍,結果毫無所獲,等他從最後的房間走出來時,只見另一個僕歐迎上來問:
“陶老闆,那位鄭小姐剛下梯去,您沒看見?”
陶文士頓吃一驚,無暇回答,就也從樓梯追了下去。可是,等他趕到停車場,那輛深紅色的小跑車己不知去向!
這一下可把他氣昏了頭,驚怒交加之下,立即登上自己的轎車,急向馬路上追去。但追了一程,並未發現自己女兒那輛小跑車的影蹤。
其實他根本連方向都沒有弄清楚,剛好是背道而馳,那怎麼能追得上?
失望之餘,他只好沮然放棄追趕,把車再駛向中環,回到“泰昌號”去。
一進門,小程就興沖沖地向他報告:
“老闆,剛纔我接到老丁的電話,他們已經發現了陶小姐的車……”
陶文士急問:
“是在‘國際大飯店’發現的?”
小程點點頭說:
“老丁他們沒敢進去,只在停車場守着,準備陶小姐出來取車時好動手。但等了沒一會兒,發現去取車的竟不是陶小姐!”
陶文士已知道那是溜走的趙家燕,迫不可待地問:
“他們沒把她抓住?”
小程回答說:
“那女的非常機警,老丁他們還沒來得及動手,她已跳上了車開了就跑。不過,他們已經追去了,只留下老丁一個人沒跟去,他馬上就打了電話回來……”
陶文士聽說已有人去追蹤,這才比較放心,嘿然冷笑一聲說:
“哼!只要能把那女的抓住,就不怕她不說出姓鄭的把那寡婦藏在了什麼地方!”
小程不禁詫然問:
“陶小姐的車子,怎麼會……”
他的話猶未了,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使他只好把話止住,忙不迭趕過去抓起辦公桌上的話筒,應了聲。
“喂!‘泰昌號’!”
對方是他派出的一名大漢,氣急敗壞地說:
“小程嗎,我是蔡阿貴,我們已經跟到了那女的‘窩’啦!可是不便動手……”
“爲什麼?”小程急問。
對方回答說:
“這裡是魏老賊頭的‘窩’呀!”
“魏老賊頭?”小程驚說地問:“是賊幫的魏老大?”
對方沮然說:
“是的!那女的在路上好像發現了被我們追蹤,故意兜了幾個圈子,沒能把我們擺脫,就把車子一直開到了老賊頭的‘窩’裡去。現在我們守在附近,可是不敢貿然採取行動,所以打電話回來……”
小程也不敢擅自作主,因爲魏老賊頭也不是好惹的人物,只好說了聲:
“你等一等,別掛斷電話……”
然後用手按住話筒,轉向陶文士請示:
“老闆,那女的逃到賊幫老頭子的‘窩’裡去,蔡阿貴他們守在附近不敢採取行動的,您看怎麼辦?”
“她逃到魏老大那裡去了?”陶文士不禁爲之一怔,似乎頗覺意外,詫異他說:“難道這件事魏老大也插上了一手?”
小程憂形於色說:
“這就很難說了,老闆,蔡阿貴的電話還沒有掛,等着你的吩咐……”
陶文士一時也拿不定主意起來,猶豫之下,只好急聲說:
“你叫蔡阿貴繼續守在那裡,如果那女的出來就動手,否則暫時不要採取行動。讓我先考慮,再派人去通知他們!”
等小程轉達了命令,擱下電話之後,陶文士仍然在那裡猶豫不決,一面沉思,一面喃喃地說:
“媽的!老賊頭怎麼會插腳進來的?這倒真有點棘手了……”
小程走過去說:
“這件事恐怕只有讓崔二爺出面了,他跟魏老大也許還能攀得上點交情,我們就無法去打這個交道啦!”
陶文士神色凝重地說:
“問題不在乎誰去,而是情況還沒弄清楚。如果老賊頭是存心橫加插手的,就算崔老二跟他夠得上交情,他也不會買賬的!何況他來要個矢口否認,根本不承認有這件事,我們難道還能非逼他們把那女的交出來不成?”
小程建議說:
“至少我們得把情況摸清楚,看那女的跟老賊頭是什麼關係,所以我認爲應該請崔二爺出馬,先去一趟……”
陶文士卻斷然說:
“不!這件事由我親自來處理,小程你馬上把所有的人帶着,跟我一起去見老賊頭!”
小程暗自一驚,但他不敢違命,只好走到後面去把留下待命的人馬集合起來。一共是十來個人,立即會同陶文士,分乘兩部轎車出發。
5.將計就計
6.黑吃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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