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霧伸手支撐在地上,虛脫的坐起身來。盯着旁邊還躺在地上的沈浩瑾。
沈浩瑾滿臉通紅,臉上佈滿了汗水。那雙洞空的眸子裡泛起了幽幽的淚光,淚光凝聚成淚珠,悄然無息的從他的眼眶裡滑落,沁入他的發間。
“是……時小姐她又對你說什麼了嗎?”邢霧化身爲一個八卦的懵逼者,一再去挖掘沈浩瑾的心思。
他其實也不想問,可若不問清楚。那便不知道如何去開解沈浩瑾。
自從沈浩瑾成爲了沈氏集團的執行總裁之後,他就被他提拔爲自己的私人助理了。他很瞭解沈浩瑾,無論是工作上,還是私生活上,他都很清楚。
除了時曦悅那個小女人,能夠讓沈浩瑾落淚之外。哪怕是他的親生父母,他也不見得會流淚。
世界上最能傷人的不是歹毒的言辭,也不是尖利的刀槍。而是看不見也摸不着的感情!
“我好像把她弄丟了……”
半晌,沈浩瑾才哽咽的開口。
“誰?”邢霧順着他的話問。
他不回答,他也知道一定是時曦悅。
“我對她沒了心動,沒有激動。沒有了愛情所存在的觸電心悸。
我抱着她的時候……就像是抱着一個木偶。除了她的身上有溫度之外,我再也感受不到對她的依依不捨了。”
語落時,沈浩瑾緊緊的閉上雙眼,兩行眼淚,沿着眼角肆無忌憚的流出來。
他攥着雙拳,極度隱忍心裡的痛苦。
“十幾年了,我愛了她十幾年,我等了她將近七年。
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對她的思念,對她的感情都沒有變過質。
我一再在心裡發誓,這一生一世,除了她之後,我不可能會再愛別人。更不會娶別的女人爲妻!
於是……不管我母親怎麼爲我相親,我都只是敷衍。
爲什麼……
爲什麼好端端的,她就在我的身邊,我還是像以前一樣,時時刻刻都守護着她,保護着她的安全。
可她……卻像一縷清風似的,悄然無息的就從我的心裡抽走了。
是我把她弄丟的,對不對?”
“……”邢霧聞言,沒敢再開口。
他知道沈浩瑾愛時曦悅有多深,更知道時曦悅變心和盛烯宸在一起後,他有多麼的痛苦。
即使時曦悅不再愛他,可他依舊對她不離不棄。
若不是自己親眼所見,無論是誰告訴他,世界上有這般癡情的男人,他都不會相信。
反之,只會當成是無稽之談的笑話。
沈浩瑾突然坐起身來,一把揪着邢霧胸口的衣服,憤怒的說:“我把她弄丟了,我弄丟了她……”
邢霧被沈浩瑾推來推去,被他揍了兩個小時,本來就又累又餓。此時他感覺胃酸都要被他搖出來了。
“你早就應該把她弄丟的,是你自己不願意,不肯。”邢霧抓着沈浩瑾的手,不想他再頹廢自責下去。他大聲的說:“時曦悅已經有新的家庭了,她很愛自己的老公和孩子。
而總裁你也應該有屬於自己的幸福,你又何必非沉浸在曾經那段感情中呢?”
“你懂什麼?你沒有愛過,你又怎會知道想要抽出自己付出的感情,那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
我現在就感覺……我全身都血淋淋的,我的心臟像是被扎出了千瘡百孔,它都已經不在屬於我了。”
“啪”的一聲,邢霧大着膽子,一拳頭打在沈浩瑾的下頜上。
沈浩瑾當即倒在地上。
“你是不是想要聽實話?”邢霧站起身來,以居高臨下之勢盯着上沈浩瑾,他顯得更加的大膽了。“我跟了你那麼久,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已經不再愛時曦悅。
你早就不愛她了,只是你在自欺欺人。
非要把自己搞得有多深情,非她時曦悅不可的樣子。”
“……”沈浩瑾趴躺在地上,被動的默默聽着,卻一言不發。
邢霧把地上的沈浩瑾抓起來,正視着他繼續說:“你對時曦悅變心了,你喜歡上了白杉那個傻姑娘。
你可能不願意相信我的話,可你自己好好想想。
白杉剛來濱市的時候,你對她愛搭不理,甚至還讓她在沈家酒店自生自滅。
可之後呢?白杉離開了沈家酒店,你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她。她故意避着你,而你卻忍不住想要去追她。
你越是追不到她,反而越想要追。
白杉的生死,總裁你不需要去管,你更沒有義務去保護她。
可你爲什麼要主動送她回家?她有武功,她比一般的男人都要厲害,你難道還擔心她走夜路被人偷襲?
還是說你想要靠近她,你想要陪着她,親自送她回家啊?”
這些話邢霧一直心裡都知道,但從未敢對沈浩瑾說。
今晚把話都講到這份上了,他也不怕再多說幾句。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邢霧把沈浩瑾鬆開,他癱倒在地,如同一攤爛泥。
沈浩瑾閉着雙眼,耳邊久久迴盪着那句‘沈浩瑾你已經變心了’的言辭。
這一夜大家都這樣對他說,他們好像都很瞭解他,可他卻已經迷失了自我。
沈家酒店。
白杉回來後,在浴室裡洗了一個熱水澡。
正準備去牀上睡覺時,卻突然聽到了窗戶外面有異樣的叫喚聲。
她仔細聽了一會兒,確定那是雪鷹的叫聲。
“雪鷹……”白杉欣喜的朝窗戶口,推開窗戶玻璃朝着外面張望。
夜空中潔白的雪花,通過酒店外面的燈光,清晰可見。
在遙遠的上空,她看到了一個龐大的身影。
雪鷹高飛展翅,時不時的發出叫聲。
是雪鷹,它回來了,它來找她了。
一定是惡婆婆知道她擔心她,所以纔會特意讓雪鷹給她送消息的。
“雪鷹……這兒……”
雪鷹聽到白杉的呼喚,它緩緩的飛到窗戶口。
白杉把雪鷹腿上的那個信筒裡的信件拿出來,裡面是惡婆婆用毛筆寫的字。
【老孃很好,何需你關心,你老實在濱市呆着,不要給老孃找麻煩就不錯了。】
這說話的口吻,除了惡婆婆還能有誰?
沈家酒店門外的街道上,一輛黑色的汽車停在那裡,車窗裡的男人望向樓上的那道打開的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