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的琉璃盞甚是寒冷,沒有我出生佛祖坐前的蓮花燈溫暖。
我只得把頭埋進翅膀中,縮成一團,開始想着那個叫贏政的凡間帝王,開始想他是一個怎樣的帝王,是否像說書人說的那樣殺弒,狂暴。
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低低的嗚鳴聲響起,這是什麼聲音?怎麼像個孩子壓抑輕泣聲?
我從燈罩中飛出,尋找這個令我心裡不舒服的聲音,不知飛多久,眼中漸漸清明起來,一間大的房間內,牀上被子高高隆起,聲音是從那裡傳來的。
我飛在玉玦上,輕輕搖着玉玦,使它們相互碰撞,發出輕脆的聲音,牀上的人停止哭泣,慢慢掀被子,看向外面。
好看的劍眉,狹長的眼,因爲哭過,像紅眼的小兔子,高高的鼻樑挺立。
我高興在他頭上飛舞,我想我喜歡這孩子,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喜歡他紅紅的眼中只追逐我飛舞的身影!
而我不知道這也許就是凡人所說的一見鍾情吧!
他見我拼命的飛舞,惹他注意,不一會他破涕爲笑,慢慢把頭全露了出來,薄薄的嘴脣有被咬傷的牙印。
我高興的停留在他鼻樑上,嚇的他一動不動,生怕驚嚇了我。
他的朣孔周圍有些金色,但金的不明顯,他睜大狹長的雙眼看着我,我也是眼帶笑意的凝視着他。
明顯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我便飛離他的鼻樑,繼續撞在玉玦上,玉玦清脆破離的聲音,我很是歡喜。
“小飛蛾子,你是從哪來?”
“…………”
我瞬間沒了好心情,枉費我這樣喜歡你,小屁孩,我那點像飛蛾?而且還是小飛蛾子?
氣呼呼飛到他面前,和他對視,“我不是飛蛾,是一隻蝶!蝶!”可是我忘了他是聽不懂我的話,一個凡人怎麼能聽懂我的話呢,我是一隻連幻化都幻化不了的妖!
他見我瞪他,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着頭,任我瞪他。
瞪累了,我把頭埋進翅膀中,決定不理他了,誰知他好像知道我生氣似的,語氣中帶有討好道:“小飛蛾,我叫阿政,你呢?”說完伸手拍着腦袋,“我忘了你是一隻小飛蛾不會說話的,往後我叫你小蝶兒,你長的很像花衆中飛舞的蝴蝶!”
我一臉不屑從翅膀下伸出頭來:“什麼叫像?明明就是好伐!再有!什麼叫“小蝶兒”?我還“小碗兒”呢?竟把我比成凡間的碗碟!哼!不可原諒。”
“小蝶兒,過來!往後我只有你一個朋友!”阿政對我伸手說道,完全不理會我,自顧自的伸手。
堅決不原諒,可聽見他語氣中有些寂寥,我沒出息的停留在他伸過來的指尖,意外的是,他的指尖格外溫度,比佛祖的連花燈還要暖。
他見我這樣聽話,狹長的眼中有了一絲笑意,臉上的神情像得到了全天下最好的物件。我的心情也跟着莫名的好了,我果然是個善變的妖精!
認識他的這一年,他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而我都不知道我是活了多少年歲的妖。
也是從我認識他的第二天起,他每天便早早的起牀,看堆積成山的竹諫,好看劍眉從哪後卻從來沒有舒展過,而我也再也沒見他哭過,小小的身板,在空曠的大廳中更顯寂寥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