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小忙......”吳老頭喃喃一句。
斧子他已經親眼見過，親自打過照面了，什麼人他已經看得八九不離十，這樣的人想幫大忙也幫不上。
那這少年就有意思了，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你這朋友交的好。”吳老頭難得地誇了一句吳光明：“以後你對他要真心相待。”說完給了吳光明一個只可意會的眼神。
每個家長都不喜歡自己家的孩子爲朋友兩肋插刀，但是當自己家的孩子有了這種朋友的時候，就非常完美了~
吳光明點點頭，表示明白。跟封華這種人相處，必須真誠，才能交心。
“對了爺爺。”吳光明突然想到什麼，有些心虛道：“我剛纔忘了說了，我說我家有好多紅木傢俱可以賣給他，他說按白菜價收，一兩毛錢一斤吧？現在白菜什麼價錢？”他不當城裡人一年多了，接觸不到菜市場，還真不知道現在的菜價。他在農場幹活，菜都是發的。
吳老頭瞪了他一眼：“黑市白菜價啊？”這個敗家玩意！一斤白菜就想換他一斤紫檀木？剛誇完他就啪啪打臉！
吳光明心更虛了，但還是嘴硬道：“我聽我們農場的一個人說，現在黑市白菜1塊錢一斤了，一把椅子就得100斤，一張大牀1000斤打不住，你問問現在誰能花1000塊買張牀？”就是100塊賣一把椅子都不可能！這價錢他可不敢說出口，誰說誰捱揍。
吳老頭擡手拍了他一下：“仨瓜倆棗的，你也好意思賣，他喜歡就送給他好了，讓他去祖宅挑一套。”這裡的一套可是書桌椅子沙發立櫃牀和各種桌子都有，隨他喜歡。
吳老頭不可謂不大方。這一套下來他家祖上定做的時候都得花不少錢。要知道紅木歷來就是珍貴高檔木料，一度是皇家御用，後來纔開放到名門貴族，而且1噸2000斤的原木，只能出600斤傢俱，也就是一個大櫃子，一張大桌子，或者一架不大的拔步牀。
吳光明有些欲言又止，說了怕捱揍...
“怎麼？”吳老頭問道：“你還答應了他什麼？”
“他說都買......”
吳老頭眼睛一瞪，吳光明早死早超生般快速道：“我說行！”其實他當時沒說死，但是他現在就想把這事定了。因爲...
“你說行就行！這個傢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了？”吳老頭這次站起來，在他頭上拍了一巴掌。吳家歷來實行棍棒底下出孝子，吳老頭出手從來不手軟，這一下打得吳光明腦袋嗡嗡響，也把吳光明心底的話打出來了。
“爺，現在你還留着那些玩意就是招禍啊，這一個兩個的，盯着我們家就跟盯着肥肉似的，要了傢俱還不算，看上啥要啥，三姐不就是....”
吳老頭的臉色一下子就難看了，屋外哄孩子的吳老太太也停下搖晃的手，愣愣地看着庭院發呆。
吳光明看着吳老頭悲痛的神色，沒有再說話，心裡卻被恨意蔓延。
吳家老三吳雙是他們家的長孫女，也是吳老頭和吳老太太的掌中寶。人如其名，長得美麗無雙，又從小被兩人悉心教導，氣質更是清雅脫俗，讓人見之難忘。
兩年前被一個去他家“租”傢俱的領導看上，硬娶了去。不嫁？不嫁就把他家的房子變成“經租房”！讓他們全家好幾十口住一間廂房！
封華在廚房裡嘆了口氣。不是她想偷聽，實在是她耳力過人，正房離廚房也沒有幾米的距離，想聽不見都不行。
吳光明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她已經可以腦補全過程。因爲沒有人比她更瞭解這段歷史。特別是她前世還涉足過房地產，對房產這塊瞭解的更深一些。
建國之後城市房子有兩種，私人的和集體的，集體的就是各種單位建造的宿舍，私人的就不用說了。
58年的時候**把所有私房都統一徵收起來，然後低價租給幹部職工...剩下幾間留給房主住，另外再給房主20%-40%的租金，一間普通四合院裡的房子，大概給房主1塊錢左右的租金。
這種國家當“中介”的方式叫做“國家經租”，這種方式被收上來的房子就叫“經租房”。
到了64年的時候，一紙文件下來，“經租房”徹底變成公有的，跟原房主無關了。到了66年，不但租金不發了，整個私房，包括房主自己住的和已經公有的經租房，徹底公有了，原房主住房子，也得交租金了~
這些還是好的，交了租金還可以住，有一些直接被趕出去，房子被其他人霸佔，自己無家可歸。
封華又嘆了口氣，房地產雖然是個大蛋糕，但是現在絕對不是下手的時候，因爲這是個毒蛋糕，誰吃誰死。
......
可以說吳家能保住現在住的這座完整的四合院，沒有被“經租”出去，都是吳雙的功勞。所以吳雙也成了吳家的禁忌，每次提起，衆人都是心痛難當。
“賣！”吳老頭被勾起當初的恨意，啥也不說了，就是賣！“都賣！把我書房那些也賣了，就把我和你奶奶那張牀留下就行。”吳老頭補了一句。
“爺爺！”吳光明立刻驚道：“這可使不得！”那張大書案據說是吳家傳了好幾輩的傳家寶，歷代吳家家主都在那張書案上辦公，是權威的象徵。
“某人已經看上了...”吳老頭陰沉地說了一句：“與其便宜了他，不如便宜了方華。”
看吳老頭這表情，吳光明就知道這“某人”指的是誰，非他那個“三姐夫”莫屬。
他這三姐夫出身不高，審美卻好，愛好也高雅，就喜歡些古玩玉器，古董傢俱。而他家老宅那些傢俱算是入了他的法眼，這兩年已經找各種藉口“租”出去了很多。
現在房子是公家福利，傢俱也是，有些人真的窮的連傢俱也買不起，就租，租金也很便宜，一張牀一個月兩毛三毛的，一個屋子的傢俱也沒幾毛錢。
物價統一，沒“能力”的租楊木傢俱，一般能力的租榆木傢俱，能力好的自然租“紅木”傢俱。
“三姐夫”因爲經手的這些紅木傢俱，竟然越混越好。
........
短短几百字的“經租房”，我查了一天，官面上的資料就這樣了，一點沒瞎掰。但是我相信私底下還是有交易，有漏網之魚的，辦法總比困難多嘛~我再查查！所以前面寫的趙永買了房子，等我查到真實的市場，再決定改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