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永生難忘的野餐（噴泉和煙花）
坐在搖搖晃晃的摩天輪客箱裡，從透明的玻璃窗戶裡望出去，下方廣闊的人工湖和噴泉座便盡收眼底。看來最近一段時間遊樂園的生意還是回暖了些，比起上次來的時候，這附近是設施都被修繕得更加美觀和現代了。曾經這裡的音樂噴泉也是相當著名，每週六晚上有表演的時候門票都會額外漲價，但總是人山人海。
因此便留下了這規模龐大的噴泉基座，雖然現在尚未啓動，但從那廣大的面積上，也可以稍微想象到那時的波瀾壯闊。
“我倒是早就聽說過這裡的噴泉很厲害啦……不過還是要親眼所見才知道居然這麼大。”
“你沒來看過嗎？”
“沒有……只在電視上看過。”
顧淵有些訝異地看向柳卿思，這個和自己同坐一節客箱的女生竟然從來沒有來看過噴泉表演嗎？這裡的音樂噴泉表演每週六都有，而且門票雖說會漲價，但也只是比平時貴了十塊，加上這個遊樂園已經開了這麼多年了，他還以爲幾乎人人都來看過。
“沒看過……很奇怪嗎？”
坐在他對面，剛剛還一直凝視着下方的卿思，在注意到顧淵望向她的同時，臉上濺起一陣微紅。
“唉……？也，也沒有吧，只是這裡的音樂噴泉已經開了很久了，今晚是紀念日，煙花表演……說不定噴泉也會啓動呢。”
“嗯？真的嗎？”
其實你所以爲的瞭解，永遠只是一個人的一小部分吧。
眼瞼微微一垂，長長的睫毛輕輕地躍動了下，然後和他一起望向下方湖面的卿思，用幾乎只有她自己才能聽到的音量，依稀地呢喃着。
是第一次看到嗎……不，好像不是吧。
“好啊，大家一起。”
“顧淵，你之前有和別人一起……看過煙花嗎？”
整個湖面都被彩色的煙火映照成了五光十色的魔法世界，數倍於之前單單音樂噴泉的猛烈視覺衝擊，讓顧淵和柳卿思，還有其他摩天輪上的人，還有那些站在岸邊的人，都已經無法再去思考任何問題，瞳孔中倒映出夜空中那無限美好的絢麗，千言萬語都化開在了那不可思議的彩色火焰中，什麼都說不出來。
“快開始了吧？”
確實啊，今天真的很開心。
“那個時候，大家都大學畢業了。”
“也許吧，我也不知道。”
伴隨着一聲聲尖銳的嗡鳴，十五個金色的光點，圍着摩天輪和下方的觀景平臺，呈扇形在人工湖上升空而起、盛開成十五朵豔麗的花，和音樂噴泉的彩色燈光一起，把原本漆黑的夜空裝飾地猶如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從摩天輪裡往出的世界，霎時間變得像是童話世界一般。
“嗖——嗖——嗖——”
“那個時候，還想再來看煙花嗎？大家一起。”
但是生活不是小說，夏天之後一定會有秋天和冬天。
看着伸過來的手，顧淵微微愣了一下，隨後也伸出了手。
而在那多噴泉之花完全盛開的剎那，喇叭裡的古典交響樂驀地收住，輕柔的鋼琴小調再次登場，只不過這次多了小提琴的和聲，微風吹拂着，將清涼的水珠吹散成清新的水霧，拋灑向岸邊的人羣。與此同時，在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的，早已佈置在湖面陰影裡的煙花，也悄悄地燃起了引線。
如果一切都有終局，那最適合引線的終局，就是定格在煙花綻放那一刻吧。
水柱直衝向十數米高的天空，而之後，跌落的壯碩水柱不斷敲擊着湖面，此起彼伏的叮咚聲甚至一時間壓過了喇叭裡的樂音，彷彿同周圍興奮的人羣一同歡呼了起來。
“嗯……所以，我很期待。”
但男生的聲音還是清晰地漫進了她的心裡。
“啊，嗯，差不多了。”顧淵低頭看了一眼手錶，時鐘已經和羅馬數字七重合了。
“是啊。”顧淵點了點頭，而且說實話，五年之後這遊樂園還開不開着，都不確定。
“哇啊啊啊——今天真是太開心了！！！！”
在彩燈的映照下，形成一道一道此起彼伏的水簾，從外層逐漸向湖中心延伸，就在快要到達中心的那一刻，卻忽然停滯了下來，整個湖面歸於黑暗寂靜，但喇叭裡的樂聲還在響，氣勢恢宏的交響樂轉爲了清新的小調，高音鋼琴的獨奏演奏着輕快的旋律，在音節的末尾，手風琴和大提琴的加入驟然把整個旋律推向高潮，與此同時，那湖心最大的噴泉基座裡，一道閃爍着的七色光輝的水柱衝向天空。
停留在煙火璀璨的瞬間。
“啊，你看那邊。”
“很漂亮啊……”
聽着卿思像是無意識般地喃喃自語，一瞬間，顧淵那跟着樂聲激烈跳動着的心臟，猛然間停頓了一下，就像是漏掉了一拍。
“好，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顧淵望向坐在他對面的，那個長髮的女孩。
閉上眼睛，還能夠隱約聽見齊羽的歡呼聲。
“嗯……什麼?”
原本經過兩年的相處，他以爲自己已經通曉了她所謂面具之下的一切……
摩天輪也快升至頂點。
隔着兩層玻璃，都清晰地聽到了前面那節客箱裡齊羽的歡呼聲。
奼紫嫣紅的煙花束，一朵一朵地騰空而起，在夜空中支離破碎，連續不斷地璀璨，然後相繼凋謝。
“看過啊，不過，是很久以前了。你是第一次嗎？”
但此刻她望向那躍動的水流時的表情，卻又讓他的心底感到了一陣新穎的觸動。
而旁邊那震驚於開場之壯麗的，他身邊的那個女孩子，則情不自禁的張開了自己的嘴巴。
顧淵心裡滾過她剛剛說的話，隱約察覺到裡面有什麼別的含義，他扭頭看向她，但就在這個時候……有什麼東西，開始噴涌而出了。
綻放過後的禮花殘骸，就像是兩年前的第一次聚會時，一起看的流星雨，一顆一顆地劃破漆黑的長夜，僅僅數秒便接連燃燒殆盡。雖然轉瞬即逝，但又在所有人的眼中刻下無法抹滅的烙痕，讓人永遠也無法忘卻。
顧淵側過頭，望向那遙遠的，漆黑的人工湖的中央。
“哇……”
“騙人的是小狗，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那正中心粗大水流外的一圈噴嘴，配合着音樂愈發激昂的節奏，也跟着射出一圈一圈的水花來，形成了一個又一個數米見方的水盤，滾動着，像是盛開花朵的花瓣一般，一層一層地向外延伸。
兩人一同望向下方，摩天輪慢慢地旋轉着，他們乘坐的吊箱也隨之緩緩地爬升。
“是啊，美到就感覺，好像再難見到了一樣……”
“因爲是十五週年呀，再想要見到，起碼要等五年之後了吧。”
——期待、興奮……想將內心裡埋藏的一切，全部傾瀉出去的表情。
雖然有很多不順利的地方，但最後，還是很美好的一天。
“不是第一次的話，她也不會生氣了吧。”
雖然根本無法和煙花的爆炸聲相提並論，更不用說還有那極具穿透力的齊羽的叫喊。
“是啊，都畢業了。”
“你不會騙我吧，到時候不來。”顧淵窗外轉向，“騙人的是小狗。”
看到這熟悉的開場，顧淵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微笑。
去掉隨之而來的凋零。
摩天輪上的燈光霎時間全部熄滅，就連人工湖邊上的路燈和草叢裡的景觀燈也盡數黯淡了下來。無數道瑰麗的聚光燈光線突然從池底射向天空，將漆黑的天空映照得五彩奪目，伴隨着四面八方的喇叭裡層層疊疊的樂聲，一排排的噴泉基座就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個接一個地噴出晶瑩剔透的水柱。
顧淵想着，如果自己的生活是一本世俗小說的話，那在這裡結尾一定是最受歡迎的happy end。
運動會上，長跑比賽那天，當她衝過終點線，摔倒在塑膠跑道上，對着粉紅色的天空閉上眼睛的時候，她的臉上，也出現過這幅表情。
一時之間不禁失語，當然很美，美到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語言文字去形容，彷彿任何遣詞造句在這樣的景色面前都會黯然失色，無法表達其全部的色彩。
在學校裡只讓人覺得生人勿進、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甚至有些寂寞和憂鬱的外表下，實際上也是個有着各種各樣的情緒，非常可愛的女孩。
“顧淵……不覺得，很美嗎？”
“開始啦！”
即使你不喜歡它們，
或者你很喜歡它們，
那都無所謂。
因爲時間啊，它從來不會停下。
從來不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