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栽在了你的手裡,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這黃謙平日雖然蠻橫,爲人倒是十分硬氣。
“哼,想死可沒那麼容易!”鄭六一心思活泛,頓時想把這些人收歸己用,到時若是跟金鼎幫正面剛上,也多了幾個炮灰,反正他們也不是啥好人,充當炮灰權當是爲民除害了。
“你想咋地?士可殺不可辱!我黃謙男子漢大丈夫,大不了一死,也不受你這黃口小…的侮辱!”
死硬死硬的,鄭六一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操起環首刀狠狠地在黃謙的屁股上剁了兩刀背,罵道:“大言不慚,讓你士,士你個頭!有你這樣欺行霸市欺男霸女的士麼?”
罵完又給了他兩下,接着道:“你死倒是容易,你手下的那些兄弟咋辦?你就不替他們想想?”
這是幾個意思?難道不殺我?黃謙頓時兩眼放光,開口道:“公子,你究竟想怎樣?”
這傢伙腦筋倒也不慢,剛看到希望就改變稱呼了。原來有生的機會,誰都不會選擇死,縱使是叫囂街頭的幫派頭子又如何?
鄭六一心中鄙夷,口中卻說:“我要你黃龍幫爲我所用!”
“只要放過我的兄弟,我黃龍幫日後唯公子馬首是瞻!”黃謙心道:過了今晚這關,以後躲着你還不行麼!
難怪這小子能夠成爲一幫之主,倒是挺夠義氣的。只怕今日放了他,日後翻臉不認人,自己反倒多了一個仇家,多了一個隱患。
鄭六一沉吟半晌,在身上摸了一會。
咦!父親給的闢生丸怎麼還帶在身上?
有了!
鄭六一從懷中掏出裝有闢生丸的小瓷瓶,打開瓶蓋,倒出了三顆藥丸,給黃謙、邱讓和張儉一人一顆,道:“吃下去!”
黃謙接過藥丸,眼也不眨,一口吞了下去。這王八,做事讓人不齒,爲人倒是有幾分豪氣,有點做老大的樣子。
邱讓和張儉把藥丸噙在嘴裡,遲疑半天,不敢吐出,也不敢下嚥。邱讓狐疑道:“這是什麼藥丸?會不會是見血封喉的毒藥?”
“我既已答應你們,又怎麼會讓你們服下毒藥?”鄭六一不由對邱讓和張儉看低了幾分,看看人家黃謙,多爽快!爲兄弟兩肋插刀毫不猶豫。
“那這是什麼藥?”張儉追問。
“其實你們猜對了,這就是毒藥,名叫萬蟻噬心丸!”
三人不禁身體一震,無雙在旁邊也是看的一頭霧水,自己家的相公平日裡嘻嘻哈哈,智巧百出,沒想到還有這麼殺伐果斷的一面,只是這瓶子,好像有點似曾相識啊。
只聽鄭六一接着道:“不過這毒藥平時對身體無害,只是每年端午之前必須服下解藥,不然的話毒性就會發作。”
“不要怕,毒性發作之時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不過渾身上下自內而外奇癢無比,有如萬蟻噬心,讓人無法抑制。癢在手臂,能讓人撓出白骨,癢在胸腹,能讓人撓破肚皮,露出五臟六腑,最終發狂而死!”
黃謙面沉似水,一言不發,大有一種慷慨赴死的感覺。
邱讓喃喃道:“我不信,我不信時間竟然會有這種毒藥!”
“哈哈哈,不信?你知道我是誰嗎?”鄭六一故意仰天大笑。
黃謙擡起頭,看着鄭六一,問道:“公子究竟是何人?”
“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鄭元一是也。怎麼,黃幫主不認識?”鄭六一低下身來,似笑非笑地看着黃謙。
“原來你就是鄭元一,敗在你的手上,不虧!”黃謙心中暗恨,傳言果然不需,沒想到此人竟然真的這麼厲害,今日怎麼這麼倒黴,竟然惹上了他。
“知道我父親除了做官之外,還有什麼名頭嗎?”鄭六一嘴角掛着邪笑,循循善誘。
“國醫聖手!”
“對頭!這麼多年本公子跟着家父學醫,別的本事沒學到,倒是偷偷琢磨出了煉製這種神藥。你們幾個倒是有福氣,成了第一批嘗試神藥的人。”
國醫聖手的嫡系傳人,煉製的藥丸還能有假?
鄭六一說完,目光如電,射向邱讓和張儉,道:“你們兩個,到底是吃還是不吃?”
邱讓、張儉不敢直視鄭六一的眼睛,嚇得渾身哆嗦,連連點頭,道:“吃,吃,我們吃!”
兩人一仰脖子,把藥丸吞了下去。不吃不行啊,老大都先吃了。再說了,不吃的話,鄭公子能放過自己嗎?
邱讓張儉兩人身後跪着的兩名黃龍幫弟子眼巴巴地看着鄭六一,道:“鄭公子,是不是給我們兩人也一人來一顆?”
吃藥彷彿成了表忠心的最好方式。
“這麼珍貴的神藥,你們當是糖豆麼?”鄭六一收回瓷瓶,接着道:“吃藥,你們還不配,以後好好跟着黃幫主就是了!”
這時候只見黃謙臉上表情古怪,開口說道:“少主,其實,其實我們原本是一家人,今日這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了。”
認主倒是挺快的。
“哦,此話怎講?”鄭六一感到好笑,我堂堂刺史府的衙內,怎麼和你這地痞流氓地頭蛇成了一家人了?
“不瞞少主,我們黃龍幫一直聽命於兵曹從事許定軒,許大人他,他不就是刺史老爺的人麼?”
難怪這麼囂張,原來背後有保護傘啊!
不過許大哥怎麼收了這麼一幫不成器的手下?難道他另有圖謀?
“今日你等是奉了許大哥的命令?”鄭六一狐疑道。
“那倒不是。今日是我等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少主贖罪。”黃謙一臉恭敬。
鄭六一釋然,不是許定軒的命令就好,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隨即說道:“今日之事,你等要是泄露半個字,你們知道後果!還有,許大哥那裡包括許大哥手下的幾個把總,你們給我盯好了,他們平時都跟什麼人接觸,若有可疑之處,立刻向我彙報。”
“是,少主!”三人齊聲答道。
“今後不許爲非作歹,否則的話,黃龍幫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那,那咱們……”黃謙心道,不爲非作歹,咱兄弟們怎麼活?可是這話他不敢說出來。
“若是活不下去,去找佟總鏢頭,他自會幫你。”
黃謙沒想到這鄭公子這麼善解人意,自己說出了上句,人家就知道了下句,要是跟這樣的人玩心思,豈不是死得更快!
連忙答道:“是,是,是!”
“還不快滾!”鄭六一揮手之間,幫邱讓、張儉的關節復位,衝幾人喝道。
黃謙戀戀不捨地看了鄭六一手中的環首刀一眼,沒敢做聲,領着衆人去了。
佟俊初在暗地了見了,心中暗暗驚駭,這鄭公子的手段當真驚世駭俗,舉手之間便收服了一個幫派。這黃龍幫雖然聲名狼藉,勢力遠不及神槍會,但幫衆也有上百人之多。特別是幫主黃謙和副幫主張儉,手上功夫估計都不在佟老七之下。
還是大哥明智,跟鄭公子結拜,成了自己兄弟。
鄭六一牽過無雙的小手,問道:“無雙,沒嚇着你吧?”
“跟在相公身邊,我自然不怕。”無雙側過俏臉,看着鄭六一,接着道:“相公,那個藥丸真的是你煉製的?你啥時候跟着老爺學過醫術了?”
“這個麼,自然是騙他們的,那個藥丸就是日前給你服用的闢生丸。”
無雙瞬間瞪大了眼睛,虧你想得出,竟然給幾個大男人吃這個!
“你這人壞死了,說謊說得就跟真的一樣,舌頭都不帶打卷的,連我都信了。你就不怕他們日後發現有什麼不對?懷疑你這個藥是假的?”
鄭六一嘿嘿一笑,揉了揉無雙的頭髮,嘚瑟道:“兩國相爭,伐心者爲上。就憑他們幾個,也有懷疑的膽魄?”
“再說了,不想個辦法制住他們,難道殺了?殺這幾個雜碎,怕是要嚇到你,更何況我也不想髒了手。”
“說得好似有幾分道理。”
兩人邊走邊說,不知不覺到了刺史府內衙門外,鄭六一舉起手做了個手勢,示意佟老六回去,攬着無雙的細腰,進府去了。
進了房間,早有秋月過來侍候二人洗漱。無雙體貼道:“秋月,時辰不早了,害你等到此時,你早些歇息去吧。”
今日有驚無險收服了黃龍幫,鄭六一心情大好,洗漱完畢上了牀,就想跟無雙親熱一番,剛剛伸出手去拉扯無雙的身子,誰知無雙竟然沒有像往常一樣順勢倒在他的懷裡,而是掙脫了他的手掌,坐起身來。
鄭六一奇怪,究竟哪裡得罪她了?
只見無雙俏臉含威,眉梢帶着怒氣,語氣嚴厲地說道:“好你個鄭元一,隨身帶着闢生丸,你意欲何爲?”
鄭六一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說什麼藥不好,偏偏要說是闢生丸。
人可以得意,但是不能忘形啊!
誰知自己得意忘形之下,竟然口無遮攔了。不過這瓶子爲何會出現在衣袋裡?鄭六一仔細一想,原來是早間覺着這小瓷瓶造型可愛,拿起來把玩一會,要出門時,隨手就放在了衣袋裡。
可是這麼無力的解釋,無雙信麼?
“我,我…”平日伶牙俐齒的鄭六一口吃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你倒是解釋啊,妾身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只要你給個合理的解釋,妾身就信你。可是見到鄭六一語無倫次的樣子,無雙不由想起那日他拿出藥丸時那意氣風發的神情,心中又是嬌羞又是生氣。
“不是我不讓你找別的女人,若是遇到喜歡的,你可以娶進家裡來。你又何必,要找那些不乾不淨的女人!”
這是要坐實罪名麼?莫須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