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峰的議事大廳內,鄭六一與佟治柏居中而坐,其餘佟氏兄弟與高升等人分列兩旁。鄭六一命人把阮緒兄妹帶了上來。
佟七見到阮緒跪在大廳正中,不由冷笑:“早聽我良言相勸,你等何至於落得今日這般下場?”
阮鴻依臉色蒼白,不時偷眼瞧着佟七:哼,這個木頭!就知道吹牛,若不是大哥心有顧慮,只怕你早已身首異處。
阮緒則長嘆一聲,道:“只怨我一時心軟,與你等定下了十日之約,不然何至於此!阮某既然敗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求諸位能善待小妹,阮某在九泉之下感激不盡!”
“大哥,要死一起死,小妹絕不丟下大哥獨活於世!”
鄭六一不禁動容,這兩兄妹倒是情深義重,不似十惡不赦之人,難怪羅道長一再叮囑,要留他二人性命,看來也不全是念在昔日情義。
“你們誰也不用死!”鄭六一說完快步上前,親手爲二人鬆綁,道:“二位請起來說話!”
阮鴻依不由杏目圓睜,道:“你究竟想耍什麼花樣?”
鄭六一笑道:“阮大小姐,在下想給你說一門親事,要將你許配給佟子弓爲妻,你可願意?”
阮鴻依立即羞紅了臉,不禁不要自己的命,還要把自己許給自己看中的這小子,天上會有這麼好的餡餅,掉下來正好砸在自己的頭上?
她當即說道:“自古男女婚配,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母既已不在,現下當全由大哥做主,豈能任你三言兩語,便定了我的終身大事?”
哈哈哈,鄭六一一陣大笑,道:“這麼說,阮大小姐是答應了?”
“你,你,你這是強詞奪理!我何時答應了?”阮鴻依又羞又惱,不知自己情急之下怎麼竟說出這般話來。
佟七在一旁聽得更是兩眼放光,看着阮鴻依的俏臉,喉結狠狠地動了兩下。
鄭六一轉向阮緒,躬身施禮道:“阮大哥,令妹既已同意了這門親事,你兄妹二人何不暫且留在山上,做我這六一山莊的副莊主如何?”
衆人此時才恍然大悟,原來空着的兩個副莊主,是給他二人留的。
阮緒早就有把妹子許給佟七的意思,一直苦於找不到中間人說合,現在鄭六一當衆提出,並且開出了這麼優厚的條件,作爲人家的手下敗將,不答應豈不是傻子?
當即還禮道:“如此甚好,多謝鄭公子一番美意!”
雖然心裡一百二十個樂意,但是自己的終身大事被人家當衆說出,阮鴻依還是覺得失了面子,跺腳道:“三書六聘一樣也不能少,你們休想輕慢了我們兄妹!”
到底是綠林出身,說話一點也不轉彎抹角,答應得夠乾脆,衆人無不強忍着笑意,害怕笑出聲來。
鄭六一則毫不顧忌,哈哈哈一通大笑,對阮鴻依道:“就依七嫂的,我就與高大哥充當媒人。你與阮大哥暫且居住在蓮花峰上,七哥暫住香爐峰,待我與大哥將貨物送到宜昌,迴轉時便將你與七哥完婚。七嫂,你看如何?”
幾聲七嫂喊得阮鴻依羞紅滿面,雙手擰住衣角,再不說話。鄭六一看得好笑,嘿嘿,不反對就是答應了。也不知佟七這犢子走的什麼狗屎運,能討到這麼漂亮的姑娘。
佟七在一旁樂得合不攏嘴,咧嘴笑道:“那個,不用等這麼久吧?”
此言一出,衆人再也繃不住,紛紛哈哈大笑起來。
佟治柏站起身來,道:“這可是天大的喜事,今日咱們要擺酒慶賀,一醉方休!”
酒席之上,鄭六一當衆宣佈阮緒和阮鴻依爲六一山莊的副莊主,且號令山莊衆人山前山後開墾荒地,種糧種菜。
午後,鄭六一帶人在山中巡視一圈,發現獅子峰下,峽谷之側,竟然有一處溫泉,水溫極高,雖已接近五月,仍然能看到溫泉上方熱氣升騰。這下撿到寶了,以後溫泉是有的泡了。
在離溫泉不足一里的地方,則有一池清水,碧綠清幽,池塘周邊寸草不生,池塘邊的泥土上結出了厚厚的鹽鹼。
鄭六一一眼便看出這是一處鹽井,這可是寶貝,這個時代實行鹽鐵專賣,鹽鐵全被官府壟斷,成了朝廷牟利的重要渠道,這要是煮鹽出去賣,想不發達都不行啊。靳雲山的這羣棒槌,懷裡揣着金娃娃,卻非要去幹要飯的勾當。
巡視一圈回來,鄭六一心情大好。當即召集組長以上人員,安排煮鹽、開荒等事宜,並明確以後但有商戶路過,收取過路費切不可超過貨值百分之一。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鄭六一與佟俊初悄悄登上靳雲山北峰,來到青雲觀向元貞子致謝。元貞子對山下發生的一切只做不知。倒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鄭六一道:“你的武藝師承何處,可以說了麼?”
鄭六一道:“小侄的武藝乃是管家王伯所授。”
“王澤?看來你小子不老實啊!”元貞子向鄭六一伸手一招,“過來,咱倆搭搭手,貧道自然便能分辨你的武藝出自何處。”
“小侄不敢!”鄭六一滿臉尷尬,沒想到這臭道士居然認識王伯,這謊撒的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習武之人,怎麼一點都不痛快!”元貞子說完,飄身而至,擡手一掌擊向鄭六一胸前。
鄭六一微微一側,身體一晃,便卸去了元貞子掌上的力道。元貞子只覺手掌有如探上了一團棉花,無處着力。當下大驚,也因此對鄭六一的武功更感興趣,當即雙掌翻飛,不停地攻向鄭六一。
鄭六一展開身形,一一避過。
卻聽元貞子道:“小子當心了,這一掌灌注了內力!”
頓時二人周圍颯颯風氣,鄭六一處在掌力籠罩的正中,更覺罡風撲面,想躲已無處可躲,只覺得這股掌力似江河之水,奔騰不息,滔滔不絕。
佟俊初見狀大駭,揮掌向前,想與鄭六一合力接下這一掌,卻被一股柔和的掌力帶飛,摔出一丈開外。
鄭六一不敢大意,收緊肌肉,擰身錯步,左右搖晃,如一枚隨風飄舞的樹葉,又如一葉隨波逐浪的扁舟,讓那掌風無着力之處。饒是如此,也只能將元貞子的掌力化去十之七八。最後只得向後沿地翻滾,纔將掌力全部卸去。
元貞子收掌哈哈一笑:“怪哉,怪哉!何人傳授了你如此高明的武功,卻不傳授你吞吐吸納之法,真是怪哉!”
“只是些三腳貓的功夫而已,讓道長見笑了。道長所說的吐納之法,就是內功麼?”鄭六一對內力的認識完全來自武俠小說。
“內功?這麼說倒也未爲不可。道家仙術三千,這吐納練氣之法只是其中之一。你能接下貧道的六成掌力依然安然無恙,如此武功對付普通人綽綽有餘,若是遇到練氣高手,可要當心啊!”
還真有內功這麼一說?鄭六一熱切道:“道長若能傳授小侄練氣之法,小侄將感激不盡!”
元貞子搖搖頭,道:“我就這點本事豈能教人?誤人子弟而已。你若是有機緣遇見貧道的師叔無爲子,可向他老人家學習,貧道萬萬不敢傳授。”
見元貞子不肯,鄭六一隻得作罷。同時心中駭異,他這麼厲害的功夫,還叫就這點本事?他所說的高手,又該是怎樣一番光景?
三人聊至天晚方散,鄭六一告辭回山,準備押鏢裝船等諸般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