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司聽到動靜進來時,就看到之前見過的古鶴軒堂哥古鶴傑倒在地上,幾個親戚朋友圍在他旁邊。
古鶴軒堂哥氣息微弱,顫抖的手指着葉悠然,“你,你爲什麼要殺我?”
說完,就嚥氣了。
旋司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向葉悠然,她一副怔愣的模樣站在那裡,手上帶血。
在那些親友情緒激動的衝到葉悠然面前嚷着讓她殺人償命時,旋司跑了過去,隨後殯儀館其他工作人員也反應過來,將葉悠然圍在中間,保護着她。
“截住她!不能讓她就這樣走掉!”
“我們古家雖然沒落了,但是也不能被外人這麼欺負!”
“你爲什麼要殺他?就因爲他剛纔問你我們家鶴軒的行蹤嗎?你不高興就殺人嗎?”
“人家不僅是葉海邦的女兒,現在還是厲家的二少奶奶呢,底氣足得很,別說殺一個人,殺了我們全家都有可能,還不帶被警方追究的。”
最後這句話,出自一箇中年女子之口,她是死者妻子,眉目冷清根本沒有多少傷心的樣子,充滿着濃濃的譏諷,不知道是對她,還是對古鶴傑。
而且其他親友,一個個的,也只是乾嚎不掉眼淚,甚至還有些幸災樂禍。
關注的焦點也不在死者身上,更沒人去趁着屍體尚有餘溫時給他換衣服之類的,只是圍着葉悠然大喊大叫。
“原來是厲家二少奶奶啊,那我們不妨打個商量?”其中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站出來,葉悠然沒見過他,估計是今天來奔喪的遠房親戚,戴着框架眼鏡,看起來挺穩重的,可眼底泛着精光。
葉悠然終於開口,“商量什麼?”
“我這個表弟平時吸毒濫賭,無惡不作,你也算是替天行道了,不過這始終是一條人命,你拿錢消災,我們也不會找媒體爆料,如何?我看報紙上最近顯示,厲家事情可真是熱鬧,動不動就上頭條,我聽說你丈夫厲承勳還被厲家除名了,如果再加上這條殺人的新聞,呵呵……”
後面的話,不說,誰都懂。
這對厲承勳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這話,也恰好,正中那些冷漠親友的心思,只有死者妻子,在一邊冷冷的看着這些人,像是在看衆生百態,脣角挑起的弧度更深了……
葉悠然沉默的從包裡拿出紙巾,擦掉上面的血跡,動作慢條斯理,渾然不在意一般說道,“你也說了,現在漫天都是厲家的消息,再多一條也不算多……”
那個男人一愣,沒料到她會這樣說,濃眉簇起,似笑非笑的拿出手機,“那我可就打電話叫媒體來了,你可要想好了!”
這是威脅她。
葉悠然也拿出自己的手機,撥了個號碼,在那男人驚愕的視線中,她啓脣,“吳隊,古家發生命案,涉及到我,你帶人過來一下。”
撂了電話,她對上男人震驚的眼神,道,“警察一會兒就來了,你也可以請媒體過來監督一下警方會不會徇私舞弊,會不會包庇我,還有,我友情提醒你一下,不要得寸進尺,然後……弄巧成拙。”
她自信的態度和話語,讓那男人卻步了,他不死心的問,“這麼多人目睹你殺了人,事實就是事實,難道你還想抵賴不成?”
葉悠然搖頭,“我不會抵賴,我有證據,可以爲我洗脫嫌疑,你不妨可以試試。”
“什麼證據?還有什麼證據比眼見爲實還要有力?”
“眼見爲實?”葉悠然冷睨着他道,“你們確定,你們親眼看到我拿刀子插入了他的心臟?”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他們進來時,古鶴傑正在往地上倒去,而她的手,保持着握刀的姿勢……
但是,卻沒有看到之前的一幕。
那男人眼底閃過思量,拿着手機朝外走去,到門口時他反手指着葉悠然道,“我也提醒你,你殺了人,我們這些親友可以不追究你刑事責任,只接受民事賠償,這對你來說,是很划算的事情!反正厲承勳有的是錢!”
“呵……”葉悠然看着這一羣法盲,“如果我真的殺了人,即便是你們不追究,檢察院也會起訴我。”
看她依然嘴硬,沒有鬆動跡象,男人甩手離開,“行行行!我倒是要看看,你這證據到底是什麼!”
他來到外面,無人角落,打了個電話出去。
對面的女人急切問道,“事情怎麼樣了?”
“估計有點懸。”男人一臉苦惱。
“什麼意思?”
“她手裡,似乎有證據。”男人回答,“我偷拍了錄像,發給你,你看看就知道了,她無論如何都不接受私了,光明正大得很,我也不敢就這麼把記者叫進來,畢竟,他的死亡原因……”
古鶴傑爲什麼要死,他們比誰都清楚。
本以爲這是一次很好的栽贓機會,她殺人,還妄圖收買死者親友掩蓋事實,這要是捅到媒體那裡,葉悠然就完蛋了!
電話對面。
封豔看着手機上的視頻,葉悠然說的那幾句鏗鏘有力的話,也駭住了她。
讓人不得不懷疑,她手裡,真的有證據,證明古鶴傑是自殺?
“接下來怎麼辦?”男人無計可施的聲音傳到她耳中。
封豔緊咬牙齒,“你確定,古鶴傑進去時,裡面只有葉悠然一個人?”
“對,那個扛攝像機的小夥子也在外面,攝像機是關機狀態,她絕對不可能有錄像!但是她一點都不怕,已經叫警察來了,法醫一解剖,不就知道古鶴傑是油盡燈枯……”
“知道又怎麼樣,他快要油盡燈枯,但他還有一口氣在,只要人死了,她就無法推卸這個責任!”
封豔不甘心的吼道。
男人躊躇了會兒,“那,那現在叫媒體過來?可是她不接受私了,我們這邊沒有錄像爲證,媒體來了,也無濟於事啊,而且警方肯定會讓大家封口,我可不能讓警方找上門來,不然,這事情一牽扯出來,就是連鎖效應,就大條了!”
封豔也猶豫了,“先等等吧,對了,你聯繫古鶴軒,告訴他,他堂哥也死了……”
“伯父死古鶴軒都不回來,更何況是堂哥呢?古家的人,早就是一盤散沙了,沒有親情維繫,跟陌生人沒什麼區別。”
“你就說……”封豔萬般不情願提到葉悠然的名字,也不願用這個理由,讓古鶴軒回來,因爲,這是對她的一種侮辱!對古鶴軒和她感情的侮辱!
“你就說,葉悠然是殺人兇手,已經被警方逮捕。”
她說完,狠狠掛斷了電話。
她希望古鶴軒回來,又不希望他回來。
因爲,他回來,是爲葉悠然!
心裡的矛盾翻滾,封豔恨得眼睛充血,她之前專門跑到葉悠然跟前,跟她說那一席話,一方面,是爲了讓古鶴軒回來,另一方面,是爲了刺痛葉悠然,畢竟,葉悠然對古鶴軒是有感情的。
可是,葉悠然的態度不痛不癢,讓她氣急敗壞,而且事後,葉悠然似乎根本沒有幫忙的意思。
她從歐道奇那裡得知,旋司拍攝的電影,題材是殯儀和法醫兩者其一,她估摸着,他們要去殯儀館。
也碰巧了,古鶴軒的伯父行將就木,只是一頓藥刻意沒去喂他,就這樣死了。
葉悠然前去古家,封豔興奮不已,心裡沾沾自喜,認爲葉悠然始終還是在乎古鶴軒的,要不然,也不會爲了他的家人親自過去爲遺體整容。
所以,她趁機就計劃了古鶴傑碰瓷的事情。
即便是古鶴軒因爲葉悠然回來,看到她殺了他堂哥,古鶴軒會恨死她!
古鶴軒也會後悔,當初在邊城,他因爲葉悠然幾句話而離開她,不再幫她。
以後,古鶴軒會完完全全只屬於自己!從身到心!
封豔計劃得很好,可是,萬萬沒想到,葉悠然真是一把硬骨頭,難啃得很。
視頻裡,她那麼自信的樣子,讓封豔遊移不定,她到底,有什麼反轉證據?
封豔好奇,驅車來到古家。
正好跟吳雷他們一起到達。
特警組帶了法醫,但是資歷不如封豔,封豔理所當然的上前,毛遂自薦,“吳隊,我可以幫忙。”
“你怎麼來的這裡?”吳雷犀利的眸子看着這個精於算計的女人。
封豔笑着撩了撩頭髮,“難道,葉悠然沒有告訴過吳隊,我跟古鶴軒的關係嗎?”
吳雷臉上一僵,沒想到她會這麼無恥,冷哼一聲走進去,封豔也跟跟上,“他家裡伯父去世,我過來奔喪,正好看到你們,能勞駕特警組的,應該是出了命案,畢竟現在特警組在我們嶸城可是局長親授的功臣,名聲大着呢,一般案子用不着你們出動,呵呵,我的推斷還算準確吧?”
吳雷沒理她,帶隊徑自朝着案發地走去,動作迅速的封鎖現場。
幾個親友七嘴八舌的將經過說了一遍。
吳雷在房間裡瞅了一圈,目光落在旋司身上,正要開口。
葉悠然從洗手間裡走出來。
“葉悠然,你身爲法醫,連基本常識都不懂嗎?”看到她散漫的從洗手間裡出來,手和臉都被打溼了,封豔就忍不住呵斥道,“你身爲嫌疑人,竟然在法醫取證前將痕跡抹除,是何居心?難道真的是做賊心虛?”
葉悠然看都沒看她,走到吳雷身旁,打了個招呼,“吳隊。”
吳雷掃了眼她胸前衣服上的幾滴血,低‘嗯’了一聲。
封豔氣不打一處來,可是沒人附和響應她,她也挺沒臉的。
“他們進來之前,是怎麼個情況?”吳雷看了眼那些親友,問葉悠然。
“他是自殺,”葉悠然瞥了眼被白布蒙上的屍體,“屍檢後就明白了,我懷疑他早知自己沒幾日可活,大概是被什麼人利用了,來我這裡碰瓷。”
葉悠然輕飄飄的看向封豔,和之前開口提出賠償的男子。
那男人心虛的低頭。
封豔卻是驕傲的,死也不會承認,她冷冷道,“葉悠然,你是涉案人員,所以你現在的身份不是法醫,而是一個嫌疑人,你無權對吳隊說這些話,我懷疑你有誘導嫌疑!”
“我是不是誘導,屍檢後,一切都會真相大白。”葉悠然的表情無所畏懼,甚至看着封豔的眼神帶着一絲蔑視,封豔一顆心咚咚咚的跳,看來,她是真的有證據了!
葉悠然又道,“而且就算是嫌疑人,也可以說出自己的看法,不是嗎?只是我這個嫌疑人用專業知識分析了一下案件,並沒有違背警局的規定,你大可不必給我戴高帽子,我受不起。”
吳雷嫌棄的看了眼封豔,對手下吩咐,“帶相關人員回去做筆錄,儀器帶回去做屍檢,其他人留下取證痕檢,你,不是我們隊的,無權干涉我們辦案,你不是聲稱自己是古鶴軒的愛人嗎?眼下他不在,你就趕緊替他去奔喪吧!”
他說着,伸手將封豔從眼前路上撥開。
封豔面紅耳赤,迎着古家人異樣的眼神,尷尬死了。
她比古鶴軒大十幾歲,保養得再好,皮膚鬆弛的狀態是不可逆的,肉眼一眼看出來。
看着他們‘老牛吃嫩草’的鄙視眼神,她恨透了吳雷,該死的!他跟葉悠然是一夥的!
……
回警局路上,葉悠然將詳細過程跟吳雷描述了一遍,吳雷聞言,一拳捶在椅背上,“歐道奇的招式還真是層出不窮,我在過來的路上看到附近有一輛媒體車子,想必是早就安排在那裡的,還好你在現場挺住了,稍微一露怯就完蛋了,殺人案件,一發不可收拾……”
葉悠然着重提了下那個男人,雖然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是誰在後面謀劃,但是,那個男人肯定是知情者之一。
還有封豔,她無故跑來,肯定不是奔喪那麼簡單……
“我覺得,這件事跟歐道奇沒多大關係。”葉悠然斟酌一番道。
她想着封豔之前在她面前提到古鶴軒,古鶴軒在外地,不肯回來。
當時她就覺得封豔莫名其妙。
這個女人,腦回路已經不大正常了,衝動的跑到她這裡說了一通,隨後又出了古家這檔子事。
“不是歐道奇,難道是封豔?”吳雷詫異。
“有可能,雖然我不瞭解歐道奇,但是他是個運籌帷幄的高手,做事之前會深思熟慮,而這件事,事發太突然,因爲我來古家也算是臨時起意,她肯定沒多少時間暗中籌備,應該會有很多漏洞,你們仔細查應該能查出點馬腳。”
吳雷點頭,擔憂的看向她,“但是你……”
“我做幾天嫌疑人也沒關係啊,我沒殺人就是沒殺人,這是事實,我相信我們特警組的辦案能力。”
“嗯,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被冤枉的。”
“而且要快,要是他們知道我姐手裡沒有證據,肯定會通知媒體,到時候就亂了。”旋司懊惱自己,爲什麼不在房間裡陪着她,一個死人而已,他有什麼噁心,有什麼好吐的!
太不是男人了!
葉悠然拍了拍他的肩,“這跟你無關,是我太疏於防備了。”
一行人到警局,葉悠然暫時被扣留,按程序通知家屬來保釋,葉悠然刻意讓身邊人隱瞞了消息。
可是,厲承勳還是知曉了。
隔着欄杆,看着窩在簡易牀上的小小身影,厲承勳心痛如割。
有人給他打開門,他頎長身軀踏入,原本寬敞的地方突然間變得逼仄狹窄,就連空氣,也變得稀薄。
葉悠然覺得呼吸困難,睜開眼睛,卻對上厲承勳漆黑的眼眸,他眼底浮動着隱忍和剋制。
隨着她的清醒,他身上開始散發幽深冰冷的氣勢,她凍得瑟縮了下,“勳……”
只說一個字,就被他堵住了脣。
狂猛的力氣,不顧一切的架勢,讓葉悠然倒吸口氣,舌頭,好痛!
柔弱掌心抵着他的胸口,下面的心臟砰砰,砰砰的加速跳動,像是要從他胸腔裡蹦出來。
他擔心她。
他在害怕。
葉悠然反抗的力道越來越小,後來,她伸手攬住了他的肩,小手在他肩上輕輕拍撫。
厲承勳的擁抱果然鬆了一些,脣稍稍離開她的,深邃的眼睛,定定看着她。
葉悠然小聲咕噥,“我沒事,我怎麼會讓自己有事,你總是小看我,老公,我不開心……”
“你沒事?”厲承勳嗓音嘶啞得很厲害,很低沉,像是被碎石打磨過一番,沒說一個字,都在忍受極大的痛苦,“你都被扣留了還沒事?什麼叫有事?嗯?葉悠然!你告訴我!”
葉悠然語塞,但她深諳厲承勳的脾性,順毛功夫也是一流的,很快就調整了面部表情,可憐兮兮的說,“我也不想這樣的啊,我又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早知道要去古家,我肯定不去,如果知道有人要碰瓷,我也早點躲開,勳勳,我真的已經很小心了,你別生氣嘛,氣壞了身體還不是我心疼?”
她撒嬌的聲音透着萬般委屈,那小眼神偷偷瞥向他,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厲承勳登時就心軟了,而且她說的也沒錯,她已經萬事小心了,可是麻煩總是在不經意時刻找上門。
“好了,我的錯,我是太心急了,乖,我道歉,嗯?原諒老公?”
安慰的話語張口就來。
他自己都挺吃驚的,如此的,沒有原則。
更別提,站在拘留室外面的警察同志,還有聞訊趕來的吳雷他們。
都被厲承勳溫柔的語氣嚇得不輕。
都沒想到,原來他是這樣的厲總。
說他老婆奴也不爲過。
胡勇倒是習以爲常了,沒有流露出什麼多餘表情。
胡勇和葉悠然在外面辦理手續,厲承勳進了吳雷的辦公室。
厲承勳將一個優盤遞給他,吳雷打開來看。
沒想到,竟然是當時那個男人衝上來自盡的視頻。
看得清清楚楚,他一心求死,還握着葉悠然的手,插向自己。
但是,自始至終,沒有看到葉悠然本人。
吳雷蹙眉,“這視頻……”
“她脖子上的項鍊吊墜,是一個高科技,監控,錄音,定位,我是爲保護她安全不得已才這樣做。”
“她……”吳雷被震撼了,“葉悠然不知道嗎?”
“不知道,因爲沒必要跟她說。”
吳雷,“……”
“那這個項鍊她是日常佩戴的?她的一切行蹤你都瞭若指掌?”吳雷覺得很不可思議,“你是怎麼做到的?”
厲承勳道,“厲家,在很早之前,曾經經我手購買過一個小型衛星。”
“哦,原來如此。”吳雷瞭然,所以,他能通過衛星,接收到葉悠然這邊的信號。
然後,整個人都不好了,吳雷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你這,這個是不能作爲證據的,一不小心就暴露了,這個視頻的角度一看就是以葉悠然爲核心,專業人士能夠猜出來個大概,而且,葉悠然從事的工作涉及到警局,很容易被扯到‘間諜’這個身份,厲總,這……”
“只是給你看,你決定,有沒有必要拿出來。”
“若是拿出來,萬一……”
“出了事,自然有我擔着,只要確保她沒事就行。”
吳雷啞口無言了,下意識搖頭,“那不行,她沒事,你要是出了事,悠然第一個不饒我,你你你還是拿回去吧,這個證據不能拿出來作證。”
厲承勳看他一眼道,“留在這裡,以備不時之需,如果以後用不着,你再銷燬。”
吳雷再次驚呆了,“厲總,你,就這麼信任我?”
厲承勳的脣角微勾,卻沒有什麼笑意,“你是葉悠然信任的人,我信任她。”
被愛屋及烏的吳雷心裡充斥着感動。
……
葉悠然裹着厲承勳的風衣,眼巴巴看着樓梯口。
他下來的那一刻,臉上的擔心轉化爲甜美的笑意。
她站起來,走向他,厲承勳動作自然的擁住她的肩膀,往胸口壓,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
葉悠然摟住他的腰。
兩人一起走出警局。
坐在車裡,獨處時,葉悠然才發現,厲承勳眼下的青色很明顯,而且眼裡的血絲像是蛛網,身上還有一股酒氣,葉悠然心疼不已,擔心他的身體,他的胃。
坐了會兒,葉悠然想換個姿勢,從他腿上下來,可一擡頭,卻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