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春風在此刻似乎變成了剔骨的尖刀,而岡薩雷斯則成了刀下的待宰羔羊。
從納古斯之劍上傳來的力量輕易地壓制了岡薩雷斯體內已經澎湃的血氣,他不到五級的鬥氣更是在這種壓制之下瞬間土崩瓦解。血氣是血脈之力的具現,它的被壓制直接導致了納古斯之劍所能感應到的血脈濃度降低,隨後突兀增加的重量讓岡薩雷斯險些把劍丟在地上!
“哎呀呀,人家果然天生麗質,只是和小帥哥近距離接觸一下,就弄得小帥哥骨軟筋酥。咯咯咯……”刺客的匕首在岡薩雷斯的咽喉前三分處停住,隨後是一串“嬌笑”。岡薩雷斯只覺得一陣反胃,他想扔劍跳馬,卻發現已經不能再動!
一股慘白的鬥氣光芒從刺客的匕首刃上出現,慢慢舔舐着岡薩雷斯的咽喉,溫柔的如同情人的手指,但岡薩雷斯卻第一次真實地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這種感覺沒有當年安達赫治那般帶着一股悲壯,只有驚恐。因爲岡薩雷斯知道,只要這個刺客願意,這溫柔的鬥氣會瞬間變得鋒利如刀!
一滴冷汗從岡薩雷斯的鬢角出現,緩緩滑下,而後是更多的汗水出現,滴下。岡薩雷斯干澀地說道:“不要這樣羞辱我,無論如何我也是一名貴族,一名二等伯爵的第一繼承人。哪怕我的脖子就在你的刀下,也請你尊重一個貴族的尊嚴。”
一百三十多人如臨大敵一般盯着刺客,騎槍卻只能豎着。在這個主動權明顯掌握在對方手中的時候,無論如何都不能進一步地刺激對方,哪怕這種刺激根本無法造成有效威脅。
“咯咯咯,真是一個有趣的小傢伙。尊嚴?這種詞彙我有多久沒聽說過了?”刺客的笑聲更加的嫵媚,相應的是攻擊力也成倍增長,距離稍遠的都被這笑聲弄得渾身不舒服。
似有意似無意,那匕首上的鬥氣在一瞬間暴烈了一下,將岡薩雷斯的脖子開了一個口子。一滴滴殷紅的鮮血留下,在岡薩雷斯雪白的亞麻襯衫上留下點點印跡。於是刺客的聲音裡就多了些心疼:“哎呀呀,真是對不起,把我的小帥哥傷到了。快,告訴人家要從了人家,人家就幫你醫治一下,然後給你一個好前程。”
“大人,時間差不多了。”與刺客同時出現的法師說道,聲音不大,卻令在場的迪奧多西家族私軍心爲之一提。時間差不多就意味着這場貓戲老鼠般的刺殺即將結束,而岡薩雷斯也將走向生命的終結。
“真是討厭,人家多久才能遇到這樣一個年紀不大卻男人味十足的小帥哥?再給人家五分鐘,人家一定會讓小帥哥從了人家的。”刺客嬌滴滴地睨了一眼法師,可是殺機卻一直鎖定着岡薩雷斯。
雷薩德在那一瞬間把騎槍動了動,但匕首上的鬥氣瞬間令岡薩雷斯脖子上的傷口更深了一點。於是沒有人敢再動一下,哪怕他們知道岡薩雷斯的生命並不會因爲他們近乎妥協的舉動多延長一秒。
“古德里安是一名聖域,雖然情報裡只是說他是初級,但這個年頭情報實在不能讓人相信。”法師的聲音很無奈,但其中的意味卻是不言而喻。
“就五分鐘,開始計時!”刺客的眼神裡面充斥着怒火,於是法師不敢再做言語,只是拿出一個魔法沙漏開始計時。
岡薩雷斯閉上了眼,不再言語,只是感受着鮮血劃過脖頸之時的那種溫熱。時間一點點的流逝,每當傷口血液凝結的時候,蒼白的鬥氣都會再舔舐一下傷口令流速保持恆定。從小到大的一幕一幕如同走馬燈一般在岡薩雷斯的眼前閃過。
“對不起,古德里安叔叔,我不可能完成你爲我定下的那個目標了。瑟蘭妮阿姨,阿爾奇村長,我沒辦法爲你們報仇了,可我們很快就會相見了,不是麼?我……”岡薩雷斯默默地想着,他已經不知道那名變態刺客在說什麼了。
當魔法沙漏的最後一粒沙滑落的時候,刺客嫵媚妖冶的眼中多了嗜血的表情。匕首上的鬥氣猛地一收,就將爆發出來,這一擊之力足以將岡薩雷斯的上半身炸爲齏粉!
也正是在這一瞬間,岡薩雷斯感應到了血脈中一絲碧綠,那是當年狩獵之神阿爾忒尼斯的賜福,那碧綠順着岡薩雷斯脖間的傷口噴薄而出,將那一擊生生當下!
同時,一箇中年的男聲宛若暮鼓晨鐘般響徹整片空間:“聖靈說,凡有耳的,都應當聽:執利刃傷人者,比爲利刃所傷。”
話音剛落,那刺客手中的匕首便彷彿不聽使喚一般脫離了掌控,深深沒入刺客的右腳上,尚未消散的鬥氣隨着匕首直沒入柄,然後瞬間爆發出的鬥氣將他的半隻腳掌炸的生生開裂!
“該死,命運的力量!”刺客的聲音中多了不可抑制的驚恐,而後拖着傷腿不管不顧地撕裂空間消失在遠空,甚至連跟隨他來的法師和戰士都顧不上理會!
少了神域刺客,雷薩德就有了足夠多的實力去對付或者說碾壓那兩個倒黴鬼。他、巴克、奧德里奇幾乎不約而同地激活了魔能護甲,瞬間發力向對方衝去。規則這個層面是無法突破的,所以當三級魔能護甲被全面啓動時對方也只能被碾壓。
不過當他們衝到兩人近前時,得到的只是兩具發黑的屍體。雷薩德眉頭狠狠地跳了跳:“他們是死士。”
“十六七級的死士,對方的手筆不小。這絕對不可能是思維因家族能做到的。”奧德里奇低聲說道,騎槍輕輕碰了碰法師的屍體,卻發現一股黑色順着騎槍蔓延而上!巴克手疾眼快,一槍將他的槍挑飛。
雷薩德眉頭皺的更深了,他抽出兩根擲矛,狠狠向兩具屍體插去,暴烈的鬥氣直接將兩具屍體炸成齏粉。而後他長出一口氣,回頭看向岡薩雷斯,卻發現因失血過多的他有些恍惚地坐在馬上,只是脖頸間的血已經不再流了。
一個穿着有些破爛的麻布衣的身影出現在東方,一步一步向這裡走來。他個頭有一米八,面龐英俊足以讓貴族小姐爲之瘋狂。只是他的雙手和雙足上都帶着沉重的鐐銬,上面那繁複的法陣和閃爍的熒光證明它絕非凡品。
這人的速度看似很慢,實則快到了極點。只聽見幾聲鐐銬碰撞的聲音過後,那人就已經出現在岡薩雷斯的身前。他略有些吃力地舉起雙手,一捧聖潔的白光將岡薩雷斯籠罩。在白光下,岡薩雷斯的臉上逐漸多了些血色,但整個人也昏倒在馬上。
“迷途的羔羊啊,但願有一天你可以迴歸我主的懷抱。”這人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然後不理震驚的衆人,邁步向遠方走去。
雷薩德忍不住在後面大聲問道:“多謝閣下救命之恩!還請閣下留下姓名,迪奧多西家族日後定有厚報!”
那人沒有回頭,如出現是那般很快消失在遠方,只留下一句話在雷薩德的耳畔迴響:“我主指引我來到這裡,這是主的安排,也是命運的安排。以後我們會不會相見,還是要靠命運來決定。我的榮耀歸於我主,我,無名。”
當岡薩雷斯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到了迪奧多西家族在奧克蘭城中的落腳處。至於之前發生的事,他也只記得那一閃的綠光。雷薩德正站在他的牀邊,而牀邊的凳子上則坐着一個老者。
“醒了就好。”老者的聲音很蒼老,卻透着不可違逆的威嚴,“我叫史蒂芬,算是古德里安父親的故舊,所以你可以叫我史蒂芬爺爺。”
岡薩雷斯很乖巧地點點頭,叫了一聲“史蒂芬爺爺”。他掙扎着想要坐起來,卻史蒂芬被一手按住:“你再歇歇。襲擊你的人我會調查的,膽敢在威爾遜大公的領地裡公然襲擊一名貴族,我會讓他生不如死的。”
說完,他站起身向外走去,同時吩咐雷薩德:“你去公國軍部報備一下吧,作爲這次事件公國的補償,你的軍銜將被提升爲上校大隊長,享有公國勳爵爵位。剩下的兩個實力實在有些差了,就去大公私屬位面做軍事參贊吧。”
“是。”雷薩德單膝跪地,恭送史蒂芬的離去。跟隨賈斯汀日久的他更加明白賈斯汀擁有的是是什麼實力,因此謙卑也就愈加地發自內心。
岡薩雷斯看着史蒂芬離去的身影,有些不解地問:“他是誰?怎麼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大公府最大的管家,奧克蘭內衛部隊的一把手,世襲一等侯爵,享有弒神者稱號的神域強者史蒂芬•杜•帕斯卡爾閣下。”雷薩德報上了一串響亮的形容詞,任何一個形容詞都可以引發整個公國的震動!
岡薩雷斯沉思了半晌,突然展顏一笑:“看來我們的後臺真的很硬嘛。這是不是意味着,我以後可以在奧克蘭橫行無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