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空中庭院一角,雷克特憑欄遠眺,視野所及是波瀾壯闊的瓦雷利亞湖。
一聲熟悉的鳥鳴從遠處傳來,一隻白隼俯衝而下,繞着雷克特盤旋兩圈,落在他的肩膀上。
“啾~”白隼的鳴叫充滿歡快,如此通人性白隼,自然是小小騎士基庫。
“喲,好久不見,你一點都沒變啊。”雷克特宛如老友重逢般打着招呼。
“啾,啾啾啾~啾啾。”基庫時而撲扇翅膀,時而搖動腦袋,似乎是在訴說什麼。
“原來如此...看來是發生了很多事情呢。”雷克特彷彿聽懂了,輕輕撫摸基庫的劍羽,“不過,你和你的主人都很精神的樣子,真是太好了。”
“啾~”基庫拍打翅膀,飛向剛剛踏入《空中庭院》的紫發少女。
“...前輩。”科洛絲走向那個讓她,讓整個學生會牽掛兩年的男人。
“科洛蒂亞殿下,您好。”雷克特微微躬身,“雖然覺得不妥,還是擅自參觀起來了,這裡的景緻絕好呢。”
“前輩...這是怎麼回事?”科洛絲的語氣急切,“爲什麼...前輩會在奧斯本宰相身邊做事呢?”
“嗯...我不太清楚您指的是什麼事,是把我和誰搞錯了嗎?”雷克特一臉茫然。
“雷克特·亞蘭德爾...直到2年前都還就讀於傑尼斯王立學院,前學生會會長,前輩就是你吧...”
“不,其實我的名字是雷克·特蘭德爾。”雷克特矢口否認,表情戲謔,“所以那位應該是別人吧,請稱呼我爲雷克或者特蘭德爾吧。”
“...請不要開玩笑了,前輩。”科洛絲板起臉,聲音也高了起來,“像那樣突然提出退學申請,什麼都沒說就不見了!你知道雷奧前輩、露西前輩,還有喬兒和漢斯他們有多擔心啊!”
“那麼冷靜的雷奧前輩都大發雷霆了,露西前輩苦笑着說‘真像雷克特的作風’,卻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喬兒和漢斯,還有我也...你卻...你明明知道我在城裡卻還是現身了,現在卻爲何要故作不知呢?”
“...呵呵...”雷克特先是輕笑,漸漸的笑聲越來越大,直至捧腹大笑,“啊哈哈哈哈哈。”
“雷克特前輩!”科洛絲激憤交加。
“抱歉抱歉,不要露出這麼可怕的表情嘛。”雷克特舉手投降,“你還真是老樣子啊,還是那麼頭腦頑固。看來即使成了王太女,你那認真過頭的地方也沒有絲毫改變啊。不過,我也安心了,因爲你這性格,我還以爲當上王太女反而是一種束縛了呢...看樣子好像做的還不錯,看來在我退學後,你遇到了不錯的人嘛。”
“前輩...是的,託你的福。”科洛絲表情漸趨平靜,“如果說我有什麼改變,最初的契機也是來自前輩你。雖然因爲你就那樣消失了,沒能好好道謝...我一直都很感謝前輩。”
“哦,那可真是我的榮幸。爲了表示感謝,親一個怎樣?”
“不行。”科洛絲拒絕的斬釘截鐵,“雖然我很尊敬你,不過不是戀愛方面的感情呢。”
“真遺憾。”雷克特聳聳肩,“後輩變得這麼漂亮了,我還稍微有點動心了呢...看來是我一廂情願啊。”(你特麼親一個試試?)
“呵呵,又做那麼輕浮的事情。”科洛絲對他的表現習以爲常,“前輩纔是...穿得這麼正經,真讓人不敢相信。一直隨隨便便穿着皺巴巴校服的前輩居然...”
“傻瓜,那可是潮流。那個適當的鬆懈模糊的穿着可是經過了嚴密計算後的演戲...”
“...事到如今,我想這是真話吧。即使隨心所欲享受着學院生活到處作樂,前輩也有着賢者一般的理性。那理由,我今天終於看明白一點了。”
雷克特輕浮的表情隨着科洛絲的話慢慢收斂。
“我再問一次...”科洛絲擡起頭,直視雷克特的眼睛,似乎想要看透他的真心,“前輩,你爲什麼會在奧斯本宰相身邊?從學園退學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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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會談室。
“...對我抱有希望嗎?那還真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啊。”奧利巴特鬧不明白奧斯本的意思,“我還以爲你肯定是特意來對我說教的。”
“怎麼會?爲什麼要這樣說,我與殿下本就是同一立場。”奧斯本無視奧利巴特訝異的眼神,繼續說道,“殿下,你應該是憎恨着埃雷波尼亞這個舊帝國的,憎恨着被多數貴族所支配,因愚不可及的陳規而束縛的舊體制。不是嗎?”
奧利巴特默然無言,算是默認。
“雖然我被誇大地稱爲《鐵血宰相》,但我在帝國的立場還不夠穩固。雖然在帝都支持者衆多,但是在受諸侯支配的地方上並沒有得到多少支持。”奧斯本侃侃而談,“我承認我在正規軍很有影響力,但那也不過只有七成的程度...剩下的都還在諸侯影響下,再加上他們自己的私人軍隊,我們的立場恐怕得倒過來了。我如今正在爭奪帝國主導權的關鍵時刻......”
“所以纔在全國鋪設鐵路,在帝國全土上打開缺口,並通過擴張領土獲得新的發言權嗎?”奧利巴特說出了奧斯本沒有說完的話。
“呵呵,果然您還是最理解我的人啊。我再一次鄭重邀請——請協助我吧,殿下。能得到您的協助,改革派便可如虎添翼。也能讓腐敗的貴族勢力還沒來得及相互勾結就潰敗——那應該是您最希望的事情吧。”
“......”面對奧斯本的勸誘,奧利巴特陷入沉默,良久,他問道,“宰相,我只問你一件事,你與《結社》是什麼關係?”
“我不太明白您在說什麼...”奧斯本隱晦的說道,“只是爲了改革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因素,那就是我的政治理念。”
“原來如此,我們的確很合得來。”明瞭奧斯本的理念後,奧利巴特終於做出決定,“但,正因爲如此,我拒絕你的要求。”
“哦?”
“確實我不喜歡腐敗的貴族勢力,不,正如你所說,可以說是憎恨。但是,我對你的做法更感到恐懼。”
奧利巴特沒有選擇假意投靠,虛與委蛇,而是說出自己真實的心意。
“你的做法恐怕是要通過製造某種幻想,令全國都陷入狂熱中去吧。在那狂熱中,確實能打倒舊勢力。可是,齒輪一旦開始轉動就再也無法停止。會把一切都捲入,無限制的成長下去。宰相,您明白這一點嗎?”
“當然。”奧斯本微微一笑,不是禮節性的微笑,而是那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自負,“因爲,那正是我改革的第一步。”
這種直欲吞噬一切的氣魄,讓奧利巴特不知道該說什麼。
“殿下,如果您有意與我合作,就請告訴我。在你能接受之前,就先儘量鞏固自己的立足點吧。不過爲此,可得把你所厭惡的貴族勢力收爲己用吧。”
“真的...什麼都被你看穿了。”奧利巴特苦笑一聲。
鐘聲響起,低沉悠遠,不徐不緊。
“正午的鐘聲...船差不多該到了。”奧斯本看了眼窗外,站起身來,“那麼殿下,我這就先告辭了。兩週後...我們在帝都再見吧。”
言畢,他朝着奧利巴特點致意,推門離開。
......
片刻之後,穆拉推門而入。
“看來是談完了,怎麼了?很疲倦的樣子?”
“不,沒什麼。”奧利巴特很沒有形象的癱坐在沙發上,“只是再次,清楚的認識到自己所要挑戰的對手是個怎樣的怪物而已。”
然而,我不會放棄,你有你的理念,我也有我的追求!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