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坦古艾》甲板,莉安娜心生感應,恢弘浩蕩的氣勢沖天而起,讓同處甲板的克洛、瓦魯特等人心驚膽戰。
靠坐在欄杆邊假寐的馬克邦一個激靈,從假寐中驚醒,他擡頭看了眼《鋼之聖女》,問道:“發生什麼事了?還從來沒見過你你表現過這麼明顯的戰意。”
“萊維成功了。”莉安娜收回氣勢,嘴角翹起一個清淺的弧度。
“萊維那個呆子?成功?什麼意思?”
與不明所以的馬克邦不同,《鐵機隊》三萌明顯知道內情。
“姐姐大人,您的意思是......”
“萊恩哈特卿他......”
“完成了修羅到‘理’的轉變?”
“正是如此。”莉安娜微一點頭,“剛纔那股充滿生機的‘理’的波動就是萊維發出的。”
聽自家主君這麼說,頓時歡欣鼓舞。
“不愧是萊恩哈特卿!”
“呵呵,這下杜芭莉連百分之一的勝率都保不住了。”
“有什麼關係嘛,他越強越值得挑戰,我不會放棄的!”
“說得好,挑戰強者纔有意思啊。”瓦魯特聞言哈哈大笑:“《鋼之聖女》,和以前相比《劍帝》有了多大的提升?”
“至少一倍。”莉安娜篤定道,“如今的萊維身兼理與修羅的長處,已經觸碰到了人類的極限,足以競爭超凡之人的最強者!”
“嘿~看來這一次終於可以徹底滿足了啊。”馬克邦一收慵懶,火焰與氣勢一同放出,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萊維打一場。
正在吞雲吐霧的西風三人組立刻躲得遠遠的,以免殃及池魚。
“《劫炎》稍微收斂一些,這是《貴族聯盟》的船,不是我們的。”薇塔一擡手,古力亞諾斯嘴中吐出一道冰霜,將引燃甲板的火焰熄滅。
“呿,真麻煩。”馬克邦無聊地打了個哈欠,恢復平時的模樣,“話說回來,《深淵》,你的反應還真是冷淡啊,以前聽到那個呆子的消息,最激動的就是你了。”
被馬克邦在心上人面前揭老底,就算是壞心眼的魔女也無法保持淡定,略些慌亂的說道:“你別亂說,那個時候不懂事,和萊維鬧着玩呢。”
說完還偷偷瞟了一眼克洛,那模樣和戀愛中患得患失的小女孩沒什麼分別。
克洛茫然地回望薇塔:“你看我幹什麼?”
薇塔的臉頰更紅了,不是羞的,是氣的:“呆子,木頭!”
“《蒼之啓動者》。”莉安娜突然看向克洛。
“叫克洛就好,阿瑞安赫德閣下。”克洛自來熟地說道。
“好的,克洛。”莉安娜微微一笑,眼神與她手中的騎槍一般銳利,刺破了克洛的僞裝,直指人心,“聽我一句勸,年輕人不需要顧慮太多,珍惜眼前最重要。”
“閣下...”克洛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變幻。
“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我...”
“怎麼回答我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回答自己的心。”
......
站在甲板另一端的露西奧拉悄悄走進船艙,魅惑天成的臉上五分喜悅,三分落寞還有兩份不爲人知的複雜。
“祝賀你,萊維,看來那兩位命運多舛的女子應該也和你一樣迎來新生了吧。”
——————————————————————————————————————————
“這就是‘理’嗎?”萊維臉上的冷峻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平和淡然的笑意,“感覺不壞。”
“沒有什麼不可能,因爲他是萊維啊,是天下無雙的《劍帝》。”露菲娜望着煥然一新的萊維,略微有些小花癡。
“可是,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驚愕過後,蓋伊搜查官探根究底的職業病犯了。
“不知道。”亞里歐斯也露出一絲好奇,“或許和莉夏前次超凡入聖的經歷有關,她在領悟‘理’之前,也曾短暫墜入修羅,《劍帝》可能是從她那裡得到了啓發。”
正如亞里歐斯推測的那樣,萊維從莉夏超凡入聖的經歷中得到了契機,又在幾天後的論道中明白了修羅與理的關係,找到了更換武道之路的方法。
只不過莉夏是在幾乎失去理智的情況下墜入修羅,並很快在黎恩的呼喚下恢復清明,自行崩毀還未穩固的境界,抓住隱藏在修羅背後得“銀月之理”,最終超凡入聖,成就《銀月公主》之名。
可萊維不同,他成就修羅之身遠比亞里歐斯入聖要早,在修羅之路上浸淫多年,修羅之道早已成爲了他人生的一部分。儘管因爲卡玲與露菲娜的現世與陪伴,萊維眼中的地獄萌發了生機,對修羅之身產生相當的動搖,但根深蒂固的境界絕沒有那麼容易打破,更不要談將被扭曲的道路帶回正途。
察覺到這一點的卡玲和露菲娜花了無數的心思,去治癒萊維心中的荒蕪,去溫暖萊維那一顆被地獄般的景象啃噬多年,變得千瘡百孔的心靈。
一天兩天沒有效果,沒關係,繼續第三天第四天。
一月兩月收效甚微,也沒關係,繼續第三月第四月。
在兩人的努力下,萊維的修羅心境一點一滴的融化。
期間也少不了其他人的助力,莉安娜的細心教導,杜芭莉、恩奈婭、愛奈斯胡鬧般的糾纏,閒暇時與露西奧拉喝上一杯下午茶,又或是陪着小滴與琪雅玩耍......一樁樁、一件件或是普通或是不普通的事情充斥着萊維的生活,調動着他的情緒。
如死灰一般的心靈漸漸復甦了,雖然萊維的表情還是那樣的冷峻,可熟悉他的人都感覺到了他的變化。
到達克洛斯貝爾過了一年,萊維眼中的地獄已然崩塌大半,只剩下心靈最深處的那一抹黑暗頑固不化,無論其他人怎麼努力都沒有半分動搖——那是卡玲在眼前逝去的風景,是萊維對自己無力的悔恨與痛苦。縱然她回到了自己身邊還捎上了與自己有着一份因緣的露菲娜,可是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方式反而加深了萊維的愧疚。
只要她們一天不能站在陽光下,自由自在的生活,萊維心中的黑暗就一天不會消除,修羅到理得轉變也永遠無法完成。
覺醒爲至寶的琪雅看出了這一點,先是用自己的無上神通使得卡玲與露菲娜實體化,又親自拜託瑪利亞貝爾替兩位命運多舛的女性製作身體,最後在自己升格爲《碧之大樹》後,憑藉打破了《女神枷鎖》的可能性之力,徹底改變了卡玲與露菲娜的存在方式,讓她們能夠以一個生者的身份存活下去。
當迎來新生的卡玲與露菲娜一左一右握住萊維雙手的剎那間,萊維心中的黑暗徹底泯滅,眼中的地獄消失無蹤——只有看過地獄的人才能成爲修羅,當眼中的地獄變爲天堂,修羅將不復存在。
滴水石穿,聚沙成塔,接近兩年的努力不僅治癒了萊維的心,更讓萊維被扭曲的道路迴歸正途。
道路導正的那一刻,萊維看見了被地獄景象遮蔽的風景,那是哈梅爾郊外鬱鬱蔥蔥的山坡,那是充滿了與卡玲、與約修亞美好回憶的場所。
如今,那片山坡成了貝納爾祭司給孩子們授課的露天教室,而萊維也與這片回憶的山丘一般,迎來了新生——這新生的風景就是萊維的“理”。
在“理”的加護之下,萊維蒼白的臉色迅速變得紅潤,急促的呼吸也漸漸平復,他再次舉起手中的《噬巖者》,聲音清朗:
“繼續未完的戰鬥吧,亞里歐斯·馬克萊因,蓋伊·班寧斯。”
亞里歐斯沒有急於出手,而是仔細感受着萊維身上那澎湃的理之波動,提醒道:“生機勃發,非常優秀的‘理’,但你對它的掌控還不夠熟練。從戰力上看,現在的你可能還不如剛纔的你——你真要繼續戰鬥?”
“感謝提醒,好意心領了。”萊維面上古井不波,“不過這一次,我不得不說你判斷錯了——我到底變強還是變弱,一試便知。”
“如你所願。”亞里歐斯一步踏出,身形隨風而起,手中太刀揚起,一刀六幻,刀型如一片雪花,刀刃周圍更有雪花隨之起舞。
獨屬於亞里歐斯的第六型·森羅——大雪斬!
精靈屬性很多種,爲何小滴獨得冰之精靈的眷顧?就是因爲遺傳了父親的屬性、《風之劍聖》亞里歐斯雖以“疾風”入聖,自身的體質與屬性確實冰雪。
大雪斬出,風雪交加!
這一刀是亞里歐斯刻意爲之,爲了應對《噬巖者》吞噬熱量的特性,他搶先一步用自身的屬性影響環境,將《噬巖者》的影響降到最低。
見此情景,萊維索性放棄動用《噬巖者》的特性,同樣一劍揮出,劍光輕盈,猶如一隻靈巧的飛燕,以極爲刁鑽的角度繞過周圍的冰雪,直接撞入雪花核心。
生機生髮,冰雪消融,亞里歐斯的大雪斬立時告破。
雪花之刀崩解的瞬間,有雷光閃過,一雙合金旋棍從雪花中央突出,旋棍之上電光閃爍。
《拐聖》蓋伊出手,克洛斯貝爾秘傳警用壓制技“電擊斬”。
這一招本是警用大劍的技能,被蓋伊轉化爲旋棍用技能,殺傷力比原版降低,靈活度卻更高,更適合多變的戰局。
蓋伊仗着體魄優勢,右手拐盪開來不及收回的左手劍,左手拐砸向萊維胸口。
險象又生。
危機關頭,萊維的表情依舊從容,只見他右手微微探出,掌心之上仍是一片盈盈生機,只是這生機中多了一似微妙的變化。
下一秒,右手攥住蓋伊的左手拐,拐上蘊含的無匹勁力與奔流的電光如石沉大海,剎那間消失一空。
與此同時,蓋伊又一次感受到了那股萬物凋零的蕭索之意,《龍神功》的運轉變得有些滯澀。
“喝!”心知不妙的蓋伊,大喝一聲,在蕭索之意侵蝕手腕前猛然發力,將萊維震退,並用眼神制止了去而復返準備追擊的亞里歐斯。
蓋伊說道:“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已經放棄了修羅之道,爲什麼還能...”
“聖女大人說過,萬法同歸,‘理’與修羅本就是一體兩面。就如同兩條不同的登山道,終點相同,沿途的風景卻不同。我雖然將自己修羅之道昇華成了‘理’,卻沒有失去在墮入修羅時的武道體悟。”
彷彿是爲了印證這番話,萊維身前的草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凋零荒蕪,身後的植被卻越發的旺盛,一人分隔春秋。
“現在你們明白了我們爲什麼要那麼說了吧。”露菲娜的臉上滿滿的驕傲,這樣子連凱文和莉絲都不曾見過,“理加修羅,萊維一個人就抵得上你們兩位呢。”
“這麼說還真是啊,如果你有四隻手,四條腿的話。”蓋伊笑嘻嘻地說道,他就是這樣,對手越強大,他越鎮定。
被基友情緒感染的亞里歐斯也難得有了說笑的心思:“還得有四隻眼,四隻耳朵,兩個鼻子,兩張嘴。”
“對對。”蓋伊忙不迭點頭,“你要真能變出來,我們馬上投降。”
“抱歉,我真變不出來。”萊維苦笑道,“不過戰鬥還是要繼續的,如果你們沒有退卻的意思。”
“弟弟拼命想要接回他的‘女兒’,我這個做哥哥的總不能在旁邊看着吧。”
蓋伊雙足不丁不八站立,裸露在外的皮膚由白轉金,遠遠望去像是塗上了一層金粉。
這是蓋伊的“理”的具現,是他將自己的“強韌”發揮到極限標誌。
《拐聖》奧義·金剛不敗!
“女兒想要帶回她最好的朋友,做爸爸的當然要幫忙。”
狂風呼嘯,自刀尖而起,流轉纏繞,蔓延刀刃,輻射全身,席捲整個《戒之領域》。
亞里歐斯雙手握刀,利劍·隼風發出一聲清越顫鳴,人刀共鳴,人刀合一。
疾風之理全開,以我之刀支配大氣,所有的風!
《風之劍聖》奧義·疾風烈破!
“我們上,亞里歐斯!”蓋伊腳下轟然炸裂,竟是以引爆內氣的方式把自己當做炮彈轟了出去。
“哦!”亞里歐斯一步踏出,比蓋伊更快出現在萊維身前,一刀斬下。
世間第二默契的組合以超凡奧義的聯手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