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與街角》——Flowery&Cross(主胡夢楠)
/
“出道位的最後一個名額,她是……”尹默故意做了個停頓,看向最後兩名沒有公佈名次的女生,隨後道,“不夠自信卻一直很努力,在分組對抗時以驚豔的歌喉讓導師們刮目相看……”
總決賽第十名的練習生,究竟會是誰呢?是蘇蕊,還是董梓橙?她們一個在Dance組、一個是rapper,但也都在分組對抗的舞臺上展現了出色的唱功,所以,最終結果真的還不好說。
已經確定會出道、此刻正坐在第二名的座位上的胡夢楠,從高處俯視着蘇蕊,握緊了雙拳,在心中默默爲好友祈禱。
她看上去比蘇蕊還要緊張。
“她在第一次淘汰賽排名公佈時仍處於下位圈,但通過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向上爬,並且在今天,她的付出有了最好的回報。”尹默繼續介紹道。
可是,她們兩個人,在第一次淘汰賽時都在四五十名左右,答案還是模棱兩可。
胡夢楠在心中默唸:拜託,一定要是小蕊啊!
——我答應了她,我們要一起出道的!
尹默看着衆人屏息靜候的模樣,微笑着深吸一口氣,說道:“恭喜,GK娛樂練習生,蘇蕊!”
大屏幕中出現了蘇蕊驚喜的表情,並顯示了她的總票數。
“小蕊!我知道你可以!”胡夢楠從座位上站起鼓掌,高聲喊道。
蘇蕊捂住了自己的嘴,看向胡夢楠,忍不住熱淚盈眶。
——夢楠,我做到了,我們做到了!
發表感言時,蘇蕊都沒能平復自己的情緒。
“我非常感謝給我投票的全民製作人們,感謝尹默PD、張涵彬老師、Umi老師、Synn老師和Song老師一直以來對我的指導和幫助,還有一個我特別想要感謝的人,她就是我的好朋友,胡夢楠!”蘇蕊抽噎了一聲,停下來擦了擦眼淚。
鏡頭給了胡夢楠一個特寫,發現此刻的她也感動得哭了出來。
“夢楠,謝謝你,如果沒有你一直陪着我練習,幫我摳舞蹈動作,我一定沒辦法走到這裡。”
“不是,小蕊,你很棒!”胡夢楠喊道。
“我知道,我的實力很普通,如果不是因爲我,你很早就能出道了。”蘇蕊忽然提起了這樁陳年舊事,看到胡夢楠從高高的階梯一步步走下,向着自己而來。“就因爲答應要和我一起出道,讓你多等了三年!夢楠,謝謝你願意等我,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胡夢楠來到蘇蕊的身邊,用力地擁抱了她,“和你一起出道比‘出道’這件事本身對我來說更重要!今天我們的夢想終於實現了,所以我的等待是值得的!”
兩名好友相擁而泣,久久不願分開。
尹默帶着頭在一旁鼓掌,其他的練習生們也被她們的友誼打動,發自內心地爲她們鼓掌祝福。
也許有的人想起了自己的朋友,或各自忙碌無暇交流,或形同陌路漸行漸遠,也或許仍像從前一樣初心未變……
但無論如何,在娛樂圈中能擁有像她們這樣的友誼,實在是一件讓人羨慕的事。
胡夢楠和蘇蕊一起成爲了限定女團Flowery的成員,一同走向屬於各自未來的花路。
/
Flowery成團沒多久,便接到了人氣綜藝《歡樂998》的錄製工作。和她們一同擔任嘉賓的是同樣在選秀節目《未來可期》中出道的師兄團——Cross。
年紀相仿的男生女生們都有共同語言,再加上有些來自同一家公司的藝人們早先就彼此認識,一來二去在節目上都沒那麼拘謹,玩遊戲也比較放得開。
沈弋歡和鄧熙賢開啓了“塑料兄弟情”模式,在矇眼打人環節互相“坑害”,對方輸掉接受懲罰的時候帶頭叫好,最後又在指壓板上來了一場dance battle,分分鐘變身表情包素材,看得其他隊友們笑到抽筋。
後來,這期節目播出的時候,果然吸引了很高的收視和討論度。
“哈哈哈哈哈原來小賢也有這麼生動的表情嗎!我笑得彷彿是個賢黑……”
“這兩個人一個內斂一個沉穩,居然也會有表情管理如此失敗的時候hhhhhh……”
“我高冷的賢哥一去不復返,表情包保存了!”
“賢哥好喜歡鬧歡歡啊……他們感情真好!”
“樓上,熙歡CP瞭解一下!入股不虧!”
“兩個人都很好,拒絕捆綁CP哈。”
“哈哈哈哈哈我覺得友情向挺好嗑的,大家沒發現歡歡比在《未1》的時候活潑多了麼!”
“是啊是啊,《未1》時期他們也是一起拼搏過的,尤其都是dance擔當,又都那麼強,應該會有惺惺相惜的感覺吧。”
“就是可惜了最終C位只有一個,不然我真的想看他們並肩成王。”
“沒錯了,雙王paro真的太讓人流淚了!”
“樓上說的一定是那篇神文,悄咪咪說我看過!”
“噓,別提C位的事還能做朋友,大家快撤,一會兩家毒唯就殺過來了,我可不想圍觀對撕現場!……對了臨走之前跪求哪位好心人把那篇雙王同人的網址私發我一份!”
鄧熙賢和沈弋歡雖然是在節目上認識的,但私底下的關係特別好。他們同樣熱愛舞蹈,同樣熱愛音樂,而且同樣都是對待舞臺極其認真的人。在鏡頭之外,他們會一起探討編舞的動作,會互相鼓勵,只是這些沒有被呈現在節目裡,粉絲們看不到罷了。
他們的毒唯打得火熱,鄧熙賢的粉絲對於自家愛豆總決賽中掉到第二名而不服氣,沈弋歡的粉絲則每次都拿這件事開嘲諷,雖然這樣的只有少部分人,但效果就像把一支火柴丟進草叢,想不起火都難。
除了CP粉以外,很少有人相信他們的友誼是真實的。在那羣人看來,他們不過是在鏡頭前纔會虛假營業的“限定兄弟”,等到限定團結束之後,兄弟情自然會瓦解,到時候也就不需要再“演”了。
鄧沈二人倒是從沒在意過那些言論——他們之間關係如何,與營銷號毫不相干,想要和誰交朋友都是自己的自由,彼此心裡有數便好,並不需要把一切都擺到檯面上來——他們的友情可不會因爲營銷號或者毒唯的幾句話就被影響。
/
兩年期滿,限定團體Cross和Flowery各自開辦了畢業演唱會,隨後組合解散。
他們中的一些人與同公司的其他藝人組成了新的團體,個人練習生則以solo歌手的身份繼續活動,憑藉在節目及限定團期間積累的人氣,後續的發展都還算不錯。
胡夢楠和蘇蕊作爲六人女團Hexagon Magic的成員,繼續實現着一起追夢的約定。
在組合中,人氣最高的是胡夢楠和馮筱如,蘇蕊仍舊不溫不火,在節目中攢下的熱度似乎已經慢慢消退了。胡夢楠看在眼裡,想盡了一切辦法幫助好友。她會在團體參加綜藝時主動把蘇蕊推出去玩遊戲,讓好友能多些鏡頭。她也會在接到個人行程時與公司商量再多帶一個蘇蕊,公司同意了便好,就算實在不方便,她也能在節目中頻繁cue蘇蕊的名字,幫好友多刷存在感。
胡夢楠想着,哪怕是靠捆綁CP的方式,只要能讓蘇蕊的人氣變高,自己做什麼都可以。
於是,她理所當然地把自己的資源分給蘇蕊,把自己的熱度給蘇蕊隨便蹭,甚至有一次她接到了影視劇女三號的資源,都求着導演讓蘇蕊也在其中扮演了一個小角色。
蘇蕊也從最初的感動、感激,到後來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雖然兩人的CP熱度不低,但這些都來源於胡夢楠的人氣,一旦涉及到蘇蕊單人,熱度很快便降下來了。蘇蕊不甘心,她也想要更多的資源,但不知爲什麼,最近這段時間胡夢楠給她的不像原先那麼多了。
蘇蕊顧不了那麼多,她主動向胡夢楠提出再給自己一點資源——她知道,胡夢楠一定會同意的。
果然,胡夢楠答應了。
有了第一次就一定會有下一次,但每一次,胡夢楠總能滿足蘇蕊的要求。
蘇蕊不知道的是,有些資源甚至是胡夢楠犧牲了自己的機會換來的。
但就算這樣的機會也越來越少了。胡夢楠讓出了好幾個代言,但品牌方們卻不能一直容忍這種事發生——他們是衝着胡夢楠的人氣來的,雖然換成蘇蕊後需要支付的代言費降低了,但後續的銷量也沒那麼把握了。
終於,蘇蕊在向胡夢楠索取時,看到了好友屢次露出爲難的神色。
最後落在自己手中的總會比開口討要的縮水不少,久而久之,蘇蕊心中開始生出不滿的情緒。
直到有一天,胡夢楠說,她沒有辦法再把資源分給蘇蕊了。
蘇蕊的怒火在那一刻爆發出來,她質問道:“爲什麼?!夢楠,你人氣比我高那麼多,你有那麼多通告,隨便帶我上幾個就好了啊。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怎麼最近一直在搪塞我!”
胡夢楠聽到這番話後直接愣住了,她懷疑自己聽錯了,完全不知道該回復些什麼。
蘇蕊繼續抱怨道:“夢楠你怎麼變得這麼小氣了,不是說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嗎?”
“你說……什麼?”胡夢楠露出了傷心的神色,微微搖了搖頭,“小蕊,我給你的還少嗎?”
“就那些劣質資源我都不挑剔了,上次那個戶外綜藝要跑來跑去,我累得要死!上個月我接的幾個代言也都是些食品、飲料,拍了跟沒拍也沒什麼區別……還有啊,之前那個電視劇,你演大小姐,就讓我演個丫鬟?要不是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我真的懷疑你是在故意嘲諷我……”
胡夢楠沉默了片刻,從蘇蕊的眼中讀出對方是真的在不滿。她受傷地將視線移開,低垂着頭望向自己的鞋尖,小聲感慨道:“原來你是這麼想的。”
“是啊,因爲你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才忍到了現在的。”蘇蕊翻了個白眼。
“……好朋友?你真的有拿我當你的朋友嗎?”胡夢楠像是聽到了讓自己難以置信的內容,苦笑着問道。
“明明是你不拿我當朋友吧?仗着自己人氣高就看不上我,嫌我是個累贅,給隊伍拖後腿……我說的沒錯吧?”蘇蕊說了一大串,卻沒有直接回答胡夢楠的問題。
胡夢楠沒有說話,她已經無話可說。
蘇蕊見對方沒有反應,知道鬧成這樣自己肯定拿不到資源了,便把事業失意造成的壓抑與煩躁心情全發泄在了胡夢楠的身上。
“行了,我看我們的友誼也就到此爲止了。”她留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休息室。
胡夢楠仍站在原地,吸了吸鼻子,擦乾臉上的淚水,做出一個自嘲的表情。
她實在無法理解,爲什麼蘇蕊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在她的認知裡,蘇蕊不該是這樣的人啊。況且,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呢?爲了增加蘇蕊的曝光率,她讓出了自己不少資源、她拉下臉來求導演、她甚至還簽了讓公司提高抽成的協議,她處處都在爲蘇蕊考慮,已經做到自己能力範圍內的一切。
她不想接受,還盼着蘇蕊能夠回頭——不需向自己道歉,只要還保持從前的樣子就好。
但她的幻想很快被打破了。沒過多久,蘇蕊退出了Hexagon Magic,並與GK公司解約。
臨走時她都不忘再吸一次血,發了篇話裡有話的微博,表面祝福胡夢楠未來越走越好,卻在用詞上夾槍帶棍,暗指有的人變了,自己是因爲胡夢楠纔會離開組合。
她們之間的友誼本就是路人皆知的事,當初胡夢楠爲了蘇蕊放棄出道的機會,一直都被傳爲佳話。很多人都被她們之間的羈絆感動,嗑她們CP入坑的更是大有人在。而現在,出了這檔子事,營銷號看到了話題度,不遺餘力地開始腦補、造謠,把蘇蕊塑造成可憐的受害者,並往胡夢楠身上潑髒水。很多人都把蘇蕊當成弱勢的一方並表示同情,CP粉們更是紛紛退坑,聲稱自己再也不相信娛樂圈友情了。
那段時間的胡夢楠極度懷疑自己,還是馮筱如帶頭勸了好久才勉強從情緒中走出。
被最重要的朋友插一刀真的很痛,胡夢楠想,自己這輩子大概都不會忘記這種感覺。
後來還是GK公司先採取了行動——他們可不會放任自家藝人無端被倒打一耙。公司放出了休息室中的監控視頻,連對話內容都無比清晰。於是,瞭解了來龍去脈的路人們紛紛倒戈,開始心疼起胡夢楠來了。
但胡夢楠需要的並不是心疼,無論如何,這段友誼再也無法復原。回想起這些年和蘇蕊一起經歷過的各種事情,胡夢楠只覺得惋惜。
不過,對於自己多等了三年的事,她卻從未後悔。
即使後來發生了那樣的事,胡夢楠也始終記得《未2》成團那天自己心中滿溢的感動,那些記憶仍是美好的、真實的。雖然被好友背叛,但只要她自己做到問心無愧,便足夠了。至於那些無謂的付出……她本就未曾期待過回報,便當成是成長的代價吧。
——也不算是一無所獲,這段時間多虧有馮筱如的開導和陪伴,胡夢楠纔不至於陷入低落的情緒裡。她們聊了很多,也增進了對彼此的瞭解,逐漸成爲了更親密的朋友。
/
後來,胡夢楠和樑傑一起參與了一部古裝劇的拍攝。在休息的時候,她偶然看到樑傑正在翻看自己的手機相冊,裡面是一張四人的合影。
胡夢楠湊上去,發現圖片里正是樑傑、鄧熙賢、沈弋歡和嚴小睿,四名男生圍坐在某飯店的桌邊,一起端着酒杯,朝着鏡頭露出微笑。
“這是什麼時候拍的?”胡夢楠問道。
“就上個月,熙賢和弋歡來S市錄綜藝,我和小睿就提議大家一起聚一下,擼個串什麼的。”
“真好啊。”胡夢楠由衷地羨慕着。
“是啊,對了你知道嗎,熙賢和弋歡好像近期要推出合作曲了,他們一起研究編舞有一陣了,準備得特認真,看來是要一起放大招了!”樑傑面露期待。
“這麼大的事,不需要保密嗎?就這麼說出來沒關係?”
“哎呀!……總之你別再泄露出去就好了。”樑傑拍了拍自己的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鄧熙賢和沈弋歡認識的年頭不算太久,卻已經建立起了如此濃厚的友誼,Cross早已解散,但他們卻一直保持着聯繫,這真的是一件很不錯的事。
胡夢楠想,娛樂圈中真實的友誼當然是存在的,而她也願意繼續相信下去。
她與曾經的好友一同經歷過痛苦,一同走過花路,卻在滿載陽光的街角漸行漸遠,分道揚鑣。
沒關係,這只是因爲每個人的三觀與選擇不同。
就像從未被看好會將友情保持下去的鄧熙賢和沈弋歡,即使在街角揮手告別,走上各自的道路,也會在未來的某個時刻在下一個街角重逢。
而胡夢楠也將走向她的下一個街角,握緊手中的那株玻璃球花,與即將出現在那裡的人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