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份的B市，溫度已將至零下。雖然北方城市配備了暖氣，但練習生們還是得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走過宿舍到公司的這一段路。到了練習室，脫下外套，再換上寬鬆舒適的T恤，等到練習結束，跳出了一身汗，又要再換回厚重的棉服……真是恨不能立刻飛回宿舍洗澡。
這個月末，薛錦月和陳佳璐進入公司就滿半年，要和所有練習生們一樣，參加等級評定了。
這將是她們進入公司後的第一次等級評定，她們自然很看重這次的結果，一整個月都極其賣力地練習着，甚至經常練到凌晨才走。
至於章華年和夏予桐，就更不用說了，他們一直都是練習室的常客。一年多之前，他們剛進入公司時，曾在清晨練習時被路過的舞蹈老師誇讚勤奮，可後來那位舞蹈老師才發現——這兩個少年哪裡是起得早啊，他們根本就沒有回宿舍！
他們通宵練舞的事被發現，是因爲夏予桐在某次的日常訓練時昏倒了。爲此，他還捱了一通批評——雖然仍有練習生反而把這當成了一件值得佩服的事。章華年躲過了一劫，並不是因爲他的身體素質多麼異於常人，而是他暈倒的那次是在自主練習的時候，身邊除了夏予桐也沒有其他人。
努力是好事，GK公司裡練習到很晚的人也並不少，但無論如何，都必須量力而行，該休息還是要休息——只要能保證第二天的集體課程和訓練不受影響，沒人會干預你每晚練習到什麼時候。
經過那次的事之後，這二位就不再“作死”了，後來雖然也有過睡在練習室的時候，但他們已經會在第二天上午利用空閒的時間補覺了。
也正是因爲有親身經歷，章華年纔會在得知薛錦月花了不少精力自學popping時勸誡她不要超出負荷了——雖然那些話還是被當成了耳邊風。
章華年這個月的練習目標很明確——升入A班。夏予桐當然也是這麼想的。自從在練習室見過李赫之後，夏予桐練習的時候就比刻苦更刻苦了。他需要重新找回自己的spot，這可以說是一個破而後立的過程，會很艱難，但他毫不猶豫。
好幾次，章華年完成了給自己定下的練習任務，準備回宿舍時發現夏予桐完全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不想好友在深夜時一個人往回走，便也留下來加練。夏予桐發現後，便告訴好友不必等他，練習結束自行回宿舍就好。章華年最初是拒絕的，但夏予桐會選擇直接把他扔出練習室並從裡面鎖門，幾次之後，章華年也就不再強留了。
章華年明白好友不想他因此而耽誤時間，但他也希望自己能陪在好友身邊——至少在寒冷的深夜，在回宿舍的路上可以不用孤身一人。
看着好友如此努力的樣子，章華年想，予桐一定能升入A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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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級測評時，夏予桐果然沒有讓好友的這句預言落空。
一個月的時間，他做到了。
每季度一次的等級評定不同於每月的考覈——考覈是即時公佈結果，而等級評定需要在同一組別的所有練習生都表演完畢後，由幾位導師一同討論升班或降級的成員名單。
這次的評定中，男子Dance組B班升入A班的一共只有兩人。
章華年的名字和夏予桐的挨在一起，就像他們跳舞的時候一樣，形影不離。
評定結束後，想着女子組那邊的結果差不多也該出了，章華年掏出手機，本想問問薛錦月那邊情況如何，可又擔心萬一她們沒有升班，自己這麼貿然打過去問，會不會不太妥當？
“想打給誰？”夏予桐看着好友猶豫的樣子，湊上前剛提了一個問句，就又自己回答道：“哦……明白了，想關心一下錦月和佳璐的測評結果，又怕這通電話打過去反而影響她們心情，所以舉棋不定了？”
“你都猜到了，就給我出個主意吧。”章華年道。
“你不清楚應不應該問的話……不如等她們主動打過來？”夏予桐提議道。
“萬一她們也是這麼想的，一直不打過來呢？”章華年攤了攤手。
“那……你覺得以她們這段時間的練習，能不能升班呢？”夏予桐問。
“能。”章華年回答得毫不遲疑。
兩名少女一直十分努力，舞也跳得越來越好，以她們近期的表現來看，升班的問題不大。
夏予桐笑而不語，指了指章華年拿在手中的電話。
章華年明瞭，立刻撥通了手機。
——既然這麼相信她們，那這通電話直接打就好了嘛！
鈴聲響了有一會兒，章華年差點以爲女子組的考覈還沒結束，正要掛掉電話時，那邊才傳來了薛錦月的聲音。
“華年？”
“錦月，你……”
章華年的話還沒問出口，薛錦月那邊就開口打斷了他：“你們那邊也結束了吧？怎麼樣？你和桐哥是不是都升到A班了？”
她的語氣聽上去似乎並沒有不開心的樣子，大概測評結果也比較理想吧。
這麼想着，章華年回答道：“嗯，都進到A班裡了。”
“恭喜你們！我就知道你們肯定行的！”薛錦月的語氣比剛接通時變得更輕快了些，“進了A班就等於是把出道提上日程啦！等你們出道的時候，初舞臺一定要給我和佳璐搞到VIP的票聽到沒！”
“好啊。”章華年的嘴角揚起笑意，應下承諾之後隨意地問道：“你們那邊應該也不錯吧？”
然而電話那邊卻陷入了沉默。
“……喂？錦月？”
“啊……我們沒升沒降，還在C班。”半晌，薛錦月纔回答道。
“怎麼會呢？不應該啊……”章華年有些意外。
“唉，具體的情況電話裡三言兩語說不清，反正今天我們是沒心思練習了，不如見了面再和你講？”
“好。那順便四個人一起吃個晚飯吧。”
“行，烤肉店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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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佳的時候，唯有美食方能安慰吃貨受傷的小心臟。
看着章華年和薛錦月一人一個夾子卻還忙不過來，把肉烤得要麼夾生要麼糊掉，夏予桐和陳佳璐不約而同地喊出一聲“我來”，並各自奪過了身邊好友的烤肉夾。
等肉烤好可以吃了，陳佳璐卻不怎麼動筷子，薛錦月不解，問道：“佳璐你怎麼不吃啊？”
“烤肉熱量太高了吧……吃完一定胖三斤！我要控制體重！”
“哎呀偶爾吃一次不至於的，我們好不容易改善一次伙食，你就吃點唄。”薛錦月道。
“……真羨慕你們這種怎麼吃都不胖的人啊，我可是易胖體質，還是算了吧。”
“其實按照你每天的運動量的話，這些熱量是可以被消耗掉的，不會長胖的，放心吃吧。”夏予桐笑着說道。
陳佳璐盯着烤盤裡的肉，思想鬥爭了許久，終究沒能抵抗住美食的誘惑，屈服了。
等四人吃得差不多，都靠在椅背上消食，薛錦月纔開口道：“啊——果然吃完東西之後心情就好了。”她停頓了片刻，發現章華年一直看着自己，似乎在等待下文，便繼續道：“我們今天遲到了……Joyce導師說，第一次等級測評就這麼沒有時間觀念，我們這次沒有測評資格。”
“錦月這次超有勇氣，在所有人都表演過之後，她向Joyce導師申請把準備的節目表演一次——即使不會記錄進測評結果裡，也想要表演一次。”陳佳璐說着，帶着有點佩服的目光看向薛錦月，“我以爲按錦月的性格，她不會主動爭取這個機會的，畢竟集體課程的時候她一向都會避開站在第一排的……真的讓我刮目相看了。”
“只是覺得這麼辛苦準備的節目，又加練了好多天，不表演出來的話實在太遺憾了。好在Joyce導師同意讓我們跳完了……雖然她一個字的評價都沒給我們。”薛錦月說完，嘆了口氣，“所以爭取了也還是沒什麼用。”
“不是的，”章華年道，“至少邁出這一步，讓導師們看到了你們這段時間的努力。”
“……謝謝。”薛錦月苦笑一下，扁了扁嘴。
“不過，你們怎麼會遲到呢？平時時間觀念都很強，遲到不像你們能做出來的事。”章華年道。
“提起這個我就不爽了，都是那個馮筱如！C班這邊測評的時候，她突然過來找我們，說文雯在18層練習室旁邊的洗手間摔傷了，讓我們去看看她……雖然之前和文雯有點鬧不愉快吧，但聽說她出事了我們也不可能不管……所以我們也沒覈實一下，就去18層找文雯了，可是到了之後根本沒有人，而且我們一進去，就有人把洗手間最外面的門用重物頂住了。”薛錦月氣哼哼地說着。
“本來我想攔着錦月的，可還是擔心文雯，就沒狠下心，想着我們是C班最後進行測評的，還有挺長時間才能輪到，應該來得及去一趟18層，就和錦月一起上去了。”陳佳璐有些懊悔，“其實應該想明白的，馮筱如和文雯關係那麼差，就算看到文雯摔倒，她也不會管的吧。”
考覈的地點在大樓的10層，雖然能走電梯，但和18層還是有一定距離的。
“測評的時候大家都會關機或者靜音，我們也沒辦法打電話求助……等我們終於把門一點點推開，再趕到考覈教室……就已經錯過順序了。”薛錦月說到這裡，憋屈得一跺腳，“能推動那麼多東西頂着門，肯定是提前就準備好的團伙作案吧！馮筱如和她那些室友真是太討厭了，跟文雯關係不好，能報復到我們這來！”
雖然大致瞭解了前因後果，但由於先前薛陳二人並未主動提過關於魏文雯和馮筱如的事，章華年和夏予桐不清楚其中的恩怨，聽了這些名字只覺得一頭霧水。
兩名少年面面相覷，心道：這都是誰跟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