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楓默默地上路了,他寫了一封長信寄給雲瀾城的雙親。信中簡述了自己在蒼月城的情況,爲了避免父母擔心,他絕口不提受傷一事,只是說在蒼月城的劍客行會學藝。
而後他又提及到自己可能又要遠行去索麗斯,正好這一年是索麗斯的劍客大會,他想去觀禮。他囑咐雙親不必牽掛,也不用回信,因爲他一切都好。
明楓將信封投進郵筒,長舒了一口氣,握住手中的帶鞘的龍息劍,朝蒼月城外走去。
七天後,理查德一路朝北離開了索風領主的地界,在他面前的是一座無人管理的大城,詭異而邪惡。這座城市的上空總籠罩着一團似雲非雲,似霧非霧的黑氣。但卻由一個霸氣的名字,蒼狼城。
明楓知道這是一座墮落的城市,也許會有危險,但是繞道走的話,要多走半個月的路程。銀髮劍客皺了皺劍眉,還是握住手中的劍超蒼狼城的方向前進了。
劍客詫異到這裡居然林立着如此之多的酒館,一間挨着一間排列着,無論怎麼看都看不到盡頭。這是蒼狼城給明楓的第一印象。
自從他受傷以來,就被醫生囑咐不能飲酒,傷好之後又礙着若絮的面,也只好偷偷摸摸躲起來呡上個幾口,總之已經好久沒有痛痛快快地喝酒了。他稍作遲疑,從貼身的口袋裡摸出一枚金幣,朝一間酒館走去。
酒館不大,卻人滿爲患,酒後的污言穢語不絕於耳。明楓瞥見牆角有一張桌子上的人剛走,於是快步走了過去,將劍放在桌上。“來一瓶酒,一份熟牛肉。”
跑堂的夥計趕忙過來招呼,露着一臉諂媚的笑容:“您要多少錢的酒?一個銀幣,還是五個銀幣?牛肉我們這裡沒有,花生米行不行?”
一個銀幣?有這麼便宜的酒嗎?那一定是瘋狂摻水的那種喝起來淡的都不像水的酒……明楓吐了一下舌頭。“這樣吧,你們最好的酒是什麼?”
“客,客官,,您的意思是……要五十銀幣的那種酒?”夥計頓時對面前這個少年產生了一絲敬畏,彷彿有一圈光環籠罩在他的頭上,這是對金錢的最本質的膜拜,態度也頓時恭敬起來。
所有的酒客都停止了喧譁,除了幾個醉漢還吐着醉語,喋喋不休。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地朝明楓望去。只有明楓還渾然不知,隨手玩弄着兩根竹筷。
五十個銀幣,雖然貴了一點,不過他們也不至於驚訝成這樣吧。難道都是窮瘋了?
沒多久,一罈還帶着新鮮泥土的酒被送上了餐桌,還有一大碟花生米。“這個……是新挖出來的?”這個酒罈本身就像是古董了。
夥計顫抖着嘴脣,哈着腰說:“這個是小的特地挖出來的,埋了二十年了……都沒有人喝得起的酒,居然被您老買下來了……”
好在酒還是相當不錯的。不到一刻鐘,整張餐桌已經如同風捲殘雲一般只剩下杯盤狼藉。酒精滋潤着明楓的面容,已經有一些發紅了,他懶懶地說了聲,“夥計,結賬了……”
夥計立馬放下手中的活跑了過來。明楓很有派頭地用兩隻手指夾出一枚錢幣,放在桌上。只有一枚錢幣,衆多酒客卻立馬傻眼了,那一枚刻着雙面花紋的通用金幣,在昏暗的燈光下發出的淡淡金光灼燒着所有人的眼睛。
“啊,找不開……”
明楓只覺得額上爬上兩條黑線,這,這是什麼鬼地方……
“不用找錢了!”一個胸前有虎頭刺青的大漢驀地站起,數十個幫兇手中拿着菜刀,鐵棍,乃至鐮刀掃帚氣勢洶洶地堵在酒館門口。
那彪形大漢一章劈斷了一張桌子,活動了一下手上的關節發出“咔咔”的響聲,彷彿那是力量的象徵.“小白臉,你身上還有多少金幣,一起交出來,我饒你條小命。”
明楓暗暗叫苦,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這羣人可不是太好對付。他故作鎮定地收起桌上的金幣,握住自己的劍說道:“就憑你們也想打劫我?”話音剛落,他揮劍斬向一邊的窗戶。
原本想一劍劈碎木窗,縱身跳到街上,誰知龍息劍又掉鏈子,連砍了三四劍,劍劍如同敲金擊石一般火星四濺,可這窗戶楞是沒有任何破損的跡象……倒是匪徒已經圍了上來,明楓只好回身與他們交手。
這羣人在店內又是踢桌子又是摔板凳,早把客人連夥計一塊嚇跑了。明楓此時在人羣中左衝右突卻根本不能脫身。突然一個混混手握鐮刀被龍息劍斬在手腕上,鐮刀掉地了,手卻只是紫了一塊。
“我靠,好厲害的棍子……”混混不禁叫道。明楓頓時汗顏,他抓住一個時機,踢飛了一個混混終於衝到了大街上。
“別讓他跑了!他身上有金幣!“身後的刺青大漢嚷嚷着。陡然間,整座蒼狼城都被驚醒了,無數的混混從大街小巷裡涌了出來,市民們揮舞着一切可以使用的兇器追趕着這個懷揣一個金幣的少年。
在這些人眼中,理查德就是一隻會跑會跳,鼓鼓囊囊的錢包,輕輕晃上幾下就會掉下幾枚黃澄澄,金燦燦的錢幣出來。
明楓突然穩住腳,轉身做兇狠狀,“你們再追……別怪我不客氣了!”高階劍客的殺氣陡然迸發,這原本可以使野獸驚顫的殺氣面對黑壓壓的人潮卻沒有半點的作用。
須臾之間他就被困在這個由人組成的鐵桶大陣裡動彈不得。
終於他摸出那枚被汗水浸透的金幣,一隻手高高舉起,“我不打了……”說完,用力拋向天空。
人羣發出一陣勝利的歡呼,不再管理查德,紛紛朝金幣下落的地方涌去。倒是可憐的劍客在人潮中幾次被推到在地,然後幾十只腳踩了過去。
僻靜的街角,一個醉醺醺的酒鬼提起酒罈喝盡了最後一滴酒,突然一件東西從天而降,“咚”地一聲落進了空酒罈裡。酒鬼定睛一看,立時喜笑顏開,一枚通用金幣!“酒,半年的酒錢,都有了……”話未說完,一個胸前刺着虎頭的大漢幾乎也是從天而降撲了上來,壓在醉漢身上,“金幣呢,金幣在哪?”緊接着又來了一個,又是一個……
但金幣終究只有一枚,一個沒搶到的男子一回身正看到從地上爬起來,拍拍灰塵準備離開的理查德,陡然靈光乍現,大聲喊道:“看那邊!他身上一定還有金幣!”
人羣再次團結起來,揮舞着兇器朝明楓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