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媛這個女子,和她生母有着幾分相似,做事向來心細如塵,每喂去一口羹燙,都先放到嘴邊,吹上幾下,唯恐疏忽大意出了錯。
他是一條漢子,雖不比妻女那般心細,但眼前這番精心伺候,又豈能不知?皺了幾下眉頭後,雙目略顯溼潤,喉嚨裡好似被東西卡住了,暫時說不出話來。
陸謙、馬九天望着這對父女,心裡也感到幾絲溫暖。
張譜側身望去,一雙寒目放出兩道兇光,讓人感覺不到半點柔情,相反只留下冷如冰霜般的寒意。
只有那田衝始終低着頭,一副滿懷愁事、心不在焉的樣子。
張譜見他暫時無恙,起身離座,雙手抱拳施禮道:“既然師兄有驚無險、遇難呈祥,我也就放心了。”話罷,他緩緩起身,向四周掃視一番後,又叮囑道:“你們幾個弟子用心伺候着,我有事先去忙了。”
廖一平微微點頭,向他揮手道:“既然有事就去忙吧,這裡有他們幾個就夠了。”
望着師弟漸漸遠去的背影,心裡突然有種不祥的預兆,至於具體是怎麼回事,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鴉聲傳來,餘音慢慢散去。
他聽的很清,眉頭緊皺了幾下,長嘆一聲後,緩緩合上雙眼。
她見愛父剛剛好起來的心情,又被幾聲鴉叫打亂,惹得傷感起來。頓時芳心大怒,手指窗外那片藍空,高聲喝道:“爹爹,那烏鴉叫聲是不祥之兆,我去把它捉來,交你發落吧!”話罷,轉身向外衝去。
廖一平搖頭道:“媛兒,你回來,不必追了!”
她聽到喚聲,趕緊停下腳步,回過身去望着他。
“這不過是人間傳言罷了,萬不能當真。人的生死禍福,豈能爲了幾聲鳥叫就輕易改變?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定數,怎能任由你去逆轉?”
廖媛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你們都下去吧!我想靜一靜,不願有人打擾。”
她與衆弟子領命而去,轉身走向門外。
別人暫且不提,先說那滿懷傷感、心神不安的田衝。
離開師父後,又趕上閒來無事,他便冒着小雨,獨自走出青雲派的院門。
這一路上他在想: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如果背地裡向衆人說出昨夜實情,非但得不到救命解藥,反而會死在他的一掌之下。要是依照師叔所說去做,不但一輩子受人擺佈,還成了青雲派的千古罪人?更無顏面對待我恩重如山的授業恩師。
思來想去,總覺的那幾套法子各有欠缺,不是上上策。
他挖空心思的在想,不知不覺的上了西山峰頂,踩到那天夜裡爲了窺視師叔行蹤,悄悄藏身的石頭上。
“哼!都是你的錯!要不是因爲你這塊爛石頭,我也不會被他發現行蹤,還落了個被逼着喝毒藥的下場!”他自言自語的說道,把一切過錯都算在了它的身上。
過了數秒後,只見那巨石依舊躺在原處絲毫未動,又道:“好呀,居然敢不理我,定叫你好看!”話罷,他抽出長劍,劈頭蓋臉的砍了過去。
“當——”一聲傳來,數道火花頓時而起。
由於用力過猛,也沒半點防備,只覺的兩手發麻,眼前金星亂作一團。緊接着向後退去兩步,身子晃了幾下,寶劍脫手而出。
然而巨石毫髮無損,依舊躺在原處。
他見此招無效,心中更爲惱火,破口大罵道:“你孃的,再吃我一劍!”話罷,再次舉劍來襲,用盡十二分力氣,大有拼個魚死網破的勢頭。
就在這時,一條身影從旁閃過,順勢將他逼退數步,來人叫道:“讓開,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