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險起見,白淵覺得還是先確定一下現在的時間比較好,雖說看這樣子似乎是自己走神沒有多久的樣子,但是萬一這只不過是這羣人裝了個樣子來騙自己的呢?雖說這幾個人看起來沒有一個像是有這麼無聊的樣子,但是這種事兒在之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雖說那次的事情其中的主謀者之一還是他...
靈魂波動傳音在屠凌的識海中響起,後者一愣,用詫異的眼神看了一眼白淵,彷彿他問了一個相當沒有意義的問題。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什麼什麼時候?”屠凌的迴應聽起來有些呆,“你在抽什麼風呢?”
“那我換個問法,”聽到屠凌的回答的時候,白淵其實就已經放下了大半的心,但是謹慎起見他還是又問了一句,“大家安靜了多久了?”
“也不過半炷香左右吧,”屠凌大致估算了一下時間,看向白淵的眼神越發詭異起來,“你剛剛到底想什麼去了?連這種事兒都不知道?”
白淵打了個哈哈,隨便扯了個理由將這個問題敷衍了過去,屠凌自然是聽出他的敷衍之意,只不過在這種方面跟他多計較實在是沒有什麼意義,與其想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考慮一下接下來應該要怎麼離開這裡。
白淵的靈魂波動悄然收回,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然後他環顧了一下週圍,輕咳一聲,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兒,之前我們到魔皇堡之前,曾經在一座城外短暫停留過一段時間,”白淵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麼喜怒,只不過他說出來的內容着實引起了其他幾個人的注意,“在那座城裡,我發現了一點很有意思的東西。”
“什麼?”出聲的是尤蘭達,她看着白淵的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魔皇堡之前的那座城?你們是從哪個方向過來的?”
“真要算起來的話,應該是魔皇堡的南方。”白淵想了一會兒,回答道,原本尤蘭達問的這個問題其實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但是眼下這種狀況最好是別留下什麼疑問,不然的話後續的事情會很難處理。
這是白淵在知道了乾跟自己透露出來的消息之後得出來的結論,眼下不確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點,不把所有已知的事情搞清楚的話,對於他們接下來的行動會相當不利。
“南邊...寶奉城嗎?”尤蘭達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衝着白淵笑了笑,“你繼續說。”
“寶奉城?”白淵皺了皺眉,這個名字...可真是相當有凡界的風格,“我們到那座城外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出於某些特殊原因,我們沒有進城,然後我們就看到了一些相當有意思的畫面...”
白淵大致講了講之前看到的那些灰綠色漩渦還有那些不停地往漩渦中走去的夢遊一般的居民,語氣平鋪直敘,沒有絲毫起伏,彷彿那些場景根本無法讓他的心思產生一絲一毫的動搖。
“當然,這些情況你們這些在這裡待了這麼久的人,想必具體是個什麼樣子,應該比我們這幾個纔過來不過一兩天的人清楚很多,我說的重點也不在這裡。”白淵看了一眼周圍顯得很有些放鬆意味的人,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接下來我要說的纔是重點...”
“第二天天亮之後,我們進了城,那座城裡看起來跟正常的凡人居住的城沒有什麼區別,但是有一點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就是按照那座城的規模來看,根本不可能有像晚上出現的那樣能有那麼多人從各個街道或者小巷裡走出來朝那個灰綠色的漩渦走...”
“我注意到晚上出現的所有人,除了偶爾有幾個模樣長得有些相像,這些人可能是有血緣關係或者什麼其他的關係,亦或者只是巧合長得有點像,刨除掉這幾種情況之外,夜晚的時候出現在街道上的所有人的模樣都是不一樣的...”
“而城中的所有居民,我在夜晚的時候都見到過,”白淵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他的視線緩緩地掃過了已經端正了態度的衆人,“那麼,剩下的那些人,到底都到哪裡去了?”
這個問題說出口之後,白淵並沒有着急着接着往下說,他甚至摸出來一個杯子,喝了兩口水,一副說了半天口乾舌燥的模樣,彷彿是在刻意留出時間給其他幾個人思考一般。
白淵看了一眼皺着眉頭的幾人,微微一笑:“想必你們都能想到,那些人絕對不可能是憑空出現的,確實,當時我也是這麼考慮的,因此我就朝着這裡探查了下去...”
白淵伸手指了指地面,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可真是...有了不得的發現啊...”
“地下?”昊蒼看了白淵一眼,“你能探查到地下的東西?”
彷彿是被提醒了一樣,元鴻熙和尤蘭達同時將視線投在了白淵的身上,臉上寫着懷疑之色。就連一旁的邱鬱也投過來一個難以描述的眼神,一時之間白淵陷入了一個相當尷尬的境界。
“總得有點特殊纔是,”白淵悄悄地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大意了,早就該想到,地下的東西看起來那麼扎眼,這些人到現在都沒有發現過肯定是有什麼特殊原因纔是,“具體是怎麼看到的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看見的東西,你們應該關注的事情不應該是這個嗎?”
元鴻熙垂下眼去,尤蘭達笑了笑:“倒也是,誰還沒有點秘密手段啊。你繼續,不用管我們...”
白淵定了定神,繼續說道:“在那座寶奉城的地下,是六座一模一樣的城池,裡面沉睡着的,是那些莫名消失了的居民。而在那疊成塔一樣的形狀的城池的下方,有七頭火蜥蜴,各種屬性每種一隻...”
其餘人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嚴肅起來,顯然白淵說的這種情況是之前他們從來沒有注意到的,更何況白淵爲了讓他們更直觀的感受一下那種衝擊,直接以記憶投影的形式將之前他看到的那些東西都展示了出來。
縮小了上千倍的投影出現在還有一副撲克牌散亂地放着的桌子上,從上到下,可以看到一共七層的城池層次分明地疊在那裡,最底層的“地基”位置附近,是七頭團成了球形的火蜥蜴。
“我當時覺得那下面應該還有東西,因此就繼續深入了下去,”白淵的話語還在繼續,伴隨着他的講述,一層厚厚的土壤出現在那些火蜥蜴的下方,“最開始的時候,我什麼都沒有發現,甚至還覺得自己的那種感覺是錯誤的...”
“但是就在我想要放棄的時候,突然發現了這個...”
話音剛落,在差不多有那座疊起來的“城池塔”的高度兩倍深的地底,場景突然發生了變化,不再是那些黑沉沉的,沒有絲毫生命跡象的土壤,那裡驟然出現了一片彷彿是空腔一樣的地方,空腔的範圍極其龐大,裡面充斥這灰綠色的氣體,看起來和之前形成那些漩渦的氣體一模一樣。
白淵滿意地看了一眼周圍那些已經有些呆滯的人:“這個地方的灰綠色霧氣濃稠地都有些嚇人,而且範圍相當大,我當時根本沒有看到這地方的邊。”
“這些灰綠色的...是虛靈死氣?”邱鬱有些不確定地開口,顯然他也不能在只看外貌的情況下確定這到底是什麼。
“有點像,但是其實不是,”白淵看了他一眼,“虛靈死氣這種東西,我好歹也是見識過的,跟這種東西比起來的話,實在是太溫和了一點。”
“溫和?”邱鬱覺得自己聽錯了,“那種東西,原來能用溫和來形容的嗎?”
“那我不如這麼問,”白淵的眼神認真起來,“如果是之前在那片破碎空間中的那個怪物用出來的能量,和虛靈死氣比起來,哪個更溫和一點?”
邱鬱張了張嘴,有些泄氣地回答:“那自然是虛靈死氣溫和一點...等等,你的意思是,這些灰綠色能量...?”
“到沒有那麼嚴重,”白淵擺了擺手,“還沒能進化成那種漆黑的暴戾能量,但是這東西不可否認的應當是處於中間態,侵蝕力和破壞力雖然比不上那種漆黑色的,但是也比虛靈死氣要強上不少。”
“這倒還勉強能算是一個好消息。”邱鬱苦笑一聲,儘管嘴上說着“好消息”,但是任誰都能看出來,他這話說得到底有多違心。
白淵看了邱鬱一眼,有些猶豫,最後還是決定之前從乾那裡知道的消息,還是暫時先不跟他說了,免得這個人的精神狀況再出現更大的問題。
“所以你想說些什麼?”元鴻熙看着白淵的眼睛,忽然開口問道。
“這說起來還有些讓人難以接受,”白淵撓了撓頭,看着元鴻熙的眼睛,一派認真之色,“我想說的是,我懷疑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根本就是在這片灰綠色的霧氣裡面。”
“爲什麼這麼說?”昊蒼擡頭看了白淵一眼,對他這種猜測似乎是有些不認同。
“我本來倒是也沒想到這個,”白淵攤了攤手,“但是你就沒注意看這個東西嗎?”
他手上淺藍色的小瓶子晃動了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那幾近透明的淺藍色小瓶子裡,一團漆黑的霧氣在不斷旋轉着,在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那團霧氣之上的時候,他們才發現這小瓶子裡的霧氣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外圍已經被一層極薄的灰綠色霧氣所包裹,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的那種。
白淵見到幾人都是同樣愕然的模樣,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這種關乎能否脫困的事情,即便是個細節也應該有人關注的纔對,沒想到這幾個人都是這麼一副不走心的模樣,實在是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這倒是也能解釋爲什麼這幾個算起來實力相當強悍的傢伙到現在還被困在這個地方,不走心唄,不奇怪。
這一點光看之前元鴻熙和尤蘭達的表現,以及阿貝那個不求上進的樣子,就能猜出個大半,只不過之前的時候白淵沒有在意過這一點罷了。現在坐在這裡的人裡,除了白淵他們幾個人之外,剩下的唯一一個真的想要離開這裡的,應該也就只有一個昊蒼了。
其實其他人不怎麼把離開這裡這件事放在心上,白淵是完全能夠理解的。除了阿貝那個沒心沒肺的之外,其他人都清楚自己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本身就是一個已經死掉的傢伙,現在所有還算“活着”的時間對於他們來說都像是偷來的一樣,因此過得有些渾渾噩噩也是難免的事兒。
但是昊蒼不一樣,他和其他原本就在亡靈國度裡混天熬日子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他和白淵他們才能算得上是同類,因爲他是活着的,真正意義上的,活着的。
因此從這裡逃出去的這件事兒,對於昊蒼的意義,實在是比元鴻熙和尤蘭達要重要的多。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的白淵突然覺得自己再有什麼藏着掖着的也沒什麼意思,他緩緩地吐出一口氣,轉頭看向元鴻熙:“你們兩個...現在對於六界衆生還有什麼想法嗎?”
雖說是看着元鴻熙,但是尤蘭達卻也清楚,這話中的“兩個”,指的人就是自己和元鴻熙,也沒有什麼別的原因,畢竟這座神墓最開始出現的原因,就是因爲他們兩個爲了維持六界穩定,人口過多對世界本源造成不可逆的影響才發動的仙魔之戰。
真要說起來,這其中還真有幾分悲天憫人的意味兒在。
“沒什麼想法,”尤蘭達輕笑出聲,“畢竟我們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再往後的事情都應該跟我們這兩個已死之人沒有什麼關係了纔是。六界再往後的路應該要怎麼走,也不應該由我們這些早就湮滅在歷史長河中的人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