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虹羽筋疲力盡地從空間夾縫中鑽出來的時候,白淵還站在原地沒動,眺望着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見到司虹羽出現,白淵笑了笑,沒再有什麼旁的動作。反倒是司虹羽,明明滿身疲憊倒還有心思跟白淵開玩笑:“望夫石一樣,看啥呢?”
白淵不着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眼睛依舊看向遠方,似乎是在等什麼人的樣子。司虹羽順着他的眼神望去,遠處只有一片暗沉的夜色。
司虹羽以爲白淵不會再說話了,因而等到白淵忽然出聲時反倒是把他嚇了一跳。白淵並沒有看着司虹羽,只是自顧自地說道:“你真想知道那小子怎麼回事兒?”
“喲,現在捨得告訴我了?”司虹羽揣着兩條胳膊,一副你愛說不說的模樣,“你要是因爲過意不去想告訴我什麼的話大可不必,我還不至於爲了這麼點事兒要你來可憐我。”
“不算可憐吧,”白淵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轉頭看着正打算隨便找個地方坐下的司虹羽,“之前不是你說的吃瓜要吃全,正好現在等人無聊,我可以給你說說你查到的後面的事兒。”
“嘖嘖,想聽你說這個可還真是不容易。”司虹羽砸砸嘴,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來來來你說你說。”
白淵看着毫無形象地蹲在那裡的司虹羽,翻了個白眼之後從乾坤袋裡摸出兩把椅子:“坐這裡。”
“就你窮講究。”司虹羽嘟嘟囔囔地站起身來朝着椅子走去,路上還唸了個清身決將自己身上沾着的塵土清理乾淨,這白龍忒講究,怕是他隨便坐上去還得被他嫌棄髒啊不乾淨啥的,要命要命。
看到司虹羽如此自覺,白淵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坐下來,又摸出一張小桌子擺在兩把椅子中間,上邊還擺了一壺熱茶。
司虹羽暗自“呸”了一聲,嘟囔了一句“窮講究”,白淵只當沒聽見,慢條斯理地倒了杯茶水,眼睛卻還是緊盯着西方,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看得司虹羽無端打了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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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子儲這些時日有些煩躁,詭貂堂傳了消息進來,江南地區近日遭了水患,還有鹽商哄擡鹽價,另外水匪也愈加猖獗。姜子儲並不是什麼會擔心國家社稷的人,在他看來其實這些事兒都跟他沒什麼關係,只要不牽扯上姜子栩。
姜子栩和姜子儲不一樣,他是一個憂國憂民的好皇子。再加上平日裡爲人也是寬厚正直,因而老皇帝很是賞識這位大皇子。這次江南的事兒一發生,姜子儲就有些擔心自己哥哥要去摻和這件事兒。
這事兒一稟到朝堂,姜子儲就緊張地看着姜子栩和老皇帝的反應。老皇帝聽完這事兒之後,姜子儲注意到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看了姜子栩一眼。姜子栩此時正皺緊了眉頭看起來很是憂慮的模樣。
姜子儲眉頭一皺,有種不妙的預感。果不其然,坐在上方的老皇帝開口了:“子栩怎麼看?”
姜子儲還沒緩過神,姜子栩已經跪在了殿前,明明是個已經封了王的皇子,態度卻謙卑到如同尋常大臣一般。
“兒臣願爲我搭起效犬馬之勞。”姜子栩並沒有直接回答老皇帝的問題,他是聰明人,知道老皇帝問這個的意思是什麼。
聽了這個回答的老皇帝滿意地笑了,他讓姜子栩站起來,虛僞地講着什麼不必如此見外。轉頭就頒了聖旨下去命姜子栩全權負責江南之事。
姜子栩倒是沒什麼異議地就應了這份差事,這樣乾脆利落地接了旨根本不考慮這件事意味着什麼讓站在一旁看着的姜子儲急到跳腳。
水匪和鹽商這兩個堪稱江南兩大毒瘤的存在,哪是這麼容易就能對付得了的。況且這回出事兒,不管從哪裡想都覺得有問題,畢竟這消息他拿到手離現在上達天聽已經過了快有一個月的時間了,這中間他並沒有出手攔截消息,但是即便是這樣,這等大事兒傳到這邊依舊是花了這麼久,這其中肯定與其他兩個皇子又不可推脫的關係。
姜子儲斜眼看了看一旁站着的二皇子姜子鈺和三皇子姜子驀,那兩人臉上帶着一抹顯而易見的陰險笑意。姜子儲眼中閃過一道陰狠的光芒,看着那兩個人的神情彷彿是被鎖住的惡鬼。
姜子儲幾乎可以確定,這次江南的事情肯定跟他們二人的其中一個有關係,畢竟那二人看着跪在地上叩頭接旨的姜子栩,眼中的笑意怎麼都掩飾不住。
姜子栩收拾東西的時候,姜子儲就賴在他的房間裡怎麼都趕不走。桌子上的茶水換了一遍又一遍,姜子儲托腮看着進進出出忙忙碌碌的姜子栩,塞進嘴裡的荷花糕掉了一桌子的碎屑,他有些食不知味的嚼着,心裡想着自己手底下有沒有可以派出去協助姜子栩的人手。
姜子栩收拾得差不多了之後,這纔有功夫關注一下看起來有些悶悶不樂的姜子儲。他走到姜子儲的身邊,像往常一樣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姜子栩在姜子儲的對面坐下來,從袖子中摸出一張帕子擦掉他嘴角的點心碎屑,神情動作彷彿姜子儲還是那個四五歲會趴在他腿上奶聲奶氣喊哥哥的小孩子。
姜子儲的頭往後仰了仰,有些抱怨地說道:“哥,我不是小孩兒了。”
“啊,抱歉抱歉,我老是忘了這件事兒。”姜子栩歉意地笑了笑,手還是放在姜子儲的頭上沒有動,“一轉眼你就這麼大啦,當初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才這麼一點。”姜子栩比劃了一下,臉上帶了些悵然,“我還記得我頭一回被派出去公幹,你抱着我的腿不肯撒手,雲嬤嬤好說歹說哄了你半天,最後還得我答應回來給你帶糖葫蘆才一臉委屈地放手,還真是懷念啊。”
姜子儲皺了皺眉,隨即帶了一臉少年獨有的陽光笑容附和着:“是啊,一轉眼就過了這麼多年了。”
姜子儲想起那幾年在宮中的日子,即便是被旁的皇子欺凌,被妃嬪當做玩物,他還是艱難地掙扎着活下去。也不爲什麼旁的,只是覺得哥哥要是回來之後見不到他想必會不高興。姜子栩之前對他在宮中的遭遇並不清楚,但是每次出門回來都會給他帶各種小物件,比如草編的蚱蜢和糖葫蘆之類的。那段黑暗的日子裡,哥哥是姜子儲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