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爲什麼還不覺悟?你已經殺了那麼多人了?你難道還不滿足嗎?你究竟還要殺多少人才滿意?”露憐看着天噬,言語間滿是悲憤,眼角隱隱有一些淚水無聲滑落。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露憐卻流出了淚水,面對自己從小到大最崇敬的親生哥哥,卻不得不和他站到對立面,甚至要做殊死搏鬥,露憐的心裡還是很悲苦的,畢竟血濃於水,要和自己的親人兵刃相向,任何人心裡都不會好過。
“你滾開!你不想傷你!”天噬皺起了眉,對露憐他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僅存的親情在,雖然當年他被驅逐出四海,那時他早已將一切看透,對西海龍宮的所有人都失望透頂,沒有一絲感情可言,但是那時的露憐才僅僅是個少年,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懵懂少年,而且露憐還是他親手抱到大的弟弟,所以即使如今的他已經決定不會對任何人輕易動感情,但是他對這個弟弟還是有一絲感情尚在。
況且露憐自小習武,有一半的武功和法力還是他這個做哥哥的親自傳授的,也算是露憐武學上的半個啓蒙師父,看着自己小時候親手栽培的少年如今已經長大成人,雖說法力不算很高強,但是若能收爲己用還是可以的。
而且有句話叫做兄弟齊心其利斷金,這條霸業之路他一個人實在走的太累了,若是自己的親生弟弟能幫一把手,將來兄弟二人一同分享天下,豈非樂事一件。
天噬並不介意和弟弟一同分享所有的勝果,因爲他知道這個弟弟從小就在心裡把他當成了最崇敬的人,可謂是對他這個哥哥言聽計從,這可比那些半路收來的手下容易控制多了,況且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弟弟,也不用擔心有朝一日會突然倒戈相向背叛自己。
可是天噬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從小對他言聽計從的弟弟,竟然也會有背叛他的一天,不僅不肯與他合作,而且處處與他作對!
天噬有些惱怒,甚至一度對露憐產生了殺意,但是每到最後關頭,他卻不禁心軟了起來,如今的他是什麼都沒有了,什麼西海龍宮,什麼父王母后,這些對他來說都已經是遙遠的連他都快忘記了。
自從被逐出四海,他就一直一個人,那些曾經的手下全都背叛了他,沒有背叛他的部下也全都死在了那場叛亂中,或者在叛亂鎮壓以後被處死了。
現在的他,真的就是獨身一人了。
即使這樣,就算每天都生活在孤獨中,卻仍舊不能阻止天噬的野心,他要逆天而行,他要做天下的王。
“哥,我求你了,收手吧,別再殺人了,你都殺了幾千個人了你爲什麼一定要把所有人都趕盡殺絕?你就讓我們把瘟疫收回去吧,你就放這些人一條生路吧。”露憐苦苦勸慰着天噬,妄想能夠用兄弟間僅存的那一點親情的打動天噬,如果天噬最後的那一絲人性未泯的話或許會被露憐說動,可惜現在的天噬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正義凜然的年輕將軍。
“露憐,我不想殺你……”天噬重重的嘆了口氣,言語間有些悲苦,“如果你還是當年那個聽話的弟弟,就來我身邊,輔佐我完成霸業……”
“如果……你仍然冥頑不靈,執意要和我作對到底……”天噬的目光忽然在一瞬間變得狠辣無比,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可能真的會對你痛下殺手,雖然這並不是我本意,但是……”
說話間,天噬的語聲漸漸變得冰冷,冰冷的可怕,他收起了眼神中那僅存的那一絲悲苦,用冰冷的目光注視着擋在自己面前的露憐與黎番,“……在最後關頭,我真的會動手將我面前的阻礙全部除去,即使是親生弟弟,我也不會有一絲手軟。”
露憐搖着頭,他無法相信面前這個對他說出這些絕情話語的男人竟然就是當年那個愛護他如掌上寶一般的哥哥。
年幼時,他時常被天噬抱在懷裡,抱着他在兵營附近四處遊玩,那時他們兄弟的身邊總是會跟着那個一臉甜蜜笑容的侍女,三個人的歡樂笑聲足以響徹整個兵營。
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曾經有着甜蜜笑容的侍女早就變成一具僵硬的屍體,曾經那個和藹可親的哥哥也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露憐陌生到從來不曾認識過的人。
到底是什麼改變了這一切……?
露憐想不明白……
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用一切來換回曾經的美好記憶,換回記憶中的哥哥和那個總是陪伴在哥哥身邊的侍女,因爲他知道,只有侍女才能帶給哥哥那樣的笑容與歡樂。
自從天噬親手將侍女處死,並將之屍體掛在兵營上方示衆以後,露憐就已經感覺到了哥哥的異樣,自從那一晚以後,天噬便開始變得陰沉不定喜怒無常,從此笑容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的臉上,他的靈魂彷彿也隨着死去的侍女一同離去,剩下的只是那個仍舊存活着的軀體,被黑暗所操縱。
露憐曾一度看出了天噬的異樣,但是那時的他年紀尚小,一切的一切,他都無能爲力,只能遠遠的看着悲劇發生。
如果,當年的侍女並沒有死去,如今的天噬是否就不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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診所中,白狐仍然盤膝而坐驅使着七星轉,不斷的將瘟疫吸到身體裡,外面的打鬥聲,喧譁聲,清晰的傳到屋內每一個人的耳中,但卻絲毫也影響不了白狐。
此時的白狐已經是個將死之人,待到將瘟疫盡數收回,就算不會立刻疫發身亡,她也會被天譴劈的魂飛魄散。
如今的她,半個身子都已經跨到鬼門關了,正是因爲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白狐纔沒有一絲恐懼,連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麼能讓她感到害怕?
相比起來,屋內其餘的六個人則沒有白狐這麼淡定了,每個人內心都惶恐不安,有的人懼怕死亡,有的人則是擔心瘟疫無法被收回。
雖然知道天噬就在外面,但是卻仍因無法阻止白狐收回瘟疫的行動,那些赤黑色的煙霧不斷的從門外飄進來,起初只是一陣接着一陣飄進來,到後面則開始大量的涌進來,那些赤黑色的煙霧迅速的飄到七星轉周圍,被七星轉瞬間吸入,繼而轉換到白狐體內,白狐的面色已經開始變的蒼白而僵硬,數千人的瘟疫一下子涌入身體中的感覺並不是很好受,可是她從始至終未曾呻吟過一下。
那些瘟疫鑽入白狐的身體中,開始瘋狂的侵蝕着白狐的身體,肆意的盤踞在她的五臟六腑中,白狐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那些瘟疫在她的身體內部瘋狂的侵蝕着,這一切或許就是所謂的因果循環,這些瘟疫當初是她親手撒下,如今卻被這些瘟疫反噬,白狐不由得笑了,有時候報應來得就是那麼快,不得不說這是上天對她最好的懲罰。
白狐的五臟六腑都被這些瘟疫啃噬的乾乾淨淨,她的身體內部已經殘破不堪,若非有着驚人的意志力支撐着她完成這件事,恐怕她早已倒下,有時候強大的信念確實可以製造奇蹟。
外面的打鬥聲和喧譁聲越來激烈,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好一段時間,露憐與黎番聯手與天噬激戰着,天噬幾度欲下殺手,卻都狠不下這個心來,對面那兩個小子,一個是他的親弟弟,一個是蛟族,兩個人身手頭腦都不錯,天噬有意要將這兩個小子收爲已用,所以幾度對兩人手下留情,不忍將他們就這樣殺掉。
而且將來若要完成霸業,單憑他天噬一人之力絕對不可能,一個人就算有強大到逆天的力量,單憑一人之力是無法完成任何大事,到時候肯定要找蛟族聯手,藉助蛟族的力量,而那個小子又是蛟族的人,看他的身手在蛟族的地位應該不會低,若是冒然將這個蛟族小子殺死,就怕它日會因此事而跟蛟族產生什麼衝突,到時可會壞了大事,所以天噬對黎番總還是有幾分顧忌。
而對於露憐,那可是他的親生弟弟,就算現在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麼感情可言,但他畢竟曾經疼愛過這個弟弟,而且他也有心要讓露憐與他一起完成霸業。
天噬有心饒二人的性命,但露憐與黎番卻是拼了性命在阻止天噬,死都不讓他進到診所內去,所以三人便在診所外一直耗着,而天噬也漸漸的越來越沒有耐心。
“不要考驗我的耐心了!再不讓開我就殺了你們!!”天噬的耐心徹底被露憐和黎番磨光了,此時的他已經雙眼血紅,最後那一絲僅存的理智也即將消失殆盡。
露憐與黎番卻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當他們各自看見了對方眼中的堅決,更加堅定了他們的信念,露憐伸出左手緊緊握住了黎番的右手,對着他重重的點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