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島城仙幻

在遙遠的西海邊上,在目光根本難以看得見,卻能被鷹馬飛得到的遼闊無邊的海洋之上的某一處地方,滿眼的波光中現出一大片迷霧來,就像月色海洋女神身上的一縷輕紗。

這一縷輕紗如果是在高空上看,絕對不會發覺,只有貼着海面飛翔纔有可能找得到。但即便找得到,你也未必尋得着進去的路。

這裡就是鷹馬一族的樂園,是沙海之怪雷蛹尋覓千年依然無法尋到的隱秘之地----月華羣島。

四翼鷹馬熟練的飛過層層迷霧,也不知在當中轉過了多少個彎,拐過多少個角,眼前才突然豁然開朗。

這是一片籠罩在迷霧與月色中的島嶼,小島共有約莫千個,在大海上星羅棋佈,猶如仙山神鄉。

在小島之間的海面上,在若隱若現的層層迷霧之間,不時有鷹馬飛過,傳出脆生生的鳴叫。那是尚未成年的小鷹馬,在留下來的鷹馬媽媽的帶領下,正在進行試飛。

這恐怕也是大地上唯一還籠罩着光芒的一處地方,但那只是出於海瀾的折射映照,而並非天光。

鷹馬在一座島上高山徐徐下掠,在狂風中停下身子,斗大的眼睛看向山下的灰白煙霧,搖頭一笑:“都說明月離月華羣島最近,但應該是錯覺,我從來就沒在此處附近找到過明月。”

它望向無窮的漆黑夜空:“玉盤月在天上時,我曾努力的向着她飛去,但卻從來沒有到達過;玉盤月在海里時,我曾貼着海面巡視過整個海域,也不曾找到過。”它轉頭看了看蘇永二人:“只怕你們是找錯了地方。”

蘇永牽起海飛絲的芊芊素手,目光一點點掃視着四周的一切,直到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線索,才皺眉道:“月華羣島上,有什麼古怪之處,或是你沒有去過的地方麼?”如果此地找不到,恐怕下一站真的要飛越海洋,到紅番那邊去尋找線索了。

鷹馬沉思了好一會才道:“我們的種族在月華羣島已經定居了很長時間,當中的大多數地方我也都去過……要說古怪場所倒有三處,不過應該不是玉盤月隱匿之處。”

“爲什麼?”

“因爲那三處平時都比較陰暗,不像是能藏着明月的場所。”

這三處地方,分別是羣島裡的迷蹤林、仙幻城與上古沉舟。

迷蹤林是七個小島所組成。這七個小島間隔不遠,大片的巨木高林竟然一直蔓延到了海上,連成一片,看去黑壓壓的一層,這也是月華羣島上最陰暗的一處。

就目測看去,下方的古怪林木平均算來也有百米高,如同刺破長天的萬千鋒刃,帶着一股張揚的煞氣。

鷹馬在上空盤旋了一個大圈,蘇永的眉頭再次皺起:“爲什麼不下去?”

“在地面上無法分辨方向。”老鷹馬苦笑一聲:“島上的鷹馬自小就被長輩教導不能進入迷蹤林,因爲太過漆黑無法認路。我在多年前也曾因爲好奇進去過一次,結果繞了好多天才逃了出來。”

“飛起來也尋不到方向?”海飛絲好奇問道。

老鷹馬搖了搖頭:“進入迷蹤林飛不起來,這也是它的古怪之處。在那裡面會覺得目眩頭痛四肢無力,只能搖搖晃晃的勉強拖着身子往外走,還不時會出現幻覺。”

怎會如此奇怪?蘇永與海飛絲對視一眼,相互間很有默契的點了點頭。

之前在上空飛掠,他們也感受到了其中的古怪,作爲靈者的海飛絲,更是深刻感受到了林木間傳出的威煞之意。

但他們圍繞迷蹤林一圈,雖然山高林密,卻也發現根本沒有可能隱藏着那麼大的一個玉盤月兒,所以不必深究下去。

仙幻城則是更爲古怪的一處。此地是月華羣島中最大的一個島嶼,被鷹馬一族稱之爲“飛仙島”。

飛仙島比之整個迷蹤林還要大上十倍,在明明暗暗的海上月華投射間,有着一股迷幻之意。

飛仙島是一處平地,由於四面圍繞的島嶼都比它要高,海上投影來的光華大半被擋住,就顯得有些陰森。

但這個巨島的中、央之處,赫然是大片殘破的古建築,看來氣勢磅礴無匹,幾可與言碧空在黑雪州的神殿相比。

剛進入飛仙島之處,是大片由巨石砌成的低矮民居,民居之後,逐步進入一個大城,殘破的城樓大門依稀可見“仙幻城”三個大字。在雲白石砌成的城牆之後,不時還有保留的比較完整的三四層的石頭小樓,只是小樓之下的街道中間已經長出雜草,而緊靠街道的無數荒棄店鋪,所有的東西也都已鏽跡斑斑。

蘇永從空中看下去,很快把目光鎖住了仙幻城的最高之處。

那是城中的一個半山廣場,還有着殘破的石像與倒塌的假山噴泉,只是水池中的水源早已乾枯,廣場後面的園林的樹木,也已經越界把枝葉伸到了這裡。就連拾級而上的那個曾經無比氣派的臺階,也躺臥了兩段殘損的石柱。

鷹馬看着蘇永不解的目光,解釋道:“遠在我們鷹馬發現月華羣島時,這個仙幻城就存在了。我們到來之後,這裡就已經是個殘跡。”

“下去看看。”蘇永點頭道。

誰知老鷹馬再次搖頭:“不行。”

“爲什麼不行?”蘇永跟海飛絲齊聲問道。

老鷹馬略略下降了一些,停留在仙幻城上空只有不到百米距離。

“你們看。”

一個幾乎是全透明的巨大氣泡狀的東西正在環衛着整個仙幻城,幾乎把城外的不少民居都包裹了進去,就像是一塊天然的玻璃巨牆。

“怎會這樣?”蘇永震驚的自言自語道。下方那個透明的膜狀氣泡不小心還真是難以在陰暗中看得出來。

但他也沒有感受到當中有些什麼震懾力。

“不能進去?”

老鷹馬看了看他,再次下降了些,其中一隻巨翅突然拍打在那方薄膜之上。

只聽到空中立即響起刺耳的摩擦之聲,這股強烈的音波散發出來之後,薄膜上涌現出一股肉眼可見的淺白色光華來。坐在鷹馬背上的蘇永與海飛絲立即感到整個身軀突然往後一仰,幾乎摔了個跟頭。

那是因爲鷹馬受到了強大的反震力。

“不能進去,這裡受到了保護。”老鷹馬四翼再次一劃,卸開了反震力,才接道:“我曾在一個狂風暴雨天氣來過這裡察看,裡面的一切連雨水都無法滲進去,根本毫無破綻。”

既然有如此強大的保護,仙幻城又怎會衰敗至此,落得個滿目蒼涼?

蘇永心中沉思不定,好半晌才道:“飛到防護層外圍,把我們放到城門前方。”

兩人的落腳點,是一個低矮的未曾被保護層籠罩的石頭房子,算是城外最邊緣的一處民居。

但兩人始終沒法通過那層防護進去,即便是蘇永曾試圖用血刀去城門之前狂砍,依然無法破開那看似薄弱的一層光華。

海飛絲眯眼感應了半晌,忽然推開其中一所民居的房門。

“跟我來。”

這座低矮的民居只有兩米高,兩人感覺到頭頂就要頂到了上面凹凸不平的天花。幸好兩人都是目能夜視,裡面的東西都能勉強看得清楚。

陰暗潮溼的民居里有着一些生活必備品,只是都已殘破。

海飛絲一路蓮步輕移,不時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那些蒙塵的物品,終於在一個烏黑的竈臺前停住身子。

她的素手輕輕點了點那個斑黃有了不少小洞的大鍋,示意蘇永挪開。

蘇永有些疑惑的擡手抓起,就發現了竈臺之下根本沒有多少累積的爐灰,只有一處漆黑的地道。

伸手過去,地道里還隱隱飄出一縷風來。

“這裡能通到城裡?”蘇永皺眉道。

海飛絲的俏臉伸到漆黑的地道旁傾聽了半晌,興奮的點了點頭,絲毫不顧那張冰雕玉啄的臉容已經碰上了幾點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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