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養魂峰腰的山坪處,跟着素裙少婦與肥胖中年人的紗裙少女,看着黑乎乎的洞府,有着難以接受之色。
來到養魂峰已經三個月,最爲讓阮嫣腹誹的,是紀凡這個宗脈的大師兄,根本就不同她接觸說話。
自小在阮氏一族就是掌上明珠的阮嫣,儘管表面上淡然,實則內心卻有着女孩的小驕傲,習慣了被衆星捧月的她,難以忍受被紀凡這般對待。
尤其紀凡還是要什麼沒什麼,在穆懷晟面前也不得臉,就好像一個要飯的,修煉還得靠接濟。
據阮嫣觀察,紀凡除了在山腰洞府中,就是在山坪上活動,偶爾會去走針靈道。
“師孃,我想去他的山洞中看看。”
三個月時間中,阮嫣還沒進入過紀凡的洞府,頗爲好奇裡面是什麼樣的。
與紀凡不同,阮嫣住在養魂峰的別院,生活條件不但比他好,活動的範圍也比他大。
“在宗脈中就算了,出去要稱呼大師兄,否則會被人笑話的。”素裙少婦輕聲對阮嫣糾正道。
“被人笑話,也是他被人嘲笑。”
阮嫣在心中嘟囔,表面上卻沒反駁。
“就這個廢物,被嫣兒叫大師兄,他好意思嗎?”穆懷晟的言語,倒是讓阮嫣暗暗認可。
洞府一邊的山壁上,此前紀凡身形衝出的一圓圓凹陷碎裂,依舊十分醒目,從這段日子穆懷晟對待紀凡的態度,阮嫣非常清楚,凹陷碎裂的山壁,是怎麼造成的。
跟着寧安媛進入山洞,阮嫣對冰火潭,並沒有表示出訝異,不過洞府深處的伏魔金剛樹,卻引起了她神色的異樣。
直到這時,阮嫣才確定,爲什麼紀凡經常是一身深淤被化開的青紫。
“冷熱交替,配以擊打,很少有修士會用這種古老的煉體方式了,這冰火潭,冰冷熾熱異常,伏魔金剛樹看似也很堅韌,他竟然受得了!”阮嫣暗暗思量道。
“師孃,師妹……”
一身布衫的紀凡,閉着雙眼起身,對阮嫣的稱呼不太自然。
“今天是宗門弟子大比,得去玄陰臺,嫣兒剛入宗不久,小凡你之前也沒參加過宗門弟子大比,這次去,就當是增加些經驗。”素裙少婦對兩名弟子淺笑道。
“師兄已經入宗五載了,爲什麼沒參加過宗門弟子大比?”紗裙少女阮嫣問到了事情的關鍵。
“小凡天姿稍稍差一些,就連靈根也是好不容易種下的,參加宗門弟子大比,也取得不了什麼名次,再加上你師尊又要強,所以……”寧安媛算是表露了意思,但話並沒有說完。
“師孃,師兄是什麼靈根?”
阮嫣用氣息與紀凡接觸,總覺得他哪裡有古怪,可卻叫不準。
“小凡的靈根五行缺水。”
紀凡的凡古靈根,暫時是很重要的秘密,就算是對阮嫣,寧安媛也不會如實告知。
在阮嫣看來,紀凡住山洞,抱泉臥石與日月同眠,更像是一個骯髒的野修士。
然而,就是紀凡這樣一個粗糙的修士,還對阮嫣不理不睬的,這纔是讓她驕傲受挫的原因。
“玄陰臺並不在玄陰九峰之中,你們好不容易有機會出峰脈,早些走。”寧安媛笑着對兩名弟子道。
紀凡出了洞府,穆懷晟看他不是好眼神,讓阮嫣感覺到,如果不是要去玄陰臺,肥胖中年人一定會狠狠收拾他。
“就這樣的廢物,去了玄陰臺也是丟人現眼。”穆懷晟半邊眼睛也瞧不上紀凡。
“五行缺水,四靈根嗎?”
阮嫣心中有所猜疑,因爲她拜宗之時,負責養魂峰一脈接引的紀凡,明明是煉氣三層的修爲,可是三個月的時間,他所表露出的修爲,竟然到煉氣四層了。
“如果是四靈根的話,也就等同於僞靈根,靈根很雜且不充裕,每種屬性的靈根都不完全,而且修煉速度很慢,這種姿質窮極一生,也未必能達到煉氣九層,更不要說通玄了,入宗脈五年,到了煉氣四層,算是頗爲吃力了。”阮媛這麼心思,但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兒。
“嗡~~~”
到了山崖邊,素裙少婦腳下輕踏,在洶冥水韻的擴散中,滾滾黑水翻涌而出,漸漸化爲了一條水龍。
“能成爲玄陰宗峰脈的主事人,確實是不簡單!”阮嫣是知道素裙少婦,擁有洶冥水靈根的。
“同羋靜師姐的洶冥水靈根一樣!”
紀凡心中暗歎,成全他補足水靈基那具女修士的屍體。
至於穆懷晟,顯然是金靈根,同紀凡所吸收名爲尚純青年的不壞金靈基,也極爲的相似。
“你過來。”
肥胖中年人沒有讓寧安媛帶着紀凡,而是大聲向他召喚道。
“學沒學會御寶飛行呢?”
看着紀凡低頭走近,肥胖中年人睜大雙眼問道。
“還沒有。”
素裙少婦雖賜下了御寶訣與御靈訣,但紀凡蘊養伏魔金剛樹,只是修煉了御靈訣。
“轟~~~”
肥胖中年人驟然出手,一拳打在紀凡臉上,巨大的力量,直接使得他側翻在地。
一方地面爲之一震,本來紀凡就一臉青紫,再遭受到穆懷晟的一拳,右臉甚至被打變了相,鼻口流血,閉着的雙眼也不受控制滲出血淚。
“師尊息怒……”
儘管在心中不滿紀凡,但看到穆懷晟習慣性輕則罵他,重則動手,阮嫣不免覺得他可憐。
“不會御寶飛行,騰空術就更是不用說了吧?”穆懷晟嗷嗷咆哮着。
“師兄,你什麼時候能不這麼對小凡?是我沒讓他修御寶訣和騰空術。”素裙少婦看不過去,對穆懷晟怨言道。
“像這樣的廢物,天天打着都不行,師妹竟然還縱容他。”對於寧安媛放出一條綢帶,將倒地一時之間起不來的紀凡卷離,穆懷晟倒沒有不依不饒,拉拉着臉冷聲道。
“呼~~~”
寧安媛催着黑色水龍騰空而起,直接出了玄陰九峰的範圍向西飛去。
“嗚~~~”
穆懷晟深吸一口氣,身形鼓脹的同時,金光從身體中涌出。
“你沒事吧?”
看着紀凡歪歪着臉,眼口鼻耳在流血,而穆懷晟就猶如一隻充了氣的金色肥豬,阮嫣知道不應該,卻有些忍不住笑。
“師尊的身體看似很重,可踏空卻像有着彈性輕飄飄的。”紀凡沒回應阮嫣,而是觀察着穆懷晟的飛縱。
養魂峰在玄陰九峰中,本就位於西方,從養魂峰往西邊飛,沒一會兒就已經看到了矮裂的羣山。
“這裡就是古戰場的一處,玄陰臺很好找,是一座被斬斷平整的山基。”駕馭黑色水龍的寧安媛,有意提醒道。
古戰場是多麼久遠,紀凡不清楚,但閉目感知奇形怪狀的羣山,他還是能隱隱發現,被歲月流逝所掩蓋的強大手段。
“這片羣山的岩石,似乎極爲堅硬,可一座座大山還是被破壞了!”紀凡回憶起了遮天貫地的蛇災,以及一刀斷山、佛門大手印,游魚劍暴的手段。
但那次蛇災戰場帶給紀凡的感知,卻與此方羣山的厚重感完全不同。
不同於紀凡雙眼看不見,阮嫣面對長久歲月已經被草木覆蓋的殘破古戰場,則是暗歎玄陰宗的宗門之地,也算是得天獨厚。
一座巨大的峰基映入阮嫣眼簾,峰基上沒什麼修飾,斷面看似平整,從峰基四周的山壁上,長出了很多扭曲粗壯的古樹。
關於玄陰宗的弟子大比,因爲之前寧安媛的提醒,再加上紀凡有一定預期的關係,此番前來,他有些心理準備。
不過關於宗門大比的事,穆懷晟和寧安媛並沒有對紀凡細說,使得情況與細節他不是很確定。
紀凡考慮,與其猜測師尊師孃的心思,倒不如得到安排之後再做決定。
不管是拜入養魂峰之前還是之後,穆懷晟和寧安媛話就沒說開過,對紀凡往往都是點到即止,心思之深讓他不敢有任何輕視。
“養魂峰一脈嗎?入宗五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養魂峰一脈參加宗門弟子大比!”玄陰臺之上,萬毒峰一脈的林秀嬋,看到黑色水龍騰飛而來,不由回憶起了當初她拜宗的一幕。
說起來林秀嬋不但同紀凡一年入宗,而且她也是出自陰都城的外門選拔。
儘管林秀嬋憑藉出衆的靈姿,沒有參與到大淘殺之中,但紀凡同苗寒在陰都城演武場中的交鋒,她卻清楚的看在了眼中。
至於那年拜宗大典,紀凡被穆懷晟猶如破麻袋扔在玄劍峰頂的殿前廣場,也是讓林秀嬋唏噓不已。
如果說玄陰宗有哪些弟子,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養魂峰的紀凡,絕對可以稱得上其中之一。
同俗世之中差不多,每個人都有着無奈,拜入修煉宗門,也不是所有弟子全可以順風順水,除了紀凡遭到宗脈長輩嚴厲對待之外,其它峰脈也有宗脈長輩看不上的弟子。
“看來上次接引弟子露頭,不是曇花一現呢。”玄劍峰的一名青年,顯然也看到了黑色水龍上的紀凡,玩味笑語道。
這名玄劍峰的青年,就是五年前在陰都城演武場,發動地刺與石巖同紀凡爲敵的少年,只不過時光荏苒,當年的錦服少年,現如今已經是玄劍峰的精英弟子,距離傳承弟子的身份也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