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雲下,羣山蔥蘢延綿,莽莽青山如龍行洪荒,大氣磅礴,沉穩而厚重。
“嗚~~~”
一方空間扭曲的光華,在一座蒼翠的大山外顯現,使得大山中的羣鳥振翅飛逃,明顯是受到了驚嚇。
“嗤~~~”
十二道絲光從扭曲空間中射出,鑽入山體的石壁中。
“呼~~~”
一名人影緊隨着絲光從扭曲空間中衝出,在絲光收斂的情況下,向山壁撞去。
“轟~~~”
山壁的岩石,被鋒利絲光所射,已然是吃不住勁兒,再加上人影的拉撞,大塊的碎石很快就與人影一同掉落山崖。
不多時,懸崖下方的嘭響聲泛起,一圓碎石坑中,一名通體泛着裂紋的青年,口中連續涌出兩股逆血。
“逃出來了……”
在古遺藏坍塌的天地中,拼死衝入異度空間裂縫的紀凡,此時依舊想撐住意識,可因爲之前幾近油盡燈枯,感知已然是逐漸陷入了黑暗。
十二道隱光絲線,開始緩緩退入隱光戒盤的一個個小孔中,紀凡右手所握的骨匕,靈光也開始暗淡了下來。
如果不是靠着隱光戒盤和骨匕,紀凡差一點就被封死在空間通道中。
衝入異度空間裂縫,紀凡才發現,空間通道就好像在生長一樣,壓縮的速度很快,若沒有及時出來,他很可能會被空間通道埋葬。
當初紀凡偷入古遺藏的時候,因爲煉爐的氣息不斷躁動,空間通道鼓脹欲裂,反而保持着相對的穩定。
不多時,蒼翠大山邊上的扭曲空間消失了,就像從沒出現過一樣。
時間緩緩流逝,紀凡雖陷入了沉睡,可身上的殘留氣息,卻讓山下的野獸不敢接近。
“叮鈴!叮鈴!叮鈴~~~”
失去了外在意識的紀凡,就好像做了一個夢,這一次進入古遺藏,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過漫長太累了,他甚至覺得難以外放的意識,還能聽到恐怖鏈錘的響聲。
“沙~~~”
紀凡墜落山下半炷香的時間,距離他不遠處的樹叢,發出輕微的響聲,牽葵花葉被撥開了一些,一名揹着獵弓的少女,竟在探頭向大坑張望。
少女身穿短褲,揹着獵弓的裝扮,明顯是一個女獵人。
戰戰兢兢張望了好一會兒,少女纔敢放輕腳步上前。
看到大坑中的青年,左手兩枚戒指有着光澤,右手所握的骨匕,也是毫光隱現,少女不由用秀手捂住了櫻脣,顯得極爲驚訝。
“沒死……”
離到近處,少女更是嚇了一跳。
即便沒有搭紀凡的脈,少女也能看到他胸口起伏喘氣,而且能聽到他的心跳。
紀凡肉身的肌膚密集龜裂,少女完全不敢想象,有人受了這麼重的傷,竟然還能活着。
“好重!”
觀察了好一會兒,少女試着將紀凡右手的骨匕移開,可是發現他不但握得極緊,就連手臂都擡不動。
旋即少女又去擼紀凡左手的千鈞戒,更是紋絲不動,就在她要對隱光戒盤伸手之際,在山林裡打獵所擁有的敏銳感知,卻讓她驟然收回了手。
不知道爲什麼,少女好像看到了戒盤涌出晶亮光絲,驟然將她分屍的一幕。
蹬蹬退了幾步的少女,秀額上見了冷汗,花容剎那間蒼白,就連呼吸也不正常了。
少女也只是嚇的,伸手向後腰的獵刀摸了摸,可最終卻沒有將獵刀抽出。
“這個人怎麼了?”
少女覺得大坑中的青年,實在太過詭異。
又等了好長時間,沒看到紀凡動彈 ,少女才試着去扶他的頭。
“呼~~~”
少女俏臉已經漲得通紅,可紀凡的頭依舊是紋絲不動,她只覺得眼前這個青年身體的重量,根本不是她能觸動的。
“難道這就是靈師嗎?”
從紀凡詭異的情況,以及骨匕、兩枚戒指放光,少女多少有了些猜測。
移動不了紀凡的少女,看到他還活着,不由陷入了思量。
仔細觀察了一番坑中的青年,發現他身上再沒有其它東西,少女這才解下水壺,往他略微有着縫隙的嘴裡灌了些水。
從背後抽出獵刀,少女去了叢林那邊,分散着割了一些牽葵花葉,將石坑連帶紀凡虛着遮埋上,顯然是要避免被野獸和其他人發現。
如果不是紀凡之前拉撞山壁出了不小的動靜,也不會驚動在附近打獵的少女找來。
感覺遮掩的差不多,少女看了看已是正午的天色,略有猶豫,這才離開了山崖下的所在。
到了夕陽西下,晚霞絢麗之時,少女也沒有回來,即便是獵人,在山中生活依舊不易。
“叮!叮!叮~~~”
悅耳的鏈錘響聲泛起,空間波動從紀凡被藏身的崖下泛起。
一環環的空間漣漪擴散,只見一圓腦袋大小的黑錘,竟然從空間漣漪中透了出來,好似怯生生的在查看環境。
一道鏈錘從空間漣漪出來好一會兒,其它的鏈錘這纔開始陸續涌出。
若這時紀凡有外在感知,就會發現,一道道鏈錘,就好似章魚爪一樣,波動着能在地上移走。
最爲要緊的,還是有幾道鏈錘卷着寶物,帶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守財奴拖着財寶遷徙一樣。
叮叮噹噹的悅耳響聲中,被鏈錘所卷的葫蘆、黑刀、斧子,以及煉爐,體積都不大,同以前似乎也不太一樣了,似乎喪失了靈性,只保留了器體本身的質地。
至於鏈錘,變化則是更大,它的靈息也非常微弱,可器體卻油亮油亮的,似乎比以前還要強韌。
“嗤~~~”
不知道是不是達到了目的,隨着一條鏈錘在金屬葫蘆表面纏卷,紀凡的手指印紋,逐漸在葫蘆上氣化消散了。
一道道鏈錘在石坑上波盪了好一會兒,這才漸漸帶着幾件寶物收縮,在一邊不遠處,纏聚成了一個鏈錘大球。
一夜無話,猶如鎖鏈纏聚的大球,雖再沒有了異動,可看上去依舊很奇特。
到了翌日上午,少女獵人回到山崖下,看到多出了一個纏卷鏈錘,當真是嚇了一跳。
少女足足在遠處的樹叢中觀察了半個時辰,沒發現鏈錘大球有什麼危險,這才嘗試着上前。
將紀凡虛着遮埋在石坑中的少女,這次回來帶了藥汁。
打開牽葵花葉,發現紀凡與昨日一樣,少女將皮水壺中的藥汁,一點點印入他略微張開了一道縫隙的口中。
過了中午,少女又給紀凡餵了一些豆糊,這纔再度離開。
對於身體異常沉重,傷勢看着嚇人的紀凡,少女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不同於紀凡陷入了沉睡,玄陰山脈東方一處看似殘破的羣山中,古遺藏入口光華流轉。
在長季之中,空間介質不但很厚重,而且極具壓迫感,造成了古遺藏入口的動盪。
“嗚~~~”
眼看黑色玄陰尺在入口不斷震動,撐起的光華在被壓縮,殘破山谷中的衆多強者,神色已經開始不安。
古遺藏入口已經被打開了兩天,十魔道進進出出的弟子人數,超過三百人,還不算各大宗門的尊長。
“入口的壓力,比以往開啓試煉之時來得更重,趕緊讓剩下的人出來!”鶴髮黑鬚的玄劍峰首座,忍不住焦急道。
“嗡~~~”
隨着古遺藏入口的空間裂縫放亮,一名厲影宗的女弟子,神色透着驚恐從其中跑了出來。
“裡面是怎麼回事……”
沒等厲影宗陰沉的女尊長將話問完,玄陰宗血羅一脈的苗寒,也慌張從古遺藏入口處跑了出來。
“古遺藏的天地,快要坍塌到裂空之域了。”苗寒一身的冰霜崩碎,臉上滿是恐懼之色。
短短一段時間,十魔道修士衝出空間裂縫的人越來越多,有些人手中抓着古石,甚至都忘了收入儲物袋。
“怎麼樣,沒什麼事吧?”
陰魔峰雙眼泛着紫光的中年首座,看着逃出來的紀明問道。
“天地崩塌太可怕了,好在蔓延的速度不快!”紀明一臉驚魂未定道。
眼看着一名面露兇色中年人出來,靈屍一脈的彩裙婦人,不免暗暗發怵。
一時之間,古遺藏入口處顯得很慌亂,各大宗門的人都在竊竊私語,可沒人知道古遺藏崩潰的原因。
“找到了嗎?”
素裙少婦寧安媛也很焦急,看到穆懷晟出來,連忙上前詢問。
不只是紀凡,就連另外一名弟子阮嫣也不見了,對於穆懷晟有些泄氣搖頭,寧安媛就要再衝進古遺藏入口。
“不能再進去了,異度空間殘存的天地,已經支持不了半炷香的時間!”穆懷晟一把拉住素裙少婦,用魂語對她道。
“就算是天崩地裂也要找,小凡和嫣兒有着大好的前途,是我這個做師孃的害了兩個孩子!”寧安媛難得失去理智,一雙眸子的淚水已經止不住。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不少人偷入古遺藏的關係,悲切的不只是寧安媛一人,各宗門長輩和一些有關係之人也頗爲焦急。
“先回靈屍峰吧。”
覺得一臉兇意的中年人已經忍耐不住,靈屍一脈的彩裙婦人連忙關心着上前。
面泛兇色的掃帚眉中年人,就好想要殺人泄憤一樣,目光凌厲讓姓戚的彩裙婦人不敢直視。
“入口的壓力越來越大了,玄陰尺撐不了多久。”鶴髮黑鬚老道關注玄陰尺光華被越壓越短,深吸一口氣道。
“嗚~~~”
玄陰宗機傀一脈的少女首座最後出來,示意古遺藏中已經沒人了。
“嗖~~~”
鶴髮黑鬚老道向裂縫門戶射出一道黑光,牽上玄陰尺將之收了回來。
眼看着空間裂縫門戶失去了黑尺的光華支撐,漸漸關閉的過程中,一方天地就好像激烈震動一樣,玄陰宗的一些尊長,以及外部的強者,下意識的後退,像是害怕古遺藏中的變故會殃及出來。
“每次古遺藏試煉,進入的弟子都是全力一搏,生死成敗還是看開一些吧。”鶴髮黑鬚老道嘆息言語,算是對古遺藏入口關閉有個說法。
“不行,掌門師兄,宗門有不少弟子被害死了,玄陰山脈也壞成了這個樣子,不能就這麼算了……”沒等血羅一脈的老嫗首座將話說完,就已經被鶴髮黑鬚老道驟然沉臉打斷。
“嚴玄,十大魔宗同出一源,同氣連枝,今天你若是要一個說法,我們凌罡宗一定站在玄陰宗的一邊。”一名鳩目中年漢子,陰測測對鶴髮黑鬚老道笑語。
“玄陰宗屹立萬山之域兩千七百載,經歷的風浪也不少,儘管宗門守着古遺藏,靠的卻不是古遺藏,而是世世代代玄陰門人的前仆後繼,本想着要舉行牽緣大典的,現在玄陰山脈這個樣子,也不好再留諸位同道了,待到明年的時候,玄陰宗依舊會大開宗門招收弟子,門中一些老弟子也到了牽緣的年紀,新弟子入門之後,會舉行牽緣大典,還請各宗門的長輩前來觀禮。”鶴髮黑鬚老道深吸一口氣,對着山谷中的各方勢力強者道。
“玄陰宗終於要舉行牽緣大典了,這些年貴宗可是崛起了一批年輕俊傑呢!”合歡宗的一名嫵媚婦人,似乎很期待的樣子。
“萬劍宗屆時也會帶着到了牽緣年紀的小輩弟子前來,嚴玄,玄陰山脈經此一劫,我們也就不打擾了。”一名白髮男子揹着雙手,對鶴髮黑鬚老道點頭道。
“萬開平,等着吧,你們萬劍宗四大宗門的位置,也該讓出來了。”鳩目中年漢子笑看着白髮男子,彷彿在用眼神傳遞着信息。
“就憑你嗎?”
白髮男子一臉傲意,瞥了鳩目中年漢子一眼。
“掌門師兄,咱們萬劍宗也死了一些弟子……”姓呂的老者跟上白髮男子,對他傳音道。
“現在各方勢力強者現身玄陰宗,氣氛很不對勁兒,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難道你沒感覺到嗎?玄陰山脈完了,正所謂窮極思變,嚴玄特意提起明年大開宗門,舉行牽緣大典,很可能會有什麼變化!”白髮男子密語迴應道。
“師兄是說這裡的靈脈?”
姓呂的山羊鬍子老者,倒是能隱隱感覺到,此番古遺藏異變和崩塌,似乎殃及到了玄陰山脈的靈氣。
“就算玄陰山脈的靈脈有問題了,經此一劫,玄陰宗也不會馬上發動,所以我才說明年會來參加玄陰宗的牽緣大典,等這次古遺藏變故給各方造成的影響淡一淡,也該到做一個了結的時候了。”白髮男子雙眼微眯密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