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搶走的正是小鶴,也就是馬芳芳的侄子。
姜不幸連連向馬芳芳表示歉意,但馬芳芳道:“這怎麼能怪夫人?夫人是一番好意,遇上別人,也許根本不會幫忙喂孩子呢!”
“孩子丟了,這可怎麼辦?”姜不幸連連嘆氣不安地道:“夫人,這孩子是你的吧?”
“不是,是家兄的,我叫馬芳芳,是西北馬家的人,被擄到“怒堡”,編入‘八虎’之中……”
“原來馬姑娘是‘八虎’中人,孩子不是你的,爲什麼叫小鶴?”姜不幸在、怒堡,中只認識‘八虎’一號,因爲一號負責監視她。
“那是用他乾爹的名字。”
“噢……噢……原來如此……”
凌鶴就站在車後,冷冷地道:“馬姑娘的侄子是我的義子,自然可以用‘小鶴’這個名字,別人的孩子也用我的名字又是爲何?”
“笑話!天下以‘鶴’爲名的人不可勝計,誰敢說‘鶴’字就可以讓某人專用?”姜不幸道:“不過我發現,‘小鶴’這名字俗裡俗氣地,我要爲孩子改名……”
馬芳芳道:“凌大哥,人家夫人是幫我們的忙,孩子丟了也不能遷怒於人,誰叫你當時距車子那麼遠?”
姜不幸道:“青哥,咱們上路吧!馬姑娘,前面不遠有個大鎮,先找個落腳之地,再去找孩子,請上車吧!”
馬芳芳一想也對,立刻上了車,道:“凌大哥,你也坐在車後吧!反正這也不是我們的錯。”
凌鶴道:“馬姑娘,既然距大鎮不遠,走路也可以去,又何必坐車?”
“哎呀!你這人真倔,搭個便車也無所謂呀!”“你要坐就坐吧!我喜歡走路……”
“你這人可真是有福不會享啊!幸虧小鶴還不是你的親生骨肉,如果是的話,不知道你會變成什麼樣子?”
“孩子不是你的,我看你並不很急。”
姜不幸自言自語地在車中道:“也有一種人;連他自己的骨肉也不關心,甚至於不承認呢……”
馬芳芳夾在中間,她一直還不知道人家雙方關係密切,她自己纔是不相干的人呢。這工夫車轅上的柳育道:“凌大俠,到車轅上來吧!還可以坐一個人。”
“多謝,我喜歡走路……”
當曲、姜二人的馬車進了大鎮,早就過了三更天,但有一家很大的客棧門口還是燈火通明,小二站在門外一揚手,道:“是曲大俠和姜大俠嗎?”
曲能直道:“正是,你是何人?”
“小的奉命在此招呼兩位,以免投錯了店。有位公子交代,凌大俠、柳大俠和兩位夫人已住進本棧。兩位大俠,也該照顧小店的……”
“你是說交代的不是凌少俠和柳少俠二人?”
“不是,是一位穿了一身凌羅綢緞,背了寶劍,身材不高的公子,年紀大約二十五六歲光景……”
曲能直一愣,姜子云道:“那年輕人是不是有點像是窮人乍富的暴發戶?”
小二點點笑着道:“大爺,小的可不敢這麼說哩……噢!小的差點忘了,那位公子還要小的把這封信交給兩位……”折回店內,在櫃檯上拿起一封信走出來。
曲能直接過打開一看,不由面色一變,立刻交給姜子云看過之後,道:“快把這信交給少主人看看。”
曲能直道:“老薑,此人搶走的明明是馬家的孩子,爲什麼認爲是凌鶴老弟的孩子?莫非這孩子是凌鶴和馬姑娘兩人
“曲能直,你可胡說八道,我家少主人不是那種人。”
此刻姜不幸等已住進東跨院,凌鶴和馬芳芳住西跨院。兩人正在談論孩子被搶的事,姜子云遞上那封信,且說了一切。凌鶴看過信,冷笑道:“這可真是遭了池魚之殃啊!”
馬芳芳道:“怎麼回事?”
凌鶴把信交給她看過,她道:“你是說搶孩子的人本想搶這位夫人的孩子,由於當時正好夫人在爲小鶴餵奶,而把小鶴當作了夫人的孩子?”
“哼……”凌鶴重重地哼了一聲,沒說什麼。
曲能直道:“這信是寫給凌老弟的,邀約的對象也必是凌老弟,要凌老弟於今夜五更頭四更尾,到本鎮西郊一座火神廟去見面,如果不去,明天一早就會收到孩子的屍體,由此推研,對方可能把那孩子視爲凌老弟的了……”
姜子云點點頭道:“正是如此,少主人,還有另一件事,也要立刻提高警覺……”
“什麼事?”
“少主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姜老,我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儘管說!”
“少主人請出來一下吧!”
凌鶴來到院中,姜子云低聲道:“少主人,曲能直剛纔說的話不錯,對方本是要搶不幸的孩子,而當時正好不幸在爲馬家的孩子餵奶,把她自己的孩子放在一邊,那孩子用厚厚的棉斗篷包着,來人很可能根本就沒看到有第二個孩子。”
“姜老,即使如此又如何?”
“少主人,老奴的話還沒說完,如果對方不以爲這孩子和少主人有密切關係,他怎能以那孩子的生命來威脅你?”
“你說什麼?姜老,我不喜歡聽捕風捉影的話。不錯,‘怒堡’的孔開屏,確已證明是姜不幸,但是、那是由於我心灰意冷,對女人有極大反感,雖然虛張聲勢,卻是假鳳虛凰。”
“少主人,老奴絕不偏袒不幸,她不是見異思遷的女人……”
“我是見異思遷的男人?她那孩子是我的,而我死不承認嗎?”
“少主人當然不是那種人,不過,這其間必有誤會……”
“什麼誤會?誰和誰的誤會?”
“少主人和不幸之間的誤會。”
“姜老,以後請你不要在我面前再提她的名字!”
“少主人……”
但凌鶴亙匆匆入屋,道/現在不知是什麼時辰了?”
曲能直道:“到了那兒,大概正好是五更頭四更尾。”
凌鶴抱拳道:“在下去一下,曲大俠和姜者多費神照料一下/“凌大哥,我也去!”馬芳芳似要證明一件事。
“你看過那封信吧?人家只要我一個人去、誰要是偷偷去而壞了大事,可要負責。”腿不曲,肩不晃,人已穿戶而出,在院子上空一疊腰,劃個半弧上了屋面。
曲能直喝然道:“凌老弟真是塊奇材……”
馬芳芳焦的地道:“怎麼?你們二位就聽他咋唬,任他自去?好!你們不去,我去……”
姜子云一攔,道:“馬姑娘,你去也沒有什麼用,反使對方找到了藉口。”
“他如果發生危險呢?”
姜子云唱然道:“少主人此去,不能說絕對沒有危險,但對方想暗算他,可也沒有那麼容易……”
稍後,姜於雲又來到西跨院內用)青宿在廂房中,都還沒有睡;柳青開了門,姜子云道:“不幸睡了嗎?”
“還沒有,叔叔……”
進入正屋外問,姜子云道:“凌少主接到搶孩子的人一封信,要少主到鎮西火神廟去,他已經去了,不幸,你一定知道對方爲何以那孩子來威協他的原因吧?”
“叔叔,我知道。”、。~=““對方信上說,如他不去,明天一早就會收到一個死嬰.……,,“叔叔,真沒想到,我旨在幫助別人,反而害了人家!”
“你該知道,如你不幫助那孩子,今夜被搶去的就可能是你的孩子了。”、“我知道,叔叔,他此去有沒有危險?”
“誰敢說絕對沒有危險?只是少主人目前的境界已相當高,就算有人下毒,也未必能傷得了他/
“如果敵人沒有把屋也不會約他去了。卜
“對!不幸,叔叔此來是和你談這孩子的事,年輕人脾氣衝,一旦弄拗了就各不相讓,這是犯不着的。”
“叔叔,你不要管這檔子事兒。”
“不幸,你的名字難道還不能使你有所警惕嗎?你說,這孩子可是少主人的?”
她猶豫了一陣子,才道:“不是!”
“如果不是他的,你會取‘小鶴’這名字?”
“我……我已經爲他改了名字。”
“別作傻事了!只有讓他知道這孩子是他的,這孩子的安全才有保障,老實說,如是葉伯庭之類人物想動這孩子的念頭,恐怕也只有少主人能保護這孩子,換了別人,哪一個敢說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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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不幸當然相信這些話,但是,她有充分的理由來捍衛她自己和孩子的尊嚴。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求他也沒有用。她堅決地搖搖頭,道:“叔叔,這孩子不是他的。”
“不是他的是誰的?孩子總不會沒有個爹吧?”
“死了……”
“就算死了,爛了,總該有名有姓,不會連名字也爛掉了吧?”姜子云自歸順凌鶴,從未發過脾氣,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姜不幸硬是不說話,姜子云冷峻地道:“我必須提醒你,在這附近,有不少的大敵環伺着,你和孩子已在危險之中。”
“叔叔,我不怕……”
姜子云氣得有點顫抖,掉頭就走。
此刻,凌鶴已達火神廟,距鎮約四五里路,十分荒涼。小廟半塌,自然無人看管。小廟的後面及左邊有密林,一道小溪自右前方流過,發出“嘩嘩”流水聲。
雪還在下,地上積雪約三四寸。
“凌某應約而來,葉伯庭,我相信是你,出來吧……”語音未畢,小廟左邊林中“嗖嗖”掠出兩條人影,一言不發,劍光閃爍,左右夾擊猛攻而上。
原來是“怒堡”的黃氏兄弟,他們本有徵服中原武林之心,未想到一夜之間瓦解冰消,把這一股子怒火全發泄在凌鶴身上。
他們已派人到南荒部落去調集大批心腹高手,還要大幹。他們仍留在中原,俟機報仇,今夜他們收到一封信,說是凌鶴落了單,會在這火神廟出現,這封信既未署名也未落款,黃氏兄弟還是來了。
二黃聯手,這股兇猛的實力非同小可,凌鶴連退四五步,直到撤下龍頭麟尾鞭,爆起一串鞭花才穩住。
雖世居邊陲蠻荒部落,武學卻不含糊,乃是宇內有名的“須彌劍法”,在黑夜中兩劍揮掃,有如絕崖上倒瀉的瀑布,沛然而下,波光與地上殘雪映輝,令人目眩。
但鞭長七尺餘,嗚咽聲中,有如烏雲之中翻騰的孽龍。他的身子在劍焰冷芒有限的孔隙中,作鷹滾準翻似的轉折閃挪、陡蜷倏張,好像整個身子是大量彈簧集合而成的。
二黃嗓中發出類似被太原市榨出來的低嗥,把體能施到極限,甚至透支應有的體力,骨骼在超載負荷下,發出連續的暴響。
“哧”地一聲,凌鶴褲管上被黃老大的劍尖挑了個洞,凌鶴幾乎在同時,把黃老二抽了個踉蹌。
一百七八十招在瘋狂攻守中過去,方圓三丈以內地上已沒有一點殘雪。這時黃老二隻攻不守,黃老大攻出狠辣的一招。
凌鶴似乎已不可能全身閃退。“刷”地一聲,黃老二劍刺向凌鶴的左腰,黃老大這一劍由下而上猛挑,似想把他挑成兩片。但是,黃老二那一劍自凌鶴的胯骨上掃過,挑開了皮肉,黃老大這一挑卻偏差大遠,烏光一閃,長劍被纏住一絞,同時一腳正中黃老二的小腹,但凌鶴的大腿上也被挑了一道血槽。
“嗷……”黃老二的身子飛出時,黃老大畢竟了得,以巧勁抽回長劍,仍被鞭梢抽中肩背,衣裂皮綻,栽出五七步之外。
這兄弟二人,在這方面似乎仍保留了半開化部落的作風,贏了就窮追猛打,輸了就拼命逃竄,沒有不好意思這一套。
黃老大拉起黃老二,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迅速離開現場。
凌鶴有點喘,抹去額上的汗,看看左胯骨上及腿上的傷,正要擦去血漬,忽然發覺背後有極輕微的聲音。
回身望去,七儲八步外站定二人,一是葉伯庭,另一個就是在路上遇見的那個矮小、背劍、衣着華麗,騎了一匹蒙古駿馬的年輕人。
“莫非黃世海兄弟是你們引來,爲你們墊場打頭陣的?”
“嘿……”“一指叟”乾笑道:“心裡有數就成了!”
“我是如約而來,孩子呢?”
“不急,你能勝了我們,自會讓你帶回孩子。”
“葉伯庭,你不守信。”
“放心,只要你能活着,還愁沒有孩子?叫姜不幸再爲你生一個就是了!”
“葉伯庭,你如果還有一分人性,就不該拿孩子出氣。況且,那孩子也不是我的。”
“凌鶴,你小子一向忠厚老實,不擅說謊,這一次卻說了瞎話。告訴你,在‘怒堡’之中,我對你和姜不幸,也就是孔開屏最注意,你們假鳳虛凰,佯作夜夜春宵,如膠似漆,但在最後一夜,由於長久相處,終不免產生情感,有點戀戀不捨,你們都喝了大量的酒,尤其是你,結果你們來了真的……”
“你……你胡說!根本未發生任何事!”
“小子,要不是你真的醉了,那就是玩過了想甩掉,賴皮不認賬,老夫的眼睛又不瞎,在暗中監視,難道說一對男女在幹那事兒,老夫也看不出來。”
凌鶴大喝一聲,一鞭掃了出去。二人不敢輕敵,一個用“一指禪”,一個用劍。用劍的遠攻,用指的近攻。凌鶴髮現用劍這個年輕人的劍法很熟,偶爾會有他得自八大家的招式精英,也有秘笈上的武功。
甚而他隱隱覺得,這年輕人在什麼地方見過。
這二人聯手,自比黃氏兄弟更凌厲。
凌鶴的功力和葉伯庭在伯仲之間,而這年輕人,也是年輕一輩中的高手。他相信如樑不凡及麥家二子等等,都未必能接下此人十五招。
在這兩個強敵之下,他已有了主意,他近來發現,他的進境另有轉變,有一點和過去大不相同,那就是不全力拼搏,就會像游泳能手一樣,只要能不停地游上兩三個時辰,就能游上五六個時辰或者一天。也就是說,他只要能拖過兩百招以上,再打兩三百招也不會累得虛脫。
他要以耐力決勝負,於是由兩百招而三百招,再由三百而四百而五百,一直打到紅日東昇,已近七百招,他也僅僅捱了那年輕人一劍,僅傷皮肉,捱了“一指叟”兩指,也都是輕傷,而他也各掃中了對方兩鞭。
那年輕人猛喘,葉伯庭顯也力盡,就在這時,葉伯庭突出奇招,挺而走險,正面貼上,而凌鶴也施出了那巨書上的半招絕學。
“鏗鏘”兩聲,凌鶴中葉伯庭一掌,葉伯庭也戳了他一指,雖然似非正中,兩人也當場吐了血,而那年輕人似乎勢在必得,閃電似的一劍已近在三寸之內。
凌鶴負傷吐血,正在踉蹌後退,這一劍是很難倖免的,但是,那一千零八十條創痕所換來的萬千個瞬間保命或攻敵的經驗,都大重要了,在幾乎不可能的體能、運勁、換氣及角度下布出一鞭。
眼見葉伯庭的腰上衣衫裂碎,腰上有一圈血痕,幾乎栽倒,但仍然和那年輕人疾竄入林,而凌鶴左肩上又添了一道血槽。
“葉伯庭……葉伯庭……孩子呢?”
“少主人……凌老弟……凌大哥……”眼見曲能直、姜子云和馬芳芳自數十步外奔了過來,原來他們早就來了,只是不便露面而已。
“老弟……”曲能直看看他身上的傷,道:“決坐下來,我爲你療傷,誰要是相信葉伯庭的話,臨死連褲子也穿不上。”
“可是那孩子在他們手中。”
“不要緊,我以爲暫時他不會傷害孩子的。”
馬芳芳焦的地道:“對‘一指叟’葉伯庭有這看法,是否大危險了?”
姜子云道:“馬姑娘有所不知,他擄去孩子的目的,在於誘少主人上鉤,作爲香餌。此番他騙黃氏兄弟爲他們打頭陣,本以爲四個絕世高手輪番上陣,必可得手,哪知仍然灰頭土臉,所以今後,他們還要利用那孩子,他們目前害死孩子是不智的。”
凌鶴道:“姜老,剛纔我該追下去的。”
“少主人沒有追去是對的。第一,你已受傷,流血不少,雖然那兩撥人也受了傷,卻也都不是重傷,萬一他們四人在一起,或相距不遠,你和其中二人交手,另外二人聞聲趕到,以四對一的話……”
“不錯!”曲能直道:“凌老弟,這是可能的,那四個人根本不講什麼身分。”
四人返回客棧,凌鶴還要問姜子云有關葉伯庭身邊那年輕人是誰這些事,姜子云道:
“少主人身上有幾處傷,而且一夜未眠,一切都待你睡足了之後再說。”
凌鶴吶吶而止,上了牀又對馬芳芳道:“馬姑娘,我看你還是和西跨院中那女人一起住,比較方便些。”
“好啊!我正有這意思,只是怕你不高興罷了。好像自你見了她,一直是態度惡劣,這似乎有損君子形象啊!”
“好!你炔去吧……”
馬芳芳去了西跨院,姜子云深意地看了曲能直一眼,兩人返回他們自己屋中,曲能直道:“似乎凌老弟已開始關心姜不幸姑娘了,他叫馬姑娘和姜不幸一起,就有互相關照,甚至不放心姜姑娘一個人住在西跨院的意思。”
姜子云低聲道:“八成,葉伯庭必然對他說什麼來着,所以少主人才有了轉變。本來他是十分厭惡不幸的。”
曲能直喟然道:“情之一字所以維持世界,才之一字所以粉飾乾坤,可能葉伯庭認爲姜姑娘的孩子就是凌老弟的,而且昨夜當面對凌老弟說過……”
姜子云道:“果真如此,少主人爲何堅稱沒有那回事兒?別人我不敢說,少主人心地光明,絕不會說謊的。”
“這個我也弄不清,不過我也信任凌老弟,絕不是不負責任那種人……”
這工夫馬芳芳正在和姜不幸低聲交談,馬芳芳道:“姜姊姊,我的侄子叫小鶴,你的孩子也叫小鶴。”
“我準備給孩子改名字。”
“那又何必呢!姜姊姊,你認識凌大哥嗎?”
“不……不認識……”
“既然不認識,爲什麼對他像是有成見呢?”
“馬小妹,不談這個,你說今夜他去赴約,對方是誰呀?”
“好險!姜姊姊,要不是凌大哥武功蓋世,換了任何人,八成不能囫圇着回來的。”她說了一切。
姜不幸爲之動容,道:“馬小妹,你是說是他叫你來此和我同住的?”
“是啊。他說我倆住在一起比較方便。”
姜不幸心道:“莫非我錯怪了他?可是他爲什麼硬不承認孩子是他的呢?這對我是多麼殘酷的侮蔑!”
“馬小妹,睡吧!大家都累了……”
凌鶴醒來時,已是未正,姜子云已爲他弄好了淨面水。凌鶴道:“姜老,以後不要作這些事,我於心不安……”
“少主人,也唯有如此,老奴心才能安。”
洗了臉,姜子云叫了飯在屋中邊吃邊談,這工夫曲能直也來了。凌鶴道:“曲大俠用過飯沒有?”
“已經和馬姑娘用過了,馬姑娘吃過飯之後,說是要上街走走……”
姜子云道:“曲兄,你該跟她一起的。”
“爲什麼?”
“依我猜想,馬姑娘可能是去找那孩子。”
“到街上能找到孩子?”
“那是個笨法子,大街小巷走走,聽到孩子的啼哭聲,以她和孩子相處之久,啼聲入耳就可判定是不是被搶去的小鶴了,除非那孩子不在此鎮上。”
曲能直和凌鶴同時一怔,道:“的確有此可能。”
曲能直道:“我去看看。”
“待會我也去。”凌鶴待曲能直走後,道:“姜老,聽你的口氣,似乎知道葉伯庭身邊的年輕人是誰?”
“少主人,以你的聰明,且認爲他似曾相識,應該可以猜得到。”
“我猜不出這麼一個其貌不揚,身手卻十分了得的年輕高手來。”
“少主人,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如果你往這個方向去猜,就有可能了!”
凌鶴靈機一動,吶吶道:“這怎麼可能?他……他已重傷死亡……早就埋掉了……”
“對了!少主人,想想看,葉伯庭不也是油飛燈幹而亡,而且由你一手把他放入石棺之中,蓋牢了棺蓋後,耽了幾個時辰才離去的嗎?他爲什麼會活過來?”
“葉伯庭會‘冬眠大法’?”
“少主人,你要用‘冬眠大法’,比他們還高明,那就是巨書上的‘導引大法’中的一種心法。”
“你是說葉伯庭把‘冬眠大法’傳給了那年輕人?”
“當然,因爲他們是父子……”
“什麼?江涵是葉伯庭的兒子?”凌鶴大爲驚異。
“除非是父子關係,誰敢信任另一個人,把‘冬眠’中的自己交由另一人作復活工作?”姜子云道:“天竺瑜伽的‘冬眠大法’,高明者能在棺內埋於深坑中一月之久,只以舌尖抵住上顎,使氣道僅有一線相能,所以棺中所有的空氣足夠一月所需。但是,也必須做到下列幾點:一是‘地應潮’(丹田發響),二是‘天應星’(如流星在眼前穿過),三是‘陰蹺’發熱,一股熱流自大腿‘陽維’流下去。‘海底’發熱,衝過閭尾,直達後腦。
‘河東通,神仙一半功’,這自然和打通‘任、督’二脈相似,而且少主的‘任、督’二脈已通。但不同的是,不論生理與心理方面都達到近似絕對的靜止狀態。也只有如此,才僅需要幾近乎無的空氣和熱量。除非如此,沒有人能以棺中那點空氣維持一月之需的。”
“姜老,這是佛家心法,據說道家也有這種心法。”
“是的,道家講究由老而壯,由壯而丁,由丁而童,由童而嬰,然後超脫進入另一個境界。和凡入的由嬰而童,由童而丁,由丁而壯,由壯而老是相反的,因而纔有所謂‘順者爲人,逆者爲仙’的說法。”
“不過道家的所謂‘採戰”,‘栽接’(老幹接新枝)及‘合藉雙修,等等,總是落入旁門之中。”
凌鶴道:“姜老見聞極廣,實在佩服。”
“老奴也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所以葉伯庭和江涵若非父子,以葉伯庭的奸詐多疑,怎敢把復活的重任交給別人?須知人在棺中只要超過半個時辰以上,出棺時就要小心地推宮活血,推錯了宮,拿錯了穴即無救,而埋得愈久,復活的手續就愈繁。像一個月出棺的瑜伽信徒,要在絕對無風的屋內,由三至五人同時進行復活工作,有的推宮,有的用溫溼的面中輕擦全身,因爲人類在此境界中,僅有生命潛力的律勁(非指心臟),其他一切都近似靜止。”
“姜老斷定那年輕人就是已死的江涵?”
“是的,他當時被你擊傷,必然尚有一息生機而自閉,實行‘冬眠大法’。至於你不認識他,是因老奴深通易容術,教過葉伯庭,而葉自會傳與其子了。所以在來路上,老奴看到馬上的華服少年人,即懷疑是他,利用易容術想瞞過者奴,自然沒有那麼容易。在‘怒堡’中,不幸姑娘易容自稱孔開屏,也是老奴爲她弄的。因爲黃氏兄弟知道你們之間有誤會,如她以本來面目出現,你根本不會和她同牀,即使假鳳虛凰也不屑吧……”
“姜老,說了半天,孩子在他們手中,像手掌中的一隻麻雀,掌一攤是活的,一握就是死的了!”
“不錯。但是,他們搶走孩子,是想擊中你的要害,咱們打蛇也要打它的七寸。”
“姜老有什麼辦法對付那老賊?”
“他搶去小鶴,尚不知那不是你的骨肉,所以要提防他們捲土重來搶這個真的。他搶你的兒子,你也可以擄那老賊的兒子換一個才幾個月大的嬰兒,只賺不賠……”
“姜老,這個構想雖好,問題是如何找到他們?”
“老奴以爲,他們父子必在此鎮附近,甚至就在此鎮之中。老奴有個辦法,不知少主人以爲如何?”他低聲說了。
凌鶴想了一下,道:“他果然有那毛病,倒也不難,可以找個人去引他上鉤。”
“老奴以爲可以找到這種人才……”姜子云道:“少主人,老奴以爲你和不幸的誤會應已冰釋,該去看看她和孩子了。一個年輕女人,父母雙亡,六親無靠,甚至連她的丈夫都不認她,設身處地爲她想想,老奴常常爲他們母子流淚……”
凌鶴嘆了口氣,他不忘葉伯庭昨夜所說的話:小子,要不是你真的醉了,那就是玩過了想甩掉,賴皮不認賬。老夫的眼睛又不瞎,在暗中監視,難道說一對男女在幹那事兒,老夫也看不出來嗎……。
姜子云望着凌鶴進入西跨院的背影,老眼中淚光流轉地笑了。
柳青外出來回,凌鶴來到院中,屋中的姜不幸道:“是青哥回來了嗎?”
直到內間門外,凌鶴才道:“不幸,是我……”人已走了進去。
姜不幸只看了他一眼,就移開目光。冷冷地道:“你是有身分的人,到這兒來不是……”
“不幸,也許我們之間有誤會……”
“我們之間會有什麼誤會呢?你是名滿江湖的豪俠,我只是一個亂七八糟的女人。”
“不幸,這誤會似乎發生在‘怒堡’中,最後一次同牀之夜的酗酒上,我的記憶幾乎是空白的。”
“你的腦子被狗吃了吧?依我看,也許不是記憶力的問題,吃膩了魚,再嚐嚐熊掌的滋味也不錯呀!反正你現在是武林寵兒,只要勾勾指頭,自有人投懷送抱!”
“不幸,我並不是那種人!我如果是那種人,要找女人的確“去找啊!我認了,我寧願兒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爹,也不稀罕朝秦暮楚那種男人!”
“不幸,你聽我說……”
“出去,我不認識你,爲什麼要聽你說?”
今天他纔看清姜不幸是個外柔內剛的女人。他嘆口氣道:“古人說:求知已於朋友易,求知已於妻妾難,求知已於君臣則尤難。古語誠不我欺……”
“我以爲另外兩句話,你更該記住,那就是‘玩人喪德,玩物喪志’!”
“不幸,你太過分了吧?”
“就算我過分好了,出去!”
在院門口的姜子云急得直搓手,本以爲小兩口一見面,說幾句體已話幾,一切都雨過天睛了,哪知兩人都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這可怎麼好?
凌鶴一頭火,但要保持君子風度,不能和她一樣地絕,只好往外走,道:“不幸,這可不能怪我無情,一切後果責任由你自負!”
“放心,我不會賴上你的!”
凌鶴氣唬唬地往外走,忽見孩子就放在門旁牀頭上,似乎剛醒,也許是被這兩個不懂事的父母吵醒的吧!一雙大眼很活,似乎很像他的母親,但那挺鼻、大嘴,大而厚而且有輪的雙耳,眼、眉及上額幾乎每一部位都是他自己的翻版。
凌鶴看得呆了一下,孩子醒了就餓,餓了就啼哭,凌鶴抱走來,道:“小鶴,看到爹要笑……不要哭嘛!笑一個……快笑……”
“把孩子拿過來,你別自我陶醉,孩子的爹不是你……”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小鶴是我的兒子,我一看就知道……”只聞“撲”地一聲,自尿布中流出尿漿,濺了凌鶴一衣袖。
“活該!這是你自己找的。”
“太好了!我第一次抱我的兒子,他就拉在我的身上,這件衣服就是穿破了,我也不會丟掉,要作永久的紀念。”
“這孩子的父親是個皮厚的野男人,你不怕戴綠帽子?”
“你罵好哩!有子萬事足。我覺得自己的兒子比那個小鶴可愛得多,而且並不是‘老婆是人家的好,孩子是自己的好’的心理作用。”
姜不幸去接孩子,凌鶴趁機抱住她,她道:“放開,正經點!我的臉皮可沒有你的厚……”
姜子云樂得單腿跳着往東跨院移動,一面雙手抱頭,像個不正常的人一樣傻笑着,他無法形容自己內心的激動,只知道,對已死的凌翎及哥哥了性,也就是姜子奇,他都有所交代了。
鎮上的“迎春閣”是唯一敞着門作這種皮肉生涯的勾欄院。當然,所謂“半掩門”自然也不在少數。
今天“迎春閣”大門貼了好幾張紅紙條子,每隔五六步就有一張,直到街口,上面這樣寫着:“本閣爲服務顧客,新自天津楊柳青、湖南桃花江以及蘇、杭各地精選數位清棺,環肥燕瘦,各具特色,各位舊雨新知,益興乎來……”
的確,自從“迎春閣”貼出這海報之後,客人絡繹不絕。好事者奔走相告,消息不脛而走。
第二天晚上,來了一個四十來歲,一臉雀斑,還跛了一足的客人,此人背了個褡褳,一看就知道是個生意人。
龜奴扯着嗓門一吆呼,老鴇子就迎了上來,客人道:“聽說貴閣新來了幾位清棺,可有此事?”
鴇母也有四十來歲,一身的竣羅綢緞,在燈光下金飾閃閃生光。道:“有,有!不過價碼比較……”
客人冷冷一笑,道:“放心,在下雖是生意人,只要對了脾胃,可不在乎花錢,可不可以叫出來看看?”
“當然,貴客,不過這幾位姑娘開銷大,身價高,所以貴客看過,不論有沒有意思,依都要意思意思……”
“這個不必叮囑,爺們又不是第一次逛窯子!”爲了表示言出必踐,絕不打馬虎眼,自褡褳中取出一個十兩重的金元寶,“咚”地一聲放在桌上。
鴇母見了這個,自然是見牙不見眼羅,立刻扯着破羅嗓子嚷着道:“孫二,叫‘小先生’們下來見客……”
“是……”不一會,只見每個丫頭扶着一位美女,蓮步輕移,進入花廳,首先向鴇母一福,鴇母道:“見過這位……”
“敝姓張……”
“見過張爺……”
姑娘們一一向姓張的客人見禮,一共七位,其中有四個環肥型的。而這位仁兄,對環肥型的女人向有偏好,一隻色眼在豐滿的幾個身上掃瞄不已,的確,其中有兩個,在這客人的眼目中,堪稱絕色。
鴇母揮揮手,姑娘們退出,鴇母道:“貴客看中了哪一個?”
張姓客人道:“穿紫色衣裙和鵝黃色的都成。”““貴客,依要點大蜡燭,還是打茶圍?”
哪知姓張的道:“這兩個姑娘真的是‘小先生’嗎?”
“儂哪能?‘迎春閣’可是大字號,怎麼會以‘大先生’來冒充‘小先生’?”
“拆那!阿拉是怕儂以‘尖先生’冒充‘小先生’的,依以爲阿拉是洋盤?不知道已經開了苞的,還經常瞞着客人?”由於剛開過懷經常欺騙客人,冒充‘小先生’,在不大不小之間,所以才叫“尖先生’。
‘大先生,是已經點過蠟燭,有了恩客的,‘小先生’自然是未**的清信人了。”
“依是老經驗,聽口音大概也是同鄉,本閣信用保證,張爺,穿紫的‘小先生’叫麗紅,穿鵝黃的叫玉燕,儂就選一位吧!”
“就是那個麗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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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是點大蜡燭,還是……”
“爺們沒有閒情打茶圍,當然是點大蜡燭,不過爺們討厭那些窮規矩,一手錢一手貨,多少錢你自管開出價碼,阿拉帶到客棧去,明天一早把她送回來。”
“張爺,本閣有個規矩,‘大先生’可以‘出堂差’,‘小先生’不成……”
“爲什麼不成?阿拉先付錢,難道還會拐跑了人不成?儂要是不放心,可以派個夥計到客棧去監視,明天一早把人帶回來。”
“貴客,迭格事體,本閣還沒有過……”
“阿拉就是第一個,非改變你們的規矩不可!殼子寡老,儂是答不答應?”立掌在八仙桌子角上一切,硬木桌子被切下一角。
鴇母爲之色變,道:“好,好,就依依的意思,請先付了吧!點大蜡燭要二十兩……”
姓張的自褡褳中取出另一個十兩重的金元寶,道:“夠不夠?”
“夠哩!貴客,明天一早,務必把‘小先生’送回來哩!”
鴇母叫孫二召來麗紅,由一位孃姨陪去。鴇母送到門口,真像煞有介事地,眼淚汪汪,形同嫁出親生女兒一樣,叮囑再三,珍重道別。
待姓張的帶着麗紅和孃姨走過街角,鴇母道:“孫二,盯上迭格殺千刀的……”
“是……”
姓張的早已訂了大來客棧後院中的一個套房,這兒幽靜,不受干擾,而且也不易被人發現。他帶着二女進入套房外間,對孃姨道:“這兒不需要你了,你要是不放心,就去另開個房間監視着,要不,你就回去,明天一早來帶人。”
孃姨道:“張大爺,我到前面另開個房間……”出了套房,就見到了孫二。
姓張的閉上門,脫了外面的皮袍,道:“寶貝,把外衣寬一寬,既然來哩!你就是我的人了……”撩開內間的棉門簾一看,不由愣住。
內間一個陌生面孔的漢子,倚在牀上,齜牙向他一笑,姓張的道:“你是什麼人?”
“客人哪!你呢?”
“你管我是誰?這是我訂的房間,滾!”
“嘿嘿!這房間我早就訂了,而且還在‘迎春閣’叫了一位紅人。你難道不是‘迎春閣’的龜奴?”
“你他媽的纔是龜奴!你是滾不滾?”
“我還以爲你是‘迎春閣’的龜奴來送姑娘的呢!那你到底是什麼人?看起來倒像是在勾欄院中跑腿的!”
姓張的一字一字地道:“我看你真是活膩了!媽的,你要是知道少爺是誰,包你腿肚子抽筋。”
“噢?來頭那麼大呀!說出來聽聽吧,是哪個大廟裡的神啊?”
姓張的正要進去揍人,這當口掃他的興哪會不火?但是,這工夫他陡然一驚,一雙白玉似的酥手,搭在他的左後肩處,中指按在他的肩下“曲垣穴”上,拇指按在脊椎正中的“陶道穴”上。
姓張的“嘿嘿”笑道:“原來是個圈套。”
牀上的人道:“應該說是張下了捕狐的網。”
“凌鶴,咱們也不必再來片兒湯哩!你怎麼知道我會到‘迎春閣’去找姑娘?”原來凌鶴也易了容。
“姜老當了大半輩子的驢經紀;還不知道牡口的脾氣嗎?他知道你有寡人之疾,也正因爲如此,當初葉伯庭纔會命令麥秀把麥俐送給你糟蹋。而且姜老還知道你特別偏愛豐滿而美好的女人,所以不應說我們如何知道你會去‘迎春閣’找女人,應該說是我們安排好的局面,貼出海報,請你上鉤的。江涵,孩子在哪裡?”
“原來想以我走馬換將!”
“怎麼樣?你以爲還算公平吧?”
江涵道:“凌鶴,這是待客之道嗎?這位紅佰人還是點穴能手,小弟有幸知道她的來歷嗎?”
“告訴你也無妨,聽說過‘怒堡’中的‘八虎’嗎?她是‘八虎’中的三號。”
“這就是了,果然是個好搭檔。”
“如果你挑上了玉燕,她也會像現在一樣,制住你的穴道。”
“玉燕奠非也是‘八虎’中人?”
“五號。”
“這就是了,我是逃不掉的。凌鶴,好歹咱們過去也是朋友。”
“住口!江涵,也只有葉伯庭纔有你這種兒子,當然,也只有葉伯庭那種老子纔會教出你這種陰詐狠毒的兒子來,葉伯庭既爲我的仇人,你也是一丘之貉!”
江涵長嘆一聲,道:“凌鶴,其實我們父子也是爲人作嫁,沒吃到魚弄了一身腥!”
凌鶴道:“你不必枉費心機,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你的脖子上被姜不幸用軟劍劃了一條血線,立斃當場,居然又活了,這都是你的傑作。”
江涵道:“其實以你的造詣,來一次冬眠入蟄大法,更是輕而易舉。那都是巨書上所載的。凌鶴,你要如何處置我?”
凌鶴冷冷一笑,道:“從哪裡丟的,自哪裡檢回來。以你來換孩子如何?”
“厲害!這一定是‘白煞’出的主意,對不?這非常公平,凌鶴,男的玉樹臨風,女的天香國色,播出的種子那還錯得了?那孩子真討人喜歡!”
凌鶴不想和他再羅嗦,正要點他穴道把他弄回去。
江涵道:“且慢,凌鶴,我以一個最大的秘密換取你高擡貴手,不廢我的武功如何?”
凌鶴漠然道:“你這種人沒有武功,天下就會太平。”
“如你廢了我的武功,你的孩子……”
“如果孩子被傷及一根毫毛,我就讓你像樑不凡一樣,放心!‘續命郎中’對於閹人,比退隱的太監柳公公還要高明,到那時候,那些環肥型的所謂美女,再也不會纏你了。”
“凌鶴,如你敢廢我的武功,家父就敢弄死孩子。”
“假如在交換人質時,你敢說出武功被廢之事,你就要面對絕子斷孫,變成一個永不能享閨房居室之樂的人了。”
江涵軟了下來,道:“凌鶴,你們凌家世傳仁俠之風,你是知道,廢了武功,生不如死,何況,我還有個極大的秘密,這秘密對你太重要了!”
“什麼秘密?”
“自然與你的殺父血仇有關了。”
這秘密果然能打動凌鶴的心。但他道:“要說就快說,我不會再讓你吊胃口了!”
“家父並不是你的殺父仇人,而是麥老大。”
“有什麼具體證明?”
“因爲麥老大未死,他活得比誰都好……”
這一點凌鶴又不能不信,至少麥老大未死是可信的,那次返回麥家堡廢墟,站在水榭邊的人,應該就是麥老大麥遇春。人未死卻裝死,必有其重大原因。
凌鶴還是點了江涵的穴道,只是並未廢他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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