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緣由
“哎……”方玉童先是嘆了口氣，與龍隱緩緩朝着住院部樓下走去，邊走邊說道，“這其實都怪我自己……”
“如果不是因爲我借了高利貸，現在情況也不會這麼難過。”方玉童如是說道。
“高利貸？”龍隱將這三個字唸了念，眉毛稍稍一挑。
“嗯……”方玉童點點頭道，“所以我缺錢不僅僅是因爲我媽生病住院，還有最重要的一個方面就是我要還這高利貸。”
“那是我剛剛得知我媽患上胃癌的時候……”方玉童眼神飄渺，像是在回憶，“我當時只是一個沒有能力的大學生，我姐的工資也非常有限，我就在想我要怎麼快速得得到這一大筆治療費用，我在想我一個男人不要那麼沒有用。”
“於是你就找到了高利貸？”龍隱接口道。
“嗯。”方玉童點了點頭，“當時是通過一個朋友介紹找到的那家放錢的人，當然，現在這個朋友已經不是朋友了，老大叫做石三，別人都叫他石頭哥，放錢的時候還是很乾脆的，我從他手上很輕鬆的拿到了十萬塊錢，我當時很高興，因爲至少我媽第一次手術的錢是夠了，而我沒有想到後續的問題會有那麼嚴重。”
“利率太高了。”方玉童嘆了口氣，繼續道，“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準確的利率，利息收多少全看石三的心情，今天給你算的利息可能只有一千，明天就可能給你算十萬，根本就沒有規律可言。”
龍隱聽這些話暗暗作了些估計，這個叫石三的恐怕就是個靠放高利貸過活的小混混，可能手底下有些人手，但是放高利貸畢竟只是三流生財手段，根本入不得眼，所以這個石三也不是什麼難對付的人。
“那你現在最初借他們的十萬，現在已經滾到多少了？”龍隱插着褲袋，邊走邊隨意問道。
但結果令龍隱驚訝。
“三百萬……”方玉童如是說道，“成倍的往上漲，我前前後後其實已經給了他們幾十萬了，可是他們不放過我，這一天漲一倍，我哪來那麼多錢給他們。”
純粹的無賴，龍隱再次給那石三下了定義，這種下三濫手段，真是低等得不能再低等，可能是他們見方玉童骨頭軟好欺負，纔會一直抓着這搖錢樹不放。
再看看方玉童，年紀輕輕的，背已經有些駝了，可能是在無盡的點頭哈腰中過活，有時候生活真的可以逼瘋一個人。
“他們每個月都會叫人來找我拿錢……”方玉童繼續訴說着，“可是我哪有這麼多錢，最開始都是我姐幫我應付，後來姐姐的錢已經不夠老媽的藥費，高利貸這邊也就沒了辦法，石三他收不到錢怎麼辦，打唄……”
“我反正也沒有多餘的錢給他們，怎麼辦，抗打唄……”方玉童嘆了口氣，“反正就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每次被他們打我都會保護好我的臉，防止臉上受傷，我不想讓我媽和我姐知道我出了這檔子事情，因爲我終究還是個男人。”
“有時候我也會被打得求饒，因爲確實很疼啊。我的骨頭很軟，這個社會弱肉強食，有時候放低姿態，我只是想讓自己活下去，我也會嘲笑自己無能，嘲笑自己沒有骨氣，但是那又如何，有骨氣能當飯吃，有骨氣能讓自己活下去？”
“最壞的情況不過就是弄死我，我就看看他們敢不敢這麼做。”方玉童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神竟忽然有些凌厲，“只要弄不死我，我總有一天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龍隱嘆了口氣，淡淡道：“其實對付這樣的人很簡單，他這是典型的無賴手段，你不論給他多少錢他都會以更多的理由要更多的錢，這樣的人，他無賴，你就要更無賴，他狠，你就要更狠。”
“可是我怕啊。”方玉童眼睛看向了別處，“我要是自己一個人就無所謂，但是我還有我姐，我還有我媽，他們打我我不怕，但是我怕他們找她們的麻煩。”
“龍大哥，你是個大好人。”方玉童看着龍隱說出瞭如下的言辭，“真的，我真的這麼覺得，雖然你也是一個黑幫人物，但是我覺得你和他們都不一樣，無論怎麼樣，我謝謝你能夠幫我家，幫我媽去付這治療費用，這個以後我會慢慢還你的。”
龍隱微微一笑，拍了拍他肩膀，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是個好人，感覺還有些異樣：“別太在意。”
“只是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們今天的對話說給其他人聽，最重要的是我姐，你們兩個應該是認識的。”方玉童如此說道。
龍隱點點頭算是應允，一個人，特別是一個男人，當然是希望在自己所愛的人面前保留住哪最後一絲尊嚴，這個當然如此：“只是石三那邊，你看需不需要幫忙，我處理起來也不難。”
二人邊走邊說，此時二人已經來到了醫院大門口，方玉童擡頭看了看天，一縷憂傷劃過，不過眼神隨後堅定下來：“謝謝您了，不過不用了，我覺得您說得對，我之前的骨頭還是太軟了，這個事情我會去處理，我覺得我應該可以和石三他們做個了結了。”
龍隱淡淡點頭，看了看醫院外頭車水馬龍的道路，拱手告辭：“好吧，今天大概就這樣了，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你再告訴我就是了，以後有時間我還會去拜訪伯母的。”
送出醫院，說了這麼一大篇的話，方玉童很是滿足，點了點頭，揮手告別。
然而事情卻不那麼簡單，出了門診樓之後外面是一小片的空地，過了這一片空地纔是那醫院的大門，此時大門口竄着四個小混混模樣的人，在醫院門口或蹲或站，穿着鼻環，打着耳釘，嘴裡叼着劣質香菸抽着，而龍隱和方玉童一露頭，你四個混混相互對望一眼，趕緊把手裡的菸頭扔地上踩滅，一個個起身朝着他們快步走了過來。
龍隱看了看來得四個小混混，再轉眼看方玉童，目光有些躲閃，很容易能夠猜測出這幾個小混混的來意。
那四個痞子迎面而來，其中一個穿着條紋背心的瘦男指着方玉童就喊道：“誒誒誒，你，就你，終於給老子出來了，等老子半天了。”
方玉童看了一眼龍隱，再看看四個小混混，低頭道：“四位大哥，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你大爺。”那條紋背心男張口就罵，“別廢話，老子來做什麼的你不是不知道，錢給老子拿來，老大還等着要呢，今天石頭哥說必須收十萬回來，不然就把你小子捅個偷心涼。”
說着條紋背心男從褲袋裡悄悄摸出了一把刀柄來，故意朝着方玉童示威般抖了抖，而他後面三個混混也是順勢拿出幾把跳刀來在手上拍着，目的很明確，就問你怕不怕。
龍隱面色不變，然而方玉童的臉上已經冒出了冷汗，可能今天的陣仗比他以往所碰到的都要大上一些。龍隱暫且沒有出手，其實他就想看看方玉童會怎麼應對。
“這個……”方玉童嚥了一下口水，汗如瀑布而下，“這個，我，今天，真沒，沒錢……”
“什麼！？”混混的臉瞬間變得抽搐起來，“別特麼逗我玩，前面已經放過你兩次了，這次再不拿錢出來，今天我真讓你玩完，你可別不信，你哥哥我都是殺了十好幾個人的人了。”
那混混又瞥了一眼龍隱，死豬不怕開水燙：“你看你大爺幹什麼？找死呢，信不信給你眼睛挖出來？”
龍隱卻是微微一笑，懶得計較，眼睛看向了別處，而這一瞧，又瞧出了另外一個人。
女孩兒今天穿着要生活得多，遠沒有在賭場裡見面時那股魅惑與妖嬈，然而就是牛仔褲和T恤這樣簡單的裝束，沒有化妝的素面朝天，也是美得不可方物。
潔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