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葉問
兩天後龍隱轉入了普通病房，身上的繃帶也拆了七七八八，行動要比前幾天方便很多了。
葉小諾本來是重症監護室的專屬護士，重症監護室的護士都是南源醫院的高級護理人員，薪酬和福利自然是比普通病房的護士要好很多，但她爲了照顧龍隱，竟向院方主動提出調換到普通病房來工作。
龍隱對此是不知道的，確切的說他根本也不知道高級護理和普通護士的區別，但葉小諾如今是龍隱相對來說唯一一個比較熟悉的人，她能繼續照顧，龍隱當然一百個願意。
葉小諾一如往常的照顧着龍隱，她甚至仍然不讓龍隱自己動手吃飯，依舊堅持親手喂他。
其實龍隱的雙手幾乎已經沒有大礙，吃東西這種小事還是能夠辦得來，但葉小諾對此卻偏偏堅持，龍隱也就不再與她爭執，龍隱猜測這或許是葉小諾哥哥的要求，或許是還有其他一些什麼原因，誰知道呢。
此間還有一個小插曲。
就是王澤來找葉小諾的時候卻恰逢葉小諾正在喂龍隱吃東西，一勺一勺頗爲仔細，作爲一個正常男人的醋罈子當然就打翻了，待得他再看到龍隱的雙手已經恢復如初的時候，不禁臉色一變：“一個正常人連飯都吃不了嗎？”接着便摔門而去。
龍隱對此倒是無所謂，他現在不關心任何事情，他現在只想傷愈後出去，把天劍的事情查個一清二楚，其餘的一切都和他無關。
至於這個王澤，龍隱本身對他就沒有好的印象，他對葉小諾有意思和葉小諾照顧自己並不矛盾，龍隱覺得自己於情於理都沒有對不起王澤，這個人也不免有點小肚雞腸了些！
普通病房的條件要比之前的病房差了很多，一間三張牀，但這個病房只有龍隱一個人住，倒還算運氣不錯，外面其他病人來來去去，家屬吵吵鬧鬧也不像之前的重症監護室那般安靜，但卻多了些人味，說實話龍隱並不太喜歡人味多的地方，這讓他有種暴露的感覺，這當是職業習慣使然，不過今不比往昔，要在這塵世紮根立足，自然還得習慣。
龍隱此時正半躺着靠在牀頭，葉小諾坐在牀邊的椅子上替他削蘋果。
龍隱知道葉小諾轉到普通病房後還得同時護理其他病人，不過看樣子醫院的病人不算多，因爲葉小諾多的時間還是和龍隱呆在一起，倒是閒的很。
“再有幾天我可以出院？”龍隱躺在牀頭向葉小諾這般問道，這也是他目前最關心的問題。
葉小諾把削好的蘋果遞給龍隱：“你急什麼，傷筋動骨一百天，這纔多少天你就想出院，還是老老實實呆着吧！而且你那麼有錢，怕什麼？”
龍隱搖了搖頭，他當然知道則根本就不是錢的事：“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
“再急能比命重要？”葉小諾白了一眼，“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懂不懂，身體沒有了，啥都沒有了。”
“我的命不屬於我。”龍隱咬了口蘋果，淡淡道，他倒是覺得他活下來的唯一理由就是去查明真相了。
葉小諾重新拿起一個蘋果削了起來，對上面的話題沒有再糾纏，而是這般道：“我哥聽說你恢復得差不多了，說要來看看你。”
“葉問？”龍隱反問道，這幾日葉小諾常常提起自己的哥哥，而龍隱當然也從中知道了那個救了自己的男人名字，他要來嗎？
“嗯。”葉小諾點頭，表示確定，“我哥在夜總會上班，平時都是晚上工作白天睡覺，所以這麼些天來才抽出時間來看你，他讓我告訴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龍隱擺擺手：“他救我一命，我尚且還沒來得及去感謝他，還有什麼資格介意……”
葉小諾微笑道：“我哥人看上去挺兇的，但是對所有人都不錯，你只要不被他嚇到就好。”
龍隱一笑，這人還能被人嚇着不成，淡淡道“我龍隱還從來沒有被誰嚇到過。”
“得得得，你厲害。”葉小諾一口咬在蘋果上，白了龍隱一眼。
“護士小姐！護士小姐！”而此時門外走廊上忽然響起了病人家屬的聲音，這是有人在找葉小諾了。
這葉小諾倒是無論在哪兒都顯得特別敬業，只見她聞聲就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蘋果，然後隨便擦了擦手，就向外面跑了出去，同時對龍隱說道：“我先出去一下，待會兒再回來！”
龍隱輕輕的點了點頭，沒有過多反應，看着葉小諾跑出去的背影，把還沒吃完的蘋果放到一邊，慢慢地下了牀。
此次從懸崖墜下，神奇的是並沒有出現太多摔傷，只有左小腿有一點骨折，這雖和龍隱的身體素質極高有關，但多多少少有點疑團了，經過幾天的外部治療加自我恢復，他現在可以自己站起來並慢慢移動了。
龍隱來到窗前，慢慢地伸個懶腰，展眼一望：樓下是醫院的小花園，很多病人在親屬的攙扶下慢慢踱步，做着健康恢復，期間也有少量醫院職工坐在搖椅上休息，男男女女的，是在聊天還是談戀愛也不清楚。遠處是南源市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一眼望不到邊，再往遠走，便是那一輪血紅色的殘陽了。
如果不出意外，再過幾天就要出院了，到那時，龍隱就要開始着手調查這整件事情了。
龍隱也知道自己想查明這件事情並不容易，對方做得太絕了，一個活口都不留，當時逃亡匆忙，根本來不及獲取線索。
但事無絕對，再嚴密的計劃也會有漏洞，如今之計，唯有先在這南源躲藏下來，等實力慢慢恢復之後再從長計議，一個人再強，也會有弱點不是？
哪怕對方是天王老子，我龍隱也要糾他三根發來！
“龍隱？”而當龍隱陷入沉思的時候，背後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響起，將他拉回到現實之中。
“嗯？”龍隱轉過頭去，發現一個男人正站在病房門口，“我是龍隱，你是？”
這個男人個子不算高，但很精壯，由於工作的原因，他的皮膚相比其他人要白很多，他上身穿着一件緊身的純黑色T恤，胸肌把衣服崩得老高，下身是一條寬鬆的迷彩褲，一雙軍用皮靴被擦得鋥光瓦亮，就像是一個剛從部隊回來不久的特種兵。
龍隱可以看出這個男子的年紀並不算大，但給人感覺已經相當成熟了，這是一個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過的人，臉上已是寵辱不驚，這樣的人你很難從他臉上看到他內心的想法！
男子很快走了進來，臉上帶着笑，向龍隱伸出手來，說了一句：“我是葉問，嗯，小諾的哥哥，你好。”
龍隱心道還來得挺快，看着對面伸過來的手，龍隱也立馬伸出手去，與男子相交一握：“你好，小諾給我說過，是您救了我。”
當龍隱與葉問手一觸，龍隱明顯感覺到葉問手下突然發力，淡淡瞟了一眼葉問，不知道葉問這一下是何目的，但龍隱又是何等人物，他只是微笑着很隨意的就把手收了回來，看上去就跟普通的握手沒什麼兩樣。
但葉問卻是一訝，看着龍隱，由衷道：“兄弟好氣力！不過你別多想，我只是習慣性的試探一下，並無他意。”
龍隱擺擺手道：“無妨。”這葉問倒還算坦率。
葉問很隨意地坐到病牀上：“你別再說什麼救不救的了，好像是做了什麼大事似的，我只是順手就把你帶回來了，也沒費什麼力氣，你別放在心上。”
龍隱呵呵笑了一聲，不再多說。
而後，葉問隨手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來，向龍隱示意，龍隱擺擺手表示不抽，葉問便自顧自地點上一支吸了起來：“龍兄弟的身體恢復得很快啊，我帶你回來的時候你幾乎都快斷氣了，而且我也大概看了看，你渾身上下總共不下三十處的刀傷，躺在雨地裡那麼久，當時我幾乎以爲你是活不下來了，但誰能想到這纔多少天你就能夠下地了，夠神奇的。”
龍隱揮揮手把面前的煙霧趕走，對葉問在病房裡抽菸沒多大厭煩之意，聽到葉問的話後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敷衍道：“可能我的命比較賤，運氣也比較好，閻王老爺還容我在這世上苟活幾日罷。”
葉問深吸了一口，然後直接把煙掐掉了：“你活過來這當然是好事，不過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這一趟來就是來看看你，順便打探打探你的一些信息。你不知道這兩天小諾這妮子張口閉口都是龍隱，簡直把我都聽煩了，我就來看看你究竟有什麼魔力，把我妹迷的神魂顛倒。”
龍隱在葉問的對面坐了下來，聽到葉問這麼說，不禁莞爾：“葉先生你說笑了，我龍隱就是賤命一條，能撿回一條命來已屬不易，哪裡還有什麼魔力。”
“龍兄弟混哪兒的？”葉問就像是沒聽見龍隱說話那樣，自顧自問道：“我雖然不在道上過日子，但道上的人還是認得幾個，不知道龍兄弟以前跟誰？”
“您，什麼意思？”龍隱疑惑道，確實有點不明葉問話中之意。
“小諾自幼無母，父親也是體弱多病。”葉問繼續道：“這妮子命也算苦，還好我拼死拼活打拼掙錢，才讓她慢慢走了過來”
“葉先生您辛苦。”龍隱點點頭，這些也是葉小諾這幾天常跟龍隱提起的，“我想小諾他也能明白你對她好，這幾日她也常常提起你，我想你在她心中的分量很重。”
“小諾是個好女孩兒，也相當單純。”葉問又道，“我之所以如此費盡力氣保護她，只是希望她日後能過上平平淡淡的日子，就像萬千女孩子那般嫁人生子，不再有風浪，龍兄弟明白我的意思？”
龍隱微微一笑，也猜到了葉問所指爲何，淡淡道：“葉先生如果想打聽到我之前做什麼，這點我是無可奉告，我唯一能告訴你的是，我不會給你們帶來任何麻煩，你所說的道上道下的我不懂，但我自己日後的日子必定不會平靜，除此之外，我自己心中有無法放下的人，對令妹，我不敢心有旎念。”
葉問忽然放開聲的笑了出來：“哈哈哈哈……龍兄弟你是個聰明人，你懂我的意思這般最好，我葉問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但在南源認識的朋友還算不少，黑的白的都有，若日後還有用得着葉某的地方，龍兄弟儘管開口就好！”
“哈哈哈哈……”還沒等龍隱說什麼，門口便傳來了另一段清脆的笑聲，如鶯歌雀鳴般婉轉，正是葉小諾回來了，“你們在聊什麼呢，聊得這麼開心。”
葉小諾見到葉問，一陣風地便撲到了葉問身邊，喊了一聲：“哥！”然後就挽住葉問的手臂不放了，表現得十分親暱。
也不難理解，葉問多年來獨自一人撐起一個家，於葉小諾而言既如兄有似父，而現如今葉問更是她唯一的親人，感情自然不可能不好。
而葉問呢，見到葉小諾後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柔和了很多，見到妹妹就如同見到最珍貴的寶貝。
不過二人先前的對話當然不能告訴她，於是葉問撒了一個小謊，他笑道：“我們還能聊什麼？當然是說我妹妹多麼多麼漂亮了，誇你呢！”
葉小諾看了一眼龍隱，龍隱只好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接着葉小諾鼻子在空氣中抽了幾抽，突然指着葉問道：“好哇哥！你又抽菸！”
葉問立馬舉起雙手，緊張道：“沒有哇！怎麼可能，你可不能冤枉我，不信你問龍兄弟！”
葉小諾瞟向龍隱，威脅般的口氣道：“龍隱，我哥剛剛是不是抽菸了？”
龍隱望向了葉問，只見到葉問正衝他擠眉弄眼，一副哀求的模樣，龍隱知葉小諾可能反對葉問吸菸，他只是沒想到這兩個人在一起時竟會如孩童一般模樣，龍隱搖頭笑道：“他沒有抽菸。”
葉問彷彿鬆了口氣，對着葉小諾道：“看看看看！我說我沒抽吧！你居然不信，你怎麼可以懷疑你哥的人品！”
“哼！”葉小諾扭過頭去毫不客氣道：“誰讓你平時老騙我的，你要是在我患者病房裡抽菸，看我不掐死你！”
有了這麼一個小插曲，病房的氛圍頓時輕鬆了很多，只是有葉小諾在，龍隱和葉問也都不再提之前的話題了，聊得無非就是葉問和葉小諾小時候的生活，房裡笑聲不斷，氣氛很是溫馨，但龍隱插嘴的不多，只是聽聽然後笑笑。
接着又擺談了一會兒，葉問看了看錶，說要趕去夜總會上班了，起身便要告辭。
然而病房外卻突然喧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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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這章寫點其他東西，對於劇情而言，前面幾章不免平淡了一點，但是這是龍隱需要往都市過度的一個必要過程，也是其傷勢恢復得必要過程，劇情真正有發展是從下一章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