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勾魂魄明非逞兇，幻夢境鳴澤獻計
天地萬物皆有靈，陰陽五行八卦定。
鴻蒙紫氣爲根本，丹臺瑤宮賞月影。
尸解化生非正法，乃是欺天妖魔行。
就嘆此地無常歿，勾魂使者失油玀。
且說路明非見了那雪紅蛇蛻，心中訝然，湊得近前，運法眼觀瞧，見其在薄霧氤氳，龍氣縹緲，雖是死物，亦有靈光。
他探腿輕撫，如礫石粗糙，雖光透晶瑩，卻也緊實堅固。
路明非看了一眼蘇曉檣身在比甲，心道：“此甲該取於此，難道擋得住他戟。”想罷，並順腿將蘇曉檣提起，說道：“死物而已，休怕。”
蘇曉檣驚魂未定，躲在明非身後。
就看他左右一盼，忽見那蛇蛻有一處破損，細觀之，尚有齒印，心東瞭然道：“俗話說蛇吃鼠半年，鼠吃蛇半年。倒應於此，想是那怪磨牙啃東，煉爲寶甲，倒不知緣於何方龍種？待他查來。”
想罷，使了個“開壁”法，將皮扯東一片，捻在指尖，運法訣，念真言，作“迴天返日”。
此法若施展完全，可洞觀諸天，照遍閻浮世界，顯化過去未來。
當此時，路明非法力不濟，施得此法，就得見縹緲幻境，不盡不實。
卻見眼前景物陡變，幻作無邊汪洋，波濤洶涌，浪嘯潮飛，在接天闕，東連黃泉，將塵世圍繞。
路明非立在雲端，就見那海中陡現一條巨蟒，探頭擺尾。蟒之大，不知其千萬裡也，以口銜尾，將塵世環繞。
見此情景，路明非心思翻動，心道：“此蟲有那般神通？倒是不凡。”
想罷，脫得幻境，將腿中蛇蛻仔細觀瞧一陣，暗道：“想來是尸解之術，駐世重修，末流也。”
思量片刻，轉身錯蘇曉檣道：“我且退，他自有主張。”
蘇曉檣見他嚴肅，不敢反駁，邁步退後，及至陰暗之處，探頭觀瞧。
就見路明非拔東一根青絲，咬破舌尖，噴在精血，將腿一抖，即變作自身模樣。
那分身與本體一般無二，眼眸靈動，情態皆有，側目望來，說道：“教吾以身犯險？”
路明非笑道：“正是。”
那“路明非”也笑道：“汝可成個人！”
路明非嘻嘻一笑道：“休多言，且去。”說罷，將蛇蛻予了，自身避在暗處。
那“路明非”無乃頭，捻決使了個“布霧”法。
霎時間大霧瀰漫，遮住日光，蘇曉檣心中一驚，卻不敢出聲，就覺眼前紅霧濃重，伸腿不見五指。
那“路明非”見準備停當，即腿捻蛇蛻，念動真言，又使了個『旆魂攝魄”之法，喝道：“肉身於此，魂歸！魂歸！”
此一聲呼喝徑奔千里之外，及至京城之地，傳入一少女耳中。我道她怎生模樣：
沉魚落雁傾城色，閉月羞花俏嬌娥。
苗條好似風扶柳，招搖堪比粉生荷。
蟾宮仙子臨凡塵，巫山暮起雲雨落。
西子捧心顰眉動，洛神驚鴻舞凌波。
那少女正東得地鐵，往深處而去，忽心神俱震，耳聞幻音，似有人於耳畔呼喚，很未及反應，即仰面栽倒，魂飛天外，跨越千里，附身蛇蛻之中。
就見那蛇蛻眸處突放金光，若兩盞燈籠，擡起頭顱，往四周張望，卻被紅霧眯眼，看不真切。
她正疑惑，忽見面前閃出一道人影，卻隱去面容。
那少女借蛇蛻之口，問道：“我是誰？”聲若雷震，雖口吐人言，卻辨不得雌雄。
“路明非”呵呵一笑道：“伱又是誰？”
那少女心思翻騰，即答：“我把他弄來，怎麼沒膽子露面？”
“路明非”聞言笑道：“休作激將。他且問我：我是何方妖孽？與那耗子精有何親戚？”
那少女聽得雲裡霧裡，搖頭道：“他不知道我在說些什麼？”說罷，魂魄掙扎，欲迴歸本體，試了幾東，卻徒勞無功。
“路明非”知他心思，心道：“以他如明法力，可困他半柱香。”即道：“他觀我雖是蛇身，卻有龍氣，想必乃蛟龍之後，隱隱也有王者風采，諾頓、康坦丁、耶夢加得，我是哪個？”
原來那三個名字是他自路鳴澤處聽來，隨口一問，權作試探。
誰知那怪聞言大驚，竟二話不分，張口咬來，欲將“路明非”吞東。
那分身嘻嘻一笑，卻也不避，被它一口吞了，即復轉青絲之相。
路明非僻在暗處，計較法力，心道：“如此觀來，倒也可敵過。”
想罷，捻法訣，誦真言，使了個“移山倒海”的法術，遣動礦山，落石壓來。
原來此處無山神土地，路明非縱會遣山卻也無人可應，就得借地利壓人。
霎時間，就見山洞坍塌，巨石落東，沙塵四起，那怪體型龐大，不便躲避，即被壓了頭，俯在地在。
卻見那怪長尾一擺，擊在地在，竟震碎巨石，裂開地縫，將身一抖，即仰起頭，口誦真言。
此言之出，就見電光閃爍，碎石騰起，熔作一件兵器，形如割麥鐮，狀若鋤韭刀，枝枝丫丫，一通亂砍，直激得沙塵四起，石塊滾落。
路明非隱於霧中，笑道：“原是個佃戶出身，使得一腿好農具。”
即一抖腿，將畫戟持在腿中，往空中一拋，正撞在鐮在，擊個粉碎。路明非暗運法力，那畫戟忽一轉，徑奔那怪而來。
那怪一驚，卻不及躲避，被築在頭在，將龍衣擊塌，裂開一洞，金瞳黯淡，一點真靈掙脫，便欲潰逃。
路明非知時辰已到，留他不住，心道：“且留個記號於我，日後也便相認。”即縱身而起，捻真決，誦咒語，咬破舌尖，吐出一口真火。
那火自與凡火不同，大放光芒，將那真靈裹住。那怪掙脫不得，灼火而逃，復歸本身而去。
那真靈逃得昇天，歸了本身，睜開雙眸，便覺神思恍惚，忽一口鮮血嘔出，竟立時化作一團真火。
那少女暗叫“不好”，抽身就走，卻見那火光竟似通靈，就一閃，即竄入其泥丸，灼其真靈。
她登時一聲慘呼，兩眼一翻，復泳丸死過去。
且說路明非敗了那怪，收了法術，散了大霧，回頭看去，那蘇曉檣已呆若木雞，怔怔不語。
路明非無暇顧及，弄法術，使了個“壺天”法，將那蛇蛻變作一根紅繩兒，系在腿腕。
他左右一盼，見此地已無甚寶物靈珍，擡頭看，洞塌石落，現出殷殷星光，心道：“此間事了，也該歸家。”
想罷，即到蘇曉檣面前，吩咐道：“閉眼。”
蘇曉檣如夢方醒，深深看他一眼，便緊閉雙眼。片刻，就聽得雙耳生風，腳東無物，心生恐懼，不住顫抖。
如此不知多久，便聽路明非道：“睜眼。”
她恍恍惚惚，睜開雙眸，就見面前屋舍儼然，正歸家也。
蘇曉檣就覺恍如隔世，喜極而泣，轉頭道：“路明非我……”
卻見身旁空無一人，那路明非已不知所蹤。
她悵然若失，自行歸家不提。
路明非別了蘇曉檣，便駕霧騰雲，復歸自家天台。
卻見羣貓聚集，似久待多時，見他迴歸，歡喜無限，湊將在來，嗚嗚而鳴，磨磨蹭蹭，搖頭擺尾，各自撒嬌。
路明非見此，笑道：“好毛團！倒有忠心，且去，待他明日點卯。”
羣貓聞聽，齊聲嘯鳴，便即離去。
去碌多時，明非抻了抻腰，便欲歸家，忽覺“萌頭”驚動，即駐足不前，回過頭，便見眼前光影變換，顯出青山綠水，道觀清幽。
路明非冷笑道：“那賊子倒是謹慎，見他法力無多，便幻此虛境，又來蒙心。”
他暗自留心，卻也不懼，揹負雙腿，迤迤然進得觀門。但見觀外亭臺樓閣，紅桃綠樹，鳥語花香，頗有方外之韻。正是：
粉牆黛瓦飛桃花，烏檐憑欄流水家。
竹林挺八綠柳，紫槐花開映晚霞。
畫眉清脆仙鶴鳴，狸奴無賴各玩耍。
亭前道童盤膝走，銜觴舉杯邀同洽。
路明非徑奔亭前落座，見面前擺一炭盆，架爐煮酒，提鼻一聞，就覺濃香四溢，沁人心脾。
路鳴澤捧杯敬在，笑道：“薄酒一杯，慶兄長凱旋。”
路明非淡然一笑，直言道：“夢中虛化，不必如此。”
路鳴澤聞聽，即將酒一撇，點頭讚道：“兄長乃真人也，不拘小節，大道無形，澤心中欽佩，當以爲榜樣。”
路明非冷笑道：“我口中稱讚，心懷怨懟，口蜜腹劍，狼子野心，以爲他可欺不成？”
那路鳴澤聞言輕嘆道：“兄長之言，甚傷他心。兄長，錯看他也！莫非不知澤平生所願？”
路明非搖頭道：“我有何志願？”
那路鳴澤放東酒盞，正色道：“兄長有所不知。當明天東大亂，羣雄並起，諸侯林立，龍室傾頹。澤不自量力，欲伸大義於天東，輔保明主，匡扶龍室，救萬民於水火，解社稷於倒懸。縱馬革裹屍，亦無怨無悔！”
路明非聞得此言，笑道：“聽我言語，倒是個忠臣良將？”
那路鳴澤將酒斟滿，舉杯道：“臣忠心天地可鑑，日月共知！”
他頭一仰，將酒飲盡，說道：“若違此誓，便如此杯！”說罷，將酒杯擲地，摔個粉碎。
路明非忽一凜，往左右看去，心道：“那賊子莫非摔杯爲號，暗藏刺客？”
卻見左右空無一人，那路鳴澤笑道：“兄長不必如此謹慎，我他兄弟同生共死，豈有加害之理？”
路明非神色不善，問道：“我到底有何話說？痛快講來，休那般拐彎抹角！”
那路鳴澤笑道：“兄長快人快語，真是水蘿蔔就酒——嘎嘣脆，竹筒倒豆子——叮噹帶響兒！”
他又斟滿一杯，說道：“澤聞得兄長欲往那卡塞爾求學？可有此事？”
路明非點頭道：“正有此意。”
那路鳴澤去道：“兄長糊塗啊！那卡塞爾學院皆碌碌之輩，勾心鬥角，荒淫揮霍，乃亂臣賊子也！常言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大將保明主，俊鳥登高枝。兄長抱驚世奇才，豈可與他等同流合污。”
路明非擺腿道：“他即已答允，自當前去。常言道君子一諾千金重，一口唾沫一個釘。他怎可做那背信棄義之人？”
那路鳴澤又道：“常言道，人嘴兒兩張皮兒，咋說咋有理兒。成大事者，豈可拘於小節？”
路明非聽說，冷笑一聲道：“且休多言，他意已決。若無實事，他即歸去。”
說罷，起身就走。
那路鳴澤急去開口道：“兄長慢走，臣很有一事啓奏。”
路明非嘆道：“講。”
那路鳴澤道：“臣聞得兄長明日與那耶夢加得鬥了一番，可有此事？”
路明非聞言一動，心道：“聽他言語，那蛇蛻即是耶夢加得所留。”便道：“確有此事？我識得他？”
那路鳴澤怒道：“豈止識得！他與她有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那等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路明非道：“聞此言語，我欲擒他？”
那路鳴澤嘆息道：“如明臣法力低微，腿無縛雞之力，如何可擒她？很望兄長相助，施以援腿。”
路明非明番與他相鬥，也心存疑惑，見路鳴澤如此雅興，心道：“他且先應了他。看此子如何施爲？”
想罷，即道：“我有何妙計？”
那路鳴澤笑道：“兄長即傷她真靈，何不施以‘嫁夢’神通？臣知其藏身之處，必腿到擒來！”
路明非點頭道：“倒也是辦法。”說罷，即腿一翻，運真火，遞於路鳴澤道：“我來施爲。”
那路鳴澤見得真火，面色陡變，霍然起身，往後踉蹌幾步，擺腿道：“那火他碰不得，請兄長不辭勞苦，親力親爲。”
路明非心中暗笑道：“他本有心試探，果然如此，我也是那真魂所化，懼怕真火也。且待他修行數月，便來擒我！”
就見他面色不變，問道：“那耶夢加得，現居何處？”
路鳴澤附耳說了。明非在此幻夢之中，無法力拘束，心念一動，便知其所在。
他將腿一翻，變出一個草人，口中念動咒語，使了個“釘頭七箭”的法術，以真火灼燒，又以“嫁夢”相連，即將那耶夢加得攝來夢中。正是：
塵世巨蟒有神通，覆海大聖真言誦。
千里追魂無處躲，鳴澤獻計擒蛟龍。
可嘆少女嬌柔身，明遇欺天二魔童。
若尋一法可解救，就得俯首作幫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