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零這裡得到保障後,諾諾滿意的推門而出。
實際上就她個人而言,繪梨衣願意出手是最好的。
零不讓繪梨衣出手時因爲繪梨衣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可諾諾需要的正是一個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審判一出,陳家全滅,豈不美哉?
唯一遺憾的是,這樣做似乎有些不利於繪梨衣心理健康,所以還是不行。
酒店門口,陳家的司機早已等待多時,迎接她的是她最喜歡的紅色法拉利。
看到諾諾走了過來,司機殷勤的打開車門。
不過,看到諾諾的衣服,他猶豫了一瞬。
“小姐,宴會的要求是正裝。”
儘管卡塞爾學院的校服也很有質感,卻也不是參加宴會該穿的衣服。
“哦?你在教我做事?”
諾諾停下腳步,冷笑一聲,暗紅色的眸子逼視着對方的眼睛。
和朋友們玩鬧的時候她很好說話,可現在是面對陳家,也就是面對自己的敵人。
處於迎敵模式的諾諾自然火力全開,蘇墨曾經給出來的教導環繞在她腦海中,武裝着她的精神。
區區一個司機也敢對她的裝束有所挑剔,這是他自作主張,還是得到家主授意,想來試探自己態度?
諾諾不說話,無形的壓力卻壓在了司機身上。
和以往的她不同,逐漸消化了蘇墨教導的諾諾,現在逐漸能抓住主要矛盾。
比如說,這次的邀請是陳家對她的需求,若是因爲司機而遲到,無論司機是不是領受了額外的任務,他都一定會受到懲罰。
當狗就是這樣,兩頭捱罵。
所以諾諾不需要說什麼,只需要無聲的等待,就足以擊潰對方。
果然,沉默長達七秒後,司機慌亂的低下腦袋。
“抱歉,小姐!是我僭越了,你請上車!”
“那個人讓你這麼做的?”
諾諾眼神微眯,目光如刀。
她從對方的反應中確認到了一點,這是她的父親對她的試探。
“我不知道小姐在說什麼,請您上車吧!”
司機深深低下腦袋,並說道。
“哼!”
諾諾“砰”地一下關掉已經打開的車門,然後繞到主架勢的位置上,方向盤上,法拉利的鑰匙並沒有拔。
“小姐!”
司機一懵,這才意識到諾諾想做什麼。
他慌忙想要走到車前攔住諾諾,卻被法拉利咆哮的引擎聲震懾到。
車內紅髮少女神色漠然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毫不介意直接從他身上碾過去。
出於恐懼,司機頓時後退了一步。
伴隨着一聲令人牙酸的輪胎摩擦聲響起,法拉利如同火紅色的閃電一般躍出,在路口急速轉彎後,消失在車流中。
司機臉色一變,立即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手機上面顯示的正是通話界面。
這是一趟沒有被掛斷的電話。
“家主,小姐她——!”
司機惶急的想要解釋,聲音顫抖到扭曲。
然而,一個無比平靜的聲音阻止了他。
“諾諾她自己開車離開了?”
“是、是!”
司機吞了一口唾沫,努力點頭。
“要派人去追麼,如果小姐是想逃的話……”
他緊張的說着,希望戴罪立功。
“不,以諾諾的性格,如果想逃,她不會出門,如果她真的不想過來,你們追上她也沒有用。”
男人無比平靜地說道。
“是!家主您說的對!”
司機接連點頭,與其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只要諾諾不是因爲他而逃掉,打斷家主計劃,那他的錯就很少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放鬆,電話對面的聲音也隨之變得溫和且放鬆。
“既然車沒了,那你之後就換一個工作吧。”
“我、我……!”
聽到這話,司機的瞳孔驟然放大,無形的恐懼讓他脊樑發冷,健壯的小腿都開始顫抖起來。
他想要說些什麼求饒的話,醞釀半天卻不敢說出來,害怕因爲觸怒這個男人而遭受到更惡劣的懲罰。
“去喂狗吧!”
男人隨口道。
“是……是!”
司機牙齒顫抖着點頭,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
“嘟……嘟……”
通話切斷,進入忙音狀態。
司機如同虛脫一般跌坐在地上。
電話另一頭,原本平靜溫和的男人聲音,此時卻突然變得陰鷙起來。
“越來越敏銳了啊,我的女兒……看來,當初放任她前往卡塞爾,似乎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越過中年男人的肩膀,可以看到五十四個年輕人安靜地站在他身後,這些年輕人膚色各異,高矮胖瘦不一。
可一眼看上去,卻能看出他們之間某種共同的特性來。
是眼神。
他們唯一的共同點,便是那不同瞳色的眼睛中,閃爍着的野火一般的光芒,彷彿索命的厲鬼。
偌大的莊園中,除了極少數僕人外,居然只剩下他們這五十五個人。
像是陰鷙的鬼王統率着擇人而噬的厲鬼,無聲的飄蕩在城市的荒野。
·
等到諾諾駕車抵達陳家莊園的時候,迎接她的是言笑晏晏的兄弟姐妹們。
法拉利穿過一道又一道鮮花製成的拱門,跨越一片又一片花海,停靠在莊園的門口。
紅地毯從門口的公路一直鋪到房子的大門前,粉紅和深紅色的花瓣鋪滿了整個地毯,與此同時天空中飄灑着漫天花雨,場面比那些影后影視評獎更加宏大。
諾諾的五十四個兄弟姐妹們夾在道路中間,列成兩隊歡迎。
他們有的在釋放氣球,有的在撒花,有的在對空中釋放禮花……臉上呈現的笑容無比熱情,充滿懷念和憐愛,看起來像是在迎接女王的降臨。
僅看這一幕,遠處拿着望遠鏡的蘇茜都驚呆了。
“這叫做和家裡有矛盾?”
她不能理解的說到。
這都不能說是被寵成公主了,而是被寵成女皇陛下了吧!
那些花可沒有濫竽充數的個體,而且全部都是精心培育的鮮花,朵朵盛開,不少都不是這個季節的品種,光這些花花費就不止百萬。
諾諾不過兩週沒回家而已,陳家就用這種規模的歡迎儀式來歡迎她,這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
就算是給諾諾補上生日慶典,也未免有些太隆重了。
“我奶奶生日都沒有這麼隆重過,諾諾這簡直就是曾祖母級別的祖宗待遇啊!”
這種待遇居然還能滋生不滿,還能讓諾諾恨不得覆滅他們家族?
這是不是哪裡有點奇怪?
“好多花,的確很漂亮!”
繪梨衣也點了點頭,認可了蘇茜的評價。
隨後,她話音一轉。
“不過,總感覺諾諾姐姐的家裡人看起來有些怪怪的。”
聽到這話,蘇茜吃了一驚。
“你能看到他們臉上表情?”
就連蘇茜也使用了高倍望遠鏡才勉強看得清楚,繪梨衣僅憑肉眼直視,居然也看得見?
“嗯,可以看見啊!”
繪梨衣點點頭,一副這有什麼值得奇怪的樣子。
“你看,諾諾姐姐好像也有點驚訝,嗯,雖然剛纔就一直很不開心的樣子,可我感覺諾諾姐姐的表情舒服多了。”
繪梨衣給出自己的評價。
蘇茜連忙用望遠鏡去捕捉諾諾,使勁放大倍數後,纔看到後視鏡上諾諾很快收斂的驚訝表情。
她頓時回過頭來,看向繪梨衣的眼神頓時驚爲天人。
這就是S級麼?和他們簡直不是同一個物種!
她並沒有看出諾諾家裡人表情的問題,可既然繪梨衣這麼說,她願意相信繪梨衣。
不僅因爲繪梨衣從不說謊,還因爲繪梨衣的表情和她預計的完全不一樣。
在她看來,繪梨衣這樣的小孩子必然會被眼前這盛大華麗的佈置所捕捉,開心得兩眼閃閃發亮。
可此刻,繪梨衣雖然稱讚了花海的漂亮,玫瑰色的眼瞳卻並沒有被點亮,反而略微有些皺眉。
似乎是對面前的景象感到本能的牴觸,又像是注意到了什麼難以言說的細節。
莊園大門之內,別墅之外,諾諾倒是不知道自己被好閨蜜蘇茜和她奶奶拿來對比。
看到眼前這莫名其妙的場地佈置,回想起蘇墨曾經的教導,她沒有選擇在紅地毯處停車,踏上紅地毯,而是選擇把車直接開了上去。
火紅色的法拉利直接壓在紅地毯上,壓出兩道刺眼泥巴印。
諾諾一路加速驅車,直接闖過莊園的大門,衝向別墅的門口。
別墅正廳的門口處,陳氏家主西裝革履,胸口口袋插着一朵鮮花,似乎正等待着自己女兒的到來。
諾諾的確來了,帶着她那咆哮的法拉利。
原本她那些兄弟姐妹臉上的笑容都誠摯自然,發現諾諾即使越過莊園大門也不減速後,他們臉上的表情立馬變的驚疑不定,而後迅速轉爲了恐懼和暴怒,並開始咆哮起來。
道路的盡頭就是諾諾的父親,她這是想當衆弒父?
原本僞裝出來的面具瞬間崩碎,熱情和友好的假面抹去,浮現出來的是本能的嫉恨和咆哮,彷彿地獄裡的厲鬼突然現出自己的本相。
看到這陡然切換的一幕,蘇茜手一抖,冷汗從後背滲出,掌心一片冰冷。
注意到那些鬼火、毒蛇一般的眼神,回想起他們之前表現出來的熱情友好和憐愛,她心裡突然浮現出極大的恐懼。
那真的是人類能有的眼神?
諾諾這些年,到底是活在怎樣一個環境裡?
這難道不是地獄麼!
別墅的門前,面對閃電一般襲來的紅色法拉利,陳氏家主一動不動,並用眼神拒絕了其他孩子的援護。
哪怕是混血種,被這麼撞上去也絕不可能倖免,但他似乎無懼死亡。
又或者說,他無比篤定一點,那就是諾諾絕不可能撞上來。
“吱呀——!!!”
令人牙酸的剎車聲再次響起。
紅色法拉利一路沒有減速,知道最後關頭纔打轉方向盤,車身迅猛地旋轉起來,來了一次極限的漂移停車。
四隻輪胎直接將紅地毯席捲起來,伴隨着法拉利的旋轉直接被拉扯扭曲起來。
到最後,車尾直接磕在了臺階上,才終於止住去勢,停了下來。
那華麗的紅地毯和花瓣,已經被法拉利如同洗衣機一般絞成了一灘爛泥。
諾諾的確沒有撞上來,可被輪胎裹挾的紅地毯如同巴掌一樣拍在了陳家家主的身體上,讓他踉蹌後退一步,身上的西服滿是灰塵。
原本驚喜準備的華麗佈置,瞬間變成了被打砸搶過後的場景。
那些臉上掛着令人作嘔笑容的兄弟姐妹們,也終於恢復了自己的本相。
此時,五十多個兄弟姐妹們才終於意識到諾諾不是要撞死他們的父親,而單純只是想要搞亂他們的佈置,而且她成功了。
“咚!”
車門被捲起來的諾諾沒有強行推開,而是直接打開天窗,身姿靈敏的跳了出來。
站在法拉利車頭處,她環顧四周,全部都是熟悉地充滿了敵意的視線。
蘇墨導師教導第二條,絕不要在對方的預設戰場上交鋒,避免客場作戰。
她看了看周邊的環境。
鮮花落入塵土,紅地毯繞成一團,陳氏家主的西裝上也吃了一堆的灰,原本華麗的歡迎儀式被弄得一團糟。
——“嗯,不錯!直接物理摧毀對方的主場,也能算是避免客場作戰吧!”
心中這麼想着,活學活用的諾諾轉過頭來,看了一眼一身是灰的父親。
“小失誤小失誤!”
敷衍的一句後,她回過頭,對自己的家人們露出一個囂張的、齜牙咧嘴的微笑。
“好久不見啊家人們!”
諾諾無比熱情地招招手,對正在陰測測的看着她的兄弟姐妹們打招呼道。
“你們還沒死吶!”
別墅門口,陳氏家主的視線頓時變得陰沉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