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激鬥(一)
在日本,有《基準法》規定,高層建築必須能夠抵禦里氏7級以上的強烈地震。
東京塔是不例外的,作爲這個時代目前日本國民心中這國家的象徵,這個建築自然也能夠輕鬆抗衡大自然傾瀉而出的怒火而不坍塌。
但此刻,在東京都大部分人都準備入睡的深夜,東京塔卻發出了幾近慘叫悲鳴的震耳發聵,鋼鐵彼此共振,佇立在大地之上的巨人遺骸彷彿因恐懼而劇烈顫抖着。
那並非出自與大自然,而是人手。
嘩啦
破碎的玻璃從高空開始向下墜落,砸在東京塔外沿的鐵臂和吊燈上,那是讓人心頭一緊的譁然。
此時此刻,在150米高空,大瞭望臺上,圍成一圈的透明玻璃已經幾乎全部破碎,只留下邊角鋒利而殘破的碎片粘連在漆黑細框之上。
而在其一角,地面彷彿被狂龍的鐵蹄踐踏,如泥土地般被翻開出一道道猙獰的傷口,風間琉璃半蹲在地上,那把櫻紅色的鍊金武器深深插在地裡。
塵霧繚繞,但又因爲玻璃盡數碎裂,150米高空的狂風將其全部席捲而走,在由高度自然形成的牢籠只留下窗外雨落的雜音和純粹的黑暗,只留下相互對峙的怪物們。
“下來的比我想象的還要快你是坐電梯了?”
風間琉璃掰正自己的鼻骨,看着掌心一攤濃血,那絕美臉上此刻又浮現出一絲神智。似乎是因爲肉體的痛感,讓風間琉璃短暫得從嗜血的狀態中恢復過來。
“差不多,不過電梯停運了,所以我是順着繩索衝下來的。”
少女煞有介事地點頭,臉上還是那副處變不驚的模樣,順便甩去手邊沾染的血液。
那是王將的血,血在觸碰到空氣的一瞬間就開始發黑,並且還有着人類血液所不可能存在的高溫,滴落在地上的時候甚至冒起了些許薄霧,但這些對於藤丸立香來說都不算問題。
“我原本以爲能直接把他的腦袋拔下來的,沒想到他那麼固執,搞得我只能夠把他整個人從電梯井帶了下來。”
狂風吹動衣襟,讓她的身影看上去有些單薄,藤丸立香彷彿說着什麼司空見慣的事情,語氣惋惜而真摯。
“.那確實可惜。”
風間琉璃僵硬得點着腦袋,有些狐疑得看向王將,顯得捉摸不定。
因爲在他看來,藤丸立香很強,但也不如開啓龍骨模式的自己,而龍骨模式下的風間琉璃自認爲和王將的能力也就是伯仲之間,就算能殺他也不會是這麼輕易的碾壓之態。
而在看着那個帶有公卿面具的男人以無比狼狽的樣子抽搐身體,像個燒壞了芯片的機器人般生硬得把自己的腦袋從地板中拔出來,再一卡一卡的企圖爬起來,風間琉璃不由得心生疑惑。
藤丸立香,又變強了?
而此時,少女率先移開了視線,她快走到櫻小姐面前蹲下,抽出其身上用於止血的繃帶,那雙本來充滿躁狂與暴怒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手足無措的慌張,但手上動作利落乾淨,幾乎是眨眼間就完成了所有步驟。
但是,血卻未能夠止住。
“.鍊金武器。”
藤丸立香低喃道,所謂鍊金武器在被血統激活後能夠自動喚醒其中的鍊金領域,極大輔助使用者的戰鬥。
足以讓巨龍癱軟的劇毒,足以驅動“規則”貫穿龍體的罪罰,以及將切開的事物賦予“無法修復”定義的砍擊。
風間琉璃的刀其性質的確近似於那把“必滅的黃薔薇”,有着砍到就無法修復傷口的性質。而他甚至沒有主動激活那把刀,但他身上過剩的血脈是混血種中的極致,只是揮舞也會讓那把武器在他手上綻放出完全不同的光彩。
傷口並非完全無法癒合,但即便有龍血幫助,也必須要專業的設備進行靜養。
而櫻小姐的傷已經很深,接近致命傷。
如果流血無法制止,那更是會在極短時間內消失生機。
藤丸立香的腦子足夠支撐她在剎那間理解這些,所以也出現了一絲慌亂,但凡人的心卻早被鍛造爲鋼,女孩深吸一口氣,做出當下最正確的判斷。
“.這次可都是你的功勞啊,櫻小姐。”
藤丸立香垂着眼簾,低聲道。
“雖然我非常不想要你來執行東京塔的行動,但我也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櫻小姐的話,就算我想得再多也沒有人能夠和我配合成功,更不可能有我和源老大以外的人可以攔住風間琉璃。”
“你不是累贅,謝謝。”
“但是,雖然好像很不近人情.”
“還能走得動嗎,櫻小姐。”
櫻小姐平靜地看着藤丸立香,胸口起伏似有似無,失血過多讓她的意識已經接近模糊,卻還是在反應過來的霎那斬釘截鐵道。
“當然。”
“.”
藤丸立香看着櫻小姐淡藍色的瞳孔,將其貼在臉上的髮梢輕輕向後掠去,白皙的手指上也隨之染上塵埃。她將那個有着八大家主發信記錄的匣子放到櫻小姐手上。
“我可沒法一邊戰鬥一邊保護這玩意,也沒辦法保護你。”
“這次輪到你了,櫻小姐。”
“電子設備已經被王將屏蔽,老大估計已經在飛快地往這邊趕來,這件事已經無法阻止,所以我打算將計就計——”
藤丸立香看向忌憚着自己的風間琉璃,以及宛如提線木偶般機械性得抽搐着,掙扎從地面站起的王將。
“就在這分出勝負。”
“猛鬼衆沒有明天了,就在今天將他們全部拔除乾淨。”
矢吹櫻瞬間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
藤丸立香打算一個人拖住兩個皇級混血種,撐到源稚生來將支援。
這是一場豪賭。
無論是她能不能拖住,又或者她拖住之後能否消耗對方足夠多的體力,讓來到這的源稚生擁有足夠的把握將兩人就地格殺。
但是這是不得不做出的賭博,也是少女在當下這絕境中所看見,唯一的光。
“跑!”
少女怒吼,眼裡閃着熾熱的火光,那是平日裡完全見不到的光景,而櫻小姐連半秒的猶豫都沒有便衝向了外梯口。
她曾經勸阻少女拋下自己,爲了攥奪那渺茫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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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輪到她了。
必須得逃出這個囚籠般的高塔,將所有情報告訴外界,尤其是源稚生。
矢吹櫻拖着受傷的身體離開了大瞭望臺,血從白色的布條中滲出,也有些順着衣角滴落在地上開出鮮豔的花,似乎就連能不能保持意識走出這個東京塔都是無比巨大的困難。
但是藤丸立香相信矢吹櫻。
她們是站在戰壕中共飲熱血的同胞,沒有道理不把自己的背後交給對方。
“.你真的覺得,自己可以一個人拖住我們兩個?”
刀從地面拔出,風間琉璃將寬長的袖口收好,幾乎以急躁的語氣出聲質問。
他當然不解,因爲在他看來少女這就是在送死,自己不可能當着王將的面背叛,因爲在這裡殺死王將也沒有任何意義,不然風間琉璃早就自由了。
風間琉璃不知道傀儡的說法,但他知道王將幾乎無法殺死,而只要王將一日不死,他就一日受限於人。
那梆子聲就像是來自地獄的聲音,無論風間琉璃逃到哪裡去都會被追上,然後拖回那深淵之中。
到時候,等待他的不過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而此時的情況同樣不樂觀,一旦藤丸立香被圍攻,那就意味着風間琉璃苦苦尋找多年唯一的希望要在次斷送。
他已經不覺得自己還能遇到和藤丸立香一樣怪物的混血種了,少女就是這場醜陋不堪的戰爭中唯一的變數。
迴應他的,是少女的輕笑。
“不試試怎麼知道?”
高樓的寒風呼嘯而過,少女的大衣在其作用下緊貼着那精瘦纖細的身體,齊肩長髮因風吹的緣故而飛舞搖曳,彷彿黃昏下被燒得火紅的雲層,鮮豔而耀眼。
她和猛鬼衆的惡鬼們相比看上去是那麼脆弱,卻又那般高大。
拜託,她可是藤丸立香欸。
她是蛇岐八家腦子最好使的混血種之一了,她能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有多麼危險?
藤丸立香確信,無論自己怎麼厲害,都不能以一敵二,將那兩人都打敗。
但.
還剩下唯一一個辦法。
少女擺出了一個風間琉璃有些陌生的姿勢。
貫徹站立的姿勢,雙手微微擡起卻不緊繃,雙腳分開。
那姿勢接近於古典拳擊,又或者說
“那人說過——你的名不要再叫雅各布,要叫以色列,因你與上帝與人較力,都得了勝。”
少女突然開口,嘴中是沒頭沒尾的話語,而風間琉璃也隨之愣神。
他的學識遠超越自己那愚笨的大哥,所以他理所當然地反應到,這句話出自與什麼。
那一瞬間,他臉色微變,身體後傾,眼中不斷放慢的時空中卻被硬生生撞碎,一道模糊的身影幾乎在思維尚未落地的瞬間就奇襲到他面前。
而後,耳邊傳來音爆的巨響,彷彿要將天地掀翻。
少女探出的拳頭在剎那間消失在肉眼能捕捉到範圍內,名爲死亡的威脅卻如紅芒貫日般向自己的面頰襲來。
那是以技戰勝神之御使的權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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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說了打不過打不過,肯定不是靠莽夫莽贏,又不是真的馬大姐下場打架(以後可能有吧),這次得取巧,不是戰鬥技巧,而是戰術技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