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天空與風之王的滅世級言靈,全名太古權限·因陀羅之怒。
釋放者在自身爲中心的領域裡,利用言靈形成密集如網的電弧,構成無數個明珠般的球狀閃電或數百米的電刀切割敵人。其就外形來看,似乎類似言靈·因陀羅,但效果更強——不,是階段性的差距。
那是是天空與風之王的專屬言靈,即便是模仿大師和白嫖妖怪的耶夢加得,也無法模仿這個言靈。
那是駕馭雷霆和氣流的主宰。
留給這個世界,最爲無情的審判。
於是,天熄滅了。
本來被迦爾納的寶具焚燒的天空便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泛起了極端劇烈的能量漣漪,一波波的急擴散,最後蔓延至整個光幕。
壓抑的寂靜,明明只是一剎那,卻彷彿在人們的意識中延伸到無限漫長的時間。
瀰漫天際的血雲,緩緩的裂開,緊接着,破風聲響起,涌動的雷與風如同潮水一般的自血雲之中掠出。
天空隨之崩塌而下,如同崩裂開的傷口般,蒼穹的裂口以一種恐怖的速度蔓延而開。
無數道宛如山嶽般大小的血雷,更是凝聚爲風雨欲來之勢。
滅世言靈。
由進化體所使用的滅世言靈。
那一瞬間,即便是諾頓和耶夢加得也不由得變了臉色。
後者更是已經將手輕輕放鬆,雙指相扣,做出了隱晦的手勢。
世界上最大的尼伯龍根,海拉的冥府領域。
這個領域本身光是進入,就會開始掠奪他者的生命,即便是耶夢加得也需要分心控制。
所以一直沒有使用這個領域,也是因爲想要配合英靈們,打出足夠的輸出。
而現在,終於要到她動手的時候了。
雖然——
“這可比想象中要誇張啊.”
耶夢加得擡起那豔麗的臉來,以技藝而抵達的魔境,創造出的能夠看穿萬事萬物【力之流動】的魔眼,此刻光影飛速變化。
它在警告自己。
那道攻擊,無法擊潰。
就算是自己,大概也只能夠想辦法拉着奧丁陪葬了。
而就在,耶夢加得打算拼死一搏的同時——
——
“你看,哥哥,我就說吧,大家都要死嘍~”
而就在所有人都在純黑的蒼穹下享受絕望時,卻也有人正在悠哉悠哉地說着風涼話。
路鳴澤一如既往地狂妄,在這紐約的廢地之中,僅有兩個建築沒有被奧丁以及英靈的戰鬥波及毀滅,一個是用來安置藤丸立香的旅館,而另一個便是此時此刻路鳴澤所在的一棟甜甜圈店。
他完全不在乎別人察覺到異常。
巨大的甜甜圈上吐着草莓色的奶醬,男孩穿着和背景雕塑完全不是一個畫風的黑西裝,因爲坐姿的問題,衣服微微隆起,卻更顯得少年的身體瘦弱纖細。
狂風偶爾會波及到這周圍,但最終依舊化作微風拂面,只把鏡頭定焦於路鳴澤那張雌雄難分的俊美小臉上的話,甚至有幾分偶像劇的味道。
而在他身旁,路明非則是微微抿嘴,拳頭死死攥緊。
戰鬥開始前,他本來也應該是去支援最前線的人之一。
畢竟這一次的戰爭是以四角作爲方向向內部推進,周圍都分佈着大量的女武神以及次代種,如果只是穿透防線似乎不難,但是考慮到如果放任傢伙行動,可能他們就會飛出紐約的區域去狩獵人類,因而不得不將目所能及的所有單位殲滅。
路明非的交易額已經來到了百分之五十,幾乎所有的言靈都對他解禁,但是滅世言靈卻依舊是論外。
甚至路明非懷疑,即便自己抵達了百分之七十五的交易額,那些言靈也不會對自己解禁。
畢竟所謂的交易額,都是路鳴澤爲自己安排好的【權】,當初之所以能夠在與奧丁的戰鬥中順勢解鎖八岐大蛇,也是因爲那就是當時最爲需要的言靈。
現在的路明非,很強,但是——卻不足以動搖奧丁所處的戰場。
在趕往戰場的路上,路鳴澤先一步告知了他這一點。
不需要懷疑,光是看看那邊的動靜路明非就大概知道了,自己完全無法插足。
每一次變強。
每一次蛻變。
迎接自己的,都只不過是更加巨大的絕望。
命運的車輪還在向前滾動,碾碎了少年的驕傲,也讓他不由得想到.
大姐頭一直都在面對這樣的事情嗎?
路明非嘆了口氣,不滿敲了敲自己身旁的甜甜圈,讓那巨大的雕塑開始顫動。
“.交易,對嗎?”
“不要說的那麼不情願嘛~”
果然,一聽到關鍵詞,路鳴澤就和吃了蜜糖一樣屁顛屁顛地接觸了自己那個風流憂鬱小王子的風格,忙跑到路明非身旁,貼貼起來。
他牽過路明非一隻手臂,黏糊糊說,
“那麼,你願意嗎?”
“不要搞得那麼噁心啊!你不是很期待交易的嗎!趕緊辦了完事!”路明非一把扯出手臂,他臉上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嫌棄。
倒不是因爲不想男人貼,畢竟他沒有在路鳴澤身上感受到任何有關於‘男’或者‘女’的線索。
他的身體柔軟而纖細,真心看不出到底是男是女,而即便把手臂挨着對方胸口,也感受不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但是有一說一,又不是所有女性都有外部鍍層。
所以路明非直到現在也不知道路鳴澤的性別。
也不想知道。
不管是男是女,他好像都會覺得這個動作十分僭越。
奇了怪了。
“哥哥,伱以爲交易只看你啊,我也是很累的好不好~”路鳴澤頓時皺起好看的眉頭來。
“你太沒有良心了,簡直就和生孩子覺得全都是女孩子責任腳踏兩條船打胎費不出的初中生渣男一樣!”
“爲什麼要說的那麼具體啊!?!而且我初中的時候連暗戀對象都還沒有這件事情你不知道嗎?!”路明非半惱。
但是,那一刻的路明非並沒有察覺到爲什麼平日裡素來隨性散漫的路鳴澤,會在他面前如此示弱。 wωω▪ ттκan▪ C 〇
他拿回了肉體,或許也正因如此
他抓着自己的手,泛着微微的涼。
“所以說,哥哥你要親自說出來【我要交易】,這可是我的條件哦~”路鳴澤還在‘撒嬌’,路明非雖然不情不願地,但還是深呼吸,打算說出那熟悉的話語。
“我”
“我超!”
“嗯?”
不知爲何,路鳴澤忽然大聲地叫罵了一句。
與此同時
嗡嗡嗡轟轟轟
“什麼聲音?”
忽然,路明非優秀的聽力讓他捕捉到了什麼,他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去,發現那裡是這個紐約市唯二完好的建築中的第二座。
和知道那是什麼的路鳴澤不同,路明非只知道那是路鳴澤的手筆,卻不瞭解裡面放了什麼。
所以那一刻,路明非臉色迷茫。
而路鳴澤——
面色忽然煞白。
他表情忽然豐富了起來。
後怕,不解,釋然,安心,惱羞成怒。
表情千變萬化,然後忽然猛地解除了自己柔弱的姿態,一把拽過路明非,幾乎是以急躁的方式喊道。
“.該死的.該.嘖!哥哥,別管那個了!快點說出你願意交易!!”
他一把拉過路明非的領子,將其拽向和自己同高的位置,但路明非卻顯得有些不明所以和慌亂。
“誒!你急什麼啊!”
爲什麼路鳴澤會這麼緊張。
不像是絕望,更像是.有什麼他不情願的事情將要發生了。
也不知道是直覺,亦或者別的理由,本就對【交易】這個事項極度排斥的路明非,在那一刻產生了些許猶豫。
這讓路鳴澤急壞了。
“不是!你剛纔不是說好的要酵母嗎?!”
“負心漢!你交啊!”
“交易!你交易啊(破音)!!!”
他一邊喊還一邊時不時向着另外一座建築看去。
彷彿,那裡有着什麼——
砰!!!!!——————————
而就在他又一次轉頭的瞬間,路明非也忍不住跟着看過去。
然後他就看見了一道連現在他的反應速度,都難以捕捉的殘影,從建築上空飛了出去,只留下空氣中黑骸留下的碎痕。
——
與此同時。
奧丁,忽然停下了。
那動作突兀至極。
並且,沒有任何人對其進行阻攔。
他主動,解除了言靈?
不,誘因是存在的。
那巨大的白銀色神王在那個瞬間,將地面上所有的敵人忽視。
本來淡然的氣勢忽然愈演愈烈,最終化作實質的情緒,緩緩地擡頭,看向凌駕於自己之上的什麼。
滅世言靈所沾染的黑天開始散開,金色的流光穿透雲霧,如刀,如劍,如同聖主的輕語,照射在大地之上。
咔。
漆黑隨之破碎。
那一縷刺破黑暗的光是那麼靜謐那麼美麗,卻又帶着令人戰慄的力量。
那就像是《舊約·創世紀》中記述的、耶和華毀滅索多瑪和蛾摩拉的那一幕。
【羅得到了瑣珥,日頭已經出來了,當時,耶和華將硫磺與火,從天上耶和華那裡,降於所多瑪和蛾摩拉。把那些城和全平原,並城裡所有的居民,連地上生長的都毀滅了。羅得的妻子在後邊回頭一看,就變成了一根鹽柱。】
背對着光,少女那一頭本該耀眼的白髮逐漸染上柑橘的色彩。
“呼~~”
她居高臨下,手指輕輕彎着,扣在脖頸的領口處。
那絕美的臉上,雙眸的赤金色駭若鬼神,俯瞰衆生。
不,在那瑰麗的瞳孔中,僅僅倒影出神王此刻那因憎惡而扭曲的面容。
黑暗,也被那份流光撕碎。
“喲,早上好。”
“喪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