擄愛117 我要你,我等你
滕睿哲聽着這聲冷絕的‘不好’,心一下子涼了,覺得自己猶如身處冰火兩重天,一會天一會地,被女人的前後反應弄得莫名其妙。
但當聽到黛藺最後的話,他才知道,黛藺是不肯接受他!她心裡留下了傷疤,無論他怎麼做,她都會很疼!
他俊臉沉重,有些後悔昨晚不應該把她放開,而是該牽着她的手,直接面對他的父親!
“黛藺。”他朝她走過來,伸出手想撫她。
但她把身子側開了,說了句‘我去上課’,轉身往門外走。
滕睿哲這下臉色全變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疾聲道:“黛藺,雖然你說無法對三年前的事釋懷,但我感覺得到,你還是對我有感覺的。我現在什麼都不要,只要你相信我!相信我,給我一次贖罪的機會!”
黛藺被他拉了回來,一下子撞回他懷裡,被他的胸膛撞得有點疼,但她沒有掙扎,而是很安靜,用雙手將他撐開,擡頭道:“睿哲,時至今日,你還是沒有明白我需要什麼。我什麼都不想要,只要上學。”
“只要?”睿哲的眸子立即變得暗沉,將她微微鬆開,“有我在,你一樣能上學!”
黛藺聞言微微一笑,扭頭對他道:“我們來個約定怎麼樣?我在讀期間,你不要干預我的事,無論我是給別人擦鞋,還是拖欠學費,你都不要管!如果有朝一日我能畢業深造,微笑着坦然面對所有的一切,再與睿哲哥哥你並肩而立,再續前緣。”
“那是多久以後?!”滕睿哲將她的肘彎抓緊,鋼牙咬得緊緊的,喜憂參半盯着面前這張清冷的小臉,真想打她一頓屁股:“約定可以,但是必須按照我的來!你不想要我的錢,我可以不拿錢踐踏你的自尊,但危急時刻,你休想我不會插手!如果你敢跑,看我不打斷你的小白腿!”
不知怎的,在這樣一番咬牙切齒之後,心裡竟然是舒服一些,將小女人緊緊摟在懷裡,捂摸她柔順的髮絲。
她雖然說了畢業以後再續,現在不肯給,但還是給了他承諾,肯敞開心懷對他說心裡話了,沒有再那麼冷冰冰,毫無迴轉之地的推拒他。那聲‘睿哲哥哥’真動聽啊,簡直是她說過的最美妙的一句話!
“黛藺,只要你不離開我,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他將那具嬌柔馨香的身子擁緊,重獲她芳心的信心又一點點回來了,笑容重新浮上他俊美的容顏。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冰雪消融也沒法一蹴而就,她需要時間,一步步來。
而他,也不能把她逼得太緊。
黛藺在他懷裡擡起頭,看着他薄脣邊的那絲笑痕,“我只要安靜的生活,上學,打工,養活自己,不需要愛情,你能給嗎?”
“我會讓你愛上我的。”他輕輕一笑,捏起她的小手,將一枚鑽戒緩緩套上她的無名指,“這枚鑽戒先放在你這。”
但是,黛藺的表情並不欣喜,而是把手快速縮開了,仰頭冷冷望着他。
滕睿哲戴戒指的動作頓時僵在半空中,怒眸微眯,看着這個又不肯聽話的小女人。
瞧那雙眼睛多冷啊,閃爍着牴觸的寒光,就好似他又在強迫她!
“我想回去上課。”她果然冷道,把他的人也給推開了,後退了一兩步,非常戒備牴觸:“不要讓我與你們任何人扯上關係,我向往的是平靜和安寧,過全新的生活!三亞的最後一晚,我就想跟你說這些了,夢歸夢,現實歸現實,落日已經西沉,不會有明天!你再怎麼強迫我接受你的東西,也是一樣!”
她把話說完就打開門往外走了,背影孤冷而堅決,越走越快,漸漸消失在滕睿哲的眼界。
滕睿哲一直目送她,沒有追上來,也沒有懲罰她,而是爲她最後那番話皺起了眉頭。
原來剛纔的約定只是她躲避他的推脫之詞,當他在椰林長廊說夕陽只是美好明天的開始時,她卻早已把那當做了結束!她一直就沒當做他們之間開始過,在潛意識裡就覺得自己是被強迫,已經想好與他分離、勢要掙脫開他了!
她確實不是三年前的蘇黛藺,而是三年後渴望蕭梓的愛,渴望全新生活的蘇黛藺!
他只是在她被蕭梓傷得體無完膚的時候,用強硬的手段得到了她的身體!用自己的方式,三番兩次的擄她!
原來,他在她心底真的沒有位置!
——
黛藺回到了教室,卻再也沒有心情上課,盯着黑板發呆。
講師講什麼她全部聽不見,下課鈴聲也沒聽進耳朵裡,一直坐在多媒體教室裡想自己的事。
古俊由於被古妤管着,下課就走了,沒有再跟在她身邊。她身邊只有小雪球在課桌下鑽來鑽去,用嘴巴咬着她的手機鏈,把手機從包裡拖出來,提醒她手機響了接電話。
自從上次在電話裡聽到主人爸爸的聲音,小雪球便認定,手機響了就是爸爸打來的。
此刻,它迫不及待要聽爸爸在話筒裡說,如果媽媽在身邊,就叫一聲;如果不在,就叫兩聲。呼呼,聽得歡死了。
黛藺把手機接了,是食府女經理打來的,讓她去上班,說已經打來幾次了,每次都關機,這次總算找着人了。這一次特意問問來不來,如果真的決定不來了,酒店將會讓其他經理填補空缺。
“好,我馬上就過來。”這一次黛藺好不猶豫答應了,抱了小雪球就往酒店而去。
時值下午五六點鐘,天黑得差不多了,黛藺一過去那邊,女經理就讓她換上了經理制服,管理下面大大小小的領班和服務員。
但服務員們都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她,私下聊她踩狗屎運,用心機上位,得了便宜又賣乖。
黛藺起初聽着,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漸漸的,她便釋然了。
嘴巴長在人家身上,她們心裡怎麼想,嘴巴上就怎麼說,封是封不住的,唯有做好自己的工作,走自己的路,讓流言止於智者。
“蘇經理,客房部那邊有客人在投訴,麻煩你去處理一下。”晚上八九點鐘,與她一起上班的另一位經理在對講機裡對她道,“我在倉庫這邊理貨,現在走不開,你去一下吧。”
“好。”黛藺目前處於實習階段,大場面可能一時沒法應付,但客房部、餐飲部一些小糾紛還是可以處理的。
於是她拿着對講機過去了,一身合體的制服,腳穿黑色高跟鞋,走在鋪着高級地毯的走廊上,有一種挺直了腰桿的感覺。目前的生活讓她明白,面對苦難和刁難要微笑,面對各種陌生的面孔也要微笑。
也許顧客們對服務有意見,提出了投訴,但比起昔日被副市長扇的巴掌,被高老爺強迫擦鞋的屈辱,是有尊嚴多了的。她現在是爲生活笑臉迎人,有多大的能力爬多高的職位,賺多少錢。
“你好,客房部。”她按響了房間的門鈴,但房裡沒有迴音。
“客房部,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嗎?”她又按了一遍。
客房的門這才被打開,露出一個腰圍白色浴巾的高大身影,男人頭髮上還滴着水,強壯的胸膛一覽無遺,精壯的腹肌散發一股力量之美。
他見到穿着小西裝的她一點不驚訝,指指後面:“你們酒店的牀單不太乾淨,有髒東西,馬上給換了!”
黛藺仰頭望着這個行動迅速的男人,對着對講機道:“過來一個客房部的服務生,有客人要求換牀單。”
“你是經理,同樣可以換!”男人抱臂冷道,劍眉斜飛,努了努那堅毅的下巴:“快點吧,我已經等很久了,準備睡,不想再對你們一催再催!不過你們這辦事速度實在是慢!”
黛藺娥眉一彎,看了那張俊臉一眼,再對對講機道:“兩分鐘內拿一套五件套過來,客人等着就寢!速度快一點!”然後走進房裡,把大牀上的牀單看了看,發現牀上根本沒什麼髒污,乾乾淨淨的。
她檢查完正要回頭,男人突然把房裡的燈關了,讓房裡頓時陷入一片漆黑中,伸手不見五指。
而房間裡那厚重的垂紗簾子卻在一點點的兩邊滑開,就像帷幕在一點點拉開一樣,露出窗戶外面的世界,燈火閃耀。
她吃驚望過去,發現那光彩閃耀的光亮根本不是燈火,而是一朵朵直衝夜空的煙花炮!
煙花從窗簾被拉開的那一刻就開始炸開了,一團團,一簇簇,五顏六色,似點綴在黑緞上的玫瑰,栩栩如生,美到極致。但炸開幾朵玫瑰後,煙花炸開的就是字了,一炮沖天,炸開的彩色煙花就是字,我、要、你,我、等、你,六個炫目閃耀的大字,煙火炮齊放,在黑色天空炸開一道亮麗的風景,把整個城市都照亮了,似在昭告天下!
黛藺看着那落下的美麗煙花雨,聞着那濃烈的硝煙味,一時忘記了身邊的黑暗,只望着那耀眼的煙花,沒有眨眼睛,明澈的雙眸裡倒映着那六個字。
男人從身後擁住她,與她一起看窗外的煙花,低啞道:“我會等你,但絕不允許你逃離我身邊。喜歡今天這種生活嗎?”
“今晚我不想陪你。”黛藺扶住他摟住她腰身的鐵臂。
“今晚我只要你陪我看這場煙花。”他低低笑起來,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軟嫩的頸窩,雙臂也隨之將她鬆開了。
而窗外的煙花還在夜空綻放,一朵接着一朵,衝向夜空,全部是爲她而開放!
大街上、房子裡、車子裡、路邊上的人們都在看這場投資不小的煙花盛宴,一個個被驚豔到了,就像在看08奧運的煙火盛會,但他們不知道這場煙花到底是爲誰而綻放,到底是哪位富豪出這麼大的手筆討女人歡心,並且說那麼露骨的話!
不過他們知道,男人確實對那位幸運的女子是認真的。不然也不會用這種公開的方式,說出‘等你’之類的話。
此刻,江北區這附近,蕭梓正親自開車送自己的岳父回來,路上與妻子也看到了煙花,不免擡頭多看了幾眼。
“姐姐,姐夫,你們也辦一場這樣的煙花盛宴吧,好氣派哦。”小姨子高晚玉打開車窗玻璃,羨慕的看着那一朵朵煙花,真是嫉妒死了,“這種炸成字體的煙花絕對大手筆啊,一般人都是買不起的,不知道是哪個女人這麼幸運?”
喝了幾杯酒的高老爺示意小女兒把車窗玻璃關上,微帶訓斥道:“別眼紅別人。這種排場根本就是鋪張浪費,有什麼好羨慕的!有錢就投資公司,別弄這些花裡胡俏的東西!”
“爸,這是浪漫。”高晚玉皺皺眉,小聲嘀咕一句,閉上嘴巴了。
前排開車的蕭梓,則是在看到那炸出的六個大字後,首先想到了滕睿哲。
這說話的語氣跟那姓滕的可真像,獨裁專制,橫行霸道,永遠都是那麼不可一世!如果他表白的對象是黛藺,那他真想再送他一句‘我不要的破鞋,你儘管穿!’,看這男人還懂不懂得什麼叫羞恥!
“蕭梓,送爸到家,我們就回去吧。公公那邊還有一些客人要見,別讓客人等太久了。”高晚晴也沒說煙花好看不好看,反正在父親對妹妹那麼一頓訓斥後,她閉口不提這種風花雪月之事。
“好,你先給爸打個電話。”蕭梓將車加速,不再看煙花。
——
酒店房間裡,黛藺見滕睿哲沒有任何動作就將她放開了,心裡驟然放鬆。
這個時候,服務生在外面敲門,說五件套送來了,客人還需要換牀單嗎?
滕睿哲在穿睡衣,魁偉的身軀套上睡袍,更顯挺拔頎長,他瞥一眼黛藺,就坐沙發上了,等她自己去解決。
黛藺這纔想起自己是來給他換牀單的,連忙把房間的垂紗簾子給拉上,對外面道:“五件套放那,我來給客人換!我現在在給客人收拾衛浴間。”
外面的服務員求之不得,答了聲好,去收拾其他房間了。
黛藺原本想開燈,但見滕睿哲果真只是把她當酒店的員工,而他自己則是顧客,便先問他要不要開。
“煙花看完了,當然開!”他在黑暗裡冷聲答道,空氣裡傳來淡淡的煙香味,可見得那紅色的煙火在一閃一閃,表示他在抽菸。
黛藺把燈打開了,美目翕了翕,適應這光亮,然後給他把大牀上的牀單被套全換了下來。
房間的門,早在她走進來的時候,就被他鎖上了,她打開鎖去拿外面的五件套,他也只是一直抽菸不說話。
直到她把五件套全部換好,問他還需不需要什麼,他才把菸頭捻熄,站起身道:“你今天的工作表現不錯,以後繼續努力。現在這裡沒你的事了,出去做自己的。”
說完給自己倒酒了,背影頎長優雅,準備喝一杯睡覺。
黛藺抱着那一大堆換下的牀單被套,給他帶上門,推着客房部的清潔車去了雜物間。
由於她剛剛升職,客房部的中年女服務員都不怎麼給她面子,一直當她黃毛丫頭騎到她們頭上,不知天高地厚,對她鼻孔朝天噴氣,理都不理。
她也無所謂,在對講機裡與客房部經理講了幾句話,就回前廳了。
前廳正是生意正好的時候,座無虛席,她看到顧依依又摻着她的僱主來這裡吃飯了,打扮得越來越妖豔,每走一步都是身姿搖曳。
顧依依走過她身邊,瞥一眼她胸前的經理胸牌,媚笑着拍了她一下,表示恭賀,俏臉貼過來低聲笑道:“以前呢,我就覺得你是一根好苗子,可以當頭牌。但後來我覺得你做紅顏,既可以賺錢,又可以在那些高官嘴巴里套出一些話來,尤其是被他們帶出場,睡在牀上的時候,一旦把他們伺候得舒舒服服了,你想要什麼消息就可以得到什麼消息。難道你不想要嗎?比如關於你父親的?”
父親?黛藺雙眉凝起,冷冷看着顧依依。
顧依依便風情萬種一笑,點到爲止,扭着小腰走了。
一會後,黛藺帶着端菜的服務員去給他們佈菜,示意服務生把煮得滾燙的鴛鴦湯鍋端上,自己親自幫忙。
顧依依細眉一擡,這次竟然給她小費,笑着道:“麻煩你幫我們開一間房,吃完飯後,我們直接上去。”笑了笑,把小費塞黛藺制服口袋裡了,自己則挨着僱主撒起嬌來,嗲嗲的,要僱主給她喂菜。
黛藺看了一眼,只覺那八面玲瓏的顧依依變得風塵味十足,傍的那些官員也越來越注重情色,純屬交易。
她有些唏噓,帶着服務生出去了,讓服務員爲他們開房間。
誰知那女服務員竟然說道:“蘇經理,沒必要爲她特意去開房間了。這位蘭會所的頭牌紅顏,自從被滕少爺甩後,就開始跟任何買得起她的客人出場了。她幾乎隔三岔五就來這裡一次,已經是這裡的vip客人,總經理都給她把房間留着。而且還聽說,她的國企公司將她炒了,蘭會所也因爲她跟任何客人出場,做肉體交易,違背職業道德,將她的頭牌地位封殺。”
黛藺吃了一驚,立即道:“什麼叫她被滕少爺甩?他們交往過?”
女服務員見新上任的年輕經理對這個問題感興趣,不敢再亂用詞了,改口道:“可能不叫‘甩’,畢竟她連滕少爺的緋聞女友都談不上,頂多就是一個紅顏。我的意思是說,滕少爺沒光顧她了,她就開始放低身段跟客人出場了……經理,現在要給她另開房間嗎?”
“開吧。”黛藺點點頭,把顧依依塞給她的那些小費塞到女服務員手上,“他們有什麼需要,你來應付,顧客至上。”
——
十二點鐘下班後,黛藺纔想起滕睿哲和顧依依都住在這所酒店裡,就跟當初在蘭會所一樣,他們坐在船頭,有說有笑。
她倒不是吃味,而是在這深秋的夜裡,想起剛出獄的那段日子。
那段日子太難忘了,所有給過她溫暖,對她和顏悅色的人,都這樣深深印刻在了心底,像她的家人一樣。
猶記得顧依依曾勸她,女人要獨立自強,不能依附男人,不能做菟絲花……那語重心長的語氣,像個姐姐,讓她記憶猶新。
然而現在,顧依依變了。
她騎上單車,回住處。
“蘇小姐,下班了嗎?我剛吃飽,跟你一起回去。”深夜十二點的酒店門口,古妤竟然出現在這裡,一張俏臉笑靨如花,兩隻貓眼眯成了一條縫,高跟鞋嗒嗒嗒的響,“蘇小姐,我發現這裡挺不錯的,你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擺個攤?”並且一屁股坐上了單車的後座。
黛藺的前輪歪了歪,差點人仰車翻,“torn,你坐上來的時候輕一點。”
“噢,我平時沒坐過自行車,以後注意哈。”古妤又在笑,有點不好意思,“我觀察了一下,前面這段路黑燈瞎火的,你一個女孩子也敢走,太大意了!蘇小姐,我被辭了,跟你一起工作吧?”
黛藺卻騎車騎得冒汗,沒想到torn看起來那麼苗條,坐在後座上卻那麼沉,“torn,你老闆在酒店裡住着呢,你去找他,保證讓你重回公司。”
“啊,滕總住在這裡?”古妤發出一聲驚呼,一屁股從車上跳了下來,連忙扭頭去看身後的酒店:“看來滕總打算在酒店近水樓臺先得月,與蘇小姐在這裡恩恩愛愛,蘇小姐你以後別再對外人說,小秘我也會保密的。”又回過頭來笑道:“蘇小姐,剛纔的煙花你看了?好看嗎?”
黛藺沒做回答,繼續騎車。剛纔的煙花好看,但是她沒有心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