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他沒有來看過她
蕭梓這才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不敢輕易上前。
她剛纔一直都很安靜,但在他碰過她受過傷的左腕後,她便害怕了起來,似乎是他輕撫那條傷疤的動作嚇了她,讓她惶恐不安。
難道是當初割腕時的疼痛讓她心有餘悸,以至於讓她有如此重的防備心?
“手還痛嗎?”他心疼看着她。
黛藺修長的娥眉悽苦一皺,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不是在獄中,而是在醫院,面對的是昔日的熟人,不是監獄的獄友,戒備心這才放下來,靜靜望着蕭梓。
如果蕭梓剛纔不用那種方式撫觸她的手腕,溫柔的一下又一下,她也不會大驚失色,想起服刑期的那個夜晚,有人輕撫她的手腕,溫柔似媽媽的手,一下下,讓她不要哭,然後突然用磨得鋒利的牙刷柄狠狠一割,割破她的手腕,抓着她不准她動……她們是在爸爸去世的那段時間動手的,她入獄半個月,一直哭一直鬧,絕食、逃跑,被爸爸媽媽和睿哲哥哥遺棄後,想過自殺下去陪爸爸……所以她們要她在那個痛苦絕望的時期死,只要死了,就是自殺。
可爸爸死後,她不想自殺,想好好的活着,活着出去見爸爸的遺體,見離異後的媽媽。
而她被迫自殺、搶救過來的事,監獄外沒有一個人知道,鄒家人不知道,睿哲也不知道,因爲他們都很厭惡她,不曾來探過她。
蕭梓見她放鬆下來,走到她身邊坐下,試探着問道:“那我送進監獄的東西你收到了嗎?我去探過你,但你不肯見我,說不認識我。所以我不敢再送,怕自作多情給你徒增煩擾。直到你出獄,我纔敢再次見你。”
黛藺一雙水眸中閃過微微的驚詫,有淚光在閃動,差點流下來,但隨即把眼睫快速低垂下去,啞聲道:“那個時候,我的確不認識你,心裡被滕睿哲裝得滿滿的,容不下任何人,但獄中三年,我沒有接到任何人的東西和探望,也沒有拒絕見你。”
原來獄中三年,有人探望過她,給她送過生活用品,只是被獄警給擋了下來……那麼袁奶奶的,寒紫媽媽的呢?還有滕睿哲,他們是不是也曾去看過她?只是被獄警擋下來了?
她蜷縮在椅子上,閉着眼睛淚水突然洶涌而下,其實她知道滕睿哲沒有去看過她,他討厭她,巴不得她死;袁奶奶是小涵的奶奶,不是她黛藺的奶奶,縱使再疼,也只是讓張夜蓉給她送生活用品,送過就走,不問有沒有收到;寒紫媽媽更是對她的事不管不問,見到她就好似見到她死去的生母……
蕭梓見她哭起來,輕輕扶起她,卻不敢抱她,讓她靠在他的肩膀上,靜靜偎着她。這麼些年,他只見過黛藺清脆的笑聲,彷彿永遠不知愁,在哪都能聽到她銀鈴似的笑語,看到她粉中帶紅的少女面龐,俏皮的、竄來竄去的俏麗身影,可三年不見,她小臉上那抹健康的紅嫣不再了,蒼白如紙,每皺一下眉頭都是苦澀與卑微,讓他心疼。
他知道她吃了不少苦,纔會對人有這麼重的防備心,她不敢跟陌生的男人單獨相處,不敢去酒店休息,不敢讓人碰觸她的手腕,所以他只能坐在這人來人往的走廊上陪着她,讓她靠着他的肩膀休息。
他的家就在醫院前方的轉角處,走幾步就到了,他可以抱她去家裡休息,或者在酒店給她開個房間,但對於現在的她來說,人多的地方會讓她更有安全感。
他願意讓她這樣靠着。
傍晚蕭梓將黛藺送到了工作的地方,提前送她下車,讓她獨自走上豪華遊輪,不招人話柄。而後又有些不放心,一直站在江邊。
黛藺在休息室換制服,看到會所的服務員穿的都是一種布料精貴、做工精細的工作服,有點像空姐的制服,穿起來顯得既苗條又端莊。
環環帶她換好制服,走到夜風習習的甲板上,指着那一桌來頭不小的客人道:“今晚是滕老闆與這幾位政府高官的夜晚,他們會談生意,也會喝酒娛樂。他們身邊的幾個女子就是他們的紅顏知己,有很高的學歷和教養,絕不會與他們家中的老婆爭風吃醋,只爲他們談心解悶,做紅顏知己,不被帶出場,月工資是過萬的,再加上小費,收入非常可觀。”
黛藺看到滕睿哲換上了襯衣,俊美的外表和高貴倨傲的氣質讓他在幾個男人中顯得特別顯眼,尤其是他微微偏着頭遙望江面的樣子,讓他的鼻樑看起來更加高挺筆直,俊臉輪廓如刀削斧鑿,俊美非凡。
坐他身邊的女子有一雙纖纖玉手,不是葉素素,而是一個白領女子,妝容精緻,氣質高雅,正與他談心。
他回過頭,看了女子一眼,笑着把杯中酒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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