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黛藺換好衣服走下船來,被蕭梓溫柔的扶上車,二人雙雙離開外灘江邊。
蕭梓帶她去吃東西,特意點一些粥品讓她暖暖胃,做夜宵。黛藺低着頭喝粥,一勺一勺吃下去,覺得這是三年來吃的最香的一次晚餐。
不用再在監獄裡爭分奪秒的吃飯,把那些被獄友弄到桌上的食物撿起來吃,吃的一乾二淨,從而避開獄警的毆打;監獄裡的人不準挑食,不準吃剩,不準拖拖拉拉,否則就是不服從勞教,需要‘改造’。
她盤子裡的菜經常被獄友弄到桌上,故意弄髒,女獄警走過來,便以爲是她不肯吃飯,一棒子打過來,然後抓着她的頭髮讓她全部吃下去。
出獄後,她在書記伯伯家吃的那幾頓飯,味同嚼蠟。因爲她是在衆人異樣的目光中,被施捨的吃下了那些飯,每一筷子的飯和菜,都是他們的鄙夷和厭惡,吃在肚子裡難受。
現在遇見蕭梓,他從來沒有用譏諷和鄙夷的眼神看她,而是心疼的、寵溺的專注看着她的臉。他會帶她去醫院檢查腸胃,借肩膀給她靠,大半夜等她下班,一起來吃粥。
她覺得自己吃下的不是粥,而是出獄後的第一份溫暖,暖到心窩裡。
“吃完粥,記得吃這些藥。”蕭梓笑着推過來一杯清水,和下午他們去醫院拿的藥,一臉柔情:“早中晚各三粒,下午的藥你忘記了吃,現在補上,吃完我送你回家。”
她擡起頭,娥眉輕蹙,突然搖了搖頭:“蕭大哥,我不想回書記伯伯家,今晚就在這吧。”
今晚在這將就一晚,找便宜的房子住,搬出鄒家,明天直接上班,不必再麻煩書記伯伯和袁奶奶。現在她手上有幾百塊錢,應該是夠的吧。
蕭梓不解望着她,不明白她爲什麼不肯回家,隨即明白過來,點了點頭:“好,那你今晚去我家住一晚,我奶奶、爸媽都在的,我們不會單獨同處一室,不要害怕。”
黛藺卻把頭低了下去,小嘴悲憐的抿着,雙眉牽起一抹淡淡的哀愁,身上那股低人一等的自卑總是縈繞不去。她不想低人一等,可那些鄙夷的目光已把她驅逐出了這個世界,讓她必須要看着臉色做人。
她不想在搬出鄒家後,又要看蕭伯伯蕭伯母的臉色和異樣目光,給他們家帶來困擾,所以現在她不能去拜訪蕭家,而是應該找間房子住下,掙錢養活自己,再去自考,讀完她沒有讀完的大學課程,拾起自己的自尊。
三年前的蘇黛藺本該可以順利讀完大學課程,拿更高的學歷,與小涵他們一樣,四年大學畢業,出國深造或子承父業,展開全新的人生,可那場大火,毀了她的一切。
她摔了下去,爲自己的任性付出了代價,但她不能永遠這樣跪在大家的面前,低他們一等,受人冷眼。曾經,她也是驕傲的。
當晚,黛藺沒有去蕭家拜訪,而是去了房屋中介所。但中介已經關門了,只有公交站牌上貼的那些拼租廣告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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