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妝宴再次開始了。
只是,這次的紅妝宴,大家都很安靜。
一直很安靜。
有些上臺表演的小姐們,竟然表演到一半,就泣不成聲,捂着朱脣跑下臺去了。
梅青坐在臺下,坐在蘇子格和高陌晗身邊,那個最接近舞臺的地方。
他安然的品着香茗,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淡淡的,仿若不經意的說道:
“高公子,容小姐,她就拜託您了。”
“……”高陌晗看了看彷彿正在專注看着表演的梅青,評估着容逸夏這個他未曾見過幾面的堂妹在他心中的分量,然後點頭,承諾,“梅兄請放心吧。”
“嗯……”青原看到這個傳說中高家不世出的少主,着實一驚。的確,他是人中之龍。而夏兒,沒有繼承梅莊一切的夏兒,那個容貌勉強算是中上,亦不會下毒解毒,還心思單純的夏兒,或許配不上他,或許一輩子都會被高陌晗玩弄於鼓掌之間,但是他相信這個人的承諾,他相信,夏兒會開心的在高家度過一生,“蘇兄……”
“不要懷疑我的能力。”蘇子格不待梅青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只是可惜,少了你這麼個對手,我以後會寂寞許多。其實,你又何必在乎那些身外之事?隨心所欲,隨遇而安,不是很好?你卻偏偏要去尋死。”
“……呵呵,我終究還是放不下。”梅青頗有些自嘲的笑道。
“放不下什麼?仇恨,還是……傾兒?”蘇子格問道。
“似乎……都有。”梅青笑笑,溫文的回答,“你……是那個人的後代吧?她知道麼?”
“有這個麼神機妙算的師兄,她怎麼會不知道?”蘇子格頗有些嘲諷的說道,也不在乎一旁的高陌晗怎麼想。
“呵呵!”梅青抿脣而笑,“傾她,卻也是非同一般的。”
“說我什麼壞話呢?”閻傾笑着走來,抱着一把瑤琴。
此時的她也放下了一切愛恨,對過往之事也不想再深究,只是想對待多年老友一般對待梅青,那般淡然自在的神態,令其他三人疑惑不解,卻也鬆了口氣。
“我們哪敢?”蘇子格調侃道,“如何,這麼快就想通了?”
“不是想通了,而是不敢想了。”閻傾笑笑,“我怕我再想,也覺得這個世界沒什麼意思,自掛東南枝算了。”
她累了,也無力再管什麼閒事了。她自顧都不暇,如何能再理會其他事情?
且,這個世界上,本就是分不清對錯是非的。就看眼前這件事情,她如何能說梅青是錯的、凌香是錯的、梅謝是錯的?
他們似乎都沒錯,似乎都是按照自己的意願去選擇生死。然而,他們卻都死了。
或許換作是她,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吧?!
她唯一慶幸的是,她不必面臨如此的選擇。
“樂府詩詞也能被你說成如此笑料,真是服了你了。”蘇子格哈哈一笑,“怎麼,嫌我這把瑤琴不好,要再送我一張?”
“哪敢?!”眼前嘟了嘟嘴,“這可是我家師兄的寶貝,我偷渡出來的。師兄,你就當沒看見啊!”
“是是是!我沒看見!”高陌晗似乎也找到了幼時的感覺,寵溺的笑着。
“借你用啦!”閻傾將手中瑤琴遞給梅青,“小心點兒啊!我家師兄的命根子!”
“喂喂!傾傾,你說的我好像很小氣的樣子誒!”高陌晗抗議道。
“切!你本身就很小氣!”閻傾朝高陌晗做個鬼臉,然後又轉向梅青,“不過,這琴可不是隨便借你用的,你要……”
“能爲閻小姐撫琴,在下榮幸之至。”梅謝溫和的笑了。
“喂!喂!傾兒,你偏心啊!”蘇子格嚷嚷道,“憑什麼他你就要禮聘,我就要倒貼?”
“那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別人!”閻傾一哼,“誰叫你是免費勞動力!”
“我我我!怎麼這麼命苦啊!”蘇子格笑着,卻強裝出一副苦瓜臉。
他心裡明白,恰恰因爲他在傾兒心中的地位特殊,所以傾兒從來不會跟自己客氣。
“傾傾,你把我的琴借出去了,那我就在一旁幹看着?”高陌晗不甘心的問道。
“這個給你。”閻傾將腰間的長簫遞過去,“辛苦師兄了。”
“無妨,你還沒忘了我這個師兄就好。”感覺出閻傾的疏離,高陌晗苦笑着結果長簫,“不過,我還以爲你會拿長簫上去呢。”
“這個。”閻傾拿出一對梅花扇,正是當年她爲凌香畫的那一對扇子。
然後,她依舊笑着,卻帶着三分苦澀:“我希望,一切,一如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