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到晌午,外門廣場上的儀式正式開始。
此刻廣場上已經人山人海,全都是來看熱鬧的,外門弟子幾乎來了八成,內門弟子卻還是無一人到場,儀式已經開始,也沒人在乎這些。
無論是測試修爲還是闖青雲塔,全部免去,走出一位長老,雙手託着一件黑色衣袍,衣袍上還放着一枚身份牌。
長老走到青雲塔前,高喊:“今日我宗外門弟子封北玄,申請進入內門,諸位長老若無意見,老夫便代宗主發放內門資源,自今日後,封北玄正式成爲我皓月宗內門弟子!”
底下十多位長老紛紛點頭表示同意,他們心裡都清楚,封北玄論修爲論資質,都已達到內門弟子的標準,再加上連宗主都已經同意,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上方的長老見狀點頭道:“好,那我便宣佈,今日封北玄正式成爲我皓月宗內門......”
“我不同意!”
場外一聲暴喝打斷了長老的講話,引得在場衆人紛紛側目。
上方的長老眉頭微皺,呵斥道:“剛剛是何人在此搗亂?還不快出來領罰!”
場上的弟子人羣紛紛向兩邊挪動,中間空出一條數米寬的通道,就見遠處有四人朝這邊走來。
看清前面三人的模樣,上方的長老有些微愕“柳齊天、餘詩妍、武修?你們三人怎麼來了?”
幾人走到近前,武修率先說道:“我皓月宗弟子雖說達到入境期便有資格進入內門,可是......”
說到這他一指不遠處的封北玄,朗聲道:“我們不同意封北玄進入內門!”
此話一出,全場皆驚,場中弟子一片譁然,內門三位級別最高的弟子,居然親自來阻攔封北玄進入內門,這是什麼情況?
雖然有小道消息稱,封北玄和武修不太對付,可是,怎麼連新任大師兄和一向和善的二師姐,他們兩人也來阻撓,封北玄到底做了何事,居然一下子得罪三位?
上方的長老心中也犯嘀咕,皺起眉頭問道:“這已經是宗主答應過的,你們說不同意,可有理由?”
柳風辰上前一步,俯身抱拳道:“這個封北玄,在宗門裡拉幫結派,殘害同門師弟,欲制宗門弟子於死地,如此品性的弟子,我等不願與其同門!”
那位長老沉聲問道:“你等所說這些,可有證據?”
莫說他,在場九成人都不相信這是真的,封北玄在宗門裡的名聲可謂好的出奇,怎麼可能會做出這些事情!
“啓稟長老,弟子名叫侯川,昨日與一位師兄在......”侯川上前一步,將昨天發生之事,在這上千人的面前,一五一十的講了個清楚。
“等我們上前查看麻袋的時候,就發現陳修師弟遍體鱗傷的躺在裡面!”
“陳修?受傷的是陳修?”
十數位長老中,李化元正在其中,他原本想將柳齊天收爲座下弟子,死皮賴臉的去求大長老,大長老無奈告訴了他事情,沒想到柳齊天居然是中州學院的弟子,此等人中龍鳳,豈是他一個小小的化境期長老可以覬覦的。
所以李化元退而求其次,想到和柳齊天一同進入宗門的陳修,貌似天賦也還可以,再加上陳修與柳齊天交好,索性便打算重點培養陳修,他還沒來得及收陳修爲徒,竟然又傳來這麼一個噩耗。
李化元黑着臉對封北玄質問道:“封北玄,侯川所言可是真的?”
封北玄此刻臉上一片鐵青,他沒想到昨天的事情居然會暴露,那個陳修不光沒死,還被救走了。更讓他沒想到的是,內門的三位大弟子居然會因爲這個陳修,不讓他進入內門。
曾經在宗門弟子面前營造的優良外表,在這一刻被毀的體無完膚,徹底被人拆穿,這讓他有些惱羞成怒。
“諸位長老,弟子晉升內門一事,乃是宗主親自決定的,難道你們要憑這些人的一面之詞,就要剝奪我成爲內門弟子的資格不成?”封北玄陰沉着臉道。
李化元接口冷聲道:“你的意思是陳修不是你打傷的?”
封北玄沉聲道:“我只不過是想指點陳修師弟一番,只是一時出手重了。”
事到如今,這話給誰聽都不會相信的,聽到封北玄已經承認打傷同門師弟,周圍又激起一片譁然。
上方的那位長老臉色也難看了下來,將手裡的服飾放在一邊,沉聲開口道:“今日之事還需稟告宗主嚴查,封北玄晉升內門弟子一事,也將暫且擱置,若是查出封北玄真有殘害同門師弟之心,定罰不饒!”
說完,也不再理會封北玄,帶着其餘長老邁步離開,留下場中千餘名弟子面面相覷。
這些弟子全都沒走,因爲他們想看看內門的三位師兄師姐,會如何處理封北玄。
說實話這些弟子的心中也有些憤怒,以往他們尊敬愛戴的大師兄,居然能對同門師弟下毒手,這可讓他們有些心寒。
如今封北玄可謂是牆倒衆人推,破鼓萬人捶。場中的弟子全都在等着看好戲,他的心裡此刻除了怨恨還是怨恨,絲毫沒有悔過的想法。
看着眼前正同樣看着他的柳風辰,封北玄有些怨毒道:“你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爲何處處和我作對?”
柳風辰有些好奇道:“我來宗門不過幾天時間,你我也僅僅只見過一面,何來與你作對一說?”
“憑什麼你剛來幾天就能坐上大師兄的位置,憑什麼你一來就能受到萬人矚目,你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爲宗門沒有絲毫貢獻,憑什麼能得到這一切?”
柳風辰失笑道:“一個大師兄的位子就讓你如此不堪,你這等井底之蛙,又豈能懂得天外有天的道理!”
封北玄發出一道嘶吼“我不服!今日我封北玄與你柳齊天上生死臺,你可敢!”
此話一出,滿場皆驚,生死臺不是說皓月宗特有的建築,而是世間武者定下的一個規矩,如果兩個人有仇,爲了不禍及家人,便通過簽約生死狀的方式,尋得一處僻靜的地方決一生死,待到一方身死,仇怨也隨之消亡,死者家人不可再爲其報仇。
所以一旦定下生死臺,簽下生死狀,就意味着兩人必定會死一個,算是比較極端的解決方式。
“我現在身爲皓月宗的大師兄,需領導我宗弟子修煉,修煉不光修身,更要修心,須知修身以寡慾爲要,行己以恭儉爲先。受不了這大千世界的諸多誘惑,又豈能問鼎武道巔峰!雖然你不是我領導出來的,卻是在我當值期間犯的錯事。”柳風辰輕輕搖了搖頭,隨後厲聲道:“封北玄!你因嫉妒之心殘害同門師弟性命,我作爲宗門大師兄,有權處理你,我不要你的性命,廢去你這身修爲,離開皓月宗,永生不得踏進望月山半步!”
遠處的山峰上,餘憲和幾位長老正遠遠的望着這一幕,聽着柳風辰的這些話,餘憲心中有所觸動,口中喃喃自語“修身以寡慾爲要,行己以恭儉爲先。放下大千世界的諸多誘惑,才能問鼎武道巔峰!”
似是心境有所變化,餘憲的身體周圍突然釋放出一股極強的靈力波動,比之以前,修爲再次提升,晉升至武王巔峰,僅差一步便可領悟奧義,突破武皇。
周圍的長老皆是一喜“恭賀宗主實力再次突破!”
餘憲感受着自身強大的力量,心中的震撼難以平復,嘆聲道:“想我餘憲空活百餘載,到頭來,武道的領悟還不如一名弟子,真是可悲可嘆!”
“宗主,已經查清楚了,封北玄昨日夥同十數人,將那名叫陳修的弟子險些毆打致死,該怎麼處置這個封北玄,請宗主定奪!”一位來自刑罰堂的長老開口道。
“你們覺得應該如何?”
“心性極端,殘害同門師弟,理當除之,殺一儆百!”
餘憲輕聲笑了笑“我們這些老東西都還不如一個少年,此事你們無需多管,全權交予內門大弟子柳齊天!”
說完,也不再看遠處的廣場,轉身離去。
廣場上。
封北玄如同一隻發狂的野獸,嘶吼道:“我命由我,憑你也想廢我修爲,今日我要以你之血,奠我武道之路!”
從乾坤袋中抽出一把戰刀,封北玄怒吼一聲,直接朝柳風辰暴衝而去。
武修不屑的發出一聲冷哼,長槍瞬間在手,剛邁出一步,便被柳風辰擡手阻攔。
衝武修搖了搖頭,柳風辰決定親自出手,廢了封北玄。
沒有取下斷劍,柳風辰就空着手站在原地,冷眼看着衝來的封北玄。
看着已經喪失理智的封北玄,手中的戰刀已經劈到了柳風辰的面前,在場衆人的心,都不由的提到了嗓子眼兒,有心想提醒大師兄小心,卻又不知該提醒哪位大師兄。
就在封北玄的戰刀距離柳風辰不足一寸時,柳風辰的瞬間擡起兩隻手,各伸出一根手指,在封北玄身上連連點出,每點一下,封北玄便吐出一口鮮血。
柳風辰在瞬息間共點出十二指,封北玄的十二條主要經脈被徹底擊斷,一身修爲盡廢,從此再無可能修煉。
此刻的封北玄身體還保持着舉刀怒劈的姿勢,嘴裡的鮮血流在胸口上,染紅了一片,瞪大着眼睛看着柳風辰,最終嘶啞的說了一句“我纔是大師兄!”便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柳風辰看着躺在地上瞪着雙眼的封北玄,厲聲道:“封北玄因殘害同門,我以大師兄的身份,爲同門師弟討一個公道,親自出手廢去他一身修爲,爾等不可再傷其性命。自今日起,將封北玄逐出皓月宗,永生不得踏足宗門!”
後面的事,柳風辰沒打算再管,帶着侯川等人,離開了廣場。
場中上千弟子看着躺在地上的封北玄,心中五味陳雜,最後對着已經遠去的柳風辰遙遙行禮。
“恭送大師兄!”
封北玄原本和常人一樣,只是一個平平無奇之輩,不知何時起,他變得愛慕虛榮,爲了受到關注,他拼命修煉,別的弟子每天只修煉三個時辰,他每天修煉十二個時辰,別的弟子不敢去往後山獵殺妖獸,他獨自前往後山與妖獸大戰數日,最終拖着一身傷回到宗門。
他的做法是對的,可惜目的卻錯了。
其實,每個人的人生猶如一葉舟,承載有限,它載不動太多的物慾和虛榮。
今日是封北玄進入內門的日子,也是他被逐出皓月宗的日子,這一切皆因他的虛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