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騷擾,有完沒完!”薛乞羅迷迷糊糊地想道,他已經給大帳騎兵兵將領進行了安排,讓其按照之前策略自行帶人去圍殺那該死的人騷擾者,能殺死就好,殺不死,也要將這該死的賊人驅逐離開。他翻了個身子不想起來,眼下是渾身筋骨正軟的時候,爬起來實在費力氣。況且對方只是騷擾,無非就是不想讓他們天亮後有力氣攻城。想着,想着,薛乞羅的神智就有些迷糊,突然,一股冷風吹進了他的脖子。
“誰!”薛乞羅怒喝。突厥人雖然沒有隋人那般多的規矩,但是不報而闖入埃斤 (首領)的帳篷,也是百鞭之罪。
“報小酋長,隋軍攻入我們大營了!”一個滿臉是血的千夫長拄着彎刀哭喊。身子搖搖晃晃,隨時可能倒下去。
“胡說!”薛乞羅大聲反駁,頭腦瞬間清醒。耳畔傳來的如雷馬蹄聲低沉輕緩,即便是敵軍來襲,距離也應該在五百步之外,百步以內馬蹄落地根本不可能是這種聲音。
一根鐵箭代替了這名千夫長的分辯,冷冰冰的寒鋒透過牛皮帳,斜斜地插到了薛乞羅面前。
“敵襲!”薛乞羅翻身跳了起來,提着彎刀衝出了帳篷。
此時薛延陀的大營內到處都是喊殺聲,三千身着鐵甲的張掖郡騎兵騎昨晚上特意睡了個好覺,此時在晨光下顯得英姿颯爽,精神飽滿。他們提着戰刀、長槍,策動戰馬,趕羊一樣將人數十倍與自己,但白天攻城累了一天,一晚上幾乎沒有睡,眼下已經疲憊不堪,士氣低落之極,且剛剛從帳篷裡面爬出來,還迷迷糊糊的薛延陀部士兵趕得四處亂竄。
“穩住,穩住!反身迎戰!”薛乞羅接連砍翻了幾個四下亂奔的本族亂兵,試圖穩住局勢。但這個想法顯然過於一廂情願,剛剛從沉睡中被驚醒的士兵們身體痠軟得連彎刀都舉不起來,勉強迎住對方戰馬,只是湊上去送死而已,根本起不到任何遲滯對方的作用。
薛乞羅看見一個手持馬槊年輕大將和一名身體魁梧的少年將領各自帶着一隊騎兵在營地中縱橫,如入無人之境,部族中幾位最勇猛的將領或者頭人帶要衝上去阻攔,但沒有人是這兩人一合之將,要不被那年輕大將一馬槊捅死或者打下馬來,要不被那少年用可長可短的鐵錘直接砸飛,吐血而亡。
所以,這兩人帶領騎兵所過之處,馬頭所指,本族士兵立刻如被開水潑了的雪一樣崩潰。
而這兩員魔鬼一般的隋將在周圍的隋軍騎兵立刻跟上,不斷將製造的混亂增大。有薛延陀部弓箭手欲從側翼偷襲兩個隋半,放出的羽箭卻紛紛被隋軍護衛用鐵盾格擋在半途中,即使偶爾有他們薛延部的神箭手插着空隙射到兩員隋將眼前,但也被兩人輕鬆用手中兵器拔開。
前來衝營的隋軍騎兵只有三千來人,造成的殺傷卻慘不忍睹。很多薛延陀部士兵還在睡夢中,就稀裡糊塗地被砍死或者燒死在帳篷之內。更多的薛延陀部士兵在奔跑中被殺死,鮮血如噴泉般從被割裂的傷口處噴起老高,冒着熱氣濺落在地面上。
連續幾日的全力攻城,又被敵方戲弄了大半夜,人困馬乏。在清晨人體最疲勞時刻,薛延陀部士兵如待宰的羔羊般沒有任何抵抗能力。
薛乞羅已經知道來的隋軍是誰了,是他一直當成獵物準備活捉或者殺死的那位傳奇毒將王君臨。而且,他在這個時候有了一種明悟,昨晚上來騷擾他的就是那位以詭異神奇名揚天下的毒將,也只有他才能以一已之力,讓三萬薛延陀大軍睡不好覺,且不會被他們抓住。
王君臨昨晚上同樣折騰了一夜,但他是內家修煉者,雖然也感到疲憊,但比此時薛延陀將士們要好得多,他和魚子默往來衝殺,如入無人之境,手中馬槊用起來越來越順手,擋在他面前的薛延陀部將領根本支撐不下一合,往往是雙方剛一照面,就被他用馬槊輕易將對方兵器挑開,緊接着馬槊就像毒蛇一樣,刺進了他們的喉嚨。
薛乞羅認出王君臨的身份之後,立刻組織最勇猛的幾個薛延陀部將領帶人試圖將王君臨殺死,有着多年戰鬥經驗的他們能夠看出來,王君臨一死,必然會讓這隻隋軍羣龍無首,戰力瞬間跌落無數,自己一方纔能有機會收攏殘兵,依靠兵力優勢,將對方反殺。否則,他們即使有近三萬大軍,依然會慘敗,並且必然會損失慘重。
然而,這些勇敢的薛延陀勇士們沒等衝到王君臨近前,就有一半被王君臨身邊騎兵用強弩放倒在半路上,剩下的好不容易衝到眼前,他們身下以往乖巧的戰馬莫名其妙的出現暴動,不聽他們的指揮,瘋狂的要回轉,這一下將他們徹底陷入死地,被隋軍輕易斬殺。
“不要戀戰,緊跟着我,找到他們的中軍。”王君臨一邊衝殺,一邊大喊,他知道雖然眼下一切順利,但是與對方兵力相差太大,若是不能在短時間內殺死那個名叫薛乞羅的薛延陀小酋長,等敵人從慌亂中漸漸回過神來,重新組織起來,他們依然有失敗的可能。
劫營的最佳戰果是殺掉或殺傷敵軍的主將,只要將對方的指揮中心砸個稀巴爛,再強悍的軍隊都會失去戰鬥力,更何況對方已經陷入混亂,士氣低落。
“薛延陀人的主將喜歡身穿黑色水貂皮,皮毛越華麗的,級別越高!”王君臨想起今夜出發前,許敬宗打探到的消息。
草原民族內部各階層的等級不像中原那樣森嚴,很多貴族和普通牧民之間的裝束沒什麼差別。
這個習慣也延續到了軍旅之中,幾乎所有的薛延陀人將士都是一身黑色皮衣。乍一眼看上去,非他們本部族的人根本分不清楚誰的級別高,誰的級別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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