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那一場暗殺,天牢又重新歸於平靜。淺冥墨閉目調息,不理外事。從小在寒潭水中浸泡,身體強韌,外傷已經好了大半,只有那些縱橫交錯,猙獰恐怖的傷疤提醒着人們,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哐當。”一聲,地面忽然下陷,露出一條地道。
“什麼人。”一聽到聲響,守衛立刻衝了進來,經過了前幾日的暗殺,所有人都不敢大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尤其是淺冥墨的牢房,更是重點守衛。生怕再發生上次的事情,他們就可以去見閻王了。
“哼。”一道身影從地道中一躍而出,手中光芒閃過,十幾片薄如蟬翼的透明飛刀在空中劃過美麗的弧度,帶着死亡的氣息,收割着所有守衛的生命。
“噗!”沉悶的聲音傳來,觸目所及的守衛盡皆瞪大雙眼,捂着脖子,直直的倒了下去。
一條細細的傷口出現在守衛的脖子上,鮮紅的血跡涌出。正是方纔那閃過的飛刀,割破了他們的咽喉。
魅傾城看都沒有看那些倒地的守衛一眼,在凌空射出手中的飛刀後,她的視線就一直停留在淺冥墨的身上。
淺冥墨勾起溫柔的笑容,靜靜的看着魅傾城風華絕代的身姿,心中是濃濃的驕傲與慶幸。如此出色的魅兒,是他的。
“該死。”魅傾城怒喝一聲,那暴露在空氣中的傷痕讓她怒火中燒,森冷的殺意圍繞在身邊,此刻的魅傾城,似地獄的勾魂使者,令人不敢靠近。
一手扣上牢門上的鐵鎖,一個用力,鐵鎖便斷成幾節,一腳踹開牢門,魅傾城冰冷的看着悠然自得的淺冥墨。
“皮外傷。”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很輕、很柔。卻令魅傾城的怒火飆升到極致。
“走。”魅傾城瞪了淺冥墨一眼,示意淺冥墨與她從那條暗道中離開。
“等一下。”淺冥墨上前一步,握住魅傾城的手。朝牢門外走去。
“放我們出去。放我們出去。”他們的動作不小,已經引起了很多囚犯的注意。一旦明白來人是來就淺冥墨的,所有人似看到了希望,急切的呼喊着,伸出雙手,極力想要抓住兩人的衣袖。對於自由的渴望,讓他們瘋狂。
“走。”淺冥墨走到另一個牢房外,看着裡面的人,開口道。
“不,你走吧。”凌亂的頭髮遮住了他的面容,那一身骯髒的囚服血跡斑斑,他就是前幾日被淺智雄帶走的江錦天。
被帶走之前,他還是好好的。但是,當再次被送回來的時候,他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渾身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身上有燙傷、有刀傷、有鞭痕
,甚至連四肢都被折斷。如今的他,連站立都無法做到,只能躺在那骯髒的牢房中,任由老鼠蟑螂在他身上爬過,靜靜的等待死亡。
他不知道江錦天與淺智雄之間有着怎樣的仇恨,他也沒有興趣知道,但是,江錦天幫過他,他從不欠人人情,所以,他若想走,他會帶他走。
“我欠你一次。”淺冥墨冷冷的開口。表明了他的意願,他從不欠人,所以,即便他不想走,他也會救他出去。之後,他就再不欠他。至於這樣的結果是不是江錦天想要的,就不關他的事了。
“哈哈、咳咳……”一聲大笑,牽引了傷勢,江錦天一陣咳嗽,只覺喉間佈滿血腥味。他的時間,不多了。
“我知道,翼王從不欠人人情,但若翼王執意如此,江錦天立刻咬舌自盡。”江錦天喘息着開口。
淺冥墨雙眼一眯,冷冷的看着他。
“你的目的。”將事情猜的八九不離十的魅傾城上前一步,與淺冥墨並肩而立,看着牢中等待死亡的江錦天。
“翼王武功高強,手掌兵權。經此一役,必定是要推翻淺智雄的。可是,你沒有理由。縱使將淺智雄拉下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甚至會毀了翼王在百姓心中的威望。”江錦天努力平息着胸中翻騰的氣血,以平靜和緩的聲音開口。
“那又如何?”淺冥墨囂張的開口,眼中閃過一道冷芒。
是的,他沒有理由。否則,以他的權勢,他早就可以推翻淺智雄。這麼多年,他費盡心思想要尋找到當年淺智雄謀害他父母的證據,可是,他藏的太深,而且事情過了這麼多年,當年參與的人,早已被淺智雄滅口。他根本找不到有力的證據。
不過,經過這次的入獄、暗殺之後,他已經不想再忍了。淺智雄已經對他起了殺心,並且付諸於行動。再等下去,不但找不到證據,還會夜長夢多。
“我知道翼王能力通天,這點問題自然不放在心上。但若是能夠得到當年……”江錦天忽然住了口,雙眼緊盯着淺冥墨驟變的臉色。
“你知道什麼?”淺冥墨眼中迸發出危險的寒芒,冰冷的看着江錦天。
“當年,我也參與了那件事。”江錦天說着,眼中閃過後悔與自責。
當年的事情歷歷在目,是他的背叛,讓對他深信不疑的皇上和皇后被淺智雄所害。這麼多年來,每一次閉上雙眼,皇上和皇后眼中的震驚與悲哀都會浮現在腦海之中。一次又一次的凌遲着他的身心。
淺冥墨因這一句坦白,紅了雙眼。他追查多年,除了淺智雄之外,所有參與當年之事的人,
都已經被淺智雄滅口。而這個人,他卻說他參與了當年之事。而前幾日,淺智雄明明看到了他,卻沒有將之滅口,反而留着這一顆定時炸彈在身邊。這根本是不可能的,淺智雄不會放任他活着。
“當年,淺智雄因不滿先皇將皇位傳給了皇上,更怨恨心愛的女子與皇上情投意合,成爲皇后。兩種極端的不滿與怨恨在心中交織,從那時開始,他就暗中謀劃,想要取皇上而代之,更要將皇后娘娘搶回來。他要藉此羞辱皇上、將皇上踩在腳下。”江錦天緩緩開口,解釋着那段不爲人知的歷史與三人間複雜交錯的情感糾葛。
“你爲什麼活着?”反握住淺冥墨冰冷的手,魅傾城沉聲問道。
“因爲,我握有當年淺智雄弒君殺後的證據。”江錦天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看不清本來面目的臉上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在舉事之前,我們所有人曾簽下一份血書,表示着我們的衷心,淺智雄也可以由此信任我們,因爲一旦事情敗露,我們所有人都要爲他陪葬。我很瞭解淺智雄,一旦事情成功,他登上皇位,那麼,我們這些知道他秘密的人,就都不會有好下場。所以,我留了一手,將那份血書拓了一份,交給了我妻子。正是因爲我留了一手,淺智雄對我心存忌憚,所以纔沒有殺我。”江錦天冷笑着。
“那你怎麼會被關在這裡?”感覺到淺冥墨的氣息慢慢平復,魅傾城問道。
“報應啊!”江錦天一聲悲嘆,夾雜着無盡的蒼涼。
“那封血書現在何處?”淺冥墨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冰冷的視線射向江錦天。
“你們去城外的城隍廟,找廟祝,告訴他,你是來討債的。他自然會把東西交給你。”江錦天喘了口氣,虛弱的說着。
“走。”淺冥墨強壓下想要一掌擊斃江錦天的怒火,拉着魅傾城的手,轉身頭也不回的走進地道。
“我不奢望你能原諒我,但,我有最後一個請求。”看着淺冥墨離開的身影,江錦天急切的開口。
“翼王從不欠人,就當是我上次幫翼王,以及這次告訴翼王血書下落的回報。”見淺冥墨不爲所動,江錦天迫切的呼喊着。
“說。”腳下一頓,淺冥墨冰冷的開口。
“翼王處決淺智雄的時候,請讓我旁觀。我要親眼看着他死無葬身之地。”江錦天聞言鬆了口氣,出口的話,卻帶着令人心顫的怨恨。
看着淺冥墨頭也不回的跟着魅傾城消失在暗道中,江錦天放下了心。他沒有拒絕,就表示答應了。淺智雄,我說過,我一定會親眼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