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月光照亮了蘇違手中的闊劍,霎時間閃出一道殺人的寒氣,寒氣如沙如霧,繚繞在夜空下,繚繞在孤單的身影畔!
一陣寒風蕭蕭吹過,把樹上唯一一片樹葉吹落。悄悄的婉轉的飄零,四野一片寂靜,唯有風聲、衣角咧咧聲、還有樹葉的落地聲,蘇違單手持劍,孤立於寒風中,黑髮亂舞,宛若神魔一般。
蘇違禁閉雙眸,他在用心演化劍,用心去感受劍,用心去勾動劍,手中的劍發出嗡嗡的劍鳴,蘇違手持巨劍舞動,勾,挑,刺,劈,每一招,每一式都在夜空中留下一道道殘影,寬闊的劍在蘇違手中沒有顯現出一絲笨拙,反而更加的靈活,劃過一道道完美的弧線,無盡的殺氣從劍中透露出來,化爲一片殺霧纏繞在劍體之外,像絲不斷!
劍繼續舞動着,殺氣跟隨着,腳下步法迷離,雖然蘇違只是藏靈境,沒有刻意的去釋放,那股捨我其誰,舉手投足間便可鎮壓天下的勢氣油然而生。
蘇違在瓶頸中得到昇華,他在體會那巨劍中所含的無上意志,融合劍道,雙手握劍,一躍凌空,側身旋轉,巨劍力劈而下,將地面上的落葉劈開一道來,葉片橫飛,巨劍斜指地面,風停了,衣角未有一絲的波瀾變化,維繫着先前的場景,衣角咧咧,淡淡的憂愁被晃動的衣服不停的甩着,依舊劍還是那劍,人還是那人。
蘇違在渡心魔劫,這心魔劫是修士每提升一個大境界必經的一道關卡,修煉之人無數,有多少人又是被心魔一劫阻擋在外無法繼續修煉。於是便有了”不度心魔劫,必渡黃泉路”的說法,更有“不渡心魔,不復返,一渡心魔必斷腸”的恐怖謠言。
這心魔劫說白了便是心魔附體,攝取神識,就看渡劫者的神識是否堅定,是否敵的過心魔,總之也沒有個人能說明白心魔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是一種虛無?是一種生物?還是被人實質化了的一種東西!卻是這心魔劫隨着境界的提高威力也隨之增大,像是冥冥之中已經安排好了一般,只是衆所不知的是當人的實力強大到一定境界的時候這心魔還是否有所作用……
在神識上蘇違已經超越了原有的境界,這並不是憑空產生的!蘇違小時候便展現出他在練劍上的天賦,一出生便伴有異象誕生,況且幼時不同凡響的經歷讓蘇違不與同齡人一般玩耍,嬉戲,從小一心練劍,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是理所當然,如今只要越過心魔劫便可再上一層樓,達到一個新的境界。
終於心魔附體,蘇違白色的靈氣中稍微的夾雜着一絲黑氣,這便是一絲心魔,逆行而上,直貫天靈,這絲心魔侵入了蘇違的神識,這絲心魔漫無目的的擾亂着蘇違的心神,因爲這種是最低級的心魔並沒有什麼神智,只知道叫人魔化,蘇違只感覺頭腦一陣眩暈,心中便開始演化一幕有又一幕的場景。
“嗤”
殺氣貫天,人影綽綽,是那個血腥的夜,還有一個染滿血的人,九刀飛舞掙脫了一切束縛,在殺手的世界了無情的收割着生命,蘇違的心頭一緊,這曾是自己夢裡不知出現過的場景!
是十二年前的那場大戰,在小蘇違的心裡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是他揮之不去的東西,蘇違默默的看着一切,看着那個曾經抱着自己征戰的男子,看着數萬殺手隕命於此!
突然一塊血碑迅速撐起諸天,只見殺神一樣的蘇亂望向蘇違這個方向,那眼神中充滿了毅然決然,張口說了些什麼似乎是“活下去”!
血碑沒有遲疑隨後如同閃電般劃過一道血弧砸向蘇違的父親蘇亂,“轟”血光沖天,蘇亂被砸的血肉橫飛,蘇違的的雙眼裡佈滿了血絲,面容竟然在一瞬間變的猙獰了起來,看起來異常心痛,父親死了嗎?
蘇違在心裡不禁問自己,不敢相信發生的一切“呃啊!”蘇違狂吼,充滿不甘,充滿悲殃,蘇違提着巨劍衝向蘇亂,但又哪裡敵的過無盡的殺手,殺陣漫天,寒氣透骨,身上不時的濺起一朵朵血花。
終於到達了戰場的中央,卻只是只見一堆血肉模糊,蘇違流下了血淚,心頭如同刀絞,此時他想大聲的呼喊卻又喊不出來,血淚模糊了聲音,血碑無情的再次砸下,蘇違的眼前陷入了黑暗。
蘇違默然驚醒,剛剛那是幻境!是心魔在暗中作祟,多虧是蘇違心志堅定,神識強大,若是換做實力稍低一些的修士恐怕會真的認爲自己已經死了,永遠的沉浸在虛無之中,一身的修爲就會壯大心魔!
這便是渡劫心魔通常用的招式,製造出極其類似於現實世界的幻境,讓修煉者們分不清,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極有可能永遠的沉溺在其中,不過這心魔也並非全是壞事,因爲如果修行之路太過順利,沒有與之相剋的東西來磨礪他的身心那麼也終究會走上入魔之路。
修煉如果太過順利,沒有經歷過與之相應的心境磨礪,定會令心魔滋長,很容易走火入魔。
所謂有得必有失吧,這個世界是平衡的,人要學會擁有,懂得放棄。
蘇違的心境已經不是現在這個境界的心魔可以輕易撼動的了,面無表情的面對着發生的一切,他的心中非常清楚,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象。
不知過了多久,最後一切歸零,所有光芒,所有畫面,匯聚爲一點極爲刺眼的白亮光點,蘇違的神識處於黑暗之中,一直緊張的心情頓時放鬆下來,跨過這一道坎,蘇違便從藏靈境躍入納靈境,實力又提升了一大截。
但就在這時,蘇違耳邊響起一陣奇異的聲音,彷彿千軍萬馬在碰撞,億萬生靈在嘶吼!兵器的撞擊聲,九天之上神魔在咆哮,鐵騎在哀鳴,各種聲音夾雜在一起,那黑暗之中唯一的光點在蘇違眼中漸漸放大,化作無邊的戰場!
野蘇違心中也亂作一團,雖然是天縱之才,再過冷靜,但也只是個少年而已,此時在遇到這種奇異的情況也是不知所措,只能眯着眼睛的看着,以不變應萬變,那絲心魔的黑氣見此竟然開始不斷的顫抖,好像是遇到了十分可怕的事一樣。
最後白光充滿了整個黑暗,那絲心魔的黑氣被白光所洞穿!發出一聲異樣的悽慘叫聲,就被無盡的白光所取代,蘇違自然也被包裹在其中。
白光中又是另一個世界,這是一片遠古戰場,鏽跡斑駁的巨石,燃燒着熊熊烈火的參天古木直衝雲霄,九天之上神與魔並肩作戰,妖與獸共同攻伐,這片遠古戰場上不斷有神魔妖獸加入戰鬥,亦不斷有人從九天之上慘痛的跌落下來,鮮血噴涌化作血雨灑下!這是一場慘烈的戰爭,但雖然身臨其境,蘇違卻並沒有被捲入其中。
那些神魔妖獸也彷彿沒有看到蘇違一樣!
他只是靜靜的看着,蘇違不知道九天之上是什麼,他們在與誰浴血奮戰,他只根據那些古老的甲煨估計這是一片數十萬年前的太古戰場!
他們在爲誰慟?沒有人選擇退縮,沒有人在退後,哪怕是流盡最後一滴血也要拼殺到底,他們在爲誰戰?血槽流血,劍指蒼天,豪情萬丈破雲霄!
時間不停的流逝,不知多長時間過去,那些將士依舊不停歇!但在外界過去的只是一瞬間罷了,蘇違不知看到多少次看到他們唱着古老鏗鏘的戰歌殺上九天,提着還在滴血的刀劍逆光而上!心中的那股屬於男兒的熱血彷彿被點燃,他們在用鮮血譜寫一曲悲壯!
九天之上閃爍起耀眼的光芒,沒有什麼可以阻擋它。那一道道光芒刺破陰雲照射在蒼茫大地上,一根根被雲分割出來的光柱彷彿穿越了無盡的時空,要照射到永恆上。
所有神魔都停止攻伐,擡頭望向那抹光芒,眼中盡是激動,古老的甲隈反射着,這些堅強的士兵的臉上寫滿了毅然決然的表情,在這一刻他們想興奮的奮力嘶喊,但喉嚨卻無法再發出聲音,好像那道光芒就是他們的一切。
蘇違也擡頭望去,那光芒是那麼的刺眼,竟叫人連眼睛都難以睜開,只是看了便感到雙眼欲裂,神識震盪,全身靈力欲逆行而出,那片幻影光芒只是持續了一段時間。
下一刻,所有白光迅速收斂,畫面開始扭曲化作光光點點最後消失在虛無中,外界,蘇違大吐一口鮮血,全身靈氣逆行而上,充斥着蘇違的每條經脈,都要棄蘇違的身體而去,到時就算不全身脈爆而亡,修爲恐怕也是全部不保,而此刻蘇違卻什麼都做不了。
先前的心魔雖說沒有什麼大礙,但也卻耗費了不少的精力,再加上剛剛發生的變故早已讓蘇違的四肢百骸都奇痛無比,不要說調動靈氣迴流!就算是眨眨眼也是艱難無比,生死一線,蘇違徘徊在期間。
蘇違一身黑袍已經染上了醒目的鮮血,靈氣在不斷的逆行,蘇違的神識已經被靈氣逆行的劇痛刺激的麻木了,陷入了半混半醒的狀態,所以蘇違也無法控制現在靈氣逆行的情況,“九重天……八重天……七重天……”半昏半醒的蘇違感覺到靈氣的流逝,不禁在心中苦笑,修煉了幾年的成果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流逝,心如刀絞,蘇違的雙眸依舊緊閉着,但臉上卻顯現出痛苦的表情。
在月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蘇違的身邊起了一層朦朧的白霧,那白霧便是蘇違怎麼多年來一直積攢的靈氣,如同傾瀉而出的洪水,因爲太過濃郁所以並沒有馬上散去,而是化爲一條條靈霧,迅速的纏繞着蘇違的身體。
就當靈氣快要全部逆行時蘇違就感覺到自己的後頸傳來一陣冰涼,隨即閃過一股奇異的感覺,蘇違被汗浸溼了的後頸漸漸的浮現出來一個黑色圓形的印記,這印記極其的淡,若不是會氣凝神恐怕還未必能看的出來!
就得見所有靈霧都有條不紊的向蘇違的後頸衝去最後沒入其中,蘇違被那刺骨的冰涼刺激的清醒過來,靈氣如同潮水般迴歸到蘇違的藏靈之處,經脈再一次被洶涌而回的靈氣撐得直欲爆裂。
蘇違悶哼了一聲,不知過了多久,所有靈霧都衝入蘇違的界海,所謂界海便是儲藏靈氣的地方,一般的武者都會選擇丹田作爲自己的界海。
因爲丹田乃百脈匯聚之處,當靈氣通過經脈被轉換爲靈力時會直接進入丹田,對靈氣的利用率大大的提高,且在作戰時,運用靈氣的速度也變快了!
其次便是丹田儲藏靈力的空間也較大。像這樣的地方便被稱爲界海。當然,界海自己也可以選擇,除了一些先天霸道體質是無法自己挑選界海之外其他修士都可以自我選擇。
當然蘇違算是個另類吧,蘇違出生時異象伴生,天外九道神光直射到小蘇違身上,直到數十年後蘇違開始修行才發現被九道神光照到的地方出現了九個不明的東西。
蘇違也感覺不出那是什麼東西,只能感覺到無盡的混沌之氣 ,當蘇違吸納靈氣時那些靈氣變自動進入那九個地方,自此那九個地方也就成了蘇違的界海。
令蘇違感到驚喜的是這九處界海儲藏的靈氣硬生生的比同境界的人多了一倍,這雖然使蘇違修煉的速度比其他人慢了許多,但蘇違的實力也同樣厚實了許多。
當靈氣涌入界海時,其間的瓶頸也隨之破了。蘇違成功的突破到了納靈境界,大量的靈氣涌來,蘇違興奮之極,如果說藏靈境是叫你如何成爲一個修士!那麼進入納靈境便是真正的踏上了修煉之路。
無數的天地靈氣爭先恐後的涌來,蘇違脖頸後那個淡淡的圓形黑影隨着天地靈氣的涌來,漸漸的虛化,最後消失在蘇違的脖頸,蘇違一下子恢復了對自己身體的掌控,緩緩運轉功法將涌來的靈氣一一導入經脈,化爲靈力,進入界海。
界海漸漸變得充盈起來,進入納靈境強大的感覺讓蘇違感到這不是一場夢境,經過一次靈氣逆行的蘇違讓他原本細小的經脈擴大了不少,而且更加的堅韌了,此時能吸收的靈氣也是多了一些,也算是失而復得吧。
破曉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到蘇違堅毅的臉上,將原本略有些顯黑的面容染出一片金黃來使得原本就有幾分消瘦的面龐更顯得淒涼!隨之蘇違也驀地睜開了眼睛,蘇違感受着四周。
隨着實力的增強蘇違感到自己眼中的世界更加清晰起來,每一棵樹,每一刻草甚至是草上的露珠都引起了蘇違的注意、暗中一隻野豬在警惕的注視着自己、樹上的兩隻鳥在爭食吃……
“呼……”蘇違輕輕地吐出一口濁氣,低頭看了看雙手,雙手握了握髮出“咯咯”骨響,極其有力。蘇違的嘴角勾起一抹難得的淡淡的微笑,反手將那把巨劍斜插入背後向樹林外走去……
此刻蘇違所在的地方叫做龍州,而他現在所立足的地方就是龍洲僅有的幾個大族之一大族,‘獨孤劍族’的一片大山中。
獨孤劍族!矗立在龍洲大陸上的一個龐然大物,號稱凡域最古老與神秘的家族之一,劍族中人以劍爲兵,劍就是他們的生命,劍就是他們的一切,不知多少家族,門派想要高攀劍族!但劍族似是很樸素,隱與於這十萬大山中。
但劍族的勢力確實毋庸置疑,幾千年以來不知出手平息了多少動亂,而且都非常輕鬆,也有人傳說這獨孤劍族在在幾萬年前都被建立,但事實沒人考究!
因爲沒有那個實力,也沒有那個閱歷,而獨孤劍族的人也沒有出來宣告什麼,繼續保持着他們一貫的神秘!
獨孤劍族依着這片蠻荒中的十八座山峰,其中一座爲主峰,另十七座山峰爲輔!一共十八個長老各坐鎮十八座峰,簇擁主峰。
劍族族人的內部體系又分爲外族,內族,直系一族,和外姓族人。外族三萬餘人,內族大概五千,而直系一族卻只有寥寥百人,但個個都是劍族的直系血脈,擁有着最強的修煉天賦,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若是將他們放出來,每一個都會留下一段傳說。
直系一族一直被視爲劍族的核心培養,一般不輕易問世,所以內外族一般也不會輕易見到直系一族的人,除卻直系一族的親屬,或族內有什麼大型活動。
而這外姓族人便是獨孤劍族中的女性族人同別姓聯婚,此後代便是外姓族人!
蘇違的母親獨孤雨花便是直系一族的族人,但蘇違屬外姓所以在劍族也沒有什麼引起大家的注意!即使他的母親是直系一族的!其他族人也許並不知道蘇違這個人。
因爲直系一族一直以來都是劍族的核心,所以蘇違很少同母親見面,蘇違小時候便借住在母親的好友家裡,稍大一些倔強的蘇違便搬出來獨自生活,所以蘇違從小就性格孤僻冷漠,至於蘇違的父親,蘇違只記得小時候跟隨父親進行完那一戰後便自此分開了,母親帶着自己來到劍族。
對於劍族蘇違也談不上有什麼好感,也談不上身麼厭惡,更談不上什麼依賴了,蘇違可不想依賴什麼大族,以此來換取自己的順利修行!淡漠的走出樹林。
聽着樹搖,鳥鳴,雙腳不停的變換着方位奔向自己的住處。
蘇違的住處就在離此地不遠處,這片樹林也是蘇違日常來練功的地方,穿過一段難走的路後便一路步行回到自己的住處。
一路悠閒的散步回家,蘇違的住處極其簡陋,一個通體漆黑的小木屋,不知道是些什麼木頭。屋外的環境不用說的好,花草樹木將這個小木屋團團包圍,儘管秋天百花凋零,樹葉飄落,但住在此處也不失一種優雅,越過已經枯黃的雜草,推開木門,進入房間,房內的佈置也是極其簡單,樸素。
關上木門,摘下背上的巨劍用手輕輕地擦拭了下劍體,便將之放到一邊的木桌上,倒在牀上雙手環抱着頭,回想今天渡心魔劫的種種。
那片古老的戰場帶給蘇違太多的震撼,渡心魔劫的時候會產生這樣奇異的景象嗎?顯然對於蘇違這個境界的心魔來說是不可能的。蘇違能清晰的感覺那片影像絕不是渡心魔劫是幻化來的虛假的景象!
那彷彿是太古時候發生的一場真正的戰爭,這是蘇違的直覺。蘇違閉上眼睛仔細的回想着但是發生的一切。
神魔的嘶吼,妖獸的咆哮各種神兵功法發出的璀璨的光芒,血染青天,鐵騎嘶鳴,長槍斜指踏歌行,九天動搖,大地盪漾,最後只剩下那來自九天之上的永恆光芒。
蘇違驀地想起自己擡頭一眼看到的東西所有的光芒都來自於一個長條形物體,但蘇違只是蔽了一眼,沒有看清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蘇違用手揉了揉額頭,再沒管那麼多,睡了過去,昨晚實力進階,再加上心魔劫的異變讓蘇違耳朵身心異常的勞累,所以這一覺蘇違睡的格外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