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徵沉聲道:“袁守城乃是當朝欽天監袁天罡的叔父,確實有些真本事。”
祖安心想原來袁守城是袁天罡的叔父,那是不是找個機會把袁天罡找來問問,那可是個奇人啊。
待送走魏徵過後,祖安馬上下旨召見袁天罡,結果才知道袁天罡到外地夜觀星象去了,最近一段時間都不在。
祖安心中有些遺憾,原本想着再去找袁守城看看,只不過天色已晚實在不方便,只能先行休息。
當夜二更時分,只聽得宮門外有號泣之聲,不少宮女都有些驚恐,連元吉王妃都有些瑟瑟發抖:“陛下,外面……外面有鬼麼?”
“休要胡言,好好休息便是,世上哪有什麼鬼神。”祖安倒是神色平靜,繼續睡覺。
他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在夢中等待着那涇河龍王到來。
果不其然,正朦朧睡間,忽然察覺到周圍陰風陣陣,溫度一下子降了下來,整個人如置冰窖一般。
祖安睜開眼睛,只見原本富麗堂皇的宮殿此時已經陰森森的,到處是青藍色的有光,還瀰漫着一陣陣灰白的霧氣。
附近可見度極低,幾米外的情形就很難看得見。
遠處漆黑無比,時不時傳來一陣鬼氣森森的哀嚎:“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祖安尋思如果真是個普通人,哪怕是唐太宗這樣打天下的皇帝,此時恐怕也要嚇尿吧。
不過他是連真正的幽冥地府都闖過的人,又豈會被這點小場面嚇到?
此時他在思索另外一件事,對方既然能出現在這裡,看來印證了我心中某個猜測。
就在這時那涇河龍王的無頭屍體從遠處緩緩顯形,手提着一顆血淋淋的首級,看着極爲瘮人。
那血淋淋的頭顱高叫道:“唐太宗!還我命來!還我命來!你昨夜滿口許諾救我,怎麼天明時反宣人曹官來斬我?你出來!你出來!我與你到閻君處折辨折辨!”
祖安比這恐怖得多的場景都見過,自然不會被這一幕嚇到,沉聲答道:“我今日爲了救你,特意將魏徵喊進宮,一直拉着他下棋,就是不想給他機會去斬你,原本看到他疲倦睡着了還以爲此事穩了,哪料到他會夢中元神出竅來斬你,我已經盡力了。”
“盡力?”那涇河龍王面目猙獰地罵了起來,“那魏徵身爲你的臣子,你會不知道他的手段?你直接下令讓他不許斬我,他敢違揹你的命令?我如今被斬殺成爲冤魂,你一句盡力就想打發我麼?”
祖安臉色一沉:“你個龍王好沒道理,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害……咳咳,你自己爲何會觸犯天條你應該最清楚不過,斬殺你的是誰你也清楚,你不去找那些人報仇,反而找我這個唯一幫助過你的人,你是不是有病?”
那涇河龍王一怔,似乎被他戳中了心事,不過一想到另外幾個根本惹不起,只好叫罵道:“那些人害我也算是正大光明,唯獨你這僞君子一面答應救我,卻一面坐視手下害我,最爲可惡,我要讓你償命。”
說着滿臉厲色朝祖安撲了過來。
祖安思維反應倒是快,可如今他的修爲被封,此時就和普通人沒區別,身體根本反應不過來,直接被那龍王拉住。
兩人拉扯之間,那血淋淋的頭顱張嘴便要往祖安身上咬來。
祖安臉色一沉,正要發動之前準備好的陣法。
他的修爲雖然被封印,但記憶仍在,所以特意在寢宮附近佈置好了一些陣法,雖然缺少一些極品元石無法發揮出最大威力,但用來護身想來應該沒什麼問題的。
就在這時,天邊忽然出現了一道金光,正南方向香雲繚繞,彩霧飄颻,一個女真人出現,手捏楊柳枝輕輕一擺,那沒頭的涇河龍王頓時十分害怕,放開了祖安,悲悲啼啼往西北方逃去。
看到那女真人着裝樣貌,祖安心頭驚濤駭浪,臉上卻沒有表露半分,急忙上前道謝:“多謝出手相救,不知女真人高姓大名?寡人定當厚報。”
那女真人淺淺一笑:“吾領佛旨,上東土,尋取經人,此住長安城都土地廟裡,夜聞鬼泣神號,特來喝退業龍,救脫皇帝。”
祖安還想再問,那女真人周身霞光升起,已經消失不見,似乎不欲與他多有交談。
他追上去,忽然腳下一空,整個人瞬間驚醒過來。
“陛下可是做噩夢了?”元吉王妃跪坐在他面前,輕輕替他擦拭臉上的汗水。
祖安只覺得腦中一陣眩暈,渾身衣服都已經被冷汗打溼,身體格外疲乏虛弱,注意到太監宮女跪了一地,一個個戰戰兢兢,不禁有些好奇:“你們這是幹什麼?”
元吉王妃答道:“剛剛陛下睡夢中一直嘴裡高喊有鬼有鬼,我們怎麼也喊不醒,所以大家心中害怕。”
祖安一怔,自己在夢中明明不怕的啊,難道是李世民這肉體凡胎太過虛弱,還是主線劇情殺?
他揮了揮手,示意大家退下,同時傳旨到朝堂,今日就不上朝了。
一來身體確實虛弱,此時的狀態不宜上朝,二來麼,他也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剛剛那個女真人的身份並不難猜,自然便是西天的菩薩。
其實之前第一關的時候,祖安就有了大致猜測,那袁守城區區一個凡人,又怎麼可能提前知曉天機,背後一定有神通廣大的存在。
想來想去,有這個實力與動機的,自然是西天教佛門那幫人了。
只是沒想到西天來的竟然是這麼高級別的存在。
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傳說中的神佛,對方身上的威壓與強大現在想來都還有些不寒而慄,莫說現在肉體凡胎沒有絲毫修爲,就算他的修爲全部都在,對方想要滅殺他也不會太難。
類似的感覺恐怕還要追溯到之前秋紅淚天地祭舞召喚來的那個存在,可惜他境界差得實在太遠,無法確定兩者到底誰更強一些,只是隱約覺得那個存在壓迫力似乎更濃一些……
接下來幾日,祖安原本以爲休息一下就會好轉,誰知道身體越來越虛弱,都要長期臥牀了,不少太醫來看了也都束手無策。
祖安對此十分無語,普通人的身體還真是脆弱啊,明明自己沒有被那涇河龍王鬼魂嚇到,爲何身體還是一日不如一日,難道之前被鬼氣所侵造成的麼?
他原本想親自去長安的土地廟拜訪一下那位菩薩,結果臥牀不起,只能派人去請,以她的段位應該有法子給自己驅邪的。
結果去的人無功而返,並沒有見到那位菩薩,只帶回了一條模棱兩可的傳話“機緣未到,不可強求”。
祖安尋思着什麼時候纔是合適的機緣?
這些日子他又派人去找袁守城進宮,想看看他的底細,誰知道他早已人去樓空,說是四處遊歷堪輿風水去了。
祖安暗暗冷笑,其實這樣的結果並沒有有出乎他的意料。
於是他索性直接找魏徵,對方既然在地府已經有神職,對付這種龍王鬼魂也算專業對口。
魏徵有些爲難:“回陛下,臣如今還是肉體凡胎,沒有正式履職,所以很多神通還沒法使用,之前能斬龍王也只不過是因爲天庭降旨的緣故,只不過要對付這涇河龍王並不難,可讓尉遲恭、秦叔寶兩位將軍守在門口,兩位將軍一生征戰,身上煞氣逼人,連鬼神都要敬而遠之。”
祖安表示同意,他清楚經歷了這件事,尉遲恭和秦叔寶被民間當做門神,經常拿他們的畫像貼在門上。
接下來有尉遲恭和秦叔寶守護,效果確實好了很多,祖安半夜並沒有做噩夢,也沒有什麼鬼物來侵擾。
只不過尉遲恭和秦叔寶如今畢竟是凡人,夜夜值守身體扛不住,然後祖安便讓畫師將他們畫成畫像貼在門上。
可沒安定兩天,又有鬼物從後門來襲擾,於是魏徵親自拿着寶劍守在後門。
從那以後,確實沒有鬼物來襲,可祖安的身體越發虛弱,一天不如一天,很快便病入膏肓。
彌留之際魏徵手扯龍衣,奏道:“陛下寬心,臣有一事,管保陛下長生。”
祖安故意嘆道:“病勢已入膏肓,命將危矣,如何保得?”
魏徵答道:“臣有書一封,進與陛下,捎去到冥司,付酆都判官崔珏。”
祖安心中一動,問道道:“崔珏是誰?”
魏徵答道:“崔珏乃是太上先皇帝駕前之臣,先受茲州令,後升禮部侍郎。與臣八拜爲交,相知甚厚。他如今已死,現在陰司做掌生死文簿的酆都判官,夢中常與臣相會。此去若將此書付與他,他念微臣薄分,必然放陛下回來。管教魂魄還陽世,定取龍顏轉帝都。”
祖安鬆了一口氣,這段日子一直配合演戲,終於觸發了這個劇情。
其他參賽者不明就裡,多半想着各種辦法破局,可這件事做得越多錯得越多,反倒把一件容易的事變得越發兇險。
當然他也是佔着知道歷史上這段故事的便宜而已,若是事前不知道,恐怕也會和其他參賽者一般越錯越多。
旋即將那書信接在手中,籠入袖裡,遂瞑目而亡。
且說祖安靈魂出竅,漸漸飄離皇宮,他並沒有驚慌,畢竟不是第一次這樣的體驗了。
這時一人從遠處高喊着過來:“大唐皇帝往這邊來。”
祖安望去,只見那人頭頂烏紗,腰圍犀角,很像前世電視劇裡見到的判官形象,他心中已有猜測,但還是故作不知問道:“你是何人?”
那人答道:“微臣生前在先君駕前,爲茲州令,後拜禮部侍郎,姓崔名珏。今在陰司,得受酆都掌案判官。森羅殿上,見涇河鬼龍告陛下許救反誅之故,第一殿秦廣大王即差鬼使催請陛下,要三曹對案。臣已知之,故來此間候接。不期今日來遲。望乞恕罪,恕罪。”
祖安打量着他,他的身份應該比之前見到的黑白無常、牛頭馬面高,可惜如今修爲盡數被封,實在無法感知他有多強大。
“先生遠勞,朕駕前魏徵,有書一封,正寄與先生,卻好相遇。”
祖安一邊將袖中書信遞給對方,一邊暗暗尋思,按理說這判官在幽冥地府也屬於高級官員了,爲何會對李世民這麼恭敬客氣?
人間帝王有什麼事能影響到幽冥地府麼?
那崔珏拆開書信一看,頓時滿是歡喜:“魏徵前日夢斬老龍一事,臣已早知,甚是誇獎不盡。又蒙他早晚看顧臣的子孫,今日既有書來,陛下寬心,微臣管送陛下還陽,重登玉闕。”
接着崔珏帶着祖安來到幽冥地府,祖安也沒想到這麼快會再來一次,看着鬼門關,黃泉道,妖異的彼岸花,遠處灰濛濛的陰山,頓時有一種親切之感。
接下來兩人進入了一座城池,這裡是各個閻羅王的地盤,前不久祖安並沒有進來這邊。
沿着街道沒走多久,只見那街旁邊有先主李淵,先兄建成,故弟元吉,上前道:“世民來了!世民來了!”
那建成、元吉就來揪打索命,祖安如今沒有修爲,頓時閃避不及,被兩人抓住。
建成怒罵道:“你殺我奪位也就罷了,怎麼連你嫂子都不放過,實在是禽獸不如。”
祖安前世倒是看過一些相關電視劇,好像編劇很喜歡讓李世民和嫂子有點關係,戲說不是胡說啊!
他急忙否認:“絕無此事,我對嫂嫂恭恭敬敬,絕沒有半分冒犯。”
“如若沒有,爲何地府這邊有各種傳言!”李建成怒罵道。
祖安看到了一旁的李元吉,只覺得面目可憎,心頭一陣厭惡升起,看來李世民生前不知道多厭惡這個噁心的弟弟,於是隨口說道:“想必是以訛傳訛,我對嫂嫂恭敬有加,只不過納了弟妹而已,可能被人誤傳是嫂嫂吧。”
李元吉:“???”
正吃着瓜怎麼頭髮都變綠了?
他本就生性暴躁,聞言哪裡還受得了,拼了命來掐祖安:“老子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