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軒回來後，看見柏子仁沒開燈坐在一片黑暗裡，像是要被整個黑夜侵蝕了。
刺眼的燈光令柏子仁久處在黑暗中的眼睛有點不適，拿手遮攔，聲音裡帶着些許疲憊。
“回來了，柒柒在樓上處理文件。”
周子軒有點納悶，柏子仁怎麼會不黏着初柒，“怎麼一個人坐這裡？”
“周子軒，我的柒柒不夠好嗎？”
燈光下無力坐着的那個人，再也沒有以往的不可一世，渾身散發着一種荼蘼頹廢厭世。
周子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明白此時的柏子仁很危險，他的回答稍有不慎就可能激發柏子仁內心的所有陰暗面。
“柏子仁，小師妹很好。但你需要明白，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去愛和保護別人的能力。人都是自私的，他們只是選擇了他們心中的最優選擇。”
柏子仁看了一眼樓上亮着的燈光，一掃頹廢，“柒柒缺失了一段記憶，你有辦法嗎？”
“缺失了記憶，難怪我總覺得有什麼重要的被我忽略了。”
沉思了片刻，纔看着柏子仁，“我想要催眠小師妹，但是我需要刺激物。一個可以刺激小師妹能聯繫起那段記憶的人或物。”
“如果一直都記不起來，對柒柒的生活會有影響嗎？”
“我不確定，記憶缺失一般是因爲那段記憶有不能承受的東西，大腦自我防禦，模糊或遺忘了那段記憶。誰也說不清恢復的記憶會產生怎樣的影響？有可能我們會找到小師妹抑鬱症的病因，也有可能……”
周子軒沒說完整的，柏子仁也懂。要麼那段記憶是治癒的藥，要麼就是殺死柒柒的刀。
樓上書房的初柒看着手機屏幕的來電顯示陷入沉思，她一直沒接，那邊的人卻不死不休。
初柒沒辦法，只能接通電話：“喂，有事嗎？”
“初柒，我是爸爸。”初柒心裡苦笑，小時候一直有小孩被家長叫着各種各樣的小名，可他始終只叫自己初柒，像是一個陌生人。
“我知道，有事嗎？”他沒事不會聯繫自己，初柒心想。
“爸爸要回來，你把初家別墅賣了。我住哪兒？”電話那邊的人帶着些許問責。
“住學區旁的大宅。”
電話那頭的人有些惱怒，“你媽媽也要回來，住大宅不方便，她怎麼定期去醫院複查？”
初柒愣了許久，她說怎麼突然就聯繫了？原來那個女人也要回來。他啊，還真是體貼。
“爲什麼不能住？當初我和爺爺在那兒住了那麼多年，爺爺有心臟病，你也沒說不能住啊！現在她住，你說不能，是不是有點厚此薄彼？”
初柒話語裡的不滿和憤恨被那邊的兩人聽得清清楚楚，男人剛想說話，身旁的貴婦示意他把電話遞給自己。
男人心想，反正回國，兩個人還是要有往來，提前說一聲也比較好。
“兒子，我是媽媽。”
初柒聽着這個久違的稱呼，腦子一片混亂。
電話那頭的人還在繼續，“媽媽回來幫你好不好？你那麼乖，肯定不會拒絕的，對不對？”
初柒覺得胃裡翻江倒海，腦仁隱隱發痛，想強撐着精神回答，但是腦海裡一直迴響着那個稱呼“兒子，兒子，兒子”。
頭痛欲裂，初柒整個身子都在顫抖，手機重重地摔在地上，整個人也躺在地上因劇痛蜷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