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怒懲惡女子 終見烏廷燕
“統統給本姑奶奶出來！否則燒死了不論！我數到三沒人出來可就放火了！一！”門衛話音未落，老伴夫婦滿臉煞白地衝出了店門。不一會兒，店外便傳來了雜亂的叫罵、討饒和勸導之聲。只聽那老闆求道：“這位小姐您高擡貴手啊。小人一家老小全指望着這家店過活呢！幾十年的老字號，從來沒有幹過損人利己的勾當呀！”“哦？你是說姑奶奶無理取鬧是不是！”那女子破口罵道，“你這老殺才！姑奶奶在你這裡吃東西，那是看得起你！你敢收錢？我讓你們一腳家老小全部睡大街！”我們幾人在店中只聞清晰地“噗通”一聲，顯然那老闆已經開始跪地求饒了。人羣之中一片譁然，更有人開始破口大罵。紛紛亂亂，幾欲動手。那女子身邊的兵卒應該正在用刀槍威脅百姓吧！我擡頭一望，芳兒落塵臉色已然很難看了。懷中的琉璃更是氣道：“爹，要不女兒一箭射死她算了！”我搖頭道：“這種東西，當不得你的冰弓玄箭。落塵，你出去把那個女人打發了。別弄死就行！”“是，爹親！”落塵一臉煞氣地起身就要往外走，忽然，屋外傳來一聲尖叫：“什麼？敢罵本小姐潑婦？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聖童聖女的妹妹！你們這些刁民，我要你們統統死無葬身之地！”“豁”得一聲，屋裡的人全部站起了身。我與芳兒對視一眼，看到對方眼中滿是驚訝和憤怒！
“怎麼可能！”芳兒怒火攻心，滿眼難以置信，“定然是假的！”“真的假的，看一眼就知道。”我無比擔憂道，“現在我擔心的是，要是真的怎麼辦？”“這……”芳兒一愣，隨即目露殺意，“死在我們手上的烏家人還少嗎？這樣的妹妹，不要也罷！和當年的烏廷威一個德行！”“孃親你消消氣。消消氣。”落塵拉着芳兒坐下道，“還是先出去看個究竟吧。”“嗯！”我點頭道，“芳兒別急，我們隱身出去。”
“大膽，竟敢冒充聖童聖女的妹妹！”“簡直是罪該萬死！”“殺了她！”“她才該被燒死！”……一片叫罵聲中，只有老闆躬身走來道：“這位小姐，適可而止吧，您想要小老兒身家性命，儘可拿去。可是你剛剛大不敬之言真是……”“啪啪”兩個耳光，結結實實扇在了老闆臉上。周圍頓時一片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面色煞白，雙目像是看仇人一般死死盯着那女子。要不是周圍明晃晃的刀劍，真要有人上來拼命了。周圍人越圍越多，罵聲詛咒聲此起彼伏。且不說紅樓劍閣這些年在整個趙國行俠仗義，聲威難以想象，就是每座城市的神教分支都是扶貧救困，度塵濟世，早已經深入人心了。神教的人，簡直就是後世中世紀的牧師，在老百姓心中和親人沒什麼兩樣啊！眼看着周圍場面越來越難以控制，那女子氣急敗壞地對身後的兵卒隊長吼道：“你說！是不是你們太子說的，本小姐是烏家三小姐？”（烏廷威死後，父親就只承認自己有一兒一女了，所以不是四小姐，而是三小姐。）“是！是！”那人急忙應道，“太子殿下有令，姑娘的一切要求我們必須滿足。任何阻止的人以叛國論處，格殺勿論！”“哼！”趾高氣揚一聲，那女子環顧四周，周圍百姓具是一驚，無人敢上前了。
我們幾人出門之後，只見那女子一身黃衣，頭上鑲滿了翡翠玉石，濃濃的脂粉氣根本不像是良家小姐，倒像是一個傍上了高官鉅富的風塵女子，舉止粗俗，言談傲慢，立時讓我們四人的心冷到了底了。芳兒顫聲問道：“風，那女子不會真是……眉宇間倒是與父親有幾分相似。”“哼！那老傢伙四處遺情，禍害子孫啊！”我怒道，“直接把那個女子弄走好了。落塵，你去！”落塵頓時爲難道：“爹親，小姨她……”“是不是你小姨還要看我們認不認她呢！再說憑藉你的身份，比她只高不低。去把她給我綁起來，就帶回店裡好了！”“是！”落塵應道。我說罷，抱着琉璃轉身便走入店中。
那女子領着一幫子人在店外嚷嚷：“裡面的人出來！不出來姑奶奶點火了！二！我數到‘二’了！”可是屋中卻仍舊沒有回話。那店家不顧被扇了耳光的疼痛和屈辱，一下子撲到那女子腳邊哭道：“小姐您高擡貴手！裡面還有人啊！”“人？”那女子冷冷一笑，渾然不在意，“馬上就沒人了！是他們自己找死，怨不得姑奶奶！三！”“三”字一落，數十把火把宛如飛火流星，立時丟了出去。天氣乾燥，更兼是木結構的房子，火勢猶如脫繮野馬，洶涌而起。“不能燒！不能燒啊！不能……不……”老闆撕心裂肺地叫了幾聲，終於昏倒了。殘忍的灼熱映照着每一個人的臉，那些想要上前的人，全被刀劍bi退在場外。“這就是和姑奶奶作對的下場！哈哈哈哈……”就在那女子肆無忌憚之際，忽然，空中一聲冷喝：“放肆！”頃刻之間，大雪紛揚，唯獨在那着火的屋子上方，宛如鵝毛一層層覆蓋。燎竄的火苗哪裡擋得住這澔雪之力，轉眼便被淹沒了！
周圍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靜，隨即，不知誰帶了個頭，叫了一聲“好”，立時人羣中爆發出排山倒海的歡呼之聲。那女子氣急敗壞罵道：“誰敢壞姑奶奶的事？給我出來！不要命的東西，有種的出來，姑奶奶整死你！有娘生沒娘養的雜種。”最後這一句可是徹底把落塵給惹火了，對這個所謂的“小姨”最後一絲顧忌也拋到了九霄雲外。她本就是幼年失去雙親的孤女，我與芳兒衆女收養她之後才重新擁有家庭和雙親的愛，這麼多年視如己出，悉心栽培，極盡疼愛，讓她早就將這份情視若生命了！此刻，含怒出手，衆人之間雪花中憑空劃開一道銀光，回神之際，已是一條長鞭鎖住了女子的咽喉！就在衆人不及驚呼之際，空中傳來一聲傳音：“店家，借上房一間，處理一下這不知死活的女子。”白紗蒙面的落塵飄然而落，手一拉，長鞭更緊，那女子一個後仰跌倒在地，已然說不出一句話了。百姓爆發出一陣驚歎：“高人哦！高人哦！”店主道：“小姐請自便。”落塵回身狠狠瞪了一眼那些兵丁：“爲虎作倀的東西！”語未落，每個人肩頭都被釘入了一根冰錐，透甲而過，傷可見骨。落塵怒喝一聲：“滾！”那些欺軟怕硬之徒連滾帶爬，奪路而走。
看着跪在面前東張西望的女子，芳兒狠狠一扭頭，將臉瞥向別處。我皺了皺眉，看着她看眼的怨毒，面紅耳赤恨不得吃了我們的表情，強壓着怒火問道：“你，名字！”“哼！”那女子正待不想回答，“啪”一聲，落塵的鞭子已經落到了她的背上。厚厚的衣衫頓時撕裂，裡面的殷紅逐漸滲透出來了，顯得非常奪目刺眼。“啊！”一聲慘叫，趴倒在地，那女子大口大口喘着氣，眼淚止不住往下流。我再次開口道：“名字！”“烏廷燕。”這次倒是回答的乾脆，不過怎麼聽都是滿腹怨恨。我再問道：“你是聖童聖女的妹妹？”“你知道？好啊！你知道還敢這麼對我？等我找到我兄長，你們一個個都……啊！”這一次流血的是指着我的那隻手。白嫩的肌膚上觸目驚心的一道，恐是難以恢復了。芳兒端起茶杯道：“你怎麼會成了現在這幅模樣？你母親怎麼教你的？”“母親？呵呵。”聽到這個詞，烏廷燕目光中閃現的只有冷漠與不屑，“那個叫白燕燕的女人嗎？她可從來沒教過我。”我皺眉道：“白燕燕，二十年前紅極一時的邯鄲第一清官人嗎？她說起來也是個才女，琴棋詩書勉強可以，舉手投足的氣質據說也可以算的上是大家風範，怎麼會不管你？”烏廷燕冷笑一聲，絲毫不顧身上流血的傷口，緩緩擡頭道：“管我？哈！我多少年根本不知道父親是誰。好像那畜生玩弄了我母親的身體就一走了之了。那女人受了打擊，從此自甘墮落，淪爲暗娼。我呢，天天混跡市井，和乞丐流氓打成一片。不過老孃聰明，天天穿的破爛骯髒，這副身子倒是還沒廢掉。指望着以後有個識貨的主賣個好價錢。沒想到啊，居然被那什勞子太子看到了，說我和烏應元長得挺像，就翻出了那段成年舊事。哼哼，那個女人要是晚死兩年，說不定還能享享福。可惜啊，便宜了本小姐，她自己倒成了泥土裡的白骨嘍！”說到此處，她的面上忍不住閃現淒涼。我與芳兒對視一眼，具是陷入沉默。沒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根本就沒有什麼禮儀好學的。能夠活着已經算是最大的幸運了。在這樣的年代，這種事多不勝數。女人，很大程度上就是男人的玩物而已。甚至只是戰爭過後的一件戰利品，與牛羊一般。
“你……”我沉吟良久，問道，“你沒有學過改變嗎？”“怎麼沒有？”烏廷燕苦笑一聲，“紅樓劍閣出現的時候，我真的以爲機會來了。九次啊！我從上面摔下來，被無數利刃割得遍體鱗傷。雖然落地傷就好了，可這疼卻是實實在在的呀！終於，我還是爬上去了！可結果呢？我只記得滿眼的金山銀山砸過來，一下子我就高興得昏過去了。再睜眼的時候，已經躺在下面地上了。從此以後，我就再也不信這些了。好死不如賴活着，就這麼在乞丐堆裡一天天混唄。”琉璃感覺到眼睛有些發酸，剛纔還冷着的臉也緩和了下來。我與芳兒也稍稍緩了緩臉色。，只有落塵，剛纔那句話實在是觸了她的逆鱗，現在還是臉色鐵青，緊握着鞭子，似乎準備隨時再來一下。
我沉聲問道：“你然你是在最底層摸爬滾打活下來的，爲什麼還要爲非作歹？一朝得志，仗勢欺人，你明知道里面有人，爲什麼還要放火把？要不是我們一家還有些手段，豈不是要屍骨無存了？丫頭，那老闆經營這麼一家小店不容易，沒什麼深仇大恨，何必把人往思路上bi呢？吃飯不給錢，你還真做得出來！”“哼！這家店店主根本不是好人！當初我落難的時候求他們施捨一口吃食他們也不肯。還說什麼我品性惡劣。送給那些乞丐偏偏不給我。哼，姑奶奶要他們付出代價！”“混賬！”我擡手一掌，頓時在她的面頰上印上了一個鮮紅的掌印。“好！打得好！打得好啊！哈哈哈……我烏廷燕何等榮耀。居然能被你們兩位打罵。”那個姑娘蹲坐在地上，滿眼的悽然與癲狂。我微微一驚：“你知道我們的身份？”她冷笑道：“知道我的身份還敢打我的人，恐怕世上只有你們兩位。我倒是很好奇，剛纔揮鞭子的那個姑娘是……”“我們女兒！”芳兒驕傲道，“怎麼，你有意見？”“你們的女兒？原來是落塵公主殿下。我被打得不冤枉。”我爲難道：“你說，我該如何處置你呢？”她慘然反問道：“我現在的模樣，能去烏家嗎？”芳兒非常乾脆地回答：“不能！”“你還有幾個月時間。”我開口道，“我會送你去神教分支‘書山學海’，學習如何做人。在我離開這個世界之前，讓我滿意，我可以認下你。”“我有選擇嗎？”“當然，繼續流落街頭是另一條路。”“我想我該試一試。”“人的命運有時候全在自己一念之間。”芳兒抱着琉璃與我一同起身道，“落塵，送她去。”“嗯！”落塵狠狠瞪了一眼面前人，長鞭一揮，纏繞住她的腰際，直接飛身而走。“這丫頭。”我笑道，“真是可愛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