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 伍修然再來,紅花雖然會和太子一起出來,但是, 卻話不多了。
太子雖然身體不大好, 可是對新婚妻子卻是格外上心, 他知道妻子想家, 雖然從來不說, 但是偶爾落寞的神情,應該是想家了。
這個題字爲“秋葉”的才子伍修然,擅長作詩、擅長花卉圖, 拿來討好妻子,正合適, 可是, 看起來, 妻子對他沒那麼有興趣了。
不過這樣也好,太子看到妻子關心一個少年才子, 不是沒有過醋意,現在證明,妻子對他只是有些好奇,或許有過愛才之心,但也僅限於此了。
秦成在紅花獨自在花園中坐着的時候, 過來說, “公主, 那個伍修然存着利用您的心, 您小心些。”
“我看出來了, 倒也無可厚非,文人想走仕途, 難免有時候,也要折節屈膝,他也是爲了前程。”紅花想起前三世,秋葉可沒做過這樣的事,他想要功名,就通過科舉,從沒刻意去攀誰。
前三世的他,一直保持着文人的風骨,哪怕落入困苦的境地,他也沒有埋葬了錚錚傲骨。而這位伍修然,來太子府,是不是太頻繁了。
紅花不認爲這是自己的魅力,因爲伍修然對自己那偶爾愛慕的眼神太刻意了些,沒有秋葉的真摯。紅花的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說,“這不是真心。”
如果今生的秋葉不愛自己,何必去招惹呢。況且,自己目前的狀況,若是真做出什麼來,那要給國家帶來多大禍患啊。
算了,放棄吧。
紅花告訴太子,“人家跑了這麼多趟了,又確實有才學,太子就舉薦個職位吧,那種清閒的,不打緊的地方。也出不了什麼大錯,也連累不到太子。”
“舉薦了這個職位,他可就不來了。我們也看不到花卉圖了。”太子稍微有點惋惜地說。
“太子不需要可惜,妾身爲您畫吧。”紅花笑吟吟地說。
太子第一次看見妻子這樣輕鬆地笑着,還要爲他作畫,這一刻,他意識到,自己真的已經愛上了妻子,她的美貌,她的才學,她的風度,她的溫情,她的智慧,這一切的好,都會讓太子沉淪。
來自息國的公主息紅花,完全沒有一般貴女的驕矜,也從不把平民、下人當作草芥。她通情達理、善解人意,又多才多藝,和她相處,太子覺得可以真正放鬆下來,很舒服的感覺。
太子不清楚,紅花對於自己,是友人,知己,還是愛人,也許都有。
在太子思索的時候,紅花已經讓人準備好了紙筆,開始做畫了。
牡丹的花季已經過去了,紅花畫了秋菊,從牡丹花開到秋菊盛放,這將近一年來,經歷了很多,從期盼到糾結,再到放棄。
這一世,如果不是爲了秋葉,該怎麼活?該爲誰活?紅花在思考,想了幾天,她決定,爲了生養她的故國而活着。此生,要爲了兩國交好而努力。
想通了,放下了,紅花開始樂觀地生活。身邊的人感覺到她的微妙變化,也很欣慰。尤其是秦成,他整日跟着公主,公主的每一絲變化他都看在眼裡。
公主建議太子,讓那伍修然做官,就是再也不見他的意思了,秦成莫名覺得開心,開心到嘴角上揚,抑制不住。路過的宮女們看見每天面無表情的護衛突然笑了,那簡直是春雪初融一般。
秦成有什麼好事嗎?
連紅花都察覺了護衛的好心情,“你怎麼了?有什麼高興的事嗎?”
“啊,沒,就是天氣好,所以心情好。”
天氣好?紅花看看外面,陰雨連綿,“這,就是你喜歡的好天氣?”
秦成微笑不語,只要心情好,每天都是好天氣。
此後的一段時間裡,太子府裡氣氛都很好。太子和太子妃琴瑟和鳴,太子高興,三天兩頭賞賜下人。
秦成得了十兩金子,他把金子放在自己牀下的箱子裡,開箱子的時候,又看了看公主曾經送他的牡丹圖。
那是公主有次畫了不滿意的要扔的畫,他討了來,在秦成看來,這是很好的畫,……他看過很多次,分明畫得很好,可是公主還是不滿意,沒有落款,也沒有用印。
這是他所有財務中,最好的東西,無價的珍貴。
自己,只是個護衛,公主是主子,不是一個護衛能夠肖想的。知足吧,應該很知足,能這樣時時刻刻地陪着她,不管她喜歡了誰,嫁給了誰,一直相伴的,還是自己啊。
秦成這樣告訴自己,不可以有非分之想,忠心,就夠了。
一見鍾情,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秦成在家裡遭難後,心裡就是灰暗一片,做了皇宮護衛,就更無暇去想終身大事了。
可是,等見到公主,他就明白,此生,只有追隨她了,這個女子就是自己的宿命。
第一次見面,從此,眼裡就再看不到其他女人了。
但是,也是這第一次見面,就把所有希望都自己掐滅了,不可能的,身份如此懸殊,根本不可能的。
不過,幸運的是,上天偏向了他,他被選中了。
那一刻,秋葉心如擂鼓,他抑制不住地激動,能守着高高在上的公主,那是先前不敢想的。
此後,秦成就扮演着一個忠心的屬下,只敢偶爾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看公主一眼,把她的音容笑貌刻在心裡。
這是最深的秘密,哪怕是說夢話,也不能泄露的。
公主沒有喜歡上那個伍修然,真是太好了,秦成心裡很高興,晚上睡下的時候,還高興着。那天晚上的夢裡,他夢到了公主穿着好看的衣服,在澆花,過了一會兒,擡頭看他一眼,笑了,他高興地喊了一聲,“紅花”。於是,夢醒了。
長夜寂靜,美夢消散了。
第二天,秦成依舊守着公主的身邊,他不自覺地想起昨夜的夢,想起夢中只有兩人的相處,然後告訴自己,那只是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