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婚禮還擊(精彩)
深夜,市醫院。
走廊的日光燈明亮,急診室外面的男人,背靠着牆,修長的雙腿筆直。他側臉露出的線條冷峻,勾勒出來的暗影凜冽。
權晏拓取出一支菸,幽藍色的光芒躍起,他眼角餘光掃到牆上醒目的標識牌,將薄脣中含着的煙取下,反手丟進垃圾桶。
須臾,急救室的門打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走過來。
“怎麼樣?”
醫生取下口罩,神情溫和道:“急性胃炎。”
“嚴重嗎?”權晏拓劍眉輕蹙,晚上出門前她還好好的,有力氣和他吵架,怎麼轉眼的功夫,就急性胃炎?
醫生笑了笑,專業化的口氣:“病人腸胃功能一直不好,這兩天應該是攝入過多的辛辣食物,所以導致急性胃炎。以後需要好好調理,避免病情加重。”
辛辣食物?
權晏拓想起昨晚帶她去吃麻辣火鍋,然後她吃上癮今天中午又同朋友去吃麻辣小龍蝦。這樣算下來,辛辣食物還真沒少吃。
“權少,”醫生掃了眼他的表情,道:“讓病人住院觀察一晚,沒有異常,明早就能出院。”
“好吧。”權晏拓只能聽從醫生安排。
很快的功夫,護士將楚喬推進病房,她還沒甦醒,眼睛緊緊閉着,手背上插着輸液針頭,臉色很蒼白,看起來有些憔悴。
病房設施很好,環境整潔安靜。
權晏拓坐在病牀邊的沙發裡,盯着牀上昏睡的人,薄脣緊抿成一條直線。平時她看起來挺健康的,沒想到腸胃不好,既然胃不好,平時吃東西怎麼還湊合,經常吃方便麪?
想起今晚出門前的爭吵,權晏拓深邃的雙眸動了動,那時候他沒看出她不對勁,也沒發覺她身體不舒服。
周圍很安靜,只有加溼器的細微聲響。
輸液瓶吊在牀頭,權晏拓掃了眼,還有大半瓶,估計輸完液還要一個小時。他往後靠進沙發裡,雙腿交疊搭在茶几上。
摸出手機,權晏拓修長的手指動了動,猶豫着要不要把電話撥出去。掃了眼時間,他把已經按出的號碼清除掉。
男人滑開手機屏幕,深藏的文件夾裡有張照片。照片不是最近拍的,裡面的人大約十五六歲的模樣,男的冷峻,女的嬌俏。
那女孩子趴在他的背上,一頭長髮潑墨般垂下。權晏拓捧着手機,手機的背光燈反覆亮起,他嘴角的弧度輕輕上揚。
躺在病牀上的人微微動了下,楚喬睜開眼睛,望着周圍白色的景物,掙扎着就要起牀。
“別動。”
伸手按住她掙扎的身體,權晏拓坐在牀邊,不讓她亂動:“你在輸液。”
“我怎麼了?”楚喬發懵,聲音沙啞。
“急性胃炎。”權晏拓把胳膊伸到她腰下,將她拖起來用枕頭墊在腰後,“喝水嗎?”
楚喬點點頭,接過他遞過來的杯子,慢慢喝了幾口溫水。胃部的灼燒疼痛已經緩解好多,她掃了眼輸液瓶,道:“我要回家。”
“醫生說住院觀察一晚。”權晏拓挑眉盯着她,倒也沒有隱瞞。
楚喬臉色微變,斂下眉堅定道:“不住,我要回去。”
她掀開被子就要下牀,權晏拓立刻皺眉,手指點在她的額頭警告:“不許亂動!你要離開也要等這瓶液輸完!”
楚喬看着還剩下的半瓶液,勉爲其難的答應。
終於輸完液,權晏拓把護士叫來,辦好出院手續,帶着一些藥離開醫院。
黑色悍馬開上車道,白天喧囂的馬路此時安靜不少。周圍的車輛密度稀疏,車速也能開快一些。
副駕駛的人,將頭靠在車窗上,定定望着外面駛過的景物,也不說話。
單手握着方向盤,權晏拓轉頭盯着她沉寂的臉,開口問她:“爲什麼,不在醫院住一晚?”
楚喬上半身側着,眼睛依舊望着窗外,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她紅脣輕抿,許久後才低聲回答:“我不喜歡醫院。”
權晏拓沒在問,修長的手指隨意搭在方向盤上,他雙眸望向前方的濃稠夜色,俊臉的線條分外冷硬。
各懷心事。
開車回到別墅,楚喬什麼話也不想說,徑自回到樓上臥室。
餐桌上擺着的碗筷還沒收拾,權晏拓掃了眼她上樓的背影,脫下外套後,挽起袖口,將碗筷拿進廚房,並且清洗乾淨。
收拾好,他倒出一杯熱水,起身往樓上走。
楚喬洗好澡出來,換上乾淨的睡衣。她站在鏡前將長髮吹乾,蒼白的臉色逐漸緩和過來。
男人推門進來,見她從浴室出來,長髮披散,不過臉色依舊憔悴。
“把藥吃了。”權晏拓將藥片放進她手心裡,把水杯遞給她:“醫生說要按時服藥,這一週不能吃刺激性食物。”
用溫水吞服下藥片,楚喬掀開被子上牀,應了聲:“知道了。”
她側身躺在牀上,臉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生氣,也看不出憤怒。
權晏拓有點摸不着頭腦。
須臾,他也掀開被子上牀,躺在她的身邊。
“以後你不舒服,要說出來。”憋了半天,他終於說出句話來。
楚喬背對着他,明亮的雙眸暗了暗。要說出來嗎?
小時候生病,她害怕外婆擔心,都是自己咬牙忍住。後來生病,沒人擔心她,她也只能咬牙忍住!
讓她說出來,楚喬心酸的想,她應該對誰說?
身邊的男人,沒有察覺出她的情緒異常,見她不說話,一把將人拽進懷裡,手臂搭在她的腰上,強勢的不容反抗。
今晚,楚喬真沒力氣反抗。手腳軟綿綿的使不出勁,她也就由着他,藥物裡有鎮定的成分,她很快就睡着。
這一夜,倒也相安無事。
清早睜開眼睛,楚喬精神不算好。胃裡的不適緩解好多,她洗漱過後,換好衣服下樓。
卻不想,廚房裡竟然有人。
男人穿着運動裝,顯然是剛跑完步回來。他站在廚臺前,將保溫桶裡的小米粥倒進鍋裡,小火加熱,並且用勺子慢慢攪拌。
“早。”楚喬走過去打招呼,掃了眼桌上擺着的小籠包,微微吃驚:“你買的?”
“蘭姨做的。”權晏拓將火關掉,轉身往樓上走,“你弄好,我去洗澡。”
“哦。”楚喬繼續接手,心中感覺詫異。今天怎麼有蘭姨的早餐吃?!
男人的動作很快,五分鐘的功夫,他已經洗好澡穿戴整齊下來。
楚喬將碗筷擺好,拉開椅子坐下。
小米粥香氣濃郁,熬煮的酥爛。楚喬喝了口,頓時找到外婆在世的感覺,頗有感觸。
“最近你別做飯了。”權晏拓吃了個小籠包,深邃的雙眸落在她臉上:“我會讓鐘點工按時過來,每天把晚飯準備好。”
楚喬愣了愣,爲他突然轉變的態度。前兩天還拼命讓她學菜譜,今天竟然大轉彎?
她撇撇嘴,心想這算是對她生病的優待嗎?!
楚喬吃了兩口,好像想起什麼,道:“那個……”
“閉嘴!”權晏拓先一步打斷她的話,眼神銳利:“別跟我提錢。”
他抽出一張紙巾擦擦嘴,從錢包裡掏出一張卡,放到她面前。
這張卡楚喬不陌生,當初被他硬塞過。
“家裡的開銷,大部分都不需要現結。”權晏拓目光沉寂,倒是沒有生氣:“這張卡給你,隨時都可以用。”
撂下這句話,權晏拓拿起車鑰匙,套上外套離開。
庭院裡的黑色悍馬消失,楚喬咬着脣,盯着手裡的銀行卡,心裡發悶。先前時顏欠他一百萬,然後是贖回車子的錢,還有這張卡……
哎,她到底是欠了他多少錢啊?!
開車來到工作室,許可兒總是第一個到的。論勤快,楚喬和蘇黎都不如她。
她家住的最遠,可春夏秋冬,許可兒總是最先到工作室,把衛生收拾乾淨,地面桌面纖塵不染,茶水間也收拾整齊。
“早!”許可兒笑着打招呼,按照習慣幫她泡好咖啡。
楚喬拉開椅子,掃了眼周圍,問:“蘇黎呢,還沒來?”
“她啊,”許可兒抿脣輕笑,揶揄道:“樓下巧克力派剛出鍋,她去買了。”
吃貨。
楚喬嘆了口氣,隨手拿起桌上的咖啡,想了想又放下,自己去茶水間換了杯溫水。
一會兒,蘇黎拖着個紙袋回來,邊走邊吃:“你們都來了。”
她咬了口巧克力派,笑眯眯的模樣:“好吃。”
對於甜食,女孩子們都喜歡。許可兒體重偏瘦,屬於那種怎麼吃都吃不胖的。蘇黎是個小圓臉,不過身上並不胖,肉都長在臉上。
爲這,她沒少嫉妒許可兒。
好東西要與人分享,蘇黎把巧克力派分給她們,笑道:“今天的巧克力醬特別多。”
許可兒撕開包裝,剛好配着牛奶一起吃。她路上遠,基本上都不在家吃早餐。
聞着巧克力濃郁的香氣,楚喬撅着嘴,將東西推給蘇黎:“你吃吧。”
“怎麼不吃?”蘇黎皺眉,問她:“還減肥啊!你已經夠瘦了!”
“不是。”楚喬嘆了口氣,心情沮喪,“我胃不舒服。”
都是那時候糊塗,好好的減肥做什麼?現在倒好,給胃口落下毛病,總是折磨她。
看着桌上的紅色請柬,蘇黎忍不住八卦,“喬喬,週末你去參加婚禮嗎?”
楚喬眼睛電腦屏幕,目光動了動,沒有回答。
拉着椅子坐到她身邊,蘇黎偏過頭看她,試探道:“去吧,去看看!看過你就徹底死心了!”
握着鼠標的手腕一抖,楚喬修改的設計稿出錯。
每次談論到楚家的話題,許可兒基本上都不參與。人家的家務事,她不想多質疑。
蘇黎點到即止,有些話她也不能說的太狠!
當初季司梵與楚喬的戀情,在美院算是很低調,只有相近的好友知道。蘇黎就是其中一個。
美院有史以來最優秀的才子季司梵,身世才學樣樣出色,幾乎在他踏進校園的那刻起,註定就是風雲人物。
有多少女孩子給他寫情書求愛,可他總是溫和的笑笑,卻再無其他。
有人說,季司梵收到的情書,能夠裝下好幾個行李箱。
但那麼多漂亮的女孩子中,他一眼相中當時並不出色的楚喬。那時候的楚喬,與男孩子們混在一起,喝酒打架曠課。
唯一安靜的時候,就是她揹着畫架,坐在學校裡那棵榕樹下畫畫。她畫畫的模樣專注,常常大半天動也不動。
宿舍裡的女孩子都覺得楚喬奇怪,不愛搭理人,清高的要命。只有蘇黎願意和她睡上下鋪,並且主動與她親近。
後來知道她是楚家的女兒,蘇黎也感覺納悶,明明她的家世比起別人都不差,可爲什麼弄得好像孤兒一樣,總是無家可歸?!
孤兒。
蘇黎心酸,想起這些年楚喬的經歷,忍不住心疼。
其實在她心裡,大概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孤兒。沒有媽媽,沒享受過父愛,她能擁有的東西太少了!
整個上午,楚喬將琢磨兩晚上的大致思路說了說,三個人互相研究了下。她們很有信心拿下明年jk集團的競選。
三個人依舊分工合作,楚喬負責設計稿,蘇黎出方案,許可兒嚴格控制預算報價。
臨近中午,外面飄起雪花。蘇黎打電話叫的外賣,三個人窩在工作室,只覺得這種生活安逸中帶着激情,每天過的很充實。
午飯很快送來,蘇黎點的魚香雞絲,許可兒點的水煮牛肉,只有楚喬可憐兮兮一份白粥小菜。
工作室的電話滴滴響起,蘇黎隨手接起來,頓時滿臉驚詫。
“誰啊?”許可兒問她,並沒多想。
蘇黎撇撇嘴,將電話丟給楚喬,道:“老闆。”
“啊?”許可兒也詫異,兩人同時看向楚喬。
在她們好奇的目光中,楚喬硬着頭皮接通電話,“喂?”
“吃飯了嗎?”電話那端的男人,聲音磁性。
“吃了。”
“吃的什麼?”
楚喬皺眉,尷尬的捧着電話,心想這男人今天吃錯藥了,怎麼問這個?
她撅着嘴,無精打采,“白粥。”
權晏拓丟下手裡的派克筆,轉身望着窗外飄散的雪花,薄脣微勾:“記住按時吃藥。”
聽着話筒裡嘟嘟聲,楚喬後知後覺的掛斷。
“哎呦喂!”蘇黎剛纔趴着偷聽半天,她對着許可兒笑道:“可兒,你聽見了嗎?”
許可兒噙着笑,很給面子的點點頭,“一字不漏。”
“吃飯了嗎?”
“吃了。”
“吃的什麼?”
“白粥。”
兩人繪聲繪色的重複着剛纔電話裡的內容,笑得前仰後合。
“你們不想活了!”
楚喬紅着臉站起身,不過底氣不足,明顯沒有威懾力。
玩笑過後,蘇黎捂着肚子,安心道:“喬喬,真沒想到你家權爺,這麼體貼。”
體貼?
暗暗吐了口氣,楚喬心中憤然。他那是昨晚把她氣病,心裡愧疚吧!
不用做晚飯的日子真好,楚喬緊提着的心總算放下。她現在下班回家,進門就能聞到飯菜香氣,心情也舒暢很多。
鐘點工是個四十多歲的阿姨,人很和藹,手藝也不錯。楚喬每天進門,阿姨幾乎都已經做好飯菜,放在保溫箱裡,與她打過招呼便離開,也算是一種尊重。
至於工資方面,阿姨果然不收現金。楚喬無可奈何,但也沒辦法。這棟別墅是權晏拓買的,裡面的所有東西也都是他佈置的,現在還包括生活開銷,統統都是他的錢。
雖說這種日子很省心,可楚喬心裡不舒服。從小到大,她獨立慣了,上學都不從家裡拿錢,寧可自己打工賺學費和零用錢,現在突然間讓她仰人鼻息,真的難以接受。
也許外人又要說,嫁進權家不就要過好日子嗎?
但是在楚喬內心深處,她不認爲自己嫁了。沒有戀愛求婚,沒有結婚儀式,甚至都沒有結婚戒指,不過一張結婚證書,證明這段關係合法而已。
合法卻不合情。
當初結婚是被逼無路,她只要屈服。所以她不會去計較婚禮或是愛情這種東西,那對她來說,似乎都太過渺茫。
如果人一定要結次婚,那她也算結了吧,至少外婆和媽媽在天之靈,也能感覺欣慰些。
倘若他有天提出離婚,楚喬也不會奇怪,這是個快餐時代,結婚離婚,一眨眼的功夫。
男人準點回家,光亮的客廳裡燈光璀璨。權晏拓脫下外套,見到擺在桌上的飯菜,忽然覺得這纔是正常的日子。
讓她下廚做飯,簡直太可怕了!
“回來了?”楚喬換好衣服從樓上走下來,笑吟吟的道:“過來吃飯吧。”
他去洗了手,轉身回到餐桌邊坐好。
這幾天的飯菜,每晚都有粥,而且裡面還加入各種滋補的藥材。楚喬敏感心細,她用勺子舀着碗裡的粥,感激道:“謝謝你。”
“謝什麼?”權晏拓吃了口菜,挑眉看着她。
楚喬伸手指了指面前的粥,烏黑的眼睛染笑,“粥啊,是你讓阿姨煮的吧。”
“你胃不好?”
“嗯。”楚喬低頭應了聲。
沒有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權晏拓隨口問道:“醫生說,是你平時不注意飲食傷到胃?”
頓了下,他盯着面前瘦巴巴的人,“難怪你這麼瘦。”
楚喬握着勺子的指尖泛白,她斂下眉,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雖然晚飯不用她做,但是洗碗這種活兒,毫無懸念的落在她身上。楚喬站在廚盆前,沮喪的想:寄人籬下,果然是吃人家的嘴短!
倒黴!
洗碗啊,她最討厭油膩膩的東西,好惡心!
洗潔精用掉不少,楚喬終於把碗筷洗好,收拾乾淨才發現樓下沒人。往樓上掃了眼,她狐疑的回到房間。
臥室的門開着,楚喬走進去,見到站在窗口的男人,他含笑轉過身,深邃的雙眸落在牀邊:“把它打開。”
牀上放着一個粉色的禮盒,楚喬打開,看到裡面的晚禮服,眼神微動。黑色真絲質地,斜肩修身設計,沒有繁複的裝飾,線條勾勒的貼身。
黑色,楚喬最愛的顏色。
雙手輕輕托起這件禮服,楚喬愛不釋手。這種簡約的線條,能更加凸顯誘人的身材,她仔細分析設計的細節,腦海中突然多出很多靈感。
權晏拓雙手搭在她的肩上,薄脣微勾:“別傻看,去試試。”
這話倒是挺對,楚喬摟着衣服走進浴室,迫不及待的穿上。晚禮服穿上身的那刻,她對着鏡子滿意的笑了笑。
剛纔掃了眼禮服的商標,梅字的標識顯眼。時裝界第一大師的設計果然精妙,楚喬自問,如今的她,還設計不出這樣的作品。
楚喬打開門走出來,壁燈掩映下,她長髮披散,黑色襯托她白皙的肌膚,賽雪通透。
男人神情悠閒的坐在沙發裡,此時望着走出來的人,深邃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豔。這件禮服穿在她身上,當真完美無缺。
身後的男人靠近過來,楚喬微微緊張,下意識的問了句:“這件衣服……”
平白無故的,他爲什麼要送如此貴重的禮服?
“你妹妹明天結婚,真的不想去看看?”權晏拓薄脣輕勾,盯着她的眼睛問。
楚喬眯了眯眼睛,突然想起蘇黎說過的話:去看看吧,看過就死心了。
半響,她偏過頭,躲閃開他銳利的目光,以緘默用作回答。
……
結婚,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之一。
先前楚家與權家的訂婚宴,鬧的沸沸揚揚。楚喬逃婚,丟臉的不止是權家,楚家也是顏面盡失。
這次楚樂媛結婚,儀式高調奢華,楚家也是想借此挽回幾分面子。
到場的賓客絡繹不絕,觥籌交錯,衣香鬢影。
今天的主家分站兩側,季司梵一身黑色手工西裝,恭敬的站在父親身邊。父子兩人比肩,季蘊雖然年紀不輕,卻依舊氣宇軒昂。
江雪茵穿戴的尤其富麗,她自己親生的女兒出嫁,自然開心百倍,連笑都是發自心底的。
楚宏笙也分外高興,與季蘊站在一邊,相談甚歡。兩人雖是第一次見面,卻話語投機。對於準兒媳,季蘊言辭間表示很滿意,喜歡她的乖巧可人。
提起這個,楚宏笙會心一笑,樂媛從小就聽話懂事,想她嫁進季家也會讓人疼愛。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走出來的兩人分外引人注目。權晏拓俊臉冷酷,單手摟着身邊的人,帶着她往裡面走。
經過宴會廳的大門,權晏拓腳步微微頓了下,對着楚宏笙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楚喬目不斜視,似乎都沒有看到這些人,只是跟着他走進去。
眼見他們過去,楚宏笙臉色沉下來,嘴角的笑意收斂。
江雪茵也蹙起眉,看到楚喬來,心生不悅。不過礙於今天的場合,她絲毫不能表露。
今天賓客衆多,她轉身找到自家大哥,一再叮囑他不能出差錯。尤其楚喬到場,要盯緊點,千萬不能出亂子。
大門這側,季司梵看到走遠的那道背影,內斂的雙眸看不出什麼波動。他轉過身,同父親交代過一些細節後,又忙着去安排別的事情。
蘇黎與同學們都到場,遠遠見到楚喬來,她小跑着過來。
“哇!”看到她身上的衣服,蘇黎拍手叫好:“這衣服真適合你!”
她的聲音挺大,不少人紛紛側目看過來。
楚喬不喜歡張揚,對着她比比脣,不讓她再鬧。
“權少,”蘇黎笑嘻嘻的湊過去,開起玩笑來:“老闆娘接我用用唄。”
楚喬臉色一變,擡起手肘狠狠撞了她一下。
老闆娘?
權晏拓一下子沒明白,反應過後,脣邊泛起一絲笑意。他鬆開放在楚喬腰間的手,薄脣吐出的語氣溫和:“去吧。”
蘇黎震顫,越來越覺得權爺溫柔。
她拉着楚喬往同學們那桌走過去,邊走邊道:“喬喬,你真的嫁對人了!”
“什麼啊!”楚喬撇撇嘴,輕斥道:“他那是道貌岸然。”
蘇黎笑了,眼神曖昧,“那有沒有衣冠禽獸?”
楚喬伸手過去,往她腰上狠狠掐了她一下,蘇黎吃痛,敢怒不敢言。
望着她們細微的小動作,權晏拓薄脣勾了勾,似乎每次與蘇黎在一起,都能看到楚喬放鬆的模樣。看起來,她也不是不會笑,只是分對象而已。
男人隨手端起一杯酒,擡頭的瞬間,恰好撞入對面人的眼中。
隔着長長的餐桌,璀璨的水晶燈光炫目。權晏拓放眼望去,看到的是夏嫣然孤單的背影,他還來不及收回目光,她已經轉過身,望進他的眼底深處。
四目相對,寂寞無言。
蘇黎把楚喬拉到同學那桌,衆人見到她來,小小驚訝了下。這裡面多數人,以前並不知道她與楚家的關係,可自從她上次逃婚後,反倒鬧的人盡皆知。
楚喬神情如常,大家也都沒人說破,免去尷尬。
“喬喬,”蘇黎端起一杯果汁遞給楚喬,在她耳邊道:“jk集團的夏總監也來了,我們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楚氏與jk集團有合作,夏嫣然是負責人,出席婚禮也應當。
提起夏嫣然,楚喬對她頗爲感激,盤算着等下見面,確實應該打聲招呼。
新娘化妝間,衆人圍着新娘子脖頸中的那條項鍊,嘖嘖稱奇。
“哇塞!”有人驚歎,羨慕不已:“樂媛,你爸爸對你真好,結婚送你這樣的陪嫁!”
她脖子上的珍珠熠熠發光,被燈光打中,有如最好的寶石般閃耀。
“這麼大的珍珠,要多少錢啊?”
在這片羨慕聲中,楚樂媛驕傲的揚起頭,得意道:“我也不知道!爸爸說,只要我喜歡就好!”
聞言,衆人又是一陣讚歎聲。
此時,有人端着飲料進去,拿起一杯送到楚樂媛跟前,“樂媛,多點喝,待會兒就要補妝了。”
“謝謝。”楚樂媛喝了一大口,舒服的直嘆氣:“哎,結婚真累!”
“行了吧小姐,你少身在福中不知福。”
“是啊,她嫁的這麼好,還敢喊累!”
“可不是嗎?存心讓我們羨慕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鬧,楚樂媛舉手投降,道:“好啦,晚上給你們大紅包。”
“這還差不多!”
剛纔端着飲料進來的人,收起玩笑,道:“樂媛啊,你姐姐來了,穿的可漂亮呢!你不是沒請她嗎?”
“什麼?”楚樂媛秀眉緊蹙,俏臉生怒。她特意叮囑不許通知楚喬,怎麼她還是來了?!
看到她變臉,那人意識到說錯話,忙的打圓場:“快點補妝吧,時間要到了。”
楚樂媛蹭的站起身,提着裙襬往外面走:“我先去趟洗手間。”
她神情陰霾,大家也沒敢跟着,生怕找罵。
會場的人進進出出,表明儀式即將開始。楚喬望着前方的高臺,內心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她站起身離桌,朝着洗手間走去。
蘇黎沒跟上,識相的給她一些私人空間。有些事情,總要讓她自己面對。
盥洗臺前,楚喬用冷水洗了洗手,神情平靜下來。
洗手間的門被人推開,楚樂媛提着裙襬走進來,卻在見到鏡前的人後,怒意橫生。
尤其在看清楚喬身上的禮服後,她臉色瞬間陰沉。
這件黑色晚禮服,楚樂媛很早就看中,但是梅林設計的衣服,每款只有一件。她特別讓季司梵去定製,但還是晚了一步。
如今楚喬穿在身上,刺眼的站在她面前,分明就是挑釁!
見到她進來,楚喬關上水龍頭就要出去,但她先一步擋住去路。
“急什麼?”楚樂媛擋在她面前,仰着臉笑道。
她擡手覆上脖頸中的珍珠項鍊,眼底的神情漸漸陰霾,“看到沒有,這條項鍊是爸爸給我的嫁妝!當初爸爸說過,他的女兒結婚,都要有嫁妝!”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說楚家只有她一個女兒。
燈光照在珍珠上,光芒耀眼。楚喬想要回避開都不行,她並不羨慕珍珠項鍊,只是也想起父親曾經說過的承諾。
他說,楚家的女兒出嫁,他都會準備一份陪嫁。
楚喬斂下眉,心底的某一處,不可抑制的收緊。
上次那一巴掌的怨氣,楚樂媛沒處發泄,今天又看到她穿着光鮮,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站住!”
楚樂媛往前一步,目光灼灼的瞪着她,陰狠道:“告訴你,季司梵是我的!爸爸和楚家也都是我的,我們全家沒人喜歡你!”
啪——
楚樂媛沒想到楚喬能伸手,她只覺得脖頸中一痛,緊接着一鬆,碩大的珍珠瞬間滾落滿地。
“都是你的?”楚喬笑着聳聳肩,紅脣微勾:“楚樂媛,那你可要仔細看好,你的東西太不牢固了。”
盯着腳下滾來滾去的珍珠,楚樂媛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置信。
楚喬無心欣賞她的表情,沉着臉往外走,恰好看到站在門外的夏嫣然。
她驚訝了下,尷尬的笑了笑,錯開身離開。
沿着走廊往前走,楚喬臉色發白,垂在身側的雙手狠狠收緊。
“楚喬——”
這道喊聲尖利,一直傳到宴會廳中。權晏拓挑眉一看,邁步朝着這邊走過來。
楚樂媛用婚紗下襬兜住珍珠,形象狼狽的追上來。
往前的步子停下,楚喬轉過身,俏臉徹底陰沉下來。
“怎麼了?”
身邊走人靠近,權晏拓快步而來,劍眉微蹙。
有人出來找新娘子,卻見到她用裙襬兜着斷掉的項鍊,頓時引起一陣不小的騷亂。
“怎麼了?”楚樂媛氣的臉色慘白,望着斷掉的項鍊,怒聲道:“她把我的項鍊揪斷了!”
人羣中響起譁然聲,這麼好的項鍊,斷掉太可惜了!
“楚樂媛!”楚喬神情溫和,看不出喜怒:“你的項鍊斷了,跟我有關係嗎?”
一個新娘子提着裙襬兜住珍珠,揚起的裙襬難免會走光。圍攏過來的衆人低聲議論,楚樂媛此時才發覺不對勁,低頭看了看,臉色頓時發青。但是珍珠她好不容易撿起來,害怕丟掉一顆,尷尬的動作放不下來。
幸好伴娘還算機靈,見情形太狼狽,急忙找來一個首飾盒,把珍珠一顆顆收進去,妥善放好。
“怎麼沒關係?”楚樂媛氣極,怒火攻心,“是你揪斷的!你是存心破壞我的婚禮是不是?!”
權晏拓深邃的眸子眯了眯,轉頭問身邊的人:“你揪了嗎?”
“沒有。”楚喬回答的氣定神閒。
聞言,權晏拓點點頭,牽起她的手就要離開。
楚樂媛不依不饒,指着楚喬道:“她說謊!”
男人偏過頭,盯着楚樂媛的臉,俊臉霎時陰霾下來,“誰說謊?”
明明理直氣壯的事情,看到他的眼睛後,楚樂媛竟然心虛起來。她鼓起腮幫子,咬牙道:“楚喬說謊,就是她揪壞我的項鍊!”
“她說沒有。”權晏拓內斂的雙眸凜然,氣場強大。
楚樂媛低低嗤笑,道:“她的話怎麼能信?你別被她騙了!”
“那你是說,你的話能信?”
他的語氣莫名,楚樂媛腦袋發懵,下意識的點點頭。
這邊發生情況,江雪茵立刻小跑着趕過來。
衆人聞風而動,蘇黎瞥見楚喬被圍在中央,忙的擠進人羣,到她身邊護着。
權晏拓輕輕一笑,銳利的目光落在楚樂媛臉上,眸光冷冽:“可我不相信你的話!”
頓了下,他伸手將楚喬拉到身邊,沉聲道:“她說沒有就是沒有!有,也是沒有!”
噗——
衆人吐血,權爺您這是胳膊肘往裡拐嗎?
蘇黎驚訝的長大了嘴巴,雙眼蹭蹭放光。艾瑪,這話太霸氣了!
頓時,她心裡給權爺亮起五顆星。
楚喬緩緩揚起頭,望向身邊的男人,脣邊滑過一絲笑意。
大家面面相覷,此時似乎都明白過來什麼。
“出了什麼事情?”江雪茵跑過來把女兒護在懷裡,低聲問。
楚樂媛早被氣的七竅生煙,含着眼淚把斷掉的珍珠項鍊拿給她看,“媽媽,我的項鍊!”
好好的鏈子怎麼會突然斷掉?江雪茵震驚之餘,臉色也難看下來。
“是她,就是她!”楚樂媛顧不上新娘妝,氣的直哭。她脖子上火辣辣的疼,項鍊還沒等到結婚典禮就斷掉,可是對方還死不承認,真是氣死她了!
楚宏笙穿過人羣走過來,臉色不悅:“鬧什麼呢?結婚儀式就要開始了。”
江雪茵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了兩句話,他看到斷掉的珠鏈,驚訝萬分。
“到底怎麼回事?”
楚樂媛委屈的流淚,控訴道:“是楚喬,是她揪斷的!”
“胡說!”蘇黎偏袒,怒聲道:“喬喬都說過了,和她無關。”
楚樂媛跺腳,拉住父親的手,“爸爸,我沒說謊,真的是她!”
眼見楚喬站在權晏拓身邊,楚宏笙沉下臉,望向她,卻見她坦然的看過來。
她的眼神平靜無波,看不出半點心虛異常。楚宏笙抿着脣,心頭猶豫,雖然楚喬總是惹禍,但這些年從未說過謊話,只要是她做的事情,必然會承認的。
“樂媛,”楚宏笙嘆了口氣,想要大事化小:“也許是項鍊不結實。”
江雪茵盯着斷掉的項鍊,心裡很不痛快。明明挺好的吉祥物件,到她手裡,硬生生給毀掉,這種時候把項鍊揪斷,不是觸黴頭嗎?
“宏笙!”江雪茵開口,口氣不善:“樂媛不會無緣無故這樣說?”
母親的話,讓楚樂媛心頭更氣,她瞥見走過來的夏嫣然,立時喊道:“夏總監,你剛纔也在洗手間,你都看到了吧?”
話落,大家齊刷刷的視線都看向夏嫣然。
夏嫣然作爲賓客被邀請,不屬於親戚圈子裡的人。她禮貌的笑了笑,言語拿捏得當:“我剛纔沒看到什麼,只聽見你們在說話。”
楚喬不能確定,她到底看到沒有。
不過她的話,足以證明一切。
權晏拓星眸眯了眯,看到夏嫣然禮貌的笑了笑,轉身離開。
事情至此,算是徹底搞清楚了。在場的人,很多都知道楚家這對姐妹兒不合,各有理解。
“不是的!”楚樂媛還在爭辯,咬脣道:“真的是她……”
“楚樂媛——”
權晏拓劍眉緊蹙,眼角滑過一抹狂狷:“你是屬狗的嗎?咬上人沒完沒了?”
他看向那串珍珠項鍊,低笑道:“楚家連一條項鍊也賠不起?!”
這話裡有話,楚宏笙立刻變臉,臉色陰霾下來,道:“樂媛,不許再說!”
江雪茵拉住女兒,神情僵硬,一口氣憋在心口上不來下不去。
卻不料,楚喬忽然開口:“順便告訴你們一聲,我領證了。”
“什麼證?”楚宏笙一驚,詫異的問道。
楚喬仰起頭,目光落在父親臉上,燦然一笑:“結婚證。”
女兒去領結婚證,父親卻不知道!楚宏笙瞪着眼,臉色煞白。
江雪茵摟着女兒就要離開,聽到這話卻瞠目結舌。
“你和誰領證?”楚樂媛驚訝的問。
蘇黎撇撇嘴,心想這人的智商真不咋樣?
男人勾脣笑了笑,凜冽的目光射向楚樂媛,話語暗藏玄機:“別沒事找事,權家的人你有本事招惹,我就有本事奉陪,並且奉陪到底!”
楚樂媛心底一突,終於明白過來。楚喬是和權晏拓領證了!
她咬着脣,一雙美眸裡染滿憤恨。
權晏拓的話,楚喬聽的分明,她一字不落的記在心裡。其實這男人嘴巴毒點,也沒什麼不好!
牽起楚喬的手,權晏拓摟着她轉身,傲然的走遠。
大家看了半天熱鬧,最後那笑柄都落在新娘子身上。
人羣中,原本趕來解圍的季司梵沒有進去,安排人過來驅散看熱鬧的人後,他沉着臉轉身走開。
須臾,有人跑着過來,道:“新娘快去準備,十分鐘後開始。”
江雪茵回過神,再也顧不上這邊,忙的去準備東西。
這邊走廊的喧譁,季蘊都看在眼裡,他目光動了動,看着楚喬走遠的背影,側臉的線條幽暗,莫名難辨。
婚禮儀式準時開始,踩在紅地毯上的新娘滿臉幸福。
楚宏笙挽着女兒的手,將她送到前臺。
剛纔還哭叫着不依不饒的人,此時變的恬美安靜,她脖頸中帶着一條鑽石項鍊,掩蓋住那道紅腫的傷痕。
交換信物後,新郎掀開頭紗,親吻新娘。
宴會廳的上空,懸掛着一個金色彩球。隨着新郎的吻落下,綵球“碰”的一聲裂開,從裡面飄落下來玫瑰花瓣。
白色的玫瑰花瓣,緩緩從上空落下。
全場掌聲雷動。
江雪茵看着那白色花瓣,眼底的驀然一沉。她下意識望向身邊的丈夫,見他也變了臉色,若有所思的模樣。
參加婚禮回到家,夏嫣然精神不算太好。她坐進沙發裡,垂着頭不說話。
文曼給她端來一杯水,笑着問道:“婚禮怎麼樣?”
“挺好的。”
聽到女兒這麼說,文曼不高興,催促道:“嫣然,人家都結婚了,什麼時候輪到你?”
“媽!”夏嫣然心煩氣躁,“你不要老是盯着我!”
“不盯你,盯着誰?”女兒的婚事她最操心,沉聲道:“媽媽只有你一個孩子。” ωwш⊙ttκΛ n⊙℃O
夏嫣然皺眉,頂撞道:“我不結婚!”
“爲什麼不結婚?”文曼沉下臉,怒聲道:“你還在想着權晏拓是不是?”
這種話,夏嫣然聽的耳朵磨出繭子,站起身就要回房。
“你死心吧!”文曼咬着脣,臉色陰霾:“權晏拓已經結婚了。”
夏嫣然往前的步子頓住,她咻的轉過身,盯着母親問:“你怎麼知道他結婚了?”
意識到說錯話,文曼偏開視線,不看她。
一把拉住母親的手,夏嫣然目光閃了閃,漸漸明白過來:“媽,你去找過權叔叔,對嗎?你們逼他結婚的是不是?”
推開女兒的手,文曼對上她的眼睛,沉聲道:“嫣然,只要媽媽活着,絕對不會讓你們在一起!”
夏嫣然深吸一口氣,紅着眼睛回到臥室,淚如雨下。
難怪他會突然結婚,原來是這樣!
開車回到家,權晏拓將車停好,楚喬推門下來,按開指紋鎖進屋。
客廳裡的水晶燈,昏黃的色調,暖意融融。
楚喬靠進沙發裡,盯着面前的男人,突然心血來潮的問他:“你真的相信那條項鍊,不是我揪斷的嗎?”
權晏拓在她身邊坐下來,挑眉道:“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
橘色的燈光落在他側臉,楚喬抿脣看過去,心底的某處動了動。從小到大,但凡她犯錯,父親沒問過她爲什麼?只是要她承認錯誤!
可這個男人卻說,是不是都不重要!
那什麼才重要?
權晏拓撇撇嘴,看向她的目光帶笑,“是你揪斷的?”
“嗯。”楚喬眨了眨眼,“揪了。”
男人單手撫着下顎,似乎醒悟道:“你真敢揪啊,那條項鍊可值不少銀子!”
“無所謂。”楚喬輕笑出聲,“你給我的卡,我隨身帶着呢!”
權晏拓訝異,敢情用他當墊背的!
“去換衣服,我們出去吃飯。”權晏拓揉揉她的長髮,俊臉的神情溫和。
週末鐘點工阿姨放假,楚喬點點頭,起身往樓上走,好像想到什麼,站在樓梯間側過身看向他。
“權晏拓!”楚喬第一次鄭重其事的喊他。
男人仰起頭看過去,她站在樓梯上,黑眸閃亮。
“謝謝你的不重要。”
楚喬斟酌良久,說了這麼一句。她脣角帶笑,轉身前,臉頰露出的梨渦若隱若現。
權晏拓怔了怔,黑曜石般的雙眸輕眯起來。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
落地窗外,天色逐漸暗沉。天空中飄落起片片雪花,潔白晶瑩。又下雪了,預示着新年的一年很快到來。
男人背靠着沙發,深邃的雙眸盯着遠處某個點,薄脣的弧度逐漸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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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嫡妻》:重回中原,她一身華彩,萬丈榮光,居高臨下地望向遠方那一對母女。將父親跟她丟棄的繼母和繼姐,打着太傅夫人跟嫡女的名號活的滋潤,甚至算計她的夫君,將繼姐送入侯府。
她們,搶了她的身份。
她們,搶了她的名字。
她們,搶了她的夫君。
她們以爲她已死,但她卻還活着,而她從未放棄過復仇。
她無法容忍別人慶祝她的不幸。
她半眯美目,紅脣高揚,無聲冷笑。
久別重逢,她們早已認不出她來,更不知她會是她們將來的惡夢。
既然她已經是無人記得的太傅嫡女,那她會讓他們一點一滴都記起來的,這輩子,休想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