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冷 雨
匆匆走出了取義閣，凌雲終於不用再忍，任憑肚子發出咕嚕直響的聲音；他喝了一下午的茶水，確實是餓了，想要趕緊回去，看看林子有沒有給他留吃的。
“小云子，你這是上哪去？”
凌雲一聽這個聲音，身體僵住了，連肚子也顧不上。這聲音太過好聽，因爲她的主人就是葭霞，這個他想見卻又不敢見、不能見的人。
“咦！小云子，怎麼了？”葭霞已經向他走來。
“是葭霞嫂子啊！可是嚇我一大跳。”他趕緊調理氣息，儘量平和的說道，又迅速地掃了一眼那美麗的身影，快速的將手指向後院方向，“嫂子這是來找霸哥的吧，他們都在後院喝茶呢。”
“還沒吃晚飯吧。進去一起吃點，先墊墊。”
凌雲這纔看見葭霞手中提着食盒,顯然是給霸哥送晚飯來的。不知霸哥那世修來的福份，還有軍師,幾乎是天天蹭飯吃,我都還沒吃過幾次葭霞嫂子親手做的飯菜……
心裡如同翻江倒海,他很想答應下來,話纔剛一出口卻變了,“多謝嫂子。我要是吃了，他們不把我給吃了。林子給我留了飯，我就先走了。”
他說完，也不等葭霞回答，轉身就走。他是真不敢再留在這兒了，怕與葭霞呆得太久，讓她看出什麼不對來，可就不太好了。
“小云子，多少吃點再走。”葭霞喊道。那聲音清脆悅耳，好聽極了。
他可不敢停留，越走越快，到後來都快跑起來了。終於到了住處，才放下心來，這算是個什麼事啊！？都怪自己鬼迷心竅……
半晌後，他的肚子提醒了他，“林子，在那兒呢？”
沒人答應，林子肯定是在庚子那裡；他懷着心事，走進自己的屋子，一眼就看見桌上放着的飯菜，還是自己兄弟好啊！狼吞虎嚥，兩三口將飯吃完，將碗一推，就獨自跑到煉武場去了。
三天後的申時，凌雲被叫去取義閣後院，霸哥和軍師都笑眯眯的看着他，“霸哥、軍師，有事？”
“小云子，坐下說。”軍師招呼凌雲坐下，“你對落峰山脈的地形都熟悉吧？”
“軍師這是說哪裡話？！自己的家，還有不熟悉的。你們這是……”這也太突兀了，問得也是莫名其妙，讓他有些打不到方向了。
“是啊！你都上山三年多了，只出過一次山，難道你就不想出去歷練、歷練？”霸哥知道他們要是不提，這小子只會安於現狀，更沒有想要出山歷練的想法。
“霸哥，有事就直接說，我一定盡全力做好就是？”凌雲隱隱猜到了什麼。
“就是讓你到景富城去主持一下檔口。孫羽已經先行出發，他走的是官道，而你卻要走山道，將你經過的山寨的情況都瞭解清楚。和孫羽匯合後，他會告訴你怎麼做，然後，把你得到的消息交給孫羽帶回來。你就在那邊盯着各勢力的動向，特別是天龍和晟國，還有晉陽的動向。那邊要是有事情，你就及時處理掉，不用再回山回報。”霸哥簡要的說了一下這些事，“就這些，簡單吧？！”
“霸哥，你這是開玩笑吧。這也叫簡單！？這光來去都要兩個月的時間，還要做那麼多的事情，到景富城也得三個月以後了！”凌雲那個委屈啊！自己又不像孫羽那樣專門負責打探，況且他也不擅長這方面的事。
“小云子，你看！”軍師從桌下抽出一卷大紙攤開，“這是霸哥說，我畫下來的。從青龍山到清風寨之間，錯落分佈着二十來個大小寨子。你從青龍山出發，過蓬山，取道嘯龍嶺，到通明寨……”
“軍師畫得真好，給我的？！”凌雲自己是畫不出來的，但他對這些地方地形早就爛熟於胸。他只是和軍師開個玩笑，也就是說他已經勉爲其難的接下了這個任務。
“小云子，你是想造反呢！整個落峰山寨都只有這麼一張，還是我和軍師用了一年多的時間才弄出來的。你說給不給你？！”霸哥絲毫不給他機會，“賈小子，和你一樣，他要負責晉陽方向的寨子，小藍和劉詡也要去黑龍寨和莽國方向打探。不要以爲只是你一個在忙，別人都沒有事幹。”
凌雲被數落了一通，正要說些什麼，扳回一點顏面，賈小子就走了進來，對三人點點頭，就站到了霸哥的身後，當起隨持來。
這讓凌雲沒來由的覺得有點詭異。他搖了搖頭，繼續聆聽霸哥和軍師給賈小子講解任務和指點路線。
軍師給賈小子講完路線和應該注意的情況後，霸哥就接過了話題，嚴肅的說道：“此次任務僅限你們小組和劉詡知道。明白嗎？”
霸哥看到二人點頭，才繼續說道：“明天，小武會帶你們去雲渺峰一帶巡狩，你二人偷偷從雲渺峰隱密出發，不要帶會暴露身份的東西，多帶一套深色衣服。”
軍師接過霸哥的話，繼續說道：“還有一個問題，你們兩人要給自己想一個綽號，便於傳遞消息。”
凌雲正在挖空心思想着綽號，賈小子卻立馬就說出口來，“箭神！”
三人先是一愣，接着就是大笑。他們都沒有想到賈小子還有這一面，竟然要凌雲去搶小藍那不值一提的封號。
賈小子也不理會他們的大笑，靜靜的等他們笑完之後，才慢條絲理的說道：“我叫箭神。”
三人笑不出來了，這個主意真不錯，能夠騙到不少的人。三人的臉色在不停的變換着，這個尷尬啊！就像是吞下了好幾只的蒼蠅。
“冷雨！”凌雲及時的爲三人找到了臺階，讓三人避免了繼續尷尬下去。
軍師的神色鎮靜下來，點頭稱讚道，“不錯，這個名字有點意思。”
“小云子，你是在怪我？！”賈小子雖然冷着臉，心裡卻是很高興的。冷雨過後，便是陽春，他的心中也是有一片火熱和赤誠的！這小子竟然還是很瞭解自己的，不枉兄弟一場。
“難道我就不能搶你的，嘿嘿…”
第二日辰時，武哥帶領小隊出發，向雲渺峰而去。到了雲渺峰，幾人互道珍重，凌雲和賈小子一個向西，一個向東，快速的消失在山林之中。
凌雲並沒有從蓬山過去，而是直接趕到靖雲山，繞道通明寨西面的磯谷，再進入到通明寨的地界。
通明寨可沒有青龍山那麼堅固的防禦，就是仗着通明山的險要，階梯而上，層層展開。他悄悄的繞到山後，避開層層陷阱，讓過處處巡護，找到通明殿，潛伏了整整五天五夜。
在這日深夜，通明寨的瞭首前來回報寨主秦陌春，“春哥，最近山裡來了不少的外人，看情形，應該是天龍派來的人。九石山、摩水寨、宛良寨等十一個山寨已經開始與他們接觸，怕是這幾日便會有結果。有幾個人從晉陽方向來，並不遊說各山寨，只是旁觀，經常在留名石和嘯龍嶺一帶活動。還有就是前幾天，清風寨的人給青龍山運送了一些東西……”
秦陌春聽完瞭首的回報，緊皺着眉頭。沉思了片刻之後，他才無奈的開口說道：“你去把巫公叫來吧，我有點事找他商量。”
半柱香後，巫公過來，看見秦陌春一臉的爲難之色，“寨主，可是在爲天龍的事而煩惱？”
“是啊！這落峰山寨眼看就要風起雲涌，通明寨該如何自處啊！一面是祖宗規矩，一面是天龍的強勢壓迫，這不論是如何抉擇，通明寨都會被牽連其中的，這該如何是好？”秦陌春爲難的點點頭，山寨中能與他共謀的人實在太少，除了三當家楊政光，也就是巫公了！“巫公可有化解之法？”
“寨主何須如此煩惱。天龍既然是要滲透落峰山寨，那就說明他們不想硬拼，我們還有一定的時間。我們如果在落峰山脈更深處能找到一處適合居住的地方，先行將老弱婦孺慢慢遷移過去，派中堅實力隨行，留守少部分實力堅守寨子。到時候，不管是內鬥還是對抗天龍，我們都無後顧之憂。”巫公顯然對此事早已有所考量，此時說出，正是時機。
“唉！”秦陌春將眉頭皺得更緊了，“這種地方不是那麼好找啊！從武凌宗主那一代之後，這麼多年過去，就沒人找到過！難啊！”
“寨主，我願意帶人再去尋找。相信天無絕人之路，一定會找到的。”巫公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到，否則，通明寨將面臨着生死抉擇。
“這個時候，你如何能走得開？！”秦陌春的眉頭是越鎖越緊，已經擰成了一股亂麻。
“幾年的時間天龍還是會給的。各山寨也都還在猶豫之中，不到最後，是沒有人會下決斷的。寨主放心，我多則五年，短則兩年，就會迴轉。”
“我也勸阻不了你，去吧！” 秦陌春想想也是，這也算是給寨子找一條生路，同時，少數的青壯、精銳也要準備送往落峰山脈深處去的，“準備一下，三天後出發，就說你們去尋找聖血蘭。”
兩人又談論了寨子的防禦、訓練，還有一些雜事，便都離開了通明殿。
凌雲的心思翻涌，巫公說得很對。只不過巫公主張離世，而他卻是主張出世一戰，兩人是相對而馳，卻是沒有對錯之分。
他再細心一想，不對！這些山寨都在想着如何保全自己，卻沒有一個想要與青龍山一起，勇敢的站出來與天龍對抗；巫公是避世之舉、自己的辦法卻只能護住少數的幾個山寨，何來正確之說？！他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霸哥他們所說纔是正確的，落峰山寨只有凝成一塊鐵，才能做到真正的自保！
此時的他真是羞愧萬分，誤會了霸哥他們的真正用意，好在現在改正了過來，也是爲時不晚。
經過一晚的細思，他也認清了方向，定下了決心，一定要幫青龍山和霸哥一統落峰山寨。他的心中一片敞亮，天龍你就等着瞧吧！落峰山脈不是你們的地盤，而是所有山民的家園，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