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夢雲掃了一下留在辦公室內衆人的表情，周毅仍是那副暗爽的樣子，曹旭的失魂落魄則和周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至於何總監，他那副昏昏欲睡的樣子簡直是讓東方夢雲頓時有了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考慮到何總監畢竟是上了年紀，恐怕幹不了幾年就得退休了，所以東方夢雲也沒有讓他久留，交代他幾句，讓他安排市場部的人重新做一份方案之後，就讓他離開了。
等到何總監離開之後，剛纔還志得意滿滿懷激情的曹旭，看着現在已經顯得有些空空蕩蕩的辦公室，不由得心裡有了中人走茶涼的悲涼感覺。
而周毅也發現了曹旭臉上不自覺流露出的傷感之意，不禁在心裡輕嘆了一口氣——這真可謂是一招走錯，滿盤皆輸啊，如果曹旭他能夠從一開始就選擇站在東方夢雲這一邊，雖然說在面對如同巨無霸一般攔在身前的白家時，最初的一些日子可能會很難熬，但是往後的日子必定會一步一步往好的方向發展，就算退一步，只要他保持原來的態度，不管哪一邊，都保持中立，不參與進去，也不至於會落得如今這步田地。
不過，套用一句至理名言——“人生總是處處都充滿選擇的”，每個人都會有每個人自己的選擇，或正或邪，或是或非，或一往無前，或畏縮止步……但不管做出怎樣的決定，大家都必須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一定的代價，既然曹旭選擇了依附白家的這條道路，那麼不管他是藉機一飛沖天，還是從此身敗名裂，這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所造成的，絲毫也怨不得旁人，要怪的話，只能是怪自己太過貪心。
所以周毅現在儘管對曹旭陷害自己的行爲並無反感之意，但也絕對沒有同情，因爲路是你自己選的，別人沒有強迫你，之所以會走不通，甚至掉下懸崖，也只能說你選的路不對，沒有走到正途上，僅此而已。
對於曹旭臉上表現地很明顯的失落之情，東方夢雲顯然也是注意到了，似是惋惜地看了他一眼後，說道：“曹副總監，關於今天的事情，你還有什麼話可說的嗎？”
面對東方夢雲的詢問，曹旭略微一怔，但很快回過神來，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說道：“事到如今，都是我曹某人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我無話可說。”
東方夢雲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你心裡都明白的話，那我也不再多說了，不過，看在你爲公司工作了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出過什麼差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我不想太過爲難你，只是，紅流集團，你恐怕是不能再繼續待下去了，我這麼說，你明白了麼？”
聽東方夢雲說完，曹旭悽慘一笑說道：“呵呵，總經理所說的，我當然明白，您放心，明天早上……不，今天中午，我就會把辭呈遞交到您的辦公桌上，不會讓您和公司爲難的，謝謝您能夠給我這麼一個體面離開的方式。”
東方夢雲一
臉平靜地擺了擺手說道：“謝就不必了，畢竟我能做到的，也就這麼多了。”
看着東方夢雲那張異常精緻的東方女子面孔，雖然有些失態，但曹旭看着看着竟有些失神起來，心裡忽然間，沒來由地想起自己那個已經因病逝去多年，就連容貌也記不太清的結髮妻子——若是她還在的話，按照她那耿直火爆的性子，恐怕是不會同意自己這般選擇的吧？
想到此處，曹旭心裡更是一酸，越發地懷念起以前妻子在世時，那些雖說經常會爲了某些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小事而吵得面紅耳赤，但總體而言還算是充實而有趣的日子，於是就忍不住對着東方夢雲說了一句肺腑之言：“總經理，有一句話我覺得有必要提醒您一聲，一定要小心白雲飛，他絕對不是如他表現出來的那種謙謙君子，請您千萬要小心吶！”
東方夢雲微微頷首，說道：“我明白，多謝曹副總監善意提醒。”
見東方夢雲臉上並未流露出什麼異樣的神色，曹旭不禁一怔，但很快回過神來，知道是自己多慮了，以東方夢雲的聰慧，怎麼可能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呢？
想到此處，曹旭有些留戀地看了一眼透明玻璃外的場景，雖然說依舊和往常並沒有什麼兩樣，但卻讓現在的曹旭有了中恍如隔世的感覺，最後眼神有些複雜地看了周毅一眼，張了張嘴，原本是想要問一下週毅是什麼時候把竊聽器安放到自己辦公室的，但想了想，千言萬語最終還是化爲一聲長嘆，於是便揣着滿懷的留戀之情，腳步有些沉重地走出了這件以後永遠也不會再爲他敞開大門的總經理辦公室。
等到曹旭也離開之後，整個總經理辦公室內就只剩下了周毅和東方夢雲兩人。
見東方夢雲臉色平靜，此時正拿着桌上的一份文件認真地看了起來，周毅不由得再次讚了一句不愧是東方夢雲，心理素質果然夠強大！
但是看着看着，周毅就發現有些不對勁了——自己一個大活人，站在你跟前都已經快十分鐘了吧？就算你現在正忙，可也不至於一個眼神都不給我吧？
於是周毅就忍不住咳嗽一聲說道：“呃，那個，總經理？”
聽到周毅的聲音，東方夢雲這纔像剛發現周毅似的，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說道：“嗯，周助理，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呃，周助理？
聽到東方夢雲對自己的稱呼，周毅心裡一驚，原本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東方夢雲都是直接叫我的名字的啊？怎麼突然之間，態度就變得這麼冷淡了？
所以周毅就主動湊上前去，乾笑兩聲，獻媚道：“哈哈，這個，總經理，我看您杯子空了，這麼久的時間，想必你也口渴了吧？我這就給您泡杯咖啡去！”
“等等！”見周毅說完後便伸出手想要拿起自己的杯子，東方夢雲臉上分不清是喜是怒，搶先一步用手
遮住杯口，然後說道，“周助理，泡咖啡這種事情，我讓秘書來幹就行了，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就麻煩你先去工作吧！”
見東方夢雲拒絕，周毅不禁覺得有些尷尬，伸出的一隻手停放在空中，頓時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看着東方夢雲冷淡的俏臉，周毅忽然覺得眼前的女子給自己帶來了一種很陌生的感覺，就像她臉上套上了一層厚厚的人皮面具，再也不會是他之前所認識的那個東方夢雲一般。
難道是我什麼地方做錯了麼？
周毅仔細回想了一下今天所有的細節，然後心裡猛然一驚，臉上也不自覺地露出苦笑——是啊，想必是我之前在公司高層的辦公室內安裝竊聽器的這個舉動讓她心裡有疙瘩了吧？畢竟她也是公司高層裡的一員，沒有任何一個人，會願意自己眼皮子底下就潛伏着自己這麼一個危險分子，之所以之前故意忽視自己的存在，而且還對自己態度這麼冷淡的原因，恐怕就是想借此來敲打一下自己，好讓自己安分一些，知道一下，在這家公司裡面，究竟是誰做主的吧？站在一個上位者的角度上來說，她這麼做，也是無可厚非的吧？
儘管周毅心裡是這樣開解自己的，不過理解歸理解，但當這種我全心全意幫助你，你卻不信任我的事情真正發生到周毅的身上時，他還是無可避免地在心裡產生了一種悲涼的感覺。
再加上東方夢雲從剛纔到現在，僅僅說了這麼短短兩句話就重新恢復到工作狀態，就好像完全不在乎周毅這個人似的，這讓看在眼裡的周毅心裡更是感覺難受，但想到，說到底他們二人也不過是相識不到一個月而已，別人不瞭解自己的爲人，這也很正常，再加上心裡的那股憋悶的情緒，所以周毅最終還是僅僅似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並沒有多說什麼，就轉身離開了。
而對於東方夢雲來說，周毅此時心裡究竟在想什麼，她並不知情，此時見到周毅神色落寞地轉身，東方夢雲只感覺心裡一陣刺痛，就好像在兩人之間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然裂開一般，就連呼吸都有些艱難起來，強忍住眼裡酸澀的感覺，看着周毅的背影，東方夢雲情不自禁地就輕聲喚道，似乎是想挽留些什麼：“周毅！”
但當週毅轉過身來時，看着他那張剛毅的臉，想起自己昨晚暗暗下的決定，東方夢雲只能是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咬了咬嘴脣，讓疼痛感稍微使自己清醒了一些以後，方纔說道：“沒什麼，你去工作吧！”
而當週毅看到東方夢雲臉上流露出來的複雜表情時，心裡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測，於是乎就似解脫地對着她笑了笑，然後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辦公室的大門。
周毅的臨走時的那個陌生笑容，東方夢雲感覺到，那不是笑，而是刀，是一柄深深扎入到自己內心深處的匕首，不見血，但是卻又偏偏那麼的痛徹心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