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之後,周毅便帶着周瀟瀟,楚湘和唐菲菲三人來到了公園散步。
周瀟瀟在前,周毅在中,而楚湘和唐菲菲則是相互挽着手在一起有說有笑,走了約莫有半個鐘頭,周瀟瀟便說有些累了,就領着衆人在一座涼亭休息了起來。
夏天的夜晚總是那麼惹人迷醉,一輪清月高高懸掛在黑色的夜幕之上,衆星分散在其周圍,閃爍着如鑽石般璀璨的光輝,偶爾一陣晚風吹來,除了吹動枝葉嘩啦作響外,就連那一直鳴叫不止的蟬,似乎也是感受到了這微微的涼意,聲音戛然而止,不過馬上又重新歡快地鳴唱了起來。
而就在這一片夏夜裡的安寧氣息裡,周毅不自覺地想起了自己出入師門時,師傅傳給自己的那套拳法,竟不由自主地紮了個馬步,深吸一口氣,就準備開始練了起來。
“湘湘,大叔他現在在幹什麼啊?”坐在一旁的唐菲菲注意到了此時周毅的狀態,於是小聲地問道。
楚湘搖了搖頭:“不知道,應該是在練拳吧?”
“練拳?大叔他練過功夫?湘湘你見過大叔他練功麼?”
“不知道毅哥哥他以前怎麼樣,反正自從我和毅哥哥認識以來,我從來沒有見過毅哥哥練拳,也沒有聽他提起過他有練過功夫的事情。”
“噓!”見兩位姐姐一直在旁邊嘀嘀咕咕,正聚精會神看着周毅練拳的周瀟瀟衝着她們在嘴邊豎起一根手指小聲說道,“爸爸現在要給我們展示功夫了,我們不要打擾他,好好看着就行了。”
被周瀟瀟這麼一說,楚湘二人立馬就噤若寒蟬了,相互對視一眼,然後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再說話,只是像周瀟瀟一樣矚目起來。
十分鐘後,當週毅收功站定,周瀟瀟便一臉興奮地跑了過來:
“爸爸爸爸,你剛纔練的是什麼拳啊?能不能教給瀟瀟啊?”
“當然可以啦,只要瀟瀟想學,爸爸一定會教給你的,剛纔爸爸打的那套拳叫做小洪拳。”
“小洪拳?大叔,洪拳我倒是聽說過,可是小洪拳是什麼拳啊?”唐菲菲插話問道。
聽到唐菲菲問話,還不等周毅解釋呢,周瀟瀟便在一旁充當起了解說的職業:
“我聽師傅說過,洪拳相傳是清朝時期洪熙官所創,所以叫做洪拳,而小洪拳是少林入寺時,初學少林拳術的必修套路,有‘十八拳之母’一說,爸爸是不是呀?”
周毅讚賞地摸了摸周瀟瀟的腦袋:“嗯,瀟瀟說的一點兒都沒錯。當我剛拜入師門的時候,我師傅教給我的第一套拳法就是小洪拳。”
“哦,這麼厲害啊?”唐菲菲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大叔,瀟瀟剛纔說小洪拳是少林拳法,難道說,大叔你以前是少林寺出來的和尚?”
看着唐菲菲一臉驚疑不定看着自己的樣子,周毅三條黑線拉下額頭,沒好氣地說道:“和你個大頭鬼啊!小洪拳的確是少林拳法沒錯,可是誰規定了外人就不能學少林拳法了?華夏武學博大精深,雖然說自近代以來學武之風逐漸低迷,但門戶之見也因此漸漸打開了,很多各門各派的武功都可以在很多武館裡面就能學到,你以爲現在還是古時候啊?”
“哦,原來是這樣啊!”唐菲菲俏皮
地吐了吐舌頭,又緊接着說道,“那也就是說,我們也可以學嘍?”
周毅點了點頭:“可以倒是可以,不過我可事先告訴你,武學之道,特別是我們華夏的武術,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練就的,會很累的,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唐菲菲撇了撇嘴:“不就是一套入門級別的拳法嘛,這有什麼好難的?”
周毅搖了搖頭,沉聲說道:“你可別小看了這一套‘入門’級別的小洪拳,它可不簡單呢,光步型就有並步、弓步、馬步、蹲步、虛步五種,手型有掌、拳、五花抓,手法有推掌、搶手、扳手、砍手、掠手、攔手、撩手、 抓苗頭手八種,更別提如果細分之下的話還有五種拳法,三種腿法,兩種身法,四種眼法了,你確定你要能學好小洪拳?”
被周毅一番話說得暈頭轉向的,唐菲菲感覺自己聽了之後腦袋都大了,哪裡還敢說自己要學小洪拳的事情啊?於是乾笑兩聲說道:“呵呵,大叔哇,你和瀟瀟先忙,我陪湘湘去逛會兒街去,就先走了哈,拜拜!”
說完,唐菲菲就拉着滿頭霧水搞不清方向的楚湘落荒而逃了。
看着她們二人離開的背影,周毅無奈地搖了搖頭,旋即轉過頭來對着周瀟瀟說道:“好吧,瀟瀟,咱們開始吧!”
“好!”
“小洪拳是一套集攻防爲一體的拳法,其形姿小巧玲瓏,節奏嚴緊,技法剛健有力,樸實無花架,招含攻防,動作實戰,自始至終行在一線,突出了少林拳術的全部特點,瀟瀟,你既然要學,那就不能偷懶,一定要每天堅持練習才行,要知道,武學之道,特別是華夏武道,更是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手上的每一分功夫,都是平日間倖幸苦苦積攢下來的,千萬不可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明白了嗎?”
周瀟瀟認真地點了點頭:“嗯,瀟瀟明白了,瀟瀟一定會堅持每天練習的。”
周毅滿意地點了點頭:“嗯,爸爸先給你演示一遍,演示完了以後,你再自己練習,如果有不對的地方,爸爸會給你指正,如果有不懂的地方,爸爸也會耐心地給你解惑,好麼?”
“好!”
周毅深吸一口,氣沉丹田,然後便開始演練了起來,不過這次是由於給周瀟瀟做示範的緣故,所以周毅的動作比起第一次就慢了許多,直到大約二十分鐘以後,周毅才收功:
“怎麼樣?看清楚了麼?你自己開始練吧!”
“嗯!”周瀟瀟應了一聲以後,便擺開架勢操練了起來,整個過程中,看得周毅是連連點頭,心裡暗讚了一句周瀟瀟果然是一個練武的好苗子,雖然動作還有些不規範,甚至是有一些招式都沒有記住,但對於一個六歲大的孩子來說,她能夠記住大部分的招式,並依樣畫葫蘆給照搬出來,那就已經是非常難能可貴的了。
不過,心裡讚賞歸讚賞,但周毅表面上仍舊是不動聲色,等着周瀟瀟練完。
“怎麼樣?爸爸,瀟瀟練得還可以嗎?”練完一遍以後,周瀟瀟滿臉期待地看着周毅說道。
“你自己覺得呢?”周毅面無表情地說道。
“瀟瀟覺得還可以啊,挺不錯的!”周瀟瀟沾沾自喜地說道。
“還可以?挺不錯?”周毅冷
哼一聲,一頭冷水就潑了下來,“我告訴你,簡直就是差得一塌糊塗,你以前練武的時候你老師是怎麼教你的?你這是在繡花還是在打拳?整套動作打下來,軟綿綿的,毫無氣勢可言,難道說你今天晚上沒有吃飯嗎?”
自從來到周毅的身邊以後,周瀟瀟還從來沒有見過周毅這麼嚴厲的樣子,此刻被周毅劈頭蓋臉一頓教訓之後,周瀟瀟不免覺得有些委屈,但又不敢觸怒此時吹鬍子瞪眼的周毅,只能是扁着嘴不說話,眼淚珠子汪汪地在眼裡直打轉地看着周毅。
被周瀟瀟這麼可憐兮兮地一看,周毅的心就不由自主地一軟,險些就要把女兒摟在懷裡好生安慰一番了,不過想到練武不比其它,正所謂嚴師之下出高徒,不嚴厲點,周瀟瀟就很有可能會因此生出驕傲自滿之心,從此止步不前,於是周毅只能是硬下心腸來,冷着臉說道:“怎麼?說你幾句你就覺得委屈了?”
“沒有!”周瀟瀟緊緊咬着嘴脣,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但語氣間仍舊是夾雜着滿滿地不服氣的味道。
“沒有?”周毅冷笑,“我看你的樣子很不服氣嘛!也罷,我就讓你知道你究竟錯在了什麼地方!”
周毅左手握拳橫握在腰間,右手豎掌,然後腰間一沉,猛地向前推去,以這個姿勢停在原地不動,對着周瀟瀟說道:“你剛纔有打過這個動作吧?”
周瀟瀟點頭。
“打完這個動作之後,還有一個動作你忘了!”說完,周毅身子一扭,然後右腿擡起,往空中一踢腿,用力之迅猛,“唰”地一聲響起,將空氣都抽出一道勁風,然後右腳猛地向下一跺,招式一變,身子一躬,右手就作爪狀向前抓去——
“看明白了嗎?”
周瀟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大聲說道:“我明白了!”
周毅滿意地點了點頭:“嗯,明白就好,其實你不止剛纔這一處地方出了差錯,還有很多地方都不夠完善,不過這都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你的出拳沒有力度,沒有力度,如何能稱作是武術?充其量不過是表演罷了,爸爸再給你掩飾一遍,不過這次你可要看好了,爸爸不希望你這次還是像上次一樣那麼差勁,明白了嗎?”
周瀟瀟一口應道:“好的,爸爸,我知道了!”
就這樣一遍又一遍地練着,儘管周瀟瀟已經是練得滿頭大汗了,可週毅卻還是不滿意,總能從雞蛋裡挑出一些骨頭出來,這下一來的話,周瀟瀟骨子裡自周毅那裡傳來的不服輸的脾氣反而被激發了,不用周毅催促,周瀟瀟就開始一遍又一遍地練了起來,隱隱有一副今天周毅要是不滿意就不罷休的態度出來。
逐漸地,周瀟瀟那粉嫩的小臉蛋因爲活動的次數過於繁多的緣故,漸漸變得通紅了起來,口鼻並用地喘着粗氣,整張臉上都佈滿了汗水,髒兮兮滿是泥土的衣服也溼透了,隱隱能從裡面看見她那傳自母親的白皙柔嫩的肌膚。
有可能是太過勞累的緣故,在周毅對女兒進行動作指導的時候,周毅腳下稍微一用力,就貼着周瀟瀟的腳踝往前那麼一推,周瀟瀟便受力不住,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
而就在這時,平地起驚雷,遠處傳來了一聲嬌喝:
“周毅!你這個混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