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函半躺在環廊的美人榻裡。看着外面紛紛飄揚的雪花。大片大片的,真的好像片片鵝毛從天空中灑落下來,落在房頂上,屋檐上,樹枝上,地面上。
“函主子,您坐了有一會了。”一個一臉橫肉的老嬤嬤硬邦邦的說道。
瑤函眼皮都不擡一下,好像沒聽見她的話。
老嬤嬤臉上橫肉一抖,顯然不能容忍這種視她如無物的忽視。厚重的眼皮一翻,語氣更重了幾分,“函主子。您要在外面受凍奴婢是管不到的。但是您凍到了小主子,奴婢可不能由着您的性子來。”
瑤函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推開身上蓋的裘皮。老嬤嬤眼中得意的神色還沒展露出來,只見瑤函身子一歪,伸手到環廊外接天上飄下的雪花。整個人就是一副“我樂意,你敢把我怎麼樣”的架勢。
老嬤嬤臉色一僵,張口又要說話。
“喲,函主子,瞧瞧這小手涼的。快進屋暖和暖和吧。這雪得下一陣呢,等一會下的厚了,好看了。您也暖和了,再出來看也不遲啊。”一個一臉和氣笑容滿面的嬤嬤拉了身邊一臉橫肉的嬤嬤一下,走過來拉住瑤函伸出去的手,輕輕的握着。說話的同時給了後面的嬤嬤一個眼神,這都七天了,難道還沒看出來這位是吃軟不吃硬的嗎?
瑤函縮回手,被老女人握着實在是不舒服。而且,她也知道點到爲止。不然她們雖然免不了一頓板子,可是她也少不得被康熙拎着訓一通,而且搞不好還得喝幾天中藥湯子。
“唉,還有三天。”瑤函站起身來。想到要在這樣的高壓下過三天才能出園子,瑤函就恨不得把後面跟着的兩個嬤嬤一手一個掐死拉倒!
康熙是個記性好的,第一天知道她懷孕了,第二天就送來了四個嬤嬤。剛剛那個一臉橫肉,看着好像誰都欠她錢的,是劉嬤嬤,而總是做和事老的是宋嬤嬤。還有兩個嬤嬤現在去準備她的午飯了,估計一會吃飯的時候還得被這四個嬤嬤耳提面命一頓。
她怎麼就那麼命苦呢?以前覺得她已經夠懶惰夠腐敗了,可是這四個嬤嬤一來,充分讓瑤函明白了什麼叫“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她現在每走一步路,都有個嬤嬤在後面小心翼翼的護着,生怕磕了碰了。喝口水,也得嬤嬤先試了,溫度要不涼不熱才能讓她喝下去。瑤函覺得她現在就是個“貴重物品”,使用說明上寫着:小心輕放,易碎,怕光。怕雨,怕風……
“函主子,您不能……”
“函主子,您一定……”
“函主子,您必須……”
“函主子,不許……”
“函主子……”
瑤函覺得康熙送來的不是四個嬤嬤,而是四堆蒼蠅!從早上睜開眼睛開始,就在自己的耳邊不停不停的“嗡嗡嗡”“嗡嗡嗡”。而她再怎麼不堪其擾,也不能拿蒼蠅拍拍死她們,甚至把她們趕出自己的房間都不行!
“都閉嘴!”瑤函大喝一聲。
四個嬤嬤都住了嘴,低眉順眼的靠邊站好。
“我要出去!別廢話,就現在!我今天要是不能出去,一會做出什麼來可不好說。而且,要是傷到了我肚子裡的孩子……你們就等着陪葬吧!”瑤函惡狠狠的說道。
四個嬤嬤面面相覷,可是看着瑤函那寧死不屈的模樣,也只好應了下來。不過她們可準備好在皇上再來的時候打小報告了。不然,總用肚子裡的孩子來威脅她們,她們也沒有在這呆着的必要了。反正都是她一個人說了算!
瑤函被包的像個球一樣塞進了馬車,而馬車今天的速度已經不能用“牛車”來形容了,這簡直就是烏龜爬!不,蝸牛爬!
看着縮在車廂角落裡怯怯的看着她的兩個嬤嬤。瑤函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有點過分了。畢竟她們這麼做也只是聽吩咐。皇上交代下來的東西,她們敢不服從嗎?要不,以後對她們好點?起碼有點笑容也是好的。
瑤函東想西想的想了好一會,發現這馬車依然在晃悠,車速雖然慢,不過還真是穩當!
“函主子,可不能開窗戶啊!”呂嬤嬤看着瑤函的動作嚇了一跳。
瑤函看着兩個嬤嬤如臨大敵的模樣,心裡一陣膩煩,把剛剛決定的以後對她們好一點的想法直接扔到爪哇國去了。可是,她穿的這麼多,車裡又擺了兩個大火盆,再不開窗戶透透氣,不知道會不會一氧化碳中毒。於是瑤函衝着兩個嬤嬤威脅的一瞪眼睛,伸手把窗戶開開了。
“啊,真好!”瑤函輕嘆了一聲,貪婪的呼吸着外面涼絲絲的空氣。偶爾有幾片頑皮的雪花飄過來,落在她的臉上,瞬間化成小水珠,滋潤着她的肌膚。
兩個嬤嬤挫敗的看着心情重新好起來的瑤函,決定在和皇上打小報告的時候一定要說的再嚴重點!
車再慢路也有盡頭。晃晃悠悠一個時辰過去了,瑤函終於來到了熱鬧的北京城裡。看着車外的百態人生,瑤函一時感慨萬千。
突然,在馬車交錯的一瞬間,瑤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路邊的大樹上一閃而過。而那情景是那樣的熟悉。
“停車!”瑤函叫道。在阻止了兩個嬤嬤千小心萬小心的叮囑後,瑤函下了車,來到剛剛越過去的大樹前。
“儺面具!”瑤函擡頭一看,心裡一驚。
大雪已經把大樹的一側都蓋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被,可是卻有一個地方一點雪都沒有。而那面具,就在沒有雪的地方掛着。黑色配着白色,顯得特別的突兀。
“七夜!七夜回來了?不,他應該一直就在京城沒有走過纔對。可是……”瑤函想到上次看見這個面具之後,就找到了渾身是血,命懸一線的七夜,心裡不由得着急。這一次,他總不會又等着她去救吧?
“函主子,外面冷,還是回車裡去吧。”呂嬤嬤勸道。
“是啊。函主子,一會就到隨心園了。”王嬤嬤道。
“回去。”瑤函心下有了決定,轉身往馬車走去。
兩個嬤嬤愣了一下。這要死要活的出來,就爲了駕着馬車溜達一圈?這隨心園眼看着就到了,怎麼也不去了?
瑤函閉着眼睛側躺在馬車裡。她得馬上回去,希望她想出來的辦法能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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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上點!再往上點!”瑤函在一邊指揮着。
樹上的小太監把一個鬼臉面具又舉的高了一點,聽着下面說道“行了”,忙掛好位置,爬了下來。
“嗯,你看着啊,別讓雪蓋上了。”瑤函滿意的點點頭,對那個小太監說道。
“喳。函主子您就放心的交給奴才吧。”小太監保證道。
瑤函看着樹上的面具,心中還是有點忐忑。雖然七夜說,只要掛上這個面具,他就會第一時間跟她聯繫。可是。這不是在京城中,而是在郊外。要是他從來就不往這邊走,不就看不見了?再說,這也不是掛在了大路邊,而是掛在了圓明園裡面,隔着高牆大屋的,他能看見嗎?還有,他現在是死是活還不一定呢!她不過是看見了另一個面具所以才判定出七夜就在京城。不過,也許那個面具不是七夜的呢,而是別人的聯絡手段呢?七夜也從來沒說過這個面具就是他所獨有的啊!
這麼多不確定的因素,瑤函越想越覺得自己有點冒險了。而且……瑤函想到了一個更壞的場面。
七夜和康熙是有仇的。這在七夜一口一個“狗皇帝”的口氣裡就能聽出來。萬一,瑤函想的是萬一。當然這個萬一也是極有可能發生的。畢竟瑤函說不準七夜會在什麼時候找來,而康熙,更是想來就來,絕不會提前通知她。所以,萬一七夜來的時候,正好康熙也來了。這兩大仇家碰到一起來,簡直就是彗星撞地球,災難啊!
“你去摘下來吧!”瑤函越想心裡越不安,一揮手煩躁的說道。
“嗯?”小太監愣了一下,不是剛掛上去麼,怎麼又要摘下來了?
“沒聽見啊?快點!”瑤函一瞪眼睛,心虛的四下看了看。就怕這麼一會已經讓七夜或者七夜“組織”裡的人看到了,到時候想阻止都來不及了。
“喳!”小太監嚇的一縮脖子,跑到大樹下兩手一夠兩腳一蹬就竄了上去。
瑤函看着小太監幾步爬到了面具的位置,伸手摘了下來,揣在懷中就要下樹來,急忙叫道,“等等。”
小太監一頓,爬在樹上一動不動的看着下面,不知道又有了什麼變故。
“世界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我看我是被康熙圈養的,光長肉不長膽子了。做什麼事都前怕狼後怕虎的,一點都不像自己了!其實,就算是七夜和康熙見面了,也不至於就生死相搏。再說,殺手都是很嚴謹的人吧?要知道康熙死了,可和別的什麼人死了不一樣。他一死這大清是要山崩海嘯的!這麼嚴峻的問題七夜不會不考慮的!那……”瑤函想到這,擡頭高聲道,“掛上!掛好了,別弄歪了。”
小太監腳下一軟差點從樹上摔下來,要不是手抱的緊,他一準跟下面的大地來個親密接觸。
“想什麼呢?要讓你掛上你沒聽見啊?”瑤函不悅道。
“喳!”小太監顫顫巍巍的聲音從樹上傳來。把懷中已經帶着自己體溫的面具又拿了出來,端端正正的掛在了上面。
“嗯,好。七夜要是夠細心的話,一定能看見這個面具!要是他來了……嘿嘿,他既然能來,也就能走。他要是能一個人輕輕鬆鬆的來。也就能再帶着一個人不太輕鬆的走。不管怎麼樣,我絕對不能坐以待斃,我一定要逃!七夜啊,我可把寶壓到你身上了,你千萬別讓我失望哦~”瑤函看着樹上的面具,露出了久違的粲然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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