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偶遇二

李子影一見到洛秋,馬上就撲了過來,這個小姑娘撲到洛秋的懷裡嚶嚶地哭着,彷彿有萬千委屈要向她哭訴,卻不知如何說起,洛秋見到她這個樣子,心裡也是非常酸楚,輕輕拍拍她的後背,對她說,“別哭了,小傻瓜,見到洛老師不高興嗎?”李子影把頭埋進洛秋的懷裡,只是搖頭,並不說話,一雙小手把洛秋抱得緊緊的。李涵見到洛秋在這裡,反應也是很大的,她的大嗓門充分體現出了她的反應。“洛老師,你可算是來了,這一大一小,天天念着你,就像念緊箍咒似的,弄的我心神不寧。”“李涵就是你話多。”李莫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依然是春天般的微笑。

“洛老師,你不知道,我哥哥當時昏迷不醒的時候,我們都着急的不醒,醫生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我病急亂投醫,就趴在他耳朵邊上,一個勁地喊喊你的名字,我直喊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我哥真的就醒了……”李涵說到這裡時,聲音就開始梗咽起來。“好了,李涵別說了。”李莫說這話時,也是眼圈泛紅。“子影,讓洛秋老師坐吧,她現在又不會跑掉。”

原本還抱着洛秋的李子影聽了爸爸的話,果真鬆了手,一張小臉擡起來,眼睛不眨地看着洛秋。洛秋現在才能好好看看她,李子影的頭髮亂糟糟的,小臉緊繃着,看着好像幾天沒洗臉似的,身上的衣服也是皺巴巴的,全然沒有了以前的乾淨利索。洛秋抓起桌面上的一把小梳子慢條斯理地替她把幾根柔軟的小黃毛梳理整齊。

洛秋手下的李子影溫順地站在那裡,一聲不出,李莫望着她們,嘴角含笑,李涵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最後笑出了聲,“我看我還是早走的好,免得呆在這裡礙眼。”“你早就該走了,這麼沒有眼力。”李莫不緊不慢地接住這句話。

不過聽到這句話的李涵並沒有走,她對李莫說,“李惠昨天過來給我們發喜帖,請我們下週去吃喜酒。她把孩子帶過來了,是個男孩,長得可真好。”

聽了李涵的這一番話,李莫並沒有十分開心,輕聲說了一句,不去。李涵聽了顯然很着急,連忙說道,“他們連孩子都有了,我們也就不爲難她了,除了我們,她也沒有其他親人了。如果爸爸媽媽在世的話,看見我們兄妹幾個弄成今天這個樣子,肯定是不開心的。”

李莫雖沒有說什麼,但是面上不那麼僵硬了。在旁邊聽他們說這些話的洛秋,心理也有一些糊塗,這個李惠到底是誰,到底要去吃她的什麼喜酒?但是這些都是別人家的家事,自己也是不方便過問的。

“爸爸去吧,洛老師也去,小姨家的小弟弟真可愛,而且小姨說了結婚時,讓我去做花童。”李子影說到這裡,人可歡喜了。

李子影說這些話的時候,李莫有一些怪不好意思地看向洛秋,洛秋回他一個微笑。

李涵離開前,還鄭重地要求李莫一定要去。

時候不早了,洛秋得回家陪虎子,可是李子影吵着也要跟着洛秋回去,洛秋正勸着李子影時,吳舒又返回來了,這次她手裡依然擰着東西,不過不是花,而是一個個方便盒子。看見她這樣大包小包的樣子,洛秋又想起原來是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了。心中不由的對她又是一番感慨,這個女人真是想得

周到,自知不如的念頭在心頭滑過。

李子影見吳舒進來,只是怯生生地叫了一聲,“媽媽”便低下頭,倚在洛秋身邊。“看來,我們家子影和洛老師的關係真好。”

吳舒說的風輕雲淡,洛秋聽起來並不是滋味,“我們”是指她和李莫嗎?“莫,現在是吃飯的點了,我在外面買了吃的,我們一家人就這樣隨便對付一下吧。”她叫得這麼親熱,洛秋的心更加不舒服。吳舒一邊說着,一邊去打開那些方便盒子,她的動作像是電影裡被處理過的慢鏡頭,有板有眼,一絲不苟。“洛秋,餓了嗎?今天就留下來陪我吃完飯再走吧。等我腿腳好利落了,我再請你去吃好吃的。”李莫不答理吳舒的話,而是滿臉的溫情的看着洛秋,李莫說這話的時候,吳舒忙碌的手停頓了片刻,但是很快又開始忙碌起來。洛秋還沒有來的及說出自己的意願,吳舒已經說話了,“這樣的飯菜,洛老師也吃不慣,而且,我不知道洛老師還在這裡,也沒有準備洛老師的那一份。”

“我不餓,我和洛秋共一份就可以了。”李莫臉上已經有不悅了。李子影也連忙說,“我也不餓,我也可以和洛老師分一份。”聽到這些話,洛秋的心頓時有一些小得意,連忙表態說道,“時間也不早了,我得回去看孩子。改天再過來看你們。”洛秋說着話,人已經站起來開始往外走了,“洛秋,別走,過來。”李莫連忙出聲,叫住了洛秋,洛秋走到李莫身旁,李莫從衣服的貼身口袋裡拿出一條小巧的項鍊,幫洛秋小心地戴在脖子上。李莫因爲腿腳不好,行動不是很方便,李莫一邊幫洛秋戴,一邊小聲說道,“低頭。”輕柔的聲音,弄的洛秋的脖子癢癢的,李莫終於幫洛秋戴上了項鍊,一邊欣賞着,一邊說,真好看。洛秋的臉又紅了,李子影也在旁邊說道,“洛老師戴這個就是好看,上次,我和爸爸一起選的,沒想到出車禍後,爸爸還把它帶在身邊。”

“洛秋,回去吧,虎子還在家等着你呢,明天帶着虎子一起來。這麼久不見,也很想他。”李莫打斷李子影的話,望着洛秋說。

洛秋點點頭,拍拍李子影的小腦袋,和吳舒說再見後,便邁步向門口走去,走到門口,李莫又叫住了她,“洛秋,明天一定來,我和李子影一直等着你。”李子影也在爸爸身邊拼命點頭,洛秋也不自覺的點頭。

在醫院時,洛秋一直想有個機會和李莫說說那天被黃子逾挾持的事情,可是,李莫好像沒有說這件事情的意願。不想說就不說吧,也許他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吧,洛秋選擇在心裡遺忘這件事。

站在醫院的大門口,外面陽光正好,洛秋的心情一如那陽光的燦爛,脖子上的項鍊也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病房內,氣氛卻不那麼好了。

房間裡的三個人都靜默着不做聲,桌面上的飯盒也那麼擺放着,並沒有人去動。“我就這麼不受歡迎嗎?你是我的前夫,你生病了,我過來看看,有什麼不對嗎?”吳舒的話語裡盡是不滿。

“你以後別來了,我和李子影這樣過的很好。”

“洛秋的感受就那麼重要嗎?生怕她受一點委屈,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吳舒說的滿嘴酸味。

“對!我很在乎她的感受

。”

“那有沒有考慮我的感受呢,前一段時間,你在醫院裡昏迷不醒時,是我在照顧,你的工作也是我在接手。現在洛秋來了,我也不再被需要了,是嗎?”

面對吳舒的咄咄逼人,李莫不怒反笑了,說:“你這個人啊,這麼多年過去了,依然是事事講報答。你在我危難之時,對我施以援手,我很感激你。但是那卻偏偏趁我在昏迷之際,趁勢轉了子影的學。你知道洛秋聯繫不到我,內心會有多彷徨?”

“說來說去,你就是隻考慮她的感受。對,我是故意讓李子影轉的學,我就是不喜歡她和我的女兒接觸。”吳舒越說心裡的氣越盛,全然不顧她曾經的優雅與精緻。旁邊的李子影自打媽媽進來,就開始扎着頭,玩弄自己的手指頭,一聲不出。

“所以,當我醒來後,提出要見洛秋時,你卻想出種種理由來阻攔是嗎?說到底,你也並不曾考慮我的感受。”李莫說的很淡然,讓人看不出他的喜怒。

也許是謊話被拆穿,吳舒沉默了一小會,便馬上接到,“是的,我不想你見她,我不想把自己精心侍候着的男人讓給她人”吳舒到底是女人,內心不如李莫那麼強大,當她喊出這句話時,已經是淚流滿面了。

“吳舒你的心思太重,我不想和你做太多的爭吵,如果你覺得前一段時間在我這裡付出了太多的時間和精力,我會補償給你。另外,你接受的那個設計項目,我已經讓我的下屬接手了,他下午會去你那裡做交接,而且,對於李子影,請不要插手太多。”

聽到李莫這些公式化的語言,吳舒看着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那樣執拗地盯着他。

見吳舒不做聲,李莫又補充道,“我們都已經開始了自己的新生活,李子影也有自己的新生活,請你不要動不動爲難她。”李莫說的輕輕鬆鬆,而李子影聽到這樣的話,頭更低了,眼睛裡應該也是淚花吧。爸爸和媽媽在一起的時候,就是無休無止的吵鬧,他們從來不顧及自己的感受。

“李子影,我是你媽媽,你也和你爸爸一樣討厭我嗎?”吳舒拉扯着李子影,李子影憋在眼裡的淚水終於如決堤之水嘩嘩地流了下來。“吳舒,別太過分。趁我發火時,趕快走。”李莫的聲音冰冷的很,吳舒咬了咬嘴脣,慢慢說道,“如果,我不曾做那些對不起你的事情,你還會這樣對我嗎?”“沒有如果。”李莫索性扭過頭去,不再看她。吳舒朝李子影看去,李子影只顧自己哭泣,也不去理會她,吳舒終於憤憤地離開了。

病房裡終於安靜了,當時站在病房外的吳舒,她的心情卻怎麼也平復不了。

當初溫泉相遇後,吳舒悲哀地發現,自己依然是那麼深愛着李莫。這種愛有着飛蛾撲火的悲壯,有着落英繽紛的悽美。她得知李莫出了車禍,趕往醫院,面對躺在病牀上的李莫,不禁淚如雨下,就這樣躺着的李莫也讓她肝腸寸斷。吳舒盡心盡意地照顧他,安撫李子影,接管他的設計,每天都忙得昏天暗地,可是,李莫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卻是洛秋。這兩個字吳舒如何承擔地起,她的心中發了恨,偏不如李莫的願,一次又一次地阻擾他見洛秋。

但是天不可憐見,洛秋到底還是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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