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元轉過身子對着角鬥士們說:
"現在,衝過去!"
他第一個衝進武器庫前面的那條走廊,好象一陣旋風那樣向聯盟的士兵撲去。士兵一看到角鬥士就喊道:
"卑賤的角鬥士!"
但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黃元已經把一支又粗又長、熊燃燒的火炬,打到他的臉上。
士兵尖叫一聲後退了。接着兩個無畏角鬥士,揮動着在他們手中變得空前未見的可怕武器。他們攻打守庫的兵士,逼得他們擠成一堆,最後,把他們從武器庫門前趕開。
忽然就在這時候,其他士兵蜂擁過來,用短矛向手無寸鐵的角鬥士的密集擲去。
這是極其可伯的一剎那。在驟雨一般的致命的短矛的攻打下,手無寸鐵的角鬥士們發出一陣陣的慘叫、咒罵和怒吼,向院子周圍的門戶退去,他們異口同聲地叫道:
"武器!武器!武器!"
但是士兵們雨一般的短矛投擲並沒有停止,角鬥士們不斷有人倒下,撤退很快就轉變爲恐慌的潰退。他們在門旁擠成一堆,在走廊裡猛烈地擠軋,沒命地向自己的房間跑,有的跌倒了,有的壓做一堆,有的互相踐踏。角鬥學校的各個角落裡都是他們的咒罵聲、叫喊聲、哀號聲,受傷的人和將死的人的**聲。
角鬥士的慘遭屠殺,以及他們的四散奔逃,使聚集在別的院子裡的角鬥士感到恐慌,逐漸消失了勇氣,三三兩兩的溜走了,他們集結的隊伍很快變得稀疏起來,接着亂成一團,終於完全潰散了。如果這批人能有武器,他們一定會奮起戰鬥,或者一直打到最後一個人,或者大獲全勝,即使處在兩個軍團的壓迫下也沒有關係。但在當時,這批手無寸鐵、只能聽憑別人屠戮的角鬥士們,卻不願意聚集在一起了,即使是一分鐘也不行,每個人只想到自己的生路。
黃元和另外兩個角鬥士一起肩並肩地戰鬥着。狹窄的走廊不允許四個人以上的隊列戰鬥,因此他們很快就把武器庫門前的兵士趕開。他們在後面追趕着兵士們,很快地把他們逼迫到前廳中,在那兒,一百多名角鬥士已經用火炬武裝起來了。他們包圍了一部分兵士,繳了他們的械,而且就地殺死了他們。另一部分燒焦了臉、灼瞎了眼的兵士們就沒命地逃了出去;正在那時候,角鬥士已經衝到走廊裡,把火炬成堆地拋到武器庫的門前,準備把門燒燬,這樣一來就可以衝到武器庫裡去。
這個時候,黃元聽到外面傳來巨大的喧鬧聲、口號聲。聯盟的軍隊迅速的朝着角鬥士學校彙集過來。城主下令嚴密防守城門,不允許一個角鬥士逃出去。
奪取武器庫已經來不及了,黃元退到了院子裡,看見亂七八糟奔逃的角鬥士們。他根據他們的尖叫、號哭和呼喊,知道各個院子裡的隊伍都垮了,現在只留下最後一條生路:衝出角鬥學校,上黑石山去找尋避難的地方。
黃元回到前廳,高聲叫喊道:
"誰有短劍的站在這兒,守住這一出口,不讓士兵們過來!"
一部分已經用從武器庫守衛那兒奪來的短劍和長矛武裝起來的角鬥士,組成一道人牆堵住了出口,聯盟的隊伍竭力衝殺,但是在狹窄的巷子裡毫無效果;只是在隊伍前面躺倒了幾十個聯盟士兵。
"跟我來!"黃元一面高高地舉起了火炬,向別的角鬥士發出信號,一面喊道。
他迅速向角鬥學校的圍牆跑去,那裡有一道好幾年前就沒有打開過的狹小鐵皮包裹的柵欄門。現在它已成了他們唯一的生路。如果用火燒燬它,至少得半小時。聯盟士兵正從各個巷子和通道中趕來,他們決不允許角鬥土有這麼長的時間來破門。角鬥士們既沒有斧頭也沒有鐵錘,他們無法搗毀這道門。怎麼辦?怎樣才能迅速地打開這一個出口呢?
驚惶而又激動的角鬥士們都在四下找尋破門的工具。突然,黃元看見附近地上橫着一根斷裂城兩半的大理石柱子,就向角鬥士們叫道:
"最強壯的人,站出來!"
立刻有七、八個最高大最強壯的角鬥士跑了出來,站在他前面。他向大理石往的一端俯下身子,接着對其他角鬥士說:
"把你們的力氣拿出來。你把石往的那一頭扛起來。"
大家立刻都明白了黃元的用意。幾個角鬥士毫不吃力地扛起了那根石往,並且把它扛到柵門前面。接着,只見他們擡起這根巨大的石柱向柵門撞去。而柵門便在可怕的撞擊下發出了破裂的聲音。
角鬥士連續撞擊幾次之後,那道柵門就徹底破裂開倒在地上了。於是角鬥士們連忙熄滅拋棄了火炬,跟着黃元悄悄地穿過這一出口,沿着城中昏暗、狹窄的街道向酒館走去。
這家酒館是角鬥士們平常光顧最多的地方。老闆也是個同情角鬥士的人,他是黃元的好友,曾參加起義密謀,做了不少事情。
聽到外面的動靜,他出來迎着角鬥士小聲地問道:
"怎麼樣?有什麼消息?戰鬥進行得怎樣?"
但是黃元打斷了他的問話,說:
"把你所有的武器統統交給我們。把一切可以在我們這些無畏的角鬥士手中變成武器的傢伙統統給我們!"
接着,黃元跑到竈旁,抓住了一根粗大炙肉叉,一個角鬥士也抓把斧頭拿了出來。幾個角鬥士進來收集了一大抱炙肉叉、菜刀和鐮刀,把這些作爲武器分發給角鬥士們,大家很快地用這些東西武裝起來了。
黃元領頭出發,其餘的人悄悄地跟着他。街道上的士兵忽然看見冒出一羣角鬥士,還沒有來得及發警報,角鬥士們已經象猛獸一般向他們撲去。發出可怕的打擊,以空前未有的速度把敵人殺死。
這場戰鬥統共只延續了幾分鐘;拚着死命進攻的角鬥士們很快地擊潰了人數衆多的聯盟軍隊。
角鬥士們的突然進攻,使聯盟統領慌做一團,他慌張地躲到他那支小隊伍後面去了。
當角鬥士們並沒有追逐潰敗的聯盟士兵,他們跑了三百來步遠,黃元就停了下來,他喘着氣對說:
"我們必須留一半人在這兒,必須把追兵抵擋半小時,以便讓其餘的一半人越過城牆逃出去。"
"我留在這兒,"一個角鬥士站出來說。
"不,你領着弟兄們上黑石山,我留下來。"
"黃元,快跑,你快跑, "八、九個角鬥士一齊喊道。"我們幾個一起留下來!"
黃元的眼睛裡充滿了熱淚,他被這同伴們充滿自我犧牲的精神感動了,他說:
"好!我在黑石山等你們!"
黃元帶着一部分角鬥士和拿着梯子跟來的人,在通城牆的那些迷宮一般難走的小巷中隱沒了。留下的角鬥士闖進附近的屋子,把所有凳子、牀架以及別的傢俱從窗中丟到外面,築成一道街壘,準備阻攔聯盟軍隊。
這支小小的、從角鬥學校突圍出來的角鬥士隊伍,經過急速的行軍,來到了城牆附近。
黃元和角鬥士們把三架梯子用繩子互相連接起來,趁着黑暗爬上了城牆,接着又冒着危險極其費事地把梯子抽到上面,把它安放到城牆外,順利地爬了下去,在這兒,他們把三架梯子拆開,把它們疊在一起縛起來,然後把它們放到那道很深的護城壕裡去;因爲壕底盡是污泥,不這樣做是不能通過的。他們通過了壕溝以後就放棄了梯子,用急行軍的速度一直前進,穿過了喀山城與黑石山之間的那片寬廣的平原。
黃元領導下的角鬥士暴動,還買有開始就失敗了。角鬥士學校的一萬名角鬥士沒有拿到武器,被高大的柵欄關在學校裡面,都沒有出來。其他的角鬥士們,則被各自的家族嚴密看管起來了。街道上到處都是聯盟軍隊士兵。
進入黑石山樹林之後,黃元檢點了一下根扎自己逃出來的角鬥士人數:他們一共只有七十八個人,包括黃元本人在內。
對於原計劃一萬多人的角鬥士暴動,逃出來的這七十八個人,顯得是微不足道。但是黃元堅信,這是一個很大的勝利。這七十八個角鬥士是七十八個火種。他們很快就會星火燎原的。
事情和黃元預期的一樣。第二天開始,喀山城陸續不斷的有角鬥士逃離,加入到黑石山黃元的隊伍中。黃元三年來在喀山和周圍城市努力角鬥士中間的不懈努力,現在逐漸顯示出成效來。
黃元在黑石山!
這句話有很強的號召力。僅僅三天時間,黑石山就聚集起一千多角鬥士,而且還在不斷的增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