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腳步在門口頓了會兒,聽着他冷冷淡淡的調子,片刻才恢復如常的往前走。
迪韻看她出來得這麼快,皺了一下眉。
蘇安淺看了她,只是笑了笑,“謝謝!”
知道迪韻想撮合他們倆。
迪韻只是聳了聳肩,反正也沒幫上什麼忙。
轉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迪韻纔跟上了蘇安淺的腳步,“怎麼了?他是不是又發火了?”
蘇安淺依舊只是笑了笑,“沒事,能理解。”
出了醫院,迪韻看了看時間,“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但她擺了擺手,“沒關係,我打車過去,你送過去了還得折回來,很費時間。”轉身之際,蘇安淺又道:“麻煩你照顧他了,我最近應該不會再過來了。”
迪韻彎了彎嘴角,“肯定的。”
“哦對了。”蘇安淺轉過頭,“你相親結婚的事,真的別亂來,就算哪天遇到意中人了,記得通知我一聲,我就算不在北城,肯定也不換號。”
迪韻順勢點頭,等她走了才反應過來,什麼叫不在北城?
她除了北城也沒地方可以去了吧?
……
燕西爵的複審再判時間越來越近,但關於證據卻一直沒有緊張。
燕西爵看起來也不着急,似乎恨不得後半輩子都住在監獄裡似的,每次迪韻給他把飯送到病房,他也是懶懶的看一眼,食慾不振。
“那天之後,淺淺也沒跟我聯繫過了。”迪韻擺好晚餐,道:“看起來學業很緊張,挺忙。”
男人似是扯了扯嘴角,“學業緊張?”
怕是忙着跟曋祁培養感情纔是。
他不說出來,迪韻都知道他在想什麼,抿了抿脣,“那你是什麼意思?這回真的放棄了?”
燕西爵靠在牀頭,嘴角淡淡的冷漠,“沒聽說事不過三麼?”
他們分分合合這麼多次了,哪怕是個鋼鐵鑄的人都會累,尤其每一次都是他在挽回,他求着她,哄着她。
結果呢?
薛南昱似乎說過,有時候女人就是作,越是珍惜她,她越覺得你犯賤,把你的愛看得一文不值。
安靜了會兒,他看了迪韻,“聽說最近相親了?”
迪韻微挑眉,笑了笑,“嗯……年齡大了,遇到的男人都一個樣,最好的辦法,就是隨便挑一個湊合上。”
說完看了他,“你有要給我推薦的麼?”
燕西爵沒說話,半晌都不知道在想什麼。
兩個人正安靜着,病房門被輕輕推開。
白雲手裡也拎着晚餐食盒,溫柔的臉上淡淡的笑意,“迪醫生也在?”
迪韻抿脣挑了挑眉,頗有意味的看了一眼燕西爵,然後很有眼力勁的出去了,幫兩人關上門。
“你吃過了?”白雲看了牀頭的晚餐,問。
燕西爵神色淡淡的,看了白雲,“公司怎麼樣了?”
那是淡漠的、公事公辦的強調,完全沒有感情。
白雲道:“目前很順利,你放心吧,找證據的事也一直沒停,雖然進展慢了點,但一定會找到的。”
證據能不能找到,燕西爵好像並不關心。
白雲把晚餐擺在他面前的小桌上,溫和的性格,淡淡的笑,“我自己做了點吃的,你嚐嚐,手藝不怎麼樣別見笑!”
燕西爵幾不可聞的點了一下頭,坐起身慢條斯理的吃着,就是不拒絕也不誇讚。
白雲倒是笑了笑,“比起上次是不是有進步了?”
燕西爵嘴角動了動。
聽她接着道:“之前那個很有名的主廚,我聽過很多次她的名字,但是那時候學業太忙,從來沒去吃過,最近在網上搜了搜,能搜到一點點菜譜,學着做的!”
燕西爵手裡的動作頓了一下,他找到白雲說的主廚是誰。
等他吃了一半,白雲看了他,“明天我和我媽回去曋祁的公司,這次結束之後大概就不會再合作了,免得你不高興。”
距離他出來的時間也不長了,既然跟YSK合作着,就先不和曋祁有關聯。
燕西爵依舊沒有發表什麼。
白雲欲言又止的看了他幾次,還是開了口:“燕先生,蘇安淺在曋祁的公司,你應該知道吧?”
燕西爵不答,抽了紙巾優雅的擦了嘴角,淡淡的一句:“以後在我面前,別提她的事。”
白雲愣了一下,“……好。”
但她還是沒忍住,道:“其實感情沒有公平可言,淺淺既然喜歡上別人,燕先生應該祝福她,我看她和曋祁也很般配呢!”
般配?
燕西爵眉眼輕輕眯起。
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女人,誰有資格跟她般配?
讓她把小桌撤走,男人才低冷的一句:“白女士是不該再和曋祁合作了,我怕到時候傷及無辜。”
白雲收拾東西的手頓了一下,“什麼意思?”
燕西爵沒再說話。
她卻皺着眉,是他出來之後不會放過曋祁的意思麼?爲什麼,爲了蘇安淺?還是爲了他入獄的這個恥辱?
白雲不能問這麼多,也不敢問。
第二天去曋祁的公司時,她依舊是一臉思緒。
白瀾看了女兒一眼,“打起精神來,這是在工作,一會兒你負責談吧,我在旁邊坐着,你總要自己走這一步的。”
白雲抿了抿脣,略微深呼吸,“好的,媽。”
曋祁的公司,辦公室樓層。
母女倆被秘書招待進去,道:“不好意思,總裁剛出去了一趟,估計幾分鐘就回來,您稍等。”
白瀾笑了笑,“沒關係。”
說着話,一行三人往曋祁辦公室走,秘書推開門,母女倆隨行進去,並沒有多留意裡頭的場景。
直到白雲的腳步停下來,定定的看着另一側的休息室。
蘇安淺只穿了男士睡衣,看起來還沒怎麼睡醒,打着哈欠站在門邊。
連秘書也跟着愣住,傻眼了。
因爲她壓根不知道蘇安淺在這裡啊,剛剛老闆也沒有明說,只是急匆匆的就出去了。
蘇安淺看了看幾個人,倒是笑了笑,“你們來找曋祁談事的吧,他剛出去了,去買點東西,應該一會兒就回來。”
白雲皺着眉看着蘇安淺淡然的樣子。
說完話的蘇安淺又返回了休息室,只道:“我去洗漱一下。”
秘書尷尬的看着母女倆,“不、不好意思……那個,我們老闆最近正處於熱戀的樣子,我事先不知道,招待不週請您別介意。”
白瀾這才笑了笑,“不會,都年輕過,理解!”
看蘇安淺的樣子,就知道兩人昨晚是在辦公室睡的,孤男寡女直接睡辦公室,都來不及回家,還能因爲什麼呢?
白雲坐在那兒,一直沒說話,好一會兒才把手裡握着的手機放回包裡。
沒一會兒,曋祁回來,看到母女倆已經到了,也沒有特別的尷尬,依舊是溫溫和和的紳士樣兒,笑了笑,“不好意思,稍等。”
然後推門進了休息室。
蘇安淺剛好洗完臉出來,微皺的眉在看到他的時候鬆開了。
曋祁走過去摸了摸她的腦袋,“把早餐吃了自己玩會兒,中午一起吃飯,我先去忙?”
她笑了笑,看着他買回來的早餐,又道:“你秘書看到我在這裡了,會不會一大波緋聞?”
曋祁彎了彎嘴角,“怎麼,怕了?”
她挑眉,沒什麼好怕的,她身上的緋聞不在少數了,“你去忙吧。”
白雲一直盯着那扇門不知道在想什麼,直到曋祁從裡邊走出來。
三個人的談話就在他的辦公室進行的,和以往一樣的順利,,直到蘇安淺從裡邊出來,看了白雲,“我有問題想跟你討論,你們什麼時候結束?”
都知道她說的是學校的作業。
白瀾挑了挑眉,雖然說好了讓白雲自己談,還是看了她,“你去吧。”
公司樓頂,白雲看了蘇安淺。
“看你這樣,確實是和曋祁在一起了?”白雲問。
蘇安淺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是哪個場景讓你臆想了麼?”
白雲抿脣。
片刻,才淡淡的道:“說吧,找我幹什麼。”
蘇安淺只是笑了笑,“沒什麼,就是想着感謝你把交換生的名額給了我。”
白雲神色略微的頓了一下,看了她,雖然說是感謝她,但白雲沒看出哪裡有謝意。
蘇安淺看了她,“你很喜歡燕西爵吧?”
不然怎麼會放棄這樣的機會?偏偏沒給別人,反而給了她?
她笑了笑,“其實你也沒必要用這樣的方式把我推得老遠,就算我不離開,燕西爵出來看到我估計恨得牙癢癢。”
“你可能不知道。”她笑了笑,“我跟他之間的故事很長,但是仔細想一想,雖然他有過對不起我的事,但他一直都在付出,我很不值得他這樣,所以折騰這麼久,他已經很累了,正好需要你這種溫柔體貼的類型安定下來。”
蘇安淺是從他入獄這件事看出來的,燕西爵是真的想成家,想安穩,不想再像從前那樣高調、強勢,爲了給她安穩,他纔會變得仁慈,變得這麼收斂。
白雲聽完笑了笑,“你確定這不是在跟我炫耀你們的感情深厚?”
她靠在樓邊,“當然不是。”然後又問:“你有郵箱吧?”
白雲不明所以,還是點了一下頭。
蘇安淺沒再說什麼了,只是看了看時間,“他們應該談得差不多了。”
就這樣,上來一趟,白雲並不太清楚她到底要做什麼意義在哪。
直到那天之後將近一個月,白雲的郵箱裡忽然收到了一封郵件。
那時候她就在公司,不過是休息時間,拿着平板在沙發上休息會兒。
隨手點開了郵件。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張角度怪異的照片,然後纔是一段聽了讓人臉紅的錄音。
嚇得她直接把頁面整個關了。
但是反應了會兒,又咬脣把東西打開。
皺着眉,把聲音放到最小去聽了會兒,隱約能聽到交纏中的兩人偶爾的交流,聲音裡有回聲,類似於樓道,或者電梯間?
白雲看了一眼,發郵件來的地址,她並不認識,對方想幹什麼?
盯着那張照片看了半天,角度太奇怪,半天都沒看出什麼來。
緊接着又來了一封郵件,她快速
點開,然後猛地眯起眼,一個字一個字的看着照片裡的表單數據。
好一會兒纔看出來是前後兩分,但是前後兩分的數據並不一樣,附帶兩張照片是宋明和環境局的人私下會面,以及一個女人和曋祁見面的畫面。
白雲看得腦子熱乎乎的,不斷的努力把這些東西聯繫在一起。
白瀾被女兒叫到辦公室,微皺眉,“怎麼了?”
白雲略微激動,指了指平板,“媽,燕先生項目的環境指數不達標,是被人動了手腳,原件和動過數據的表格都在裡邊。”
白瀾皺眉,他們也沒少讓人去找,但是一直沒什麼進展,狐疑的看着女兒:“你哪來的?”
白雲這才眨了眨眼,哪來的?
她也不知道。
但是腦子裡猛然冒出那天算起問了她的郵件地址。
可這會兒,她安靜了半晌,沒有說話。
白瀾也不問了,走過去看了那些東西,皺起眉,“距離燕西爵被拘留已經四個多月,是不是提前讓他出來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洗乾淨他的名譽,否則以後合作咱們也會受影響,甚至……”
她看了看女兒,“你以後跟着他也不會好過。”
白雲愣了一下,因爲她從來沒有說過以後要跟燕西爵在一起,說服媽媽幫助燕西爵,只是說了以後YSK可以給的利益問題
白瀾扯了扯嘴角,“你是我生的,你想什麼我都知道,雖然燕西爵以前名聲是不怎麼樣,但我看中他的能力,也不妨讓你跟着他試試。”
這麼說着,白瀾把那些東西都看了一遍。
“看起來這些都是偷拍的,做不得證據。”
所以,想要證據,還得讓她的人再想想辦法,但是有了這些東西,要讓某些人張嘴就容易多了。
白雲坐在一旁,“那人估計就是知道這些不能直接作爲證據,又沒有能力弄到能呈到法庭的證據,才把東西發給我的。”
白瀾不知道她說的是誰,也不關心,只起身,“照片和表單都印出來,要抓緊時間,不然就來不及了。”
“好。”
……
一個月過去,蘇安淺幾乎每天都來曋祁的公司。
而從上一次她穿着睡衣被秘書撞見,公司裡的傳言就悄悄流行起來了。
說那晚她和曋祁怎樣怎樣的激烈,一早起來,曋祁急匆匆的出去是買避孕藥去了。
之後她也一直在公司,曋祁對她的寵愛更是有增無減,恨不得每分每秒都黏在一起,秘書每每進去,都能看到蘇安淺隨意使用曋祁的電腦,或者隨性靠在書架邊看他的書。
甚至之前的卷宗也會拿來看,就當做是學習。
當然,曋祁不介意,秘書總不能說什麼別動公司文件之類的。
……
將近五個月的時間了,燕西爵的案子終於再次秘密複審。
蘇安淺知道日期,但是她沒再去當聽衆。
家裡是聽不到關於法庭上的新聞的,大概也沒有任何一家媒體知道他的案子,知道他被關了這麼久,就算知道也不敢曝光。
那一整天,她並沒在曋祁那兒,而是回了之前爸住的小公寓。
家裡人都在御景園,所以這裡非常安靜,她倒了一杯水之後窩在沙發上,可能是之前的感冒還沒完全好,這段時間一直是鼻子有點堵,偶爾腦袋會冷不丁狠狠痛一下。
她定了一份外賣做午餐,之後就一直等着有關新聞流出來。
就算沒有關於他的案子複審,也肯定會有商業方面的消息,否則不符合他的性格。
然而,當天,她確實什麼都沒聽到。
直到第二天,她剛醒來,一打開電話鋪天蓋地的便是燕西爵那張冷硬的五官。
幾個月之後再面見媒體,他似乎變得很冷漠。
蜂擁的媒體,應該是YSK專門邀請去參加記者招待會的。
場面很吵,很熱鬧,但又井井有條。
問題很雜,她卻也能不出意外的抓到重點。
“請問燕先生,爲什麼會忽然宣佈和白氏長期合作?”
“先前一直聽聞曋祁爲新項目爭取得到白瀾支持,據說那個項目就是從您手中搶走的,您這是算是商業報復嗎?”
“幾個月前私底下有人傳言說燕先生不得不放棄項目是因爲觸犯了環境法,有人說你是被曋祁算計了,有這回事嗎?”
招待會一直持續了幾個小時,蘇安淺也跟着看了幾個小時,從一開始記者們的毫無章法,到逐漸跟着燕西爵的思維走。
後來,才聽一個女記者問:“燕先生,YSK和白氏合作,聽說明面上是互利共贏,隱含的還有一個條件,是您與白小姐聯姻的意思,是嗎?”
燕西爵神色平淡,看着女記者,好一會兒也沒有否認,只是勾了勾嘴角。
所有人都把他這樣勾着弧度的樣子當做默認,一下子炸開了鍋。
蘇安淺看着屏幕,輕輕蹙着眉,好久才把電視關掉,趴在沙發上看着窗外。
這會兒,想必曋祁那邊也不好受。
“曋先生,你算計燕西爵的事屬實嗎?”
“聽說您公司內部消息被盜,這事才被爆出來,對此,你有什麼要解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