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吞吞坐起來,陸錚轉過臉來,摁滅煙,聲音裡帶着一絲歉意:“我吵醒你了?”
她搖搖頭:“你怎麼不睡?”
他走過來,掀開被子坐在牀邊,將她抱在懷裡。
這樣的沉默讓她愈加怪異,睡意漸漸消退,她把臉貼在他胸口上,手指在他硬實的肌肉上一下下戳着,訥訥的問:“怎麼了?”
他笑了下,捉住她作亂的小手,放在嘴邊親吻。
“沒什麼,就是想多看看你。”
素問打了他一下,知他說的不是真話。
陸錚低下頭來吻她,涼涼的薄荷味,還有淡淡的煙味,帶着絲絲苦澀。
“留下來,陪在我身邊。”良久,他說。
素問怔了下,昂起臉來,暗沉的夜色裡看不清他眼眸中蘊藏的東西。
原來……她讓他這麼的沒有安全感……
三年前的不告而別……
她嘆了口氣,沒有回答他,只是仰起臉來吻他,用行動告訴了他答案。
這一覺再睡醒已經是中午了,陸錚大約是剛剛淋浴過,神清氣爽的站在牀前,午後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裡映了進來,他的神色裡帶着饜足和不經意的懶散,陽光暖暖的,在他密密麻麻的睫毛下面,投下一片動人的陰影。
他走過來摸摸她的臉蛋:“醒了?”
素問沒好氣的扭過頭不理她。
昨晚那樣作死的折騰她,現在他倒像沒事人似的神清氣爽,苦了她連爬都爬不起來。
他隔着被子把她抱起來,指指牀頭櫃上那份合約。
旁邊已經擱好了簽字筆。
素問想起來,合約昨天拿到手她還沒來及看。
一般人這種時候大概已經歡天喜地的簽字了。
她把合同拿到手上,一張張認真的翻看,包括法律條款,違約賠償,當然,少不了片酬這部分。
陸錚逗樂般的擡了擡她的下巴:“怎麼,還怕我把你給賣了?”
“總歸要看看的,萬一有什麼霸王條款。”嘴上這麼說着,卻已經拔出筆,在合約
上簽名。
陸錚看着她的一舉一動,失笑,將她整個人騰空抱起來:“人都是我的了,還要霸王什麼?”
……
換好衣服陪他去朋友那吃飯。
素問對着鏡子,始終覺得不妥,隨手抽了條絲巾圍上。
陸錚正在戴手錶,走過來看到對着鏡子發愁的她,不禁要笑:“這天氣戴絲巾,你不熱?”
話落,素問已經向他投來譴責的眼神:“你以爲是誰害我這麼熱天還得圍絲巾出門的?”
他一愣,已反應過來,淺笑的同時也拉開襯衫的領子:“你還不是一樣,下手又狠又辣。”
素問順着他的手,果然看見紅紅的一片,有一道特別明顯的,紅彡子已經蜿蜒到後頸上,恐怕得穿高領才能遮住。
好吧,這次算扯平了。
素問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到他身邊。
陸錚的圈子她並不熟悉,除了一個蕭溶,她誰也不認識。
陸錚察出她的不自在,向她解釋:“就兩個人,蕭溶和燕北,都是鐵哥們,你也見過的。”
到了地兒卻不是那麼回事。
崑崙的領班經理一口一個陸少,把他們引進了長包的一間包廂。
雖說京城裡的這些個公子哥,吃喝玩樂都是一個德行,平常玩在一塊兒擡頭不見低頭見,不熟的也熟了,但真論到利害關係,又各自爲伍,形成一個一個關係圈子。
陸錚前幾年不在京裡,圈子很小,常年跟他一塊兒出入的也就蕭溶跟燕北兩個。
加上陸錚不泡吧,不玩女人,仨大老爺們,聚在一起也沒什麼樂子,平常也就吃吃飯,再湊個牌搭搓搓牌。
包廂門開了,陸錚牽着素問走進去,本來蕭溶還在跟燕北抽菸侃大山,另一邊角落裡一個女孩子安安靜靜坐那看報紙,突然就齊刷刷,六雙眼睛一起膠着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素問怔了一下,陸錚握住她的手,大大方方把她拉到人前。
包間裡出現了短暫的寧靜,靜得能聽到每個人的呼吸聲。
連經理也愣了下,半天
摸不着頭腦,訕訕的問:“蕭少,現在上菜嗎?”
這裡面蕭溶算反應最正常的,他擺擺手:“去吧,再開瓶酒來。”
陸錚將衆人的表情一一收入眼中,玩笑道:“怎麼突然沒聲了,蕭溶,燕北,你們都見過的吧,這是聶素問。”
確是都見過,連坐在沙發上驚愕擡眼的女子。
陸錚衝蕭溶道:“咱哥幾個喝酒,烏煙瘴氣的,你怎麼把媛媛也帶出來了。”他說話時眉頭輕皺,素問沒有看錯,那是不悅。
蕭溶陰陽怪氣的笑了聲:“一聽你在就非要跟來,我有什麼辦法,不正好缺個牌搭子麼,早知道你帶了妞兒來,我還用廢這麻煩?”
明眼人都聽出這話裡含的一層意思,蕭媛笑得有些勉強,站起來打了圓場:“沒關係的,我和聶小姐也算是舊識,今兒大家難得聚到一塊,正好敘敘舊。”
我跟你可沒什麼舊好敘。
素問心裡腹誹。
人到齊了就上菜,都是清淡的菜色,他們幾個常在這吃的,經理都記着幾位的口味,除了素問是生臉。
爲此,經理還親自來問了趟有沒有忌口,陸錚問過素問,一一交代給經理,知她感冒發燒還沒好透,又體貼的給她點了份川貝水晶梨。
都是鐵打的發小碰在一塊兒,也不興酒桌上那套了,陸錚直接拉過素問挨着自己坐下,蕭媛要去他另一邊坐,被蕭溶一把拉到自己身邊:“那邊夠膩着了,你甭跟過去摻和。”
蕭媛嘟着嘴,雖是名門淑媛,不能太過,但那面上表情,任誰也看出是不大情願的。
這裡頭唯獨燕北是孤家寡人,也沒帶伴兒。
他跟蕭溶不是一個脾性,沒他那走哪兒都離不了女人的破習慣。
他一個人大大方方坐在對面,皮膚黝黑,眉眼英氣,有種典型北方男人的凜冽。
看上去最冷漠,沒想到他是第一個跟自己搭話的。
坐下後,他笑着問:“聶小姐,這些年有回過C市嗎?”
素問愣了下,還未回答,那邊蕭溶已敲着筷子打起渾來。
(本章完)